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信任 “火!是靈火!”
迷惘之境中的日月交替與外界有些微不同。江茂晉帶來的小石碑打破了詭異的黑寂,同時破曉的天光也從谷頂順勢而下打在圓臺上。
此時所有人才算看清了這個深谷的全貌。沒了大霧,倒像是一處人間仙境。
只不過鳥鳴蟲聲傳來時,所有站在原地迷茫的人都知道封宗宗主暈倒了。
還是被挽香閣閣主打的。
江茂晉站在原地,看着眼周泛紅暈倒在路寒舟懷裏的江寧灼,肚子裏醞釀的解釋全都沒說出口。
面對詢問,他也迷茫,“不,不知道啊!”
宗主剛才的模樣把他也吓了一跳。
路寒舟低頭看了一眼江寧灼,只見他雙目緊閉,額頭發汗,似乎正在經歷什麽折磨一般。嘴裏還不知道在喃喃什麽,胳膊也是燙的離譜。
周圍裏裏外外圍了不少人,正當他打算把手背覆在江寧灼額頭上幫他降溫時,在人群的竊竊私語中江塵從縫隙裏擠了出來。
“宗主!”一看到躺着的江寧灼他立馬上前把路寒舟推開,質問道:“你對我們宗主做了什麽!”
被推了個踉跄的路寒舟倒在了後面站着的坤獸身上。
他突然有些委屈:“和我有什麽關系!明明是他突然瘋魔了好嗎?要不是我攔着不知道要發生什麽呢!”
好心當成驢肝肺。
路寒舟這一言激起千層波瀾,竊竊私語的人們開始擔憂,質疑:
“啊?江宗主瘋魔了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宗主為什麽會和那邪祟待在一起?”
“還望江塵公子給個解釋!”
……
情急之下人們總喜歡拉個人出來背鍋,封宗突遭質疑,這一下算是徹底堵住了江塵打算罵路寒舟的嘴。
人多事寡,群聚不懼。
事情被他們原地口口相傳得越來越超出控制範圍,面對他們的步步緊逼,江塵沖江茂晉使了個眼神。
江茂晉一直負手站在旁邊,捕捉到江塵的示意後,伸手做了和事佬,笑道:“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他本就擅于人情世故,在場的許多修士與封宗的第一次接觸都是與江茂晉進行的。
為人處事圓滑多變,在這種情況下說話竟十分管用。
路寒舟捕捉到了江塵的眼神,視線全都聚焦在了這個江茂晉身上。
江茂晉伸出手中的那塊小石碑給大家看,又指了指圓臺道:“這個石碑是我在圓臺中心所得,這是一層試煉的界碑,所有集齊之後就可通往下一層。”
“通往下一層”幾個字誘惑太大,人們全都盯着那個刻有“藤臺界”三字的石碑,
有人問道:“一共有幾塊!那其他的在哪裏?”
“一共三塊,其他的應該在別人試煉的那裏,等我們彙合,就可以去往下一層。”
可總有人注意力很難偏移,不依不饒道:“那封宗宗主呢,他到底中了什麽邪術?如果真的瘋魔了,和我們一起走下去豈不是很危險?”
他們見識過了藤蛇的厲害,有人也看到了江寧灼剛才神情的可怖。
可笑的是,在這種未知的威脅下,他們對于嗤之以鼻的“邪祟”路寒舟倒是産生依賴了。
原本幾丈內都不會站人的挽香閣不知不覺間竟有不少人往過靠。
“只是迷惘之境的考驗罷了。”江茂晉氣定神閑,“還記得剛才的霧嗎,那是吸引控制藤蛇的引子。”
藤蛇幾近全數被燒毀斬斷,作用力自然就偏移一些到了其他“生命”身上。
“迷惘之境一層試煉名為'信任',其實大家剛才思慮都是清醒的吧,只不過在月光的幹擾下,心中惡念叢生,只想消滅掉自己以為的邪祟。”
江塵點了點頭,他剛才确實能感受到一絲清明,可看到路寒舟那一瞬間,他只覺得滿心全是殺意。
周圍人被正中下懷,全都緘口不言。
江茂晉笑着繼續道:“可在此情況下,不論什麽身份,既然已經結伴,信任便是走下去的關鍵。如若對同伴動手,那麽迷惘之境的一層試煉便會失敗。”
“是我這塊小石碑幫了大家。”
那位帶頭攻擊的散修已經不在,明顯是被迷惘之境的大陣逐出。
若不是江茂晉及時出現,這裏恐怕不少人都沒機會走到下一層。
“至于江宗主,”江茂晉眼睛一轉,“也許是剛才月光的幹擾還在,暫時沒有緩過神而已。”
這麽一解釋,周圍的人信了不少,受了封宗的幫助走到下一層還在這裏計較屬實說不過去,
大都唯唯諾諾一陣後都祝江宗主早日恢複然後散開了,也沒人真的想惹到封宗。
雖說剛才的話有替江寧灼遮掩,但大部分還是事實。江塵知道路寒舟的确幫了宗主,別扭道:“多謝了。”
“不用謝。”路寒舟挽着胳膊不和他客套,“抵了一百石靈珠就行。”
獅子大開口,可封宗只能選擇受下。
江塵:“……行。”
百折沖着扶江寧灼去林中休息的江塵做了個鬼臉,才關心起了自家閣主,“閣主,你沒事吧。”
路寒舟席地而坐,搓了搓手指感到上面江寧灼的餘溫還在,有點晃神道:“沒事。”
“十一,你到底為什麽幫他,還有,所有人都受月光影響了怎麽就你倆沒事。”元顧挽着胳膊站在一旁,覺得有些疑惑。
周圍休整的人聲雜亂,路寒舟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
這種感覺從剛才就有了,尤其江寧灼剛才失控喊了那些話後,他的心仿佛瞬間填入了什麽東西。
很難受。
仿佛有很多心事的感覺。
元顧推了推走神的路寒舟,“十一?”
“嗯?”路寒舟應道。
元顧以為他只是沒緩過來,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一夜的記憶在路寒舟腦海裏飛速回溯,最後絲絲縷縷都落在了江寧灼手腕的灼傷上。
路寒舟道:“我兩唯一與他人不同的大概就是都直接接觸了靈火。”
靈火能把那些霧燃燒,所以他們并沒有産生被控制的情況。
話還沒說完,旁邊傳來了一聲“嗷嗚”“嗷嗚”的委屈虎叫。
百折在路寒舟身後對比他高将近一人的坤獸拳打腳踢,罵道:“你個逆子!你怎麽可以欺負閣主!你的虎命不想要了嗎!”
他剛才雖然不受控,但靈臺清明,坤獸的所作所為全部知道。
坤獸晃着個虎頭煩得用爪子刨地,叫道:“嗷嗚嗷嗚嗷嗚嗚嗷……”
百折向路寒舟投來目光,表示聽不懂。
路寒舟笑了一聲,同聲翻譯道:“它說它身不由己,你管得好寬和個老媽子一樣,它很委屈。”
“???”
坤獸迎來了更猛烈的捶打,就連一直默不作聲溫溫吞吞的覓覓子也張開兔牙咬它的尾巴。
……
本以為一切都已恢複平靜,正當路寒舟眯着眼快要睡着時,林中驟然傳出了一聲痛苦的撕裂叫聲。
江塵喊道:“火!是靈火!”
出神的路寒舟聽到了江寧灼撕心裂肺的喊叫,心下一悸,連忙轉身跌跌撞撞沖林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