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第十九章,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28)

,不知道怎麽發洩。

萬江紅松了手,拉着她在桌前坐下,“我知道你不痛快,但是,無論之後你有什麽打算,現在首要之事,是吃飯。”

七七握着筷子夾了兩筷子菜,嚼了嚼,咽下去,終是下定決心,放下了筷子,“我決定了。”

“我們立馬動身去追他!”七七滿眼期待地看着萬江紅,“再這樣什麽都不做,眼看着他去死,我真的是做不到!”

萬江紅手上微頓,繼續拿起湯匙給她盛了一碗湯,推到她面前,什麽都不說,起身就走了出去。

“你……”七七不解,她是說錯什麽了嗎?

只見他走到門邊,停住,“他終究是比我重要。至于你說的事,随你。我又能說什麽,呵呵……”苦笑,“我又有什麽立場來說什麽?”搖搖頭,也不轉過身來,徑直地繼續往前走去。

七七皺眉,她不懂,為什麽這個萬江紅總是會冒出很奇怪的想法,在他的心裏,對她的信任就那麽薄弱嗎?顧瑾曦不辭而別的事本就讓她氣悶,現在萬江紅陰陽怪氣的模樣,更讓她難受!真的是,煩透了。

收拾好行禮,幾人打算走陸路,根據信裏所說,顧瑾曦應該是去了臨州。而要到達臨州,必須途徑三個州才可以到達,而水路是完全行不通的。

一路上,随着離臨州越來越近,周圍的環境也越發惡劣,荒破的房屋随處可見,只是少了人煙,處處充滿了一股絕望而無助的氣息。

走了許久,總算是尋到一處落腳。萬江紅抱着行李率先走了進去。七七一愣,這些天來,他都是這麽一副冷漠的表情,着實讓她傷透了腦筋。

第五昭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大眼睛擔憂地望着她,“你們怎麽了?”

“沒事。”七七勉強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都會好的。”

第五昭眯了眯眼,顯然是不信。但卻也不繼續開口追問。拉着她便走了進去。

店裏的人很少,除了一個中年老板一邊算賬一邊鎮店,就是一個店小二無聊地拍着蒼蠅。偌大的大廳裏,竟是沒有一個客人來吃飯。

所以,當瞧見七七等人時,頓時熱情地走了過來,又是幫忙拿行李,又是吩咐廚房裏燒熱水什麽的。顯然是很久沒有客人上門了。

跟着店小二上了樓,兩間相鄰的客房,七七一間,萬江紅和第五昭一間。

合上門,第五昭嘲諷一笑,“怎麽,你和霓裳生分了?”

萬江紅并不回答,收拾着行李,恍若未聞。

“那樣也好。”第五昭徑直地做在桌旁,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少了你這麽一個對手,那霓裳,遲早會看到我的好。”

“妄想。”萬江紅冷哼,對于霓裳以外的人,他從來都沒客氣過,“小毛孩兒一個,還想小牛吃老草,不怕嗑了牙。還有,小朋友,提醒你一句,早戀很不好!”

“那又如何,年齡算什麽,只要我喜歡她就好了。我這顆心不變,其他什麽的,我才不在乎。”

“即使她心裏沒有你?”萬江紅微愣。

“嗯。”第五昭點頭,極為認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與她無關。難道山楂不想被做成糖葫蘆,我就不吃糖葫蘆嗎?真的是傻。”

萬江紅噗哧一笑,放下了手裏整理了一半的行李,起身走了過來,一把使勁兒地揉第五昭的頭發,“別癡心妄想了,我家娘子,可是求了好久,才得來的,怎麽可以拱手讓人?”

末了,還拍了拍的肩膀,“小家夥人品不錯,成人的世界你不懂,你還是多啃點骨頭,長長個子。”突然想起什麽,偏過頭來,繼續說道,“對了,今天能背全論語了嗎?”

