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風後。
木門嘎吱一聲便被推開,七七不敢伸頭去望,躲在屏風後,仔細地聽着。
“你把東西放在桌上便出去吧。”稚嫩的聲音帶着超乎年紀的嚴厲。
“是,二公子。”小侍女唯唯諾諾地應道。放下東西,行了行禮,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聽見木門嘎吱一聲再次合上。七七暗笑,想不到第五昭小小年紀就愛裝成熟,着實可愛得緊。正準備出去,卻聽見他獨自在那邊自言自語。
“這些東西,該是夠了吧,那家夥瞧着那般瘦弱,應是吃不了多少吧。”
七七伸出頭來,便看見第五昭正擺弄着桌上的糕點,那些糕點顏色豔麗,瞧着便覺得特有食欲。
她也不隐瞞,徑自地走了出來,第五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絲毫沒發現身後已經站了一個人。等到那一雙白淨的手從頸邊穿過,撚起一小塊糕點時,他才驀然驚醒。
猛地轉過身,擡頭,望着那個一臉滿足的吃貨,正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死盯着他。
聲音不由地拔高,“你怎麽在這裏?!”
七七幾口把糕點塞進嘴裏,将沾滿糕點碎屑的手指放進嘴裏舔了舔,完全不顧一旁一臉嫌棄的第五昭。
由着身高,第五昭的頭剛到她的胸口,七七很輕松地手一勾,便将他的脖子勾住,扯進了懷裏,低頭,瞧着他通紅的臉頰,頓時覺得極為有趣,“小昭昨晚狠心抛下我一人獨守空房,我傷心欲絕,幸得上天憐憫,派遣神兵将我帶到你跟前,以解我相思之苦,小昭,你可不要辜負我一片赤子之心啊!”
“你胡言亂語什麽!”第五昭惱羞,掙開她的桎梏,很是認真望着她說道,“雖說我很讨厭你,但莫要忘了,你是我大嫂!這些混帳話若給旁人聽了,指不定要傳成什麽樣!你一個女子怎麽可以這樣不知羞恥!”
“嗯嗯……”七七滿不在乎地應着,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趴在桌上,拿起糕點就吃,時而覺得有些幹噎,一點也不見外地拿過旁邊的杯子就喝。
第五昭瞧着她的唇碰着杯子的邊緣,粉嫩的唇瓣輕輕地觸着白瓷口,他可沒忘記,那是他專用的杯子,而且之前他還抿了那麽一口。想着想着,臉不由地又開始漲紅,但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他卻不吭聲,也不阻止。
七七放下杯子,這才發現第五昭沒了話語,疑惑地問道,“怎麽不說了?繼續啊。”
“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啊!”第五昭抓狂,面對她這張極為無所謂的表情,再鎮定的心都要發火。
“嗯,教訓得極是。”七七笑,拉着第五昭坐下,“小昭說什麽,我就聽什麽。至于那個什麽羞恥之心嘛,嗯,有點困難。目前我只知道怎麽寫那兩個字。”
第五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此時心裏的咆哮。只得用最常用的一招,眼不見為淨。
七七打量着他閉着眼,鼓着腮幫子的可愛模樣,不由地停下了抓糕點的手,悄悄地站起來,對着他的臉頰就是一吻。
“你在做什麽?!”第五昭驚了,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她明亮的眼睛,心不由地快了幾分。顧霓裳是美麗的,就像是一朵黑色的蓮花。妖嬈與清麗并存,極端矛盾卻又那麽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若是心腸沒那麽歹毒,腦子沒那麽白癡,該是多好的一個人啊。
七七伸出兩根指頭,“兩串冰糖葫蘆,怎樣?”
第五昭自是知道她所說何意,剛才她親他一下,打算以兩串糖葫蘆來封口,可是,他怎麽可以因為兩串冰糖葫蘆就失了尊嚴呢!
稍稍平息了心底的悸動,不滿地瞪她,伸出一只手掌,“不行!要五串!”
七七皺眉,“甜食吃太多,會長蛀牙的。”
“蛀牙?”
“你又沒有牙牙樂,如果長一口的蛀牙就不可愛了。”
“牙牙樂?又是什麽?”
