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誤會(二)
朱亞多隊長來向愛西絲禀報薩瓦卡副隊長的情況,說他的傷勢已經有了好轉,他想進王宮來見愛西絲。
愛西絲想想還是決定不要讓大病初愈的人勞累,“朱亞多,讓薩瓦克好好休養,不必急着進宮來,還是我去你那裏看他吧。”
朱亞多隊長深深躬身,“我替薩瓦卡感謝陛下對他的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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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瓦卡被安置在朱亞多家中一間清靜寬敞,還很通風的房間裏。由一個細心的侍女妥帖照顧,另外還有一個很有經驗的老軍醫負責給他治傷。
“愛西絲陛下!”看到愛西絲去了,薩瓦卡滿臉的愧色,努力地想從床上下來行禮。
愛西絲攔住他,“薩瓦卡,你不用自責,這次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主要我們都沒有想到伊姆霍德布宰相竟然還會有那麽厲害的後援,你詳細對我說說當時的情況。”
薩瓦卡得到女王當面的諒解,心裏寬慰了許多,定定神,慢慢将伊姆霍德布宰相忽然失蹤,自己帶人追查,卻在離開巴爾卡勒沒多久就遭到大隊訓練有素人馬阻擊的經過細說了一遍。
“你确定來阻擊你們的那隊人全部都是埃及人?”愛西絲蹙眉追問。
“是,我确定,愛西絲陛下,”薩瓦卡審慎的看了愛西絲一眼又補充道,“而且我覺得他們有一部分人應該來自下埃及法雍綠洲一帶。”
愛西絲和朱亞多隊長對望一眼,“這怎麽可能!”
“因為我小時候在法雍綠洲住過一段時間,對那裏人的習慣很熟悉,當時圍住我攻擊的幾個人的圍腰都用很長的帶子在腰間紮三四圈,然後才在身側打結,這是法雍綠洲那邊的男子特有的穿衣方法,我不會看錯的。”薩瓦卡回答。
“朱亞多隊長,派人送消息給納克多将軍,讓他立刻去查!”愛西絲的語氣裏帶了怒意,要是對方都能在自己的治下肆意招兵買馬了,而自己連這人是誰都還不知道,那她還有什麽可說的,伊姆霍德布宰相能被這樣的厲害人物救走是理所當然的事。
薩瓦卡副隊長自告奮勇,“愛西絲陛下,從法雍綠洲招攬走大批壯丁絕不是簡單的事情,不可能做得不留痕跡,我願意替您去法雍一帶查一查這件事。”
愛西絲看看他,薩瓦卡副隊長先前是個大胖子的身材,現在變成了中等胖子,圓臉也小了一圈,他原本長相端正,有着濃眉大眼和卷曲厚密的長睫毛,這下倒顯得英俊了不少,就是臉色過于憔悴,但是眼神十分堅定熱切,可見是真心想要将功補過去完成這個任務。
“好,”愛西絲點頭同意,“你養好傷再走,這次少帶些人,只在暗地裏悄悄查,不要驚動了對方。”深深看着他,“這一次一定要謹慎小心,不要再出差錯了!”
薩瓦卡也嚴肅了神色,“愛西絲陛下,請您放心,我這次一定小心!”
愛西絲再細問了幾句巴爾卡勒的情形就離開。
朱亞多隊長護送愛西絲回王宮,路上有些擔憂地問道,“愛西絲陛下,您讓薩瓦卡悄悄去查是不是擔心那個暗地裏支持伊姆霍德布宰相的人在孟菲斯是個有地位的人物?”