“嗯?”寒光一閃,第五昭來了脾氣,右手伸向腰間,便要拔出腰間的匕首。

萬江紅早有防備,往一旁一閃,順着樓梯就跳了下去,他那欠扁的聲音還張揚地傳了過來,“看來你還要多吃點豬腦子。”

“找死!”第五昭拔出匕首,就追了過來。

萬江紅剛跑到大門邊,卻是碰上了一個意外之人。

“霓裳,你怎麽在……”還未說完,突然發現有些不對。看他的臉與霓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只是那明顯的喉結,無不說明此人是男子無疑,再者霓裳是短發。

而此人一身素衣,齊腰的墨發随着他身子的擺動飄散着,失魂落魄地看着手裏的骨灰壇。就像一個沒有魂魄的軀殼。

他的眼睛裏一片死灰。

這是萬江紅打量之後的第一感覺,接着,便是很大的疑惑,世上有這麽相似的兩個人?他和霓裳到底是什麽關系?還有,為什麽……

“萬江紅!看你往哪兒跑!”緊随在後的第五昭本是氣勢洶洶地追了過來,可在看到來人之後,突然少了那份打鬧,多了十分的仇恨。

“夜削書!”第五昭咬牙切齒,眼裏的恨意如同兩團黑紅色的火焰,灼灼地燃燒着。

他舉起匕首,就要刺過去,卻被萬江紅一把給攔住了,“你這是做什麽?”

“松開!我要殺了他!”

“亂殺人是不對的,雖說這裏落後,但随意殺人是禽獸才幹的事!”萬江紅皺眉,怎麽這熊孩子就這麽暴力呢?動不動就殺來殺去,真是欠管教。

“放開我!”

“不行。”

就在兩人争執不休的時候,夜削書抱着骨灰盒繞過兩人就走進了大廳。一邊溫柔地撫摸着骨灰盒,一邊淺笑,“十裏,再過幾天,我們就能回家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七七梳洗完畢,剛出來,便聽見倆人吵得厲害。扶着欄杆一步步地走了下來,走到他們跟前時,這才發現小昭似乎有些不對勁。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不由得心髒快了一拍。

“夜削書!?”七七快步地走到了他面前,可是他完全是将她視作空氣,只是溫柔地撫摸着骨灰盒,笑得那麽凄涼。

“十裏,十裏,你說山上的桃花都開了嗎?”

“什麽時候,十裏竟然也不理我了?別沉默了,我想聽你說說話,真的。”

“你說,你怎麽那麽傻,那麽硬的匕首紮進心髒,該是有多疼。你說為了我的複仇,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會失去你。”

“十裏,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不報仇了,我們一起在落英山好好的過日子,我們一起細數新開的桃花,好不好?”

……

“為什麽……現在你連給我一個後悔的機會都不肯呢?十裏,你不是說過,最喜歡削書了嗎?十裏,如果你能回來,我天天給你笑,好不好……”

七七默,十裏夜去世的事,她也是從萬江紅那裏得知。本以為是夜削書為了挑起大陌和大燕的矛盾才故意害死十裏夜,陷害大陌。可瞧此時他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似乎他很無辜。到底是十裏夜自殺的,還是其他人預謀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大陌,已經亡了。

“這熊孩子想殺人。”萬江紅頗為無奈地逮着第五昭的手腕,皺眉,不解地詢問着七七,“霓裳,你也不管管。”

七七還是後來聽第五昭說,才知道之前他們直接的恩怨。但是,雖說這個夜削書很可惡,但好歹也是她的孿生弟弟,而且,殺人什麽的,真的是很不好。

奪過他手裏的匕首,七七撫摸着他的頭,勸解道,“小昭,事情既然已經過去,而且他已經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我們就不再去追究了,好嗎?再者,你哥哥還活着。能看在他是我胞弟的份上,原諒他好嗎?”

“嗯?”萬江紅雖說能猜出此人與霓裳的關系匪淺,但沒想到,霓裳居然還有一個如此相似的胞弟,“這是要上演哪一出?”