“那個……那個……時辰也不早了。”七七望房梁,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麽深奧的問題,只好找理由溜走,“我還是趕緊回去,不然被冰山發現了可就不妙了。”
說罷,不顧身後第五昭的一再追問,快步地打開暗道便跳了下去。獨留第五昭看着合攏的暗道,氣得直咬牙,“賤人就是小氣!我還給吃了那麽多糕點呢,居然連個問題都不給我說,小氣小氣!”狠狠地跺腳,以發洩自己心裏的怨氣。
而那個罪魁卻心安理得地慢悠悠地在暗道裏散步,想着之前那個吻,就樂得直哆嗦,真是大賺!
走到祠堂的下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本該安靜的祠堂,此時卻有人的聲音傳出。
七七将耳朵貼着暗道口,仔細着聽。
“說!人到底到哪裏去了?”寒徹入股的聲音,低沉而陰冷。七七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
“大……大人……小的也不知。”哆哆嗦嗦的回答,即使七七不能看見他的臉,也可以想象得出那人的緊張。
“不知?你居然跟我說你不知?”七七仔細地分辨着那聲音,驀然發現,那聲音的主人居然是——第五淵!
暗道這下麻煩了,居然被人給發現了!
“來人,把他拉出去,鞭笞一百!”
“大人!饒命啊!饒命!”
“押下去!”
不敢再繼續聽,這時不跑,更待何時?沿着彎彎曲曲的道路,趕緊地從暗道溜走,在祠堂附近的小院裏鑽了出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暗呼了一口氣,擡頭,望着不遠處的祠堂,眉頭不由地皺緊,此時去撞槍口會不會太英勇了一些,要不,等他氣消一些再去認錯?
正打算悄悄地溜回自己的居所,誰知,一聲驚呼暴露了她的行蹤。
“是誰站在哪裏?”
七七轉過頭去,那人一身鵝黃色的紗衣,面容極為清麗,手上端着一籃子,上面用一塊白錦蓋着,看不着裏面的物什。
那人一步步地走了過來,瞧着七七轉身欲走,大聲地嚷道,“來人啊!發現公主了!”
七七頓時暗呼糟糕,也不管這是什麽地方,趕緊地往外跑,可當剛出了小院,看着圍在小院外的三層侍衛時,知道此時逃跑已是完了。索性不走了。
安然地看着那人冷着一張俊臉從人後走出,漆黑的袍子帶着死亡的氣息,紫色的眸子幽光閃爍,死死地盯着她。
咧了咧嘴,七七讪笑,“Hi~大神早!”
第五淵幾步走了過來,壓根兒不理她說了什麽,右手一把捏住她的消瘦的下巴,“說,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咦?我也不知道诶。”七七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真誠’地望着他,“一覺醒來便在這裏了。”
“你以為我會信麽?”第五淵冷哼。
“不然呢?”七七笑,她突然想起為何第五淵會出現了。之前是她大意了,想着劇情改變了,便沒怎麽注意,今兒是顧霓裳出嫁的第三日,按照書裏所說,這天她應該和第五淵一起回皇宮面聖。因此,她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做什麽事對她不利。
“回來再跟你好好算算!”第五淵松開了她的下巴,背手于後,轉過身去,“來人,将公主帶下去梳洗一番,好了便帶來見我。”說罷,第五淵一眼也肯回頭施舍給她,徑自地離開。
七七望着他的背影,暗暗咂舌,主角就是大牌啊!
“公主,請随奴婢過來。”
看着跟前卑微的小丫頭,七七指了指小院兒,“你知道這小院住的是誰不?”
小丫頭喏喏地點頭,“回公主,是春花夫人。”
春花啊……想不到,這裏居然還住着第五淵的小妾啊!七七暗暗咬牙,那個鵝黃色的家夥,着實可惡!不揪出來好好治治,怎麽能消心頭之恨。
“請公主随奴婢去梳洗。”小丫頭很是怯懦,似乎很害怕。
“好,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主,奴婢雪湘。”
七七點頭,“你帶路吧,我随你去。”
……
待收拾妥當,第五淵已經準備好馬車,他正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冷冷地望着她慢慢地走來。
一瞧那駿馬,七七頓時眼睛亮了。快步地跑到他跟前,“我也要騎!”
第五淵危險地眯了眯眼,指了指馬車,“進去!”
