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愛西絲與拉格修王（一）
“王姐,你準備讓哈姆汪斯來主持凱羅爾的加封儀式？卡布達大神官呢？”曼菲士一大清早就進了愛西絲的寝殿。
愛西絲剛起床,侍女瑪莎正在細細地給她描畫眼影,亞莉則弓着身子在給她整理才套上身的那件丘尼克。
“曼菲士，你可不可以體諒一下你年長姐姐的心情，不要總這麽橫沖直撞的，在進我的卧室前起碼先讓人通傳一聲！我在你進來前剛剛才穿上衣服！”愛西絲用瑪莎沒在畫，還有自由的那只眼睛瞪他。
這只眼睛瞪人另外一只難免受到影響,瑪莎連忙停下手，“陛下別動，眼線要畫歪了。”
“嗯？”曼菲士頭一次在這方面被愛西絲責難，細想想好像還真是自己的問題，愣了一下才說，“對不起王姐，我習慣了。”
“曼菲士，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麽，不喜歡哈姆汪斯來主持凱羅爾的加封儀式嗎？”愛西絲不再看他，把臉轉回去示意瑪莎繼續。
“不是不喜歡，只是奇怪為什麽不是你或者卡布達大神官來主持。”
“愛西絲陛下，好了。”瑪莎和亞莉迅速幹完了手上的活兒後輕聲告訴愛西絲。
愛西絲站起身來，面對了弟弟，“我那一天會心情很不好，不想幹這些事；卡布達大神官那天會生病，沒法出席，所以只能由哈姆汪斯來主持。”
“王姐你到那一天會心情很不好？而卡布達大神官那天會生病？”愛西絲的‘直言不諱’成功地讓曼菲士被噎了一下，“王姐，我都不知道原來你也有預言的能力。”
愛西絲抿唇露出一個很矜持的微笑，“是，我也有預言的能力，而且保證這些預言都很準确。”
曼菲士微皺眉頭，“哈姆汪斯是才從盧克索神廟被你召回來的，在底比斯幾乎沒幾個人認識他，讓他主持這樣重要的儀式恐怕不太合适。”
愛西絲聳聳肩，“卡布達大神官到那天是肯定會生病缺席的，如果你實在不願讓哈姆汪斯主持儀式，那麽換我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可憐的姐姐那天會心情很不好，還要強撐着做這些事，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來作為對你不得不強打精神操勞的姐姐的安慰。”
曼菲士幾乎要哭笑不得了，“王姐，你為什麽要單挑那一天心情很不好，還是因為我給了凱羅爾一個維奇爾的封號？這個咱們不是都已經談好了嗎？”
“不是因為凱羅爾，是因為別的事情。”愛西絲悶悶地回答，那一天她會見到睽別已久的巴比倫拉格修王。
搖搖頭，輕輕把最近總會冒出來的拉格修王晃出腦海， “你确定不要哈姆汪斯來主持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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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菲士不答，低垂下眼簾思索起來。
愛西絲挑起眉毛看着曼菲士，就等他說不要，然後就好開條件了。
當一個男人想要讨好他看上的姑娘時，必然會像孔雀開屏一樣，竭盡所有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曼菲士雖然總看着冷峻傲慢，但骨子裏也是個男人，還是個很年輕純情的小男人，就憑他對凱羅爾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的勁頭，估計也不能免俗。
所以很沒必要在凱羅爾的事情上和曼菲士正面較勁，他要是一定要找一個夠身份的人主持儀式，那愛西絲不介意讓弟弟用其它東西來換。
愛西絲把握十足地等着和弟弟要努比亞商道的管理權，或者一半稅收也可以。
誰知曼菲士想了一下之後忽然擡眼沖她一笑，寶石般的黑眼睛在濃密的睫毛後熠熠生輝，比清晨的陽光還要耀眼，“姐姐最近脾氣有點怪，越來越難說話了。我就是早上過來看看你，順便問問儀式的事情，要是實在沒有合适人選那就讓哈姆汪斯來主持吧，我不介意。”
“你早上過來看我幹什麽？”愛西絲有點失望，畢竟努比亞商道的管理權可比主持一次加封儀式實惠多了。
“不幹什麽，就是來看看，我以前不是每天早上都會先來看看你然後再去幹別的事情。王姐忘了嗎？”曼菲士掃一眼正在往裏搬運小麥餅，蜂蜜，椰棗，無花果還有新鮮牛奶的侍女們，“王姐吃早飯吧，我先走了。”
他說走就走，離開得極快，挺拔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宮殿門口，愛西絲只來得及對着他的背影把自己的不滿講給亞莉和瑪莎聽，“曼菲士竟然說他‘每天早上都會先來看我然後再去幹別的’？！還問我是不是忘了！我當然記得，但那是他八歲之前才會幹的事情好不好！！”
又很想不通，“曼菲士怎麽忽然變小氣了？他以前不是為了凱羅爾幹什麽都可以的嗎，怎麽這次連我的條件聽都沒聽就直接放棄？真奇怪，要知道我主持的儀式和哈姆汪斯主持的儀式對凱羅爾未來在神廟地位的影響可是大不一樣的。”
亞莉和瑪莎一起捂着嘴悶笑，“陛下，吃早飯吧。曼菲士陛下讓步了不是正好，難道您真想去幫那個讨厭的凱羅爾主持？”
“我一點也不想。”愛西絲實事求是地回答。
凱羅爾對應該由誰來主持自己成為維奇爾的加封儀式沒有任何概念，她答應做神廟維奇爾主要是覺得自己也應該有個正式的身份，而‘尼羅爾女兒’這個頭銜除了能像個神棍一樣引來大衆的好奇和崇拜外沒有任何實際地位。
