第54章 那個種馬男(四)

小師弟小師妹到底年幼,很快就将話題從葉雲天身上轉開,興致勃勃着談天說地,顏盛一邊笑吟吟聽着,一邊領着他們走過一段長廊,直到聽到帶着稚氣的少年聲音:“師兄師姐。”

顏家最初大多是火系修者,族服便設定為紅,熱烈的如要燒起來的豔色。這種集體活動顏珏自然也是一身紅衣,重重花木之下,反倒襯得少年眉眼更為俊美不凡。

然後那群師兄師姐忍不住上手捏臉了:“哎呀,小珏也是難得出來玩啊。”

“好久沒見小珏了吧?”

顏珏覺得自己壓根就不該出來,好好呆在父親身邊保持高冷劍修的模樣不香嗎?

他一邊靈巧躲過幾個人伸來的手,一邊冷靜淡定問他哥:“姐,你們有沒有見到葉雲?”他哥沒瞞他,這回沒一起呆在父親身邊就是想看看葉雲天的模樣。

結果他哥還沒回答呢,旁邊顏若已一臉憤怒:“不怎麽樣!虧寫得這麽好的詩,卻連為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懂。”

顏珏難得帶着點孩子氣歪頭問:“恃才傲物?”

顏若呸:“那壓根是眼睛長天上了,除了大師姐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裏,輕浮!下流!”

顏.吃瓜群衆.盛:???

顏珏目光徒然一冷:“你說什麽?”

顏若:……完了完了!

整個舟蘭誰不知道顏珏多喜歡崇拜姐姐,從小到大就姐姐長姐姐短的,十二歲以後更是放言誰敢喜歡他姐就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他們自家人還曾私下議論過,小師弟恨不得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修行上一定是為了打跑那些對大師姐心懷不軌的人。也因為他有天賦又肯努力主要是太兇神惡煞,才害的他們大師姐雖是美人榜第一名卻從未有一人追求。

哎,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幸好他們私底下的話沒傳到顏珏耳朵裏去,不然他手上的重光可就出鞘了。

Advertisement

他是放言誰敢喜歡他姐就得先過了他這一關,否則免了這些癡心妄想。

不過不是為了他姐,不,他哥,他哥要是成婚他開心還來不及,頂多會有點小失落,怎麽可能會阻止。

他這完全是好心好意為那些公子少爺着想,你以為你喜歡的是天上神女?不,是能把你吊起來打到絕望的同性啊,想想這是多麽讓人悲痛欲絕的事啊。

眼看着他哥就要過二十歲生日,恢複男兒身了,在這檔口他更要小心提防,破碎的少男心再填補起來也是不容易的事。

見師兄師姐們個個噤若寒蟬,顏珏一只細白漂亮的手狀似無意般撫上了鑲嵌着靈石的劍鞘,口中幽幽道:“為什麽不說話呢?難道在師兄師姐們心中與我已無話可說了?”

顏尋安等人:嘴上陰陽怪氣,手上卻擺明了不乖乖回答就動手的架勢你是跟誰學的?

正面面相觑,又聽一聲冷笑,他們眉目清絕瑰麗,仿若神女下凡的大師姐似笑非笑:“好啊,真是我的好師弟師妹們,竟胡說八道到我身上了,想必是我對你們太過縱容了。”

小師弟師妹們:破案了破案了,這絕對是跟大師姐學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忽的做鳥獸散,一群人嘻嘻哈哈找到其他顏家人所在的位置,這才安靜下來。

別提,他們排排坐好,安靜不言時挺唬人的,葉雲天來到看到的就是身穿紅衣、鐘靈毓秀的少年少女。

而在他們之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中間那位墨發高束、正側臉和身旁人說着什麽的“女子”,她單手執着酒杯,那只手過分的修長漂亮,漂亮的紅唇噙着幾分笑意,光與影下她的側臉完美的不可思議。

葉雲天瞧得出神,卻忽然感受到另一道冷厲的目光,這目光的主人是顏盛身側的少年,約莫十三四的模樣,仿若琉璃的眼瞳蘊着山巅的極寒冰雪。

那眼神難以形容描繪,完全不像是一個未成年所應有的冰冷。

葉雲天悚然一驚,難不成修仙世界的人就算年幼都有這樣的氣勢?可惜原身靈根有損,不然……他忽的想到彌補靈根有損的方法,可惜所用的東西世所罕見,葉家也不可能為他費工夫找。

哼,葉家不仁在前,也休怪他不義在後。

葉雲天目光一沉,有人在他身旁笑道:“要說美還真沒人比不得顏家大小姐,不過兄弟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說這話的青年錦衣玉袍,手裏還拿着一把折扇,那扇子呼啦一展,瞧得其上一副明月照江圖。

葉雲天原本厭惡不已,可見他眉眼是惆悵是哀怨,似乎并不是為了嘲弄自己,不禁問:“怎麽?”