七七瞥他一眼,“事情始末待會兒與你說。”她低頭,懇切地看着第五昭。

第五昭終是閉了閉眼,推開萬江紅,轉身,就往樓上走去。‘咚、咚、咚’一步步,那麽沉重。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七七突然覺得心裏梗得慌。特別是第五昭那黑瞳裏,那幽深而沉重的悲哀,以及他微微顫抖的雙手,無不表示他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壓制住心裏的憤恨。

萬江紅搖頭,臉上依舊是有些不自然,“殺人本就是不對的。”

“唉~”七七嘆氣,這才轉過頭來,夜削書一個人還在那裏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麽。

本就不算是多親厚,她在夜削書的對面坐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這完全是我多管閑事,只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那個夜歡,恐怕不是你所了解的那麽簡單。當年的事情,好似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夜削書微擡頭,淡淡地瞟她一眼,淡然無波。沒再理會,繼續對着骨灰盒說着話。

七七本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萬江紅一把給拖了過去,“既然知道自己是多管閑事,那就一邊兒呆着去,在這裏一副‘我是白蓮花,同情你全家’的模樣是什麽意思,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一點嗎?”

“你又在瞎鬧什麽?”

“我就是不甘心,為什麽你可以因為同情喜歡那麽多不相幹的人,卻對我這麽不公平。第五昭如是,顧瑾曦如是,此人如是。可是,霓裳,你能不能稍微看我一眼,将我放在心裏的一個小角落,而不是肆意踐踏。”萬江紅握緊了拳頭,那般無奈地看着她,“即使我怎樣厚顏地跟着你,可我的心,也是會累,也是會害怕。不要把每個人,都想象得那麽堅強。”

“你胡說些什麽?”說不觸動是假的,她一直都知道他心裏的脆弱,只是,最近他的患得患失似乎越發嚴重了。如果一句喜歡,能治好他這時不時的傷春悲秋的毛病,那麽她怎麽可能吝惜。可這家夥,即使她每天來一句‘我愛你’也是會因為一件小事,立馬覺得天下都負了他。

若給他标個标簽,七七一定要在他的背上蓋上一個:不合格男友!拉回去重造!吃醋雖好,但太過,就令人煩惱了。

“霓裳,你不是很同情弱小嗎?你随我上樓,我給你講講我悲慘的童年。你想要多慘我給你講多慘。”T-T

七七:“不用了,你的那點兒破事,早就知道了。”= =

“霓裳,你就是讨厭我……”萬江紅眼紅。

這是要上演哪一出?

七七踮起腳尖,主動貼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真的是,吵死了。”

萬江紅瞪大了眼睛,眨巴幾下,期待了看着她,笑着扯着她的袖子,“霓裳霓裳,剛才我沒做好準備,重新吻一下,好不好?”

搖頭,七七反對,“去死。”

“不要,我死了,霓裳怎麽辦啊,豈不是要做寡婦了?”萬江紅頓時來了精神,“要不,等戰争平息,我們就成親吧。”

七七皺眉,“不好。”瞥了瞥桌旁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夜削書,毫不留情地打擊萬江紅的激動。

擡腳,便往樓上走去。

現在她越發覺得這個萬江紅的性格很矛盾,情緒變化得太快。走到一半,七七突然回過頭來看他,“對了,你的生日是幾月來着?”

“三月,怎麽了?難道是想在我生日那日與我成親?”萬江紅臉幾乎都快笑爛了,喋喋不休,“霓裳,我的生日是三月十七。”

“難怪……”七七恍然大悟。

“難怪什麽?”

“沒事,還有,我覺得你提出的時間太長了。我們找到顧瑾曦後,就成親吧。真是的,又要麻煩了。”七七罵罵咧咧,只是唇上帶着幾分逗趣的笑容。

萬江紅已經是樂得笑不攏嘴了。安撫着跳動的心髒,試圖平息那躁動的心花怒放。

“哈哈,第五昭你個小屁孩沒機會了!”可那壓抑許久的心情怎麽是說平息就平息的。萬江紅仰天大笑,很是得意。

殊不知,原本抱着骨灰盒的夜削書突然放下了骨灰盒,擡起頭,看着他臉上幸福的笑容,驀地握緊了拳頭。

他嫉妒……很嫉妒……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補全了,我還是覺得瞌睡什麽的,是好恐怖的東西啊。

謝謝留言的親:乖、wanying.^-^

今晚要按照計劃去寫一個現言短篇,所以,今天不會再更新了,下一章,估計明天晚上更新吧。(其實拿不準,不清楚明天晚上會不會補課T^T但不會超過後天晚上的,→→,也許?)

