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暗他生于黑暗長于黑暗早已習慣了黑……

第31章黑暗他生于黑暗長于黑暗早已習慣了黑……

榮親王收到府上傳來的關于葉曦離開禁苑出府去了的消息時他正于宮中陪楚帝用膳, 罷了還要陪他到丹鳳大街賞燈觀百戲,短時間內不會回府。

流雲在給榮親王傳這一消息時他自己都小心翼翼的,畢竟榮親王将葉曦看得有多牢, 作為榮親王随侍的他是再知曉不過的。

如今禁苑的護衛非但攔不住葉曦,且還讓他離開王府當外邊去了, 這分明就是将自己的腦袋別到了褲腰帶上。

即便主子饒了他們性命,也絕免不了遭受極致的皮肉之苦, 怕是要折掉大半條命。

榮親王将葉曦接至自己府上住下已有三年,三年來他從未聽禁苑的護衛來報過他離開禁苑的消息,如今不過短短兩個月內他便已離開禁苑兩次, 上回他不過是到前廳去了而已, 這回竟是出府去了。

若非身在家宴上, 榮親王這會兒怕是已經擲碗而起了, 然而為免被楚帝察覺到異樣, 他只能裝作無事人一般繼續聽流雲附在他耳畔低聲禀報。

“禁苑護衛的禀告中道世子手中拿着弩機,他們無人敢攔也無人敢追……”世子的箭法精準得可怕,脾性也詭異得緊, 若執意阻攔, 只會平白丢了自家性命。

流雲将音量壓在最低,饒是一旁的葉昭豎起耳朵想聽聽究竟是何事,卻丁點聲音都聽不到。

榮親王将手中的筷子捏緊得險些斷了。

“皇叔可是府上出了什麽事情?”葉昭客氣且關切地問。

楚帝本未注意到榮親王這兒的情況, 經葉昭這麽一問,他才朝榮親王看來, 見得他神色似有不對,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流雲,這也才問道:“誠弟府上有事?”

“小事而已。”榮親王神色如常道,“謝過陛下關心。”

葉昭還想再問些什麽, 但楚帝點了點頭後并不打算再多加詢問,葉昭便也不好再追着問,只能暗暗捏緊手中的酒盞。

“主子,可要派人去将世子追回來?”流雲又低聲請示。

榮親王一臉陰霾地斜眼睨他:“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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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一臉尴尬慚愧,“屬下怕不是世子的對手。”

他雖只在陵小侯爺到府上那回見過世子的箭法,但單就那一次已足夠他看得出世子的箭法精準到可怕,世子使喚起弩機來,說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也一點不為過。

榮親王并未就此怪罪流雲,只見他微微垂眸,顯然是在沉思,爾後輕輕擡了擡手,“你且先讓前來禀告之人回去吧。”

流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見榮親王一記淩厲的眼神睨過來,他這才連忙領命退下。

主子竟不派人去将世子追回來!?

接下來的宮宴榮親王一直心不在焉,趁着宮人上前來為他斟酒時他不着痕跡地碰到宮人的手,以致酒水灑到了他的衣袍上,他自然而然地免了宮人的罪,依楚帝的意思到偏殿換身幹淨的袍子。

于偏殿更換衣袍時,只聽他輕輕喚了一聲“南一”,随即便見一黑衣人有如憑空出現一般單膝跪在他面前。

正是他的影衛。

“你去将那孩子給帶回禁苑。”榮親王吩咐道。

“是。”南一領命,正要起身離開,榮親王忽又喚住了他。

南一不多話,也不做詢問,只像一尊無情無感的石雕一般恭敬地等着他的再一次吩咐。

然而這會兒榮親王卻是沉默了良久才皺着眉道:“不必将他帶回禁苑了,你且去跟着他,莫讓他受了傷就行。”

“是。”南一話音才落時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不曾出現過。

榮親王無聲長嘆一聲。

罷了,便讓阿曦那孩子去玩上這麽一回,那孩子長到十八歲,還從來不知外邊是何模樣。

若兄長發現此事并追究下來,他甘願替那孩子受過。

那孩子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葉曦對那賣饴糖的雜貨小鋪子裏的所有東西都覺得新奇,就像個孩子似的一邊吃着棗泥糕一邊将鋪子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拿起來看過一遍,不認識的東西他還要舉到阿阮眼前來詢問。

說來阿阮帶他走到這兒來的一路并不大順利,他走得很慢,一路上他都在認真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但凡附近有些什麽稍大的聲響,他都不由自主地繃直身子,仿若受了驚吓似的。

路上還遇到一個兇悍的婆娘當街打罵自家男人的,他停下來看了許久,還是阿阮拉他離開他才走的。

還有競相追逐打鬧的孩童手中拿着的彈弓或是其他玩意兒又或是糖餅一類零嘴,他也能一直盯着瞧,那目不轉睛的模樣還讓其中好幾個孩子以為他是要搶他們的,給跑得離他遠遠兒地去了。

以致當他們來到這雜鋪小鋪時天色早已黑透了,小鋪附近已無路人與其他營生,只有這一間鋪子在黑夜裏透着昏暗的光火,瞧起來孤孤零零。

老大爺夫婦二人正準備打烊,也到那丹鳳大街上看看燈會,不想這會兒竟是見到阿阮帶着一年輕又英俊的郎君前來,還以為自己瞧花了眼,老夫妻二人愣是搓了搓眼才敢相信自己一雙眼所見。

他們這鋪子是小本買賣,往日裏做的都是如他們自己這般讨生活的尋常布衣的生意,賺一些米糧錢,從不會有錦衣之人到他們這兒來,然而葉曦從頭頂小冠至腳上皁靴無不精致,俨然出身富貴,這如何能不令老大爺夫婦吃驚?