青年哎了一聲,深沉道:“連她弟都打不過怎麽配喜歡人家。”

見葉雲天一臉疑惑不解,青年不免驚奇:“兄弟你是不是舟蘭人啊?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他顯然也沒在意,又晃了晃扇子道:“他弟可是老早就放話了,誰敢喜歡他姐需打得過他,否則免了癡心妄想。”

葉雲天冷笑道:“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有多厲害?怎麽會沒人打得過他?”

青年搖扇子的動作一頓,沉痛道:“不,真沒人打得過他。”

“一般來說想追求顏家小姐的都是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而這波年輕人中真沒人是他對手。顏家小公子可是生就雙系靈根,小小年紀就悟得劍意。”說到這裏那青年朝着少年努了努嘴,低聲道:“他手上的重光是刀,可卻用刀使出劍意,可見是熟練掌握了劍意,加以時間倒真是能入化境,到時山川草木皆可化劍。”

他眼中即是贊嘆又是敬佩,笑容更是灑脫:“好在我等修行之人,所求不過心中之道,說到底絕色美人也不過是紅粉骷髅、一場幻相,若掙脫不開自己的欲望,沉溺其中,不得清醒,那和渾渾噩噩的畜生又有什麽區別?”

葉雲天:……

他只想冷笑,明明可以為什麽要像苦行僧那樣,男人就該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正要離開,又聽一人喊:“謝輕輕!”

手搖折扇,風度翩翩的青年臉色一僵,咬牙切齒道:“請叫我謝慎行。”

來者一笑正要說什麽,卻看到了旁邊的葉雲天,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道:“葉雲天!”

他這脫口而出的一句,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那其中不乏崇拜仰慕,原本還想離開的葉雲天也不着急了,他保持着一張淡然高人臉道:“是我。”

那生着正太臉的青年目中帶着幾分好奇問:“葉雲天,我在外剛回來,聽說是你寫了将進酒這樣可流傳千古的大作?”因為他和葉雲天有點交情,從來沒聽葉雲天說有這方面的才華,這才有此一問。

但這話落到葉雲天耳朵裏就是質疑自己了,他傲然道:“當然。”反正這個世界也不會有李白,還不是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除非他們知道那個世界,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

顏盛在一開始并沒有注意葉雲天那邊,直到那位冷家小公子出場那聲葉雲天才讓他側臉看了過去,自然也就聽到了葉雲天那聲當然。

顏盛:……忍不住想打人了怎麽辦?

他握着玉杯的手指一緊,随之放下酒杯起身向着葉雲天等人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前也沒忘了給自己弟弟和師弟師妹們一個眼神:敢跟過來,我就打死你們哦。

小朋友們:不敢不敢。

這位紅衣絕豔的美人原本就是目光的中心,“她”緩步而來便使得所有人的目光彙聚在了一處。

直到走到離葉雲天一米遠,“她”停了腳步,漂亮的薄唇揚了揚:“真是眼拙,竟不知你就是那位名揚舟蘭的葉公子。”

葉雲天哪顧得了其他人,對着這位第一美人露出一個難得謙虛的笑:“哪裏提得上名揚。”

“葉公子太謙虛了。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是何等名句。”人好看做什麽表情都好看,連那不解的眼神都讓人賞心悅目:“只是我有幾分疑惑,還希望葉公子解答一二。”

葉雲天一口應下:“不知是什麽?”

顏盛仍是笑的,可眼中卻已泛起了冷意:“不知黃河是哪裏?”

葉雲天一時怔然,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顏盛目光看着眼前,卻又仿佛了穿過了無盡時空歲月看到了那天奔流不息、孕育文明的河流,他繼續問:“不知岑夫子,丹丘生又是何人?”

岑勳,元丹丘那是李先生的至交好友,是飲酒高歌,把臂同游的交情。

“不知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谑中的陳王又是何人?”

那是平樂觀擺酒宴,寫下洛神賦被稱為仙才的曹植。

他所問,葉雲天回答不上來,也無法回答,半晌,勉強道:“只是一種代表我所思的代稱罷了。”

顏盛只是笑吟吟的模樣,旁人看竟不知是信是疑,就連那笑都分不出是真是假:“葉公子真是天縱之才,竟能自造典故,怕是古往今來無一人能相提并論。”

葉雲天以及身旁和他不熟的人:應該是在誇,但總感覺哪裏別扭。

只有顏珏他們:哥(大師姐)估計是氣狠了,都陰陽怪氣到這種程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感覺我突然勤快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