☆、削書嫉妒,生死未蔔

“削書,呵呵……削書削書,你看這件新衣可好看?今日歡叔給我買的,你瞧瞧。”

桃花紛飛的季節,她一身雪衣,赤腳踩在桃紅色的花瓣上旋轉。粉面明眸,十五六歲的年紀,恰如一支含羞欲露的春桃,嬌俏卻不豔俗,眉眼冷清卻不寒人。就像是一壇初開的酒釀,迷人心扉。

夜削書一手撐着樹幹,愣愣的看着她的笑臉,竟是失了語言。

伸出右手,摘了一支桃花,就欲插在她的耳際。面對她期待的目光。他終究是放下了手,斂眉,背過身去。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冷漠的聲音,僵硬了誰的笑容,“以後,不要再因為這些無聊的事來煩我。”

十裏夜雙眼迷蒙,泫然若泣,恭敬地行了一禮,“請公子饒恕十裏的失禮。以後十裏再不會了。”

微微轉眸,驀地覺得心似乎有些揪疼。但他還是狠了狠心,擡腳便離開了此處。

那一夜,他輾轉反側,腦子裏滿是她的欲墜的淚珠,煩躁的起身,挑燈,看書。可卻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去說一聲抱歉吧。’他如是想,從小與十裏一起長大,如今他卻是如此地傷她。明日一早,就去看看她吧。

推開窗戶,看着漆黑的天空一點點變白,突然有些期待第二天的來臨,道了歉再給她說一聲,很好看,是不是很好?

可是,那句道歉卻是再沒機會說出口。

“大燕近來四處搜羅貌美女子充盈後宮。這正是我們在大燕發展勢力,為以後消滅大陌的大好機會。”夜歡有些激動地拍着她瘦小的肩膀,十裏瘦弱,有些站不穩地踉跄一步,終是穩住了腳步。

“嗯,十裏知道。”十裏堅定地點了點頭,“為了公子,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夜歡滿意地笑了笑,“十裏,此次下山,你便是十裏夜,家住落英山下農家女十裏夜。記住,不得半途而廢,不得貪戀一時之歡,誓要坐在燕皇身側,至于之後要做什麽,我會想法告知于你。”

十裏舉起右手,發誓道,“大仇不報,誓不回山。若是十裏有異心,半途而廢,必受五雷轟頂之刑。”

“歡叔知道,十裏從小就是個好孩子。定不會辜負我們的期望。将來若是夜族大仇得報,十裏定是最大的功臣。”夜歡正說着,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夜削書,忙招了招手,自己則先走了出去,“公子,十裏今日便要離開,你們自小就親厚,送送她吧。”

夜削書一步步走了過來,看着她榻上已經收拾好的包裹,驀地覺得心裏堵得慌。

“你要走了嗎?”

“嗯。”她微微颔首,長長的眼睫輕顫,卻是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夜削書伸手去觸摸她素淨的臉,卻在快觸碰的時候,放下了手。

“我送你離開。”他率先拿起了榻上的包裹,大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一前一後,誰都不肯開口。直到走到山路口,他頓住了腳步,“下面便是村莊,我便送你到此處了。”

伸手,将包裹遞給她。

她看着他轉過身,一步步地往山上走,沒有絲毫的留戀。

“公子。”

“什麽?”

夜削書頓住腳步,轉過頭去,突然唇上的柔軟,錯愕了他的目光。

她松了踮起的腳尖,溫柔地笑,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右臉頰,“公子,待你大仇得報,莫要忘了來接十裏,哪怕是屍體,十裏也是屬于這裏的,這個有公子的地方。”

收回手,背着包裹快步地往村莊跑去。

夜削書站在路口,摸着還有些溫暖的嘴唇,看着她漸漸消失的背影。心髒像是被掐住了一般難受。轉手一拳,便砸斷了旁邊的大樹。

不要再想了,待他大仇得報,他便去親自接她回來。不久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

紅,那是一片促目驚心的紅。

他帶着她喜歡的桂花糕,再一次偷偷地潛進了大燕皇宮。可是這一次卻讓他落了魂,失了魄。

她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滲出血來。她絲毫害怕也沒有,反而是一種解脫的笑容。

“十裏!”他沖了進去,顫抖着,看着她顫動的眼睫,好害怕,突然一瞬間,就那麽永遠的閉上眼睛。

“公子,公子……”十裏夜滿意地笑着,就那麽無助地躺在地上,“這下,十裏再也不會痛苦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大燕需要增加兵馬,給大陌壓迫,而我,剛好可以,成為這樣的理由。”她的嘴角随着她的話語,不斷地流出鮮紅的血液。

本想彎腰抱着她離去,腳步卻在聽到她的話時,頓住了。

“是嗎?”他如是問,“大陌是遲早會滅亡的,你這樣做,是為何?”