“我不!我就要騎馬!”七七死死地揪住駿馬的鬃毛,就是不放手,駿馬不悅地打了一個響鼻。
“我讓你進馬車!”第五淵低下頭,紫眸寒光似箭。
七七卻是一點也沒察覺,仍舊死皮賴臉地拽着駿馬的鬃毛不松手。
第五淵冷哼,冷冷地望了一旁的侍衛,“去,牽一頭驢來。”
“是!”那侍衛低頭,迅速地牽了一頭驢過來。
七七望望矮小的驢子,又看看高大英俊的駿馬,不滿道,“不要驢,我要騎馬。”
“顧!霓!裳!”第五淵确實是被惹火了。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你叫我也沒用,我就是要騎馬,不然我讓你走。”七七死賴皮地揪住鬃毛不放。
第五淵黑着一張臉,跳下馬背,七七期待地望着駿馬,以為他要扶她上馬,誰知,他提着她的後領,直接就往驢子身上扔。
扔完就獨自上馬,一手牽着驢子的繩子,一手握着缰繩。完全不顧驢子背上那個幽怨的人。
“出發!”一聲令下,所有人,連同馬車噠噠地往皇宮進發。
駿馬在前,驢子在後,馬車墊底。到是很和諧。當然,要忽略驢子上那雙幽幽的眼睛。
☆、陛下有疾,戀妹成癖
作者有話要說: 高估自己了,又更新晚了……就拿字數道歉吧。
“下來吧,已經到了。”第五淵下得馬來,徑直地往後走到七七的驢子旁,伸手,示意她就着他的手,下驢背。
七七望着施舍過來的手,不領情地偏過頭去,“現在我覺得騎驢甚好,我不下。”
“我只說一次,下來!”第五淵也不将手放下,就保持着攤開手心的姿勢,命令道,“莫要考驗我的耐心,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一直候在宮門口的太監朝着兩人行了行禮,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宮門內是不能騎馬的,還請公主殿下屈尊下來。”
“說的是不能騎馬,又沒說不能騎驢,我不下!”七七傲慢地騎在驢背上,抄着兩手,就是不肯妥協。
“這……這……”小太監尴尬地站在原地,求助地望了望一旁的第五淵,但一瞧見他冰冷的面容,頓時心涼了。
可第五淵并沒有讓他難做,“公公莫要為難,此事我自會處理。”
“是,有勞丞相大人。”小太監行了行禮,便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只是為難地望着那個坐在驢背上不肯下來的某公主。
第五淵默默地放下了手,在七七以為放棄了,正準備得意的時候,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等她眼睛适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他攔腰扛在肩上,頭很委屈地向下垂着。她可不可以說她此時頭很暈啊!而且,為什麽她的頭正好對着他的小翹臀?這讓她的壓力很是大啊!
“放我……嗯……放我下來!”七七瞧着自己的頭離地面還是有一下距離的,因此也不敢亂動,緊緊地揪住他的後背上的衣服,絲毫不敢松懈。若是就這麽掉下去,不是頭破血流英勇犧牲,就是年紀未老率先癡呆。
第五淵理都不理肩上之人,瞧着快步走過來的小太監,很是平淡地說道,“有勞公公帶路。”
小太監連連擦汗,“诶,不敢當不敢當,請丞相大人随奴才過來。”
第五淵點頭,扛着肩上之人,很是輕松地随着前面帶路的小太監往宮門內走去。
七七看不到他的臉,也就沒發現他臉上微微勾起的唇瓣,以及眼睛淡淡的得意。
“大神吶!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來!”七七緊緊地揪着他的衣服,不僅要控制着自己別掉下去,還要防着別一不小心,親到了不該親的地方。
“休要多說,這些都是你自找的!”第五淵冷哼,大步向前走去。
瞧着路上的風景秀麗,但以倒着的形式映入眼簾,怎麽看,也不覺得多美了。反而,随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她漸漸地有了一種胃液翻騰的感覺。
兜兜轉轉不知道走了多久,七七已經兩眼昏花,揪着他衣服的手也漸漸失了力道。因此在他突然停下腳步時,她很不幸地因為慣性,頭就那麽撞了上去,當然是很不應該的位置。
第五淵也是一驚,慌忙地将她放下來,一雙紫眸有些微妙的變化,臉上卻故作鎮定,“到了。”
七七在嘴唇碰到那有些堅硬的翹臀時,便覺得胃裏翻騰得更厲害啊。也不顧周圍怪異的眼神,迅速跑到一旁就開始大吐特吐。
“太惡心了!”