她在伊茲密王子那裏領教過被人當成稀罕物喜歡然而卻不會給她真正的尊重，像對待女奴那樣管教她的可怕待遇。所以深刻認識到有個高貴的身份還是很必要的。因此十分感激曼菲士這個很替她着想的安排。
真心喜歡凱羅爾的女官塔莎卻不太把她的觀點當回事。
給凱羅爾換上一身雪白柔軟的長袍後，塔莎開始精心幫她梳理那一頭燦爛的金發，“凱羅爾小姐，你今後會是曼菲士陛下的王妃，在埃及除了女王陛下之外最尊貴的女人，根本不用為身份問題操心。”
凱羅爾手裏把玩着一個等一會兒她要戴在頭上的黃金發飾，發飾被做成纏繞着樹葉的藤蔓模樣，枝葉繁茂，形态自然，連葉片上的一條條筋脈都栩栩如生，凱羅爾對工匠的高超手藝很驚嘆。
“你說的可能也有道理吧，但我希望我能夠獨立，不要總是依靠曼菲士，這樣我們以後吵架的時候我才不會被他欺負。”
塔莎驚訝地笑了，“你在說什麽呢？凱羅爾小姐，你怎麽可以和曼菲士陛下吵架？你做了王妃之後一定要對他恭敬和順從，不能對他無禮，這樣他才能一直寵愛你。而且為什麽要吵架，陛下這麽喜歡你，對你又這樣好。”
“我為什麽要服從曼菲士？萬一他說的話沒有道理呢？況且愛人之間不可以用恭敬順從這個詞，兩個人平等是真心相愛的基礎……”看到塔莎茫然的臉色，凱羅爾忍不住笑了，“唉，我說這些幹什麽，塔莎你是不會明白的。”
塔莎無奈地笑一下，接過凱羅爾手裏的黃金發飾給她戴上，“是，我是不明白你總說的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只明白你現在再不走就要遲了，今天可是你加封神廟維奇爾的大日子呢。”
說着扶凱羅爾站起來，讓她的金發自然披散在肩頭和後背上，誇獎道，“凱羅爾小姐真漂亮，不知又要迷倒多少人了。據說今天的儀式極盛大，不但底比斯所有的大臣貴族都要參加，還有很多外國使節，密諾亞王子和巴比倫拉格修王也都親自來了，您的面子可真大。”
凱羅爾照例笑着謙虛，“塔莎，謝謝你贊美我，不過我沒有你說的這麽好啦，主要你們很少見到金頭發白皮膚的人所以才會覺得我特別好看。”
這時西奴耶将軍在一個侍女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先對凱羅爾說，“凱羅爾小姐，你準備好了嗎，曼菲士陛下吩咐我送你去神廟。”然後又朝自己的母親塔莎女官點點頭。
塔莎問，“陛下不是也要去嗎，為什麽他不和凱羅爾小姐一起走？”
“這種重大儀式需要曼菲士陛下與愛西絲陛下同時出席，所以曼菲士陛下要和愛西絲陛下一起去。”
塔莎還是有疑問，“那你不是應該跟在曼菲士陛下身邊嗎？讓烏納斯來送凱羅爾小姐才對，烏納斯才是她的專屬護衛啊？”
西奴耶苦笑一下，有些說不出口的失落。
他大概是上次去圖阿靈谷的時候有些逾規，引起了曼菲士的不滿，現在曼菲士但凡遇到和姐姐愛西絲有關的事情都會防賊一樣，把他遠遠支使開。
“我和烏納斯不都一樣，曼菲士陛下大概是随口就這樣分派了。”西奴耶随口解釋。
塔莎想想這個解釋也說得通，“好，那我就把凱羅爾小姐交給你了。”深深看着西奴耶，“今天外面人非常多，西奴耶，你可要照顧好她。”
凱羅爾笑，“塔莎，別這樣，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心嗎，還要這麽仔細地囑咐他，我可是是對西奴耶将軍最信任的，只要有他在，一定不會有人敢鬧事。”
西奴耶知道母親的意思，現在聚集在底比斯的人太多，各國使節都有，大家今天的目光都會聚集在凱羅爾的身上，對她觊觎的人也不會少，母親是在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
“放心吧母親，我一定會仔細照顧好凱羅爾小姐的。”西奴耶沖塔莎點點頭，用母子間才懂的眼神示意母親自己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
“祝你今天一切順利！凱羅爾小姐。”塔莎露出了微笑。
“謝謝！”凱羅爾輕輕擁抱了塔莎一下作為感謝。
塔莎的擔心很有道理，底比斯城這一天的熱鬧堪比過節和尼羅河大祭祀，人們潮水般地向城外的神廟湧去，都想親眼看看尼羅河女兒成為神廟維奇爾的風采。
愛西絲坐在高處王公貴族們專屬的位置，遙遙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彙集到神廟周圍，忍不住輕聲諷刺，“能把一個封維奇爾的儀式搞成這樣的聲勢，伊姆霍德布宰相真是能幹，幸虧我知道凱羅爾的來歷，不然真要懷疑她是老宰相的私生女兒了，伊姆霍德布宰相為了凱羅爾可真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話只有她身邊端着着的曼菲士能聽到，悠然回答，“王姐，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評價伊姆霍德布宰相，謝謝你的誇獎，畢竟只有老宰相能幹了我才會輕松。”
再側頭看看愛西絲，“王姐，我記得你說你今天會心情很不好，看來确實不怎麽好，不過你确定真的不是因為凱羅爾？”
愛西絲僵硬地看着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周身貴氣的中年人被司儀的侍從恭敬引進了貴賓的席位，有點木然地回答，“當然不是，關她什麽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