愛西絲沒有多說,只是無言地點點頭,她不認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能夠有本事不聲不響地就在下埃及招攬到一大批精壯兵士,就算是沙漠裏的大股強盜也不可能有這種實力,能做到的只有孟菲斯的幾個大貴族和職位最高的大臣。
如果她的治下有人在處心積慮地這樣和她對着幹,那就太可怕了,要盡快解決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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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後,瑪莎看到愛西絲的臉色不太好就建議她去王宮的花園裏走走。羅布的商隊前些天再次抵達了底比斯城,為兩位陛下帶來了不少産自遙遠的伯羅奔尼撒半島的花卉,以及用這些花卉裝飾庭園的方法。
現在底比斯王宮裏就有一處已經被羅布帶回來的匠人用薔薇、矢車菊、罂粟、銀蓮花、睡蓮裝飾起來的地方,雖然不少花都因為移栽和氣候的原因沒有開放,但因為比較少見獨特,所以瑪莎認為也值得去看看。
愛西絲沒心情去看遠方來的花木而是按照自己的老習慣帶着侍女們沿着王宮裏蔭涼的大長廊往蓮花池走去。
午後太陽明媚,但長廊裏有着怡人的清風,愛西絲緩步走在長廊中,微風溫柔地拂動了她的長發,嗅着空氣中那熟悉的氣息——底比斯王宮特有的氣息,愛西絲感覺自己的心緒平和了不少。
她也說不清那具體是一種什麽氣味,大概是一些王宮中常用的香料,各種植物,還混和了一絲風從底比斯城外送來的尼羅河水的味道——熟悉而又親切,是愛西絲從小聞到大的氣息。
“啊!你要幹什麽!請不要這樣無理取鬧!”
一個少女驚恐憤怒的叫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
“幹什麽,我只是想試試看,尼羅河女兒是不是真像傳說的那樣神奇,看來傳聞都是誇張的,你不過是個普通女人,連我的兩個侍女都能吓唬住你。”嘉芙娜公主嗤笑,看來是她又在故意找凱羅爾的麻煩。
愛西絲對這兩人都沒好印象,嘉芙娜公主嬌橫霸道,凱羅爾就更不用說了,是看見了就反感,所以很不想理她們的閑事,但是任由她們在底比斯的王宮裏吵鬧又不是回事,只好皺眉上前,“嘉芙娜公主,凱羅爾,你們兩個在王宮裏大吵大鬧的像什麽樣子!”
凱羅爾一臉強忍氣憤的表情,“愛西絲,是嘉芙娜公主在無理取鬧!”
愛西絲身後的馬洛普娜立刻對她輕斥,“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要稱呼愛西絲陛下,凱羅爾小姐!”
嘉芙娜聽到馬上不客氣的嘲笑起來,“尼羅河女兒總是這樣沒有規矩,不懂禮儀嗎,這哪裏像是神的女兒,倒像是沒有見識的平民,怪不得曼菲士陛下玩膩了之後就再沒有興趣要你了。”
凱羅爾委屈得眼睛都紅了,“你胡說什麽!不要對我們的關系進行诽謗,我和曼菲士之間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直接稱呼愛西絲名字的時候,嘉芙娜還有心情嘲笑一下她不懂禮儀,但聽到她竟然也會很親昵的直呼曼菲士的名字時,嘉芙娜公主就笑不出了,料想凱羅爾平時肯定也是這麽叫曼菲士的,所以現在才會叫得那麽順口,一股妒忌之火直沖頭頂。
一揚頭,“我是利比亞的大公主,連曼菲士陛下都對我十分客氣,你竟然幹當衆污蔑我,這件事我一定要寫信告訴父王,請他出面,讓埃及給利比亞一個合理的交代才行。”
凱羅爾被唬得一愣,焦急分辨,“我沒有,我什麽時候當衆污蔑你了!”
嘉芙娜公主冷笑,“就是剛才,大家都聽見了,你說我胡說,還說我诽謗你。我怎麽诽謗你,曼菲士陛下确實是因為對你不滿而取消了和你的婚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難道我說錯了嗎!”
凱羅爾沒和這麽橫蠻不講理的人打過交道,幾次被嘉芙娜公主找碴都落在下風,氣得漲紅了臉,握緊雙拳走上兩步,大聲說道,“你胡說!你剛才明明污蔑我,說,說我是被…玩膩了才……”
嘉芙娜公主裝模作樣地低低驚呼一聲,向後一躲,她的兩個侍女就擋在了前面,其中一個手腳俐落,一把推開凱羅爾,“你想幹什麽!仗着是尼羅河女兒就想對我們公主動手嗎?”
凱羅爾沒帶侍女,自己落了單,也沒人扶,被推開好幾步,差點摔倒,還要分辨,“我沒有想對她動手!是她自己忽然裝樣子躲開的!”