她的眼睛越發迷蒙,搖搖頭,“大仇一日不報,公子就多受一天的苦,十裏不舍得。”

“反正十裏已經髒了,若是将來站在公子身邊,十裏都會很難過。倒不如,就這樣,最後為公子做一點事。”

此時,夜削書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心裏的震撼。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一點點地升起。

“公子,十裏問你……可有一點點地喜歡十裏?”

“我……”

鮮血越來越多,她看着他緊皺的眉頭,終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明白了。公子,你趕緊走吧,那些‘大陌’的刺客就要來了。”

他正想解釋一兩句,就在此時,外邊兒突然沸騰了起來。“抓刺客!快抓刺客!”

“公子快走!”十裏夜睜開眼,沉聲吼道。

夜削書點頭,轉身離開。

見他已經快離開,她伸手握着胸口的匕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來,“公子,公子!可是十裏好喜歡好喜歡公子!如果有來生,就讓十裏成為公子頭上的發帶,離得最近,看得最久。那麽,十裏就不會痛了。”閉上眼睛,手上一用力,紮進了心髒……

夜裏,夜削書是驚醒的。睜開眼睛,看着懷裏的骨灰盒。再一次,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那麽無助地痛哭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非要等到她真正離開,才知道她在心裏的位置。什麽報仇,什麽恩怨,其實都比不過她的一個笑容來得重要。

十裏,十裏!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如果那時候他及時地帶着她離開,去看大夫,是不是,她就不會死,是不是,她還可以在他的身邊,是不是,他可以不這麽痛苦?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她死了,是他眼睜睜地看着的。看着她慢慢死去,也是他的一生慢慢死去。

如果她從不曾下山,他從不曾知道那些恩怨,多好?

起身,抱着骨灰盒,推開窗戶,看着天空高高挂起的圓月。

“十裏,今夜的月,很美呢。”

那麽你呢?可有看見?

夜裏的風,卷起他的鬓發,缭亂中帶着幾分蒼涼。他就那麽呆呆地抱着骨灰盒,愣愣地望着天空,好似有一世紀那麽長,不曾動彈。

忽然,他聽見了從隔壁的屋子裏傳出了一陣吵聲。微微偏頭,夜裏,太寂靜,那聲音雖不至于太大,卻格外的清晰。

“小家夥,我跟你說,哈哈哈,霓裳要與我成親了!你知道嗎?霓裳親口答應我的,她說要與我成親了!哈哈哈……”

‘砰!’的一聲脆響,應該是花瓶什麽的碎了。

“萬江紅!你再搖我試試,信不信今晚我就殺了你!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稚嫩的聲音,滿腔的怒火。

“嘿嘿,我這不是高興嘛,來來,我們一起睡。”

“滾!”

……

斷斷續續的聲音一點點傳來,白色的骨灰盒上,那雙白淨的手,指節緊緊地扣着盒子壁,那般用力,失了血色。

為什麽,他們可以那麽幸福?為什麽,就只有他一個人那麽痛苦?這,不公平!

放下骨灰盒,他咬咬牙,伸手摸着腰間的簫,抽出半截,卻又是插了回去。

嘆嘆氣,抱着骨灰盒,望着天空。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十裏’,便沒了聲兒。

人生似夢,誰在其中,浮華半生千般求,不過一場空。

唉,這一夜,就這麽過去吧。

次日一早。

“嘿嘿,小家夥,你沒機會了,霓裳已經答應我要與我成親了。”^O^

第五昭冷冷一瞥,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接着繼續剝花生。

見第五昭沒理他,不死心伸手去扳他的腦袋,“我在跟你說話,霓裳要與我成親了。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啊?”^_^

“你有完沒完!你知不知道你都說了一天了!”第五昭發火,拍桌子,花生在碗裏不斷地跳動着。

“哈哈,我知道了,你嫉妒。”

“嗯,我嫉妒。現在可以請你gun到一邊去嗎,不要來煩我。”第五昭越說越無力,昨晚被他拉起來說了一夜,他無數次的想拔起匕首一刀斃了他!有這樣的情敵真是對他的恥辱。

看着萬江紅終于識趣的收了聲,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世界總算安靜了。坐下,剝花生。

“咦?那個人怎麽還沒走?”