聞此,第五淵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但還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錦帕,很是不情願地遞到她跟前,“給。”
七七接過錦帕,一點也客氣,拿起便很是豪爽地擦了擦嘴邊的穢物,然後很是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瞧着地上的錦帕,第五淵很是怪異地盯着七七。想是沒料到她居然沒有把他的錦帕給好好地收藏着,寶貝着,心裏有些不暢快。
“看着我作甚?”七七收拾妥當,正對上他有些扭曲的表情,那雙紫眸閃爍不明。
第五淵偏過頭去,淡漠地說道,“沒什麽。”
就在此時,公鴨子的太監嗓音從殿堂裏傳出,“傳雲裳公主,丞相觐見!”
七七擡頭偏過頭去瞧他,看着他依舊有些別扭的側臉,“大神,走吧。”
第五淵點了點頭,卻不看她,走了幾步,卻是突然頓住了腳步,“淵。”
“嗯?”七七轉過頭來看他,促狹道,“難道說,你如今對我已經有些好感,于是想讓我叫你淵?”說罷,她自己暗暗點頭,想着平日裏看的那些小說大抵都是這麽寫的。
第五淵并不轉頭,斜斜地瞥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對你的厭惡感從未消減過。”
“咦?那是為何?”七七不懂,為什麽他突然說他的名字。
“不過是做戲罷了。‘淵’,我只允許你在陛下跟前如此稱我。其他地方如果敢如此,斷手還是斷腳,你自己決定。”說罷,他率先往前走去,完全不理身後已經石化的某人。
七七搖着頭追了上去,看着他冷漠的側臉,暗自感嘆,“這樣的好男子,還是留給女主吧。”
……
剛走進大殿,七七便被宏偉的建築,奢華的裝飾給鎮住了。果然是皇家啊,大手筆!看着腳下便鋪的黃金,若不是看着兩旁有人,前面有大神,她真心想不顧臉面地趴下去摳一兩塊帶走。
“霓裳!我的好妹妹!你可算來了!”軟糯的嗓音讓她一個機靈。
七七擡頭,便看見高位上,美女環繞中,那個人一身明黃,踉跄着步子往這邊跑過來。一旁的小太監還焦急地跟着,“陛下小心着。”
瞬間,腦子裏立馬充斥着關于此人的一切信息:顧瑾晞,年僅二十二。顧霓裳的同胞兄長,對顧霓裳這個唯一的妹妹甚是疼愛,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非治國之才,對丞相第五淵甚是信任。生來便帶有一疾:人格分裂。在歐陽語再次出現在京城的時候,他的第二人格迫使他愛上了歐陽語,并用權利逼迫歐陽語入宮,後來第五淵反了,推翻了他的王朝。over。
“霓裳!霓裳!”
不用看,光是聽他的聲音便知道他的焦急和激動。
“臣第五淵參見陛下!”第五淵彎腰下跪行禮,很是正規的姿勢,“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是,那個笑得一臉純然,忽閃着一雙水眸,帶着寶哥哥的天真的少年皇帝,卻一眼也沒落在他的身上,顧瑾晞死死地盯着七七,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兩手一把将她的手捂住,很是情切地說道,“霓裳,三日不見,你可知哥哥思戀你的苦楚?”
七七知道書裏的內容,自是知道此人正是她最大的靠山,立馬擠出幾滴可恥的淚水,撲進他的懷抱,“陛下哥哥,裳裳也好想你!昨夜又夢到了陛下哥哥,今朝才發現枕巾都已經濕了,嗚嗚……陛下哥哥,你瞧瞧,裳裳是不是瘦了?”
