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變故
十二
“大哥說,家裏來了人。”
窗外,有個姑娘,頭上戴着朵也不知從哪撿來的紅花,紅花雖潋滟嬌紅,但姑娘面色卻略顯蒼白。
十五六歲,正是一生中最好看的年紀。
聽她的口氣,便知道這是張老爺的家人,蘇見深拉開門道,“我和二哥是來此借宿的,打擾了。”
這姑娘叫張黛,是張安的妹妹,她見蘇見深開了門,一眼便看清了屋內的人。
張黛連忙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這裏許久不曾來人了,能見着人,我很是快活……”
她這話叫人聽了難免生出其他心思,更何況是深覺此地蹊跷的蘇見深和公子懷。
公子懷目光頓了頓,并未多問,倒是蘇見深先開了口:“張小姐的意思是,除了我們,這裏不曾有過旁人來過嗎?”
張黛笑笑,神色癡怔,并不回他的話,連連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這裏許久不曾來人了,能見着人,我很是快活……”
蘇見深怔了一瞬,看向公子懷,只見公子懷正沖她搖了搖頭。
蘇見深面色狐疑,問道:“張小姐?此地是久未曾有人來過嗎?”
張黛傻笑,神色癡怔,依舊擺手道:“不打擾不打擾,這裏許久不曾來人了,能見着人,我很是快活……很是快活……”
說到此處,她忽然眼眸睜大,一頓猛咳。
蘇見深趕忙問道,“你怎麽了?”
張黛面色發青,她捂着脖子,拼命的磕了一會兒,手微微發顫,也不知是咳的還是因為她身體有疾,她咿咿呀呀的喊,蘇見深試圖聽清她到底在說什麽。
“二公子,她到底在說什麽?”
公子懷并未言語,指尖環繞出一道綠影,那綠靈緊接着便飛入張黛的天靈處,只見張黛忽然目光怔住,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愣愣的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喃喃道,“不打擾不打擾,這裏許久不曾來人了……”
“張小姐,你怎麽了……”
蘇見深想拉住她,但張黛卻不管不顧,慢慢的往外面走了。
蘇見深望着她離開的背影道,“她怎麽會忽然如此?”
公子懷神色複雜:“興許已生出其他變故了。”
——
這張家看着像是大戶人家,不過這膳食倒是不怎麽樣,家裏有客,竟還全是素菜。
前會兒那跟撞了邪似的張黛,此刻又挂上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她扶着張安進來後,便搶先坐在了公子懷的身側。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公子懷不是一般的美,想是家裏寵她的緣故,她也不見生,拿起筷子便夾了些菜,一面夾一面嬌聲說,“蘇公子,這滿桌的菜全是我特意為你做的,你一定得多吃。”
她說着正要把菜放進公子懷的碗裏,誰知公子懷的筷子擋了一下,淺淺一笑道,“小姐太客氣了,我自己來便好。”
張黛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蘇見深未免尴尬,便轉過了話頭道,“張小姐的身體可無恙了?我瞧你前會兒咳的不輕。”
聞言,張安和張老爺皆怔了一下。
張老爺緊張道,“黛兒,你的病又犯了?怎麽也不告訴爹一聲?”
張黛嬌聲道,“我沒事爹,歇息一會兒便好了,不必為我擔心。”
張安道,“妹妹你定要照顧好身子,若是不舒服,也定要告訴哥哥。”
公子懷微微一笑,道,“冒昧問一句,小姐得的是什麽病?我早些年學過些岐黃之術,或許可以幫上小姐些忙。”
蘇見深笑着道:“正是,我二哥醫術高超,定會為張小姐診治好的。”
張老爺聞言不為所動,嘆了口氣,道,“不必了,是娘胎裏帶的,怎麽醫也無用的。”
既然家主不願意,公子懷便也沒再提了。
張黛似乎格外喜歡公子懷,吃完了飯便要送公子懷回房,她哥哥倒也沒多問,杵着拐杖便走了。
倒是他爹,說了她幾句,便将她送回了房。
蘇見深點了房裏的油燈,手籠着燈裏微弱的火光,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實在蹊跷。”蘇見深一面細想,一面慢慢梳理道:“張小姐先前為何會忽然如同魔怔一般,那個張老爺倒是好笑,說什麽病根來搪塞?我瞧不像,還有,張老爺他……他有問題。”
公子懷正坐在一旁,他目光晦澀複雜,卻不似蘇見深那般多話,只靜坐在一旁,聽到蘇見深的話,才問道,“怎麽說?”
蘇見深細細想道,“你記不記得,他腰間的那快血玉?”
“他說那是塊古玉,便是有錢也得不到,倘若是個尋常人說此話,倒也沒什麽,可他家是賣玉的,既然是賣玉的,怎麽會不知道玉的忌諱,師父說過,玉中最忌諱佩戴的就是古玉,何況他的那塊還是血玉……”
玉是有記憶的,尤其是古玉,記載着前人的血孽恩仇,更何況張老爺戴的是一塊血玉,玉裏流傳下來的傳說,說古血玉裏的那滴血,是前人死後不得善終,嘔出的一口血,落在這玉上,便成了血玉。
但凡懂些玉的人,都知道這些規矩。
說到這,蘇見深似乎已經漸漸回了神,轉過了臉,看向公子懷道,“所以,他在說謊。”
公子懷低聲“嗯”了一聲,似乎并不驚訝張老爺身份蹊跷之事。
蘇見深将那油燈小心的移開,見公子懷的臉暗了些,又開始說話,“至于那個張公子,倒是不大好說。”
公子懷道,“那個張安,他不是跛子。”
“那他……”
“是裝的。”公子懷道。
蘇見深思索前後,猜測道:“這個張家十分怪異,恐怕這場火難也和他們逃不了關系。”
公子懷并未對此多置一詞,只和蘇見深叮囑道:“此地确非安全之地,莫要單獨行事,一切小心為妙。”
不知為何屋內有風拂過,油燈搖曳的厲害,公子懷十分警覺的吹滅了油燈,蘇見深自然也不笨,趕忙和公子懷幾步上了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