愛西絲這就不能不管了,凱羅爾怎麽說也是埃及的尼羅河女兒,還是神廟維奇爾,在底比斯王宮中被利比亞公主欺負那沒面子的可不止凱羅爾一個。
揮手讓身後的侍從上前分開她們,同時更加堅定了不能讓曼菲士娶嘉芙娜公主的想法,側妃也不行,底比斯王宮要是住進這麽個能鬧騰的女人,她是要被煩死的。
嘉芙娜公主的兩個侍女和嘉芙娜公主一樣的難纏,愛西絲的人還沒有碰到她們就開始驚呼尖叫。
“怎麽回事!你們在幹什麽,我離得很遠就聽見這裏在争吵!”一個頗具威壓的聲音響起。
曼菲士帶着人從另一條路上快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沉着臉問道。
嘉芙娜公主正好站得離曼菲士過來的方向最近,眼見機會難得,立刻嬌柔地驚呼一聲往曼菲士身上軟倒過去。
愛西絲明顯看見弟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板着臉托住嘉芙娜的手肘,“嘉芙娜公主,你這是怎麽了?”
嘉芙娜公主捂住心口,“曼菲士陛下,我遇到大名鼎鼎的尼羅河女兒就想和她說兩句話,卻不知怎麽得罪了她,她當衆指責我,說我污蔑她,愛西絲陛下不知是不是也誤會了我,竟然就讓她的侍從對我們動了手!這難道就是她們背着您時對待客人的态度!”
曼菲士立刻放開了她,“嘉芙娜公主,愛西絲陛下是我的姐姐,也是底比斯王宮的主人,她有權利按照她自己喜歡的任何方式來待客,你這個背着我的說法很不妥當,請不要再這麽說了。”
愛西絲覺得嘉芙娜公主這是讓愛情沖昏了頭腦,只顧得在曼菲士面前表現,其它什麽都不顧了,心想我是埃及女王,就算是你父親利比亞王親自來了也不能對我如此無禮,你算是什麽身份,敢當面和我來玩這套把戲!
已經懶得自己去和這個滿腦子除了美男再裝不下其它的公主多說什麽,直接吩咐瑪莎,“瑪莎你把剛才的事情對曼菲士陛下說一遍。”
瑪莎立刻口齒清楚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十分聰明的重點講述了凱羅爾所受的欺負。
“就是這麽一回事,曼菲士,你來解決吧,我先回去了。”瑪莎一住口愛西絲就說道,這是弟弟自己惹來的女人們争風吃醋的問題,理應他自己解決。
曼菲士先對跟在身後的烏納斯将軍說,“烏納斯,你送凱羅爾回去,以後還像從前一樣派人一直跟在凱羅爾身邊……,”看看旁邊瞪大眼睛的嘉芙娜公主,“照顧她。”
凱羅爾知道曼菲士這是派人專門保護她,以避免她再受到嘉芙娜公主的欺負,心裏感激,“謝謝你,曼菲士!”
曼菲士對她點點頭。
嘉芙娜公主正在懊惱失望得快要暈倒,曼菲士卻轉過身對她微笑一下說道,“嘉芙娜公主,你初來乍到,對底比斯的一切都不熟悉,發生些小誤會在所難免,請不要放在心上,讓我的侍從梅騰送你回去好嗎,讓他今晚留在你的住處,你有什麽不清楚的事情都可以問他。”
一個圓臉細眼,中等身材的侍從立刻站出來,對着嘉芙娜公主一躬身,“嘉芙娜公主,我叫梅騰,您有什麽問題請盡管問我。”
嘉芙娜被曼菲士臉上難得一見的俊美笑容耀花了眼睛,剛才的不快立刻被抛開,紅着臉也報以一個情意綿綿的笑容,“曼菲士陛下,多謝您把自己的侍從借給我用,為了表達謝意,我想今晚請您來坐坐,品嘗一下我從利比亞帶來的美酒。”
“不用客氣,嘉芙娜公主,我今晚還有事情,恐怕不能去喝利比亞的美酒。”
嘉芙娜失望,“曼菲士陛下,您晚上有什麽事情,可以結束了再來,我會等您。”
曼菲士疏離又不失禮地拒絕,“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晚上要去王姐愛西絲的寝殿,不可以再去另外一個女人的地方了,否則我的王姐會不開心的。”
曼菲士離開後,嘉芙娜對着他的背影苦苦思索他剛才那幾句話的真正含義,去了姐姐愛西絲的寝殿就不能再去其它女人的地方?這是為什麽?
從晚宴之後就有的疑慮再次冒頭:難道自己真正的對手不是凱羅爾,而是愛西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