七七輕輕地離了他的懷抱,在他飽含淚水的目光下,就地轉了一圈。
顧瑾晞心疼地将她再一次摟進懷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嗯嗯,瘦了瘦了!霓裳離了哥哥,也莫要太難過,畢竟是嫁人了。嗚嗚……”說着說着,他便忍不住抹眼淚,“思念哥哥是可以,可是別太傷心,不然哥哥怎麽放心你生活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外。”
“那讓我生活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不就得了?”七七開口道,很是認真看着他,“讓我搬出丞相府,在皇宮或者你建個什麽什麽府的,不就可以了,你還可以随時來看裳裳,而且,裳裳要去見陛下哥哥,也是方便許多。哥哥,你說如何嘛?”七七撒嬌地扯他的袖子,眨巴眨巴一雙帶淚的美目。
顧瑾晞瞧得心都酥了,正準備點頭答應。突然很不和諧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此事萬萬不可!”第五淵跪在地上,很是嚴肅地勸阻。
此話一說,顧瑾晞這才發現地上還跪着一人,趕緊扶他起身,“第五愛卿快起。”
“謝陛下。”第五淵站起身,擡眸間,就那麽淡淡地,恍若無意地,瞟了七七一眼,卻成功地讓她的興奮降了一大截,涼了個徹底。
“之前愛卿所言是何意?為何不能為霓裳建一座宅府?”顧瑾晞很是虛心地求教。用七七的話來說,第五淵對于顧瑾晞的存在,無疑于現代社會裏,百度和考生的關系。
“回陛下,目前國庫并不充實,前些日子南允才發大水,赈災的物資如今還未籌齊,若是此時,陛下為公主殿下大修府邸,百姓會如何想?那是在用一個國家的氣運來修啊!”第五淵言詞懇懇,顧瑾晞聽着連連點頭,七七卻是暗暗咬牙。
說什麽危害朝政,你丫的造反的才是最大的禍害!
“再者,公主殿下既然已經下嫁給微臣,便是微臣的家室,那哪能讓臣的妻子居住在外呢?”第五淵幾步走到七七的跟前,似笑非笑道,“而且,公主與臣還有一些未了的私事,怎麽可以就這麽離開呢?公主,你說,是吧?”
“呃……”七七尴尬地退了退,對着他那雙蠱惑的紫眸,偏過頭去,正巧看見顧瑾晞好奇的目光,不由地咳了咳,“這個嘛,嗯……”
“霓裳到底和第五愛卿有什麽私事呢?朕很是好奇啊。”
第五淵笑,卻讓七七身上的雞皮疙瘩齊齊冒了出來,“這是公主和臣的小秘密,一個關于人命和祠堂的秘密。”
顧瑾晞有些失望地擺了擺手,“既然是你們夫妻倆的秘密,那朕便不追問了。”他拉着七七的手,往高位上走,第五淵緊随其後。
剛坐下,便聽見一旁的顧瑾晞拍手,‘啪!啪!啪!’三聲,立馬從後面跑出許多穿着輕紗的妙齡女子,手上端着一盤盤墊着紅錦的托盤。七七仔細地瞧着,那些托盤皆被紅錦蓋着,只突出那麽一小點。
“霓裳,雖說你的府邸是建不了了,但這些禮物,哥哥還是可以送你的。”顧瑾晞溫和地笑着,有些讨好地看着她。
“禮物?”七七眼睛頓時亮了。
“嗯。”顧瑾晞點頭,“你從小便喜歡玉石,這次哥哥給你尋了許多來,不知你可喜歡。”
玉石!七七的眼睛已經可以和手電筒媲美了。
“揭開吧。”顧瑾晞吩咐道。
看着那一塊塊的紅錦揭開,露出裏面各色的,溫潤的玉石,七七突然有種進入了夢境的錯覺。不覺中已經下了階梯,抓着一只玉麒麟,很是癡迷地摩挲着臉頰,“居然是暖玉啊……”
顧瑾晞也走了下來,寵溺地看着她,“嗯嗯,是暖玉。冬日裏,你的手腳冰涼,讓哥哥我總是很擔心。有了這玉,應是能讓你暖和一些。”
七七突然有些感動,她對于這個富貴哥哥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在她的思維裏,這裏的一切不過是作者的臆想,是完全不存在的。但當她作為一個不存在的人物活在這裏,當這裏的人充滿善意地對待她時,她有時會有一種錯覺,好似這裏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就那麽鮮活地在真實的人不知道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活着。
“陛下哥哥……”七七含淚,感激地望着他。
“霓裳,哥哥有些困了。”突然,顧瑾晞打了個呵欠,眨巴着眼睛,看着就要合上了。
“陛下哥哥我扶你去後面安寝吧。”七七瞧着他搖搖欲墜的身影,趕緊扶住他。
“嗯……”
努力的欲睜開眼,無果,軟軟地就要倒下,第五淵趕緊過來幫着扶住他。
七七暗嘆,這是第二種人格要出來了麽?書裏是說過,顧瑾晞會随時睡着,醒來便換人一般。
“陛下!”第五淵扶着顧瑾晞,看都沒看七七一眼,便扶着他往後面走去。
就在此時,那個本來剛剛睡着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推開第五淵。
“滾開!朕的千金之軀怎麽能容忍你的冒犯!”顧瑾晞大喝,一把推開了第五淵。
“臣知罪。”第五淵立馬跪下,什麽都不解釋,因為他知道,等顧瑾晞再次睡着,便什麽事都沒有了。
顧瑾晞快步走回龍椅,冷冷地看着下方愣愣的七七,冷漠地開口,“霓裳,還傻愣着作甚,哪有一個公主的模樣!真是丢皇家的臉面!”