第五昭擡頭,順着萬江紅的目光望過去,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死屍的表情。懷裏不落的骨灰盒,踉踉跄跄地從門外走家裏。似是知道有人的注視,他只是微微擡頭,恍若未見,繼續抱着骨灰盒往一旁桌子走去。

第五昭握緊了拳頭,現在他還是不能完全的壓制心裏的憤怒。在桌上擺了一顆花生,伸手就拔出匕首,只見白光一閃,匕首就深深的紮進了木質的桌子,而那顆花生,利落的被分成了兩截。

正在給夜削書倒茶的店小二手上一頓,茶水撒在了桌上。幾滴濺落在了他的前襟。

“對不起,客官!”店小二慌亂地擦着他的衣裳,不斷地道歉。

夜削書只是搖頭,“下去。”

“好的,客官請好好用茶。”店小二趕緊地擦幹了桌面,點頭哈腰地往廚房跑去。

“霓裳還在廚房裏嗎?”萬江紅尴尬地咳了咳,趕緊轉移話題。

第五昭沒理他,自顧自地剝着花生。

就在這時,七七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小昭,花生剝好了嗎?”

第五昭站起身,看着抱着一盆面粉出來的七七,臉上立馬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嗯,我剝好了。霓裳你看。”

七七把盆子放在桌上,看着剝好的花生,點了點頭,“多謝小昭了。給我減了很多麻煩。”

“對了,霓裳,你到底要做什麽?”

“越接近戰場,我們能居住的地方就越少,趁着現在還有食材,我們先準備些幹糧。”

“這樣啊。”小昭恍然大悟。

“呵呵……”

七七順着笑聲望過去,就見萬江紅傻笑着,就那麽灼灼地看着她。

她不由地紅了臉,“你這般看着我作甚?好不知羞。”

“我看自家娘子,有何不可?”

“再敢四處瞎嚷嚷,信不信我立馬就踢了你!”

萬江紅随手一勾,就摟住她脖子,“不管不管,你既已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第五昭抓起一把花生殼就扔了過去,“大庭廣衆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哼!我就摟摟抱抱怎麽了。”萬江紅挑釁一笑,“我還親了來着,你怎麽的?嫉妒啊?”說完,就當着他的面,在她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不要臉!”

“無恥!”

七七和第五昭都不由地低聲罵道。只是那個不知羞的人還在那裏洋洋得意地笑着。

這一邊,看着三人的打鬧。夜削書的眼睛晦暗無光。緩緩地站了起來。

“阿姐……”嘶啞的聲音,恍若地獄裏的傳召。

七七轉過頭去,看着他兩眼無神地看着她,臉上的落魄是那麽明顯,“阿姐……為什麽……為什麽同胞而生,卻相差這麽多呢?”

“嗯?”七七輕輕地推開萬江紅,慢慢地走了過來。

“為什麽背負着仇恨的是我,而不是阿姐你?”

“為什麽阿姐可以幸福的生活,而我,卻不可以?”

七七微微轉動眸子,看着那只靜靜地放在桌上的骨灰盒,似乎能理解他的心裏的不甘。

“不過是放下罷了。那些作古的恩怨,我們為什麽還要再拿起。削書,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要再執着于那些愛恨情仇,你也是可以幸福的。”

“我不懂,為什麽上天那麽不公平!為什麽你可以有的,而我卻不可以!”夜削書擡頭,眼裏的嫉恨如同飛速生長的樹根,讓他整張臉都那麽猙獰,“為什麽我那麽努力,上天卻連一個幸福的機會都不給我,而你,為什麽生來就擁有一切?”