尤其看他對每一件物什都很是新鮮好奇的模樣,像從未見過似的,更令他們目瞪口呆。

“小娘子啊,這位郎君……是誰啊?”趁着葉曦沒有遞着東西到阿阮眼前來詢問的空隙,那正在一旁給阿阮包上饴糖的老大娘終是忍不住驚奇小聲問她道。

阿阮倒不是不願意回答,只是她不知應當如何比劃他們才能看得懂,正為難間,老大爺狠狠瞪了自家老婆子一眼,低聲斥道:“客人的事情由得着咱來問?別多話!”

那位小郎君雖然模樣生得極好,但瞧起來卻是個不好相與的人,萬萬莫得罪的好。

老大娘被自家老頭兒呵斥這一聲後不敢再多問,只再悄悄地打量了葉曦一眼,便低下頭仔細裝饴糖去了。

葉曦此時朝阿阮走過來并伸出手來,只見他手上滿是棗泥糕的碎屑,嘴角沾了兩粒芝麻,腮幫子正一動一動的,因嘴裏嚼着棗泥糕而有些口齒不清:“我還要。”

他這是還要一塊棗泥糕。

阿阮本就打算将棗泥糕也買些回去,只是……

她看了一眼那本盛着棗泥糕但這會兒已經空了的藤盒,“世子,我們來得有些晚,棗泥糕已經賣完了。”

方才他吃的是最後的一塊的棗泥糕。

然而葉曦顯然很不滿意她的回答,只見他倏地擰眉,似要動怒。

阿阮連忙拿過來一塊饴糖遞給他,一邊緊張着急地比劃:“世子你先吃一塊饴糖,奴帶你去宜味齋買別的口味的甜糕,成嗎?”

葉曦垂眸瞥一眼她手中的饴糖,陰沉着臉,阿阮緊張得一動不敢動。

老大爺夫婦二人見得阿阮這般小心的模樣,自也安靜得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葉曦雖然不高興,卻還是不情不願地拿過她手裏的饴糖,剝了糖紙當即将饴糖放進嘴裏,擡腳走出了鋪子。

這屋子裏的東西他全都瞧過了,乍看新奇,其實并無特別之處。

他只瞧過一眼便都會做了。

阿阮見他離開,也顧不得老大爺夫婦是驚還是奇,只飛快地給他們點了銅板,抓起裝着饴糖的素色錦袋,着着急急地就朝着葉曦追了出去。

待葉曦離開,夫婦二人才長長地籲了口氣,尤其是老大爺,額角還滲出了汗來,心跳亦莫名地快了起來。

他也道不上來自己這是怎麽了,只是覺得那小郎君身上好像帶着一股子可怕勁兒,令人緊張。

離開鋪子的葉曦并未走開,他就站在鋪子外,看着阿阮着急忙慌地朝他跑來。

阿阮怕極了與他走散,哪怕少頃的不見,她也害怕将他給弄丢了,這會兒見着他就站在夜色裏等她,她才放心。

她走上前,試探性地朝他慢慢伸出手來,最後小心翼翼地勾上他的手指。

見葉曦無動于衷,她才大着膽子牽住他的手,一如來時的一路上那般。

而當重新清楚地感受着葉曦手心的冰涼時,阿阮才覺心安。

“世子,這兒已經沒有賣甜糕的營生了,需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到奴方才給世子說的地兒。”只是宜味齋的糕點賣得很貴,她從來沒敢靠近過,也不知她手上的這些賞錢夠不夠給世子買。

葉曦并不做聲,似乎并無所謂,只安靜地跟着她走在夜色裏。

入夜的西市本還有些營生,但今日乃一年一度的上元節,家家戶戶都早早打烊帶着妻兒老小到丹鳳或是朝陽大街上觀燈會去了,眼下這西市裏可謂漆黑一片,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戶人家門前挂着一盞小燈。

都是尋常人家,誰個又舍得浪費這燈燭錢?

阿阮從前每每走這西市裏的夜路都害怕得緊,總是借着天上或明或暗的月光一股腦兒地往前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所以一般她都會在入夜之前盡快趕回家,生怕會在夜路上遇到什麽可怕的魑魅魍魉。

然而從未到過這西市的葉曦走在這月光朦胧的黑暗之中卻步步平穩,不慌不躁。

眼下與其說是阿阮為他帶路,不若說是他帶着她走更為準确。

他的腳步不僅冷靜平穩,更是準确無誤地帶着阿阮走到了西市的牌坊處。

期間他一步都不曾猶豫,更一步都未有行錯。

阿阮震驚不已,總覺他的雙目能在黑暗裏視物似的。

就好像……他生于黑暗長于黑暗因而适應并且習慣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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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美強慘殘疾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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