七七已經呆了,誰來告訴她,這個一臉冷漠,眼睛冰寒的人,真的是她剛才那個溫柔的哥哥?這人格分裂得,也太可怕了吧!
此時顧瑾晞還未消停,看着那些端着玉石的女子,皺緊了眉頭,“你們這又是做什麽?快把東西都放回去!”
七七淚,悄悄地将手裏的玉麒麟揣進袖子裏。現在如果她有一棍子,她真想一棒将他敲暈,把那個溫柔的顧瑾晞給拉出來!
瞧着那些個玉石漸漸離她而去,她的心在滴血。
第五淵雖是跪在地上,卻是暗暗地勾了勾唇瓣,他一直有一種癖好,那就是顧霓裳越痛苦,他便越開心。照七七後來的說法,那是一種極端變态的屬性。
“下來吧,已經到了。”第五淵下得馬來,徑直地往後走到七七的驢子旁,伸手,示意她就着他的手,下驢背。
七七望着施舍過來的手,不領情地偏過頭去,“現在我覺得騎驢甚好,我不下。”
“我只說一次,下來!”第五淵也不将手放下,就保持着攤開手心的姿勢,命令道,“莫要考驗我的耐心,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一直候在宮門口的太監朝着兩人行了行禮,恭敬地說道,“公主殿下,宮門內是不能騎馬的,還請公主殿下屈尊下來。”
“說的是不能騎馬,又沒說不能騎驢,我不下!”七七傲慢地騎在驢背上,抄着兩手,就是不肯妥協。
“這……這……”小太監尴尬地站在原地,求助地望了望一旁的第五淵,但一瞧見他冰冷的面容,頓時心涼了。
可第五淵并沒有讓他難做,“公公莫要為難,此事我自會處理。”
“是,有勞丞相大人。”小太監行了行禮,便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只是為難地望着那個坐在驢背上不肯下來的某公主。
第五淵默默地放下了手,在七七以為放棄了,正準備得意的時候,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等她眼睛适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他攔腰扛在肩上,頭很委屈地向下垂着。她可不可以說她此時頭很暈啊!而且,為什麽她的頭正好對着他的小翹臀?這讓她的壓力很是大啊!
“放我……嗯……放我下來!”七七瞧着自己的頭離地面還是有一下距離的,因此也不敢亂動,緊緊地揪住他的後背上的衣服,絲毫不敢松懈。若是就這麽掉下去,不是頭破血流英勇犧牲,就是年紀未老率先癡呆。
第五淵理都不理肩上之人,瞧着快步走過來的小太監,很是平淡地說道,“有勞公公帶路。”
小太監連連擦汗,“诶,不敢當不敢當,請丞相大人随奴才過來。”
第五淵點頭,扛着肩上之人,很是輕松地随着前面帶路的小太監往宮門內走去。
七七看不到他的臉,也就沒發現他臉上微微勾起的唇瓣,以及眼睛淡淡的得意。
“大神吶!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來!”七七緊緊地揪着他的衣服,不僅要控制着自己別掉下去,還要防着別一不小心,親到了不該親的地方。
“休要多說,這些都是你自找的!”第五淵冷哼,大步向前走去。
瞧着路上的風景秀麗,但以倒着的形式映入眼簾,怎麽看,也不覺得多美了。反而,随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她漸漸地有了一種胃液翻騰的感覺。
兜兜轉轉不知道走了多久,七七已經兩眼昏花,揪着他衣服的手也漸漸失了力道。因此在他突然停下腳步時,她很不幸地因為慣性,頭就那麽撞了上去,當然是很不應該的位置。
第五淵也是一驚,慌忙地将她放下來,一雙紫眸有些微妙的變化,臉上卻故作鎮定,“到了。”
七七在嘴唇碰到那有些堅硬的翹臀時,便覺得胃裏翻騰得更厲害啊。也不顧周圍怪異的眼神,迅速跑到一旁就開始大吐特吐。
“太惡心了!”