“霓裳,不要跟這瘋子說那麽多。我們趕緊準備準備,早些上路去追顧瑾曦吧。”萬江紅警惕地看了夜削書一眼,不想與他有過多糾纏。

七七再看他一眼,嘆了嘆氣,轉過身,對着萬江紅笑了笑,“好。”不再去管他,也許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就會好了。

卻不知,就在此時,夜削書悄悄地拔出了腰間的簫,放于唇下,“阿姐,我們是雙生對不對,那麽,我們就該有相同的遭遇,對不對?”

“嗯?”七七突然有些慌了,偏過頭去,只見他已經閉上眼睛,靜靜地吹起了簫。簫聲悠揚,甚是好聽,可不久,那簫聲卻是漸漸地急促起來。七七握緊了拳頭,這簫聲,讓她很不舒服。

“不要再吹了。”她如是說,卻就在此時,一聲悶哼,從一旁傳來。

七七驚詫,擡頭,對上萬江紅無奈的笑容,他的唇角有什麽在慢慢滲出來。

他伸手撫摸着她的頭發,皺緊了眉頭,可唇上的笑容絲毫不減,“怎麽可以這樣呢?我還未将你娶過門。還未與你說白發到老的誓約,怎麽可以這樣呢?”

伴着他的話語,鮮血從他的唇角淌了出來,鮮紅鮮紅的,在他慘白的臉龐下,是那麽促目驚心。

簫聲還未停。七七看向萬江紅的身後,那個本在剝話說的第五昭,此時兩眼無神地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正插在萬江紅的背上,那麽深,那麽疼。

“不要……快走……”第五昭斷斷續續的說着,聽得出他是那麽的痛苦,似乎極力忍着什麽。

“再……不要……被控制……”第五昭雙眼漸漸地恢複了神彩,慢慢地,慢慢地松了手,失力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第五昭倒地,夜削書一口鮮血噴在了簫上,慘淡一笑,“想不到,這麽短的時間裏,竟是已經能做到反抗我的命令。”

“可是……”夜削書冷笑,轉瞬間就移到七七跟前,抓着她的手,就往匕首上一送,“哈哈哈……怎麽可以讓我一個人痛苦,就讓你與我一起享受親手殺死所愛之人的痛苦吧,哈哈哈,我們不是姐弟嗎?”

笑着笑着,他便哭了起來。抱着骨灰盒,像一個瘋子一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跑了出去。

“騷包……”七七全身顫抖,驚恐地看着鮮血怎麽也止不住。是她,親手将匕首紮了進去,是她殺了萬江紅?

“作者到底是有多恨我?就不肯讓我好好地與你在一起?”萬江紅很無奈地笑,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霓裳莫哭,我們還會見面的,今世不行,我們還有來世。莫要難過了。而且,霓裳,你哭的樣子,好醜……”醜得他的心都疼了……

“吼吼~~”一聲虎嘯傳了過來。

接着便聽見重重的腳步聲,應是飛奔而來。

高大而威猛的老虎,肆無忌憚地沖了進來。緊随其後的,是一個黛綠長衫的女子。她皺眉,看着在地上的萬江紅。

“真是麻煩。”

她幾步走了過來,伸手就在他的身上點了幾點。扛着他就要往外跑。她的眼裏,絲毫沒有看見其他的人。還是那麽冷漠的模樣。

七七認得此人,“淺碧,他有救嗎?”

淺碧似乎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七七點頭。

“其實他能不能活,我也不知道,只是受人所托帶走他。”說完,淺碧轉身就跑了出去。

大老虎轉過臉,伸出舌頭舔了舔七七的掌心,吼吼一聲,去追它的主人了。

看着地上的一灘血,已經還昏迷不醒的第五昭。七七突然覺得好無助,蜷縮成一團,想哭,卻又哭不出。

為什麽就在她對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卻斬斷了她的雙手,為什麽她如此的自以為是?是被他們保護得太好了嗎?以至于養成了這麽一個自己厭惡的性子。如果最初什麽都不管,多好,只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幸福,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後悔。

說什麽都是惘然,現在,她,該怎麽辦?

“削書,呵呵……削書削書,你看這件新衣可好看?今日歡叔給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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