聞此,第五淵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但還是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錦帕,很是不情願地遞到她跟前,“給。”
七七接過錦帕,一點也客氣,拿起便很是豪爽地擦了擦嘴邊的穢物,然後很是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瞧着地上的錦帕,第五淵很是怪異地盯着七七。想是沒料到她居然沒有把他的錦帕給好好地收藏着,寶貝着,心裏有些不暢快。
“看着我作甚?”七七收拾妥當,正對上他有些扭曲的表情,那雙紫眸閃爍不明。
第五淵偏過頭去,淡漠地說道,“沒什麽。”
就在此時,公鴨子的太監嗓音從殿堂裏傳出,“傳雲裳公主,丞相觐見!”
七七擡頭偏過頭去瞧他,看着他依舊有些別扭的側臉,“大神,走吧。”
第五淵點了點頭,卻不看她,走了幾步,卻是突然頓住了腳步,“淵。”
“嗯?”七七轉過頭來看他,促狹道,“難道說,你如今對我已經有些好感,于是想讓我叫你淵?”說罷,她自己暗暗點頭,想着平日裏看的那些小說大抵都是這麽寫的。
第五淵并不轉頭,斜斜地瞥她一眼,“你,想多了。我對你的厭惡感從未消減過。”
“咦?那是為何?”七七不懂,為什麽他突然說他的名字。
“不過是做戲罷了。‘淵’,我只允許你在陛下跟前如此稱我。其他地方如果敢如此,斷手還是斷腳,你自己決定。”說罷,他率先往前走去,完全不理身後已經石化的某人。
七七搖着頭追了上去,看着他冷漠的側臉,暗自感嘆,“這樣的好男子,還是留給女主吧。”
……
剛走進大殿,七七便被宏偉的建築,奢華的裝飾給鎮住了。果然是皇家啊,大手筆!看着腳下便鋪的黃金,若不是看着兩旁有人,前面有大神,她真心想不顧臉面地趴下去摳一兩塊帶走。
“霓裳!我的好妹妹!你可算來了!”軟糯的嗓音讓她一個機靈。
七七擡頭,便看見高位上,美女環繞中,那個人一身明黃,踉跄着步子往這邊跑過來。一旁的小太監還焦急地跟着,“陛下小心着。”
瞬間,腦子裏立馬充斥着關于此人的一切信息:顧瑾晞,年僅二十二。顧霓裳的同胞兄長,對顧霓裳這個唯一的妹妹甚是疼愛,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非治國之才,對丞相第五淵甚是信任。生來便帶有一疾:人格分裂。在歐陽語再次出現在京城的時候,他的第二人格迫使他愛上了歐陽語,并用權利逼迫歐陽語入宮,後來第五淵反了,推翻了他的王朝。over。
“霓裳!霓裳!”
不用看,光是聽他的聲音便知道他的焦急和激動。
“臣第五淵參見陛下!”第五淵彎腰下跪行禮,很是正規的姿勢,“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是,那個笑得一臉純然,忽閃着一雙水眸,帶着寶哥哥的天真的少年皇帝,卻一眼也沒落在他的身上,顧瑾晞死死地盯着七七,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兩手一把将她的手捂住,很是情切地說道,“霓裳,三日不見,你可知哥哥思戀你的苦楚?”
七七知道書裏的內容,自是知道此人正是她最大的靠山,立馬擠出幾滴可恥的淚水,撲進他的懷抱,“陛下哥哥,裳裳也好想你!昨夜又夢到了陛下哥哥,今朝才發現枕巾都已經濕了,嗚嗚……陛下哥哥,你瞧瞧,裳裳是不是瘦了?”
七七輕輕地離了他的懷抱,在他飽含淚水的目光下,就地轉了一圈。
顧瑾晞心疼地将她再一次摟進懷裏,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