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教訓 “是牙印!”
長時間久坐讓路寒舟的腿有些發麻, 突如其來的力道正好幫他緩解。
他松開自己的嘴巴,盯着那紅透的耳垂莫名覺得有點心慌,但由于依賴還是把臉埋進了江寧灼的脖頸裏。
聲音略帶撒嬌:“還要。”
江寧灼也沒想到迷惘之境的花毒如此厲害, 能讓桀骜不馴的挽香閣閣主纏人至此。
他忍着自己耳朵被啃後的癢意,故意把路寒舟往前抱了抱,看着他的臉。
路寒舟貪涼,離開他整個人就不願意,又要往回纏。
江寧灼制止了他, 嘴角一勾,鼻尖快要貼到路寒舟的鼻尖,問道:“十一, 你要什麽?”
惡龍皺着眉頭生氣的模樣讓他內心的黑暗因子開始重新作祟。可不同往日的是,這次他沒有壓下,而是任由這份壞心思侵占自己的心神。
迷惘之境只有他們二人,他沒有什麽正派形象需要維護。
而且, 是對方先越界的。
面具有些礙事,但不妨礙路寒舟盯着江寧灼黝黑的瞳孔,他看了又看, 小聲道:“麻了, 揉揉。”
江寧灼問:“我是誰?”
他這次是貼着對方的耳根問的, 十分誠懇。
這本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可路寒舟似乎并不想答也答不出, 手指在江寧灼臉上戳了又戳,委屈道:“麻了,揉揉。”
江寧灼盯着他的瞳孔靜默了。
他答不出。
可哀求的模樣還是讓信誓旦旦要教訓對方的他立馬破防,将自己的頭別開,後知後覺回過神, 咳了聲說:“時間不早了,快點去找鑰匙吧,出去要緊。”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好。”路寒舟吹走了江寧灼鼻尖上落下的雪花,雖然神智被幹擾的厲害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可還是乖乖應下。
江寧灼抱着他又重新進入了樹牆迷宮,一邊手上不輕不重幫路寒舟揉着腿,一邊四下觀察這迷宮的構造。
之前他們就知道了,只有銅鏡在的地方,樹牆才會移動,那麽也就是說,會移動的樹牆一共就那十二面。
他們騰空而上雖沒看到整個迷宮的構造,但也發現那些銅鏡都是集中在一片的。
與那些鏡面人交戰時,他們的活動範圍甚是有限應該也是受銅鏡影響。
那堵花門地處邊緣,江寧灼剛才在門前思來想去半天,覺得這些鏡子都集中在迷宮的中心處。
原路返回越往裏走空氣越低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測。
江寧灼颠了颠身上快要睡着的人,溫柔道:“十一,聚火咒還用得了嗎?”
現在的溫度他快要扛不住了。
也許是低溫讓路寒舟清醒些,他嘟嘟囔囔道:“什麽?”
“我說,我冷。”江寧灼無奈道。
他聲音很小,本以為還會像以前一樣石沉大海,可話音剛落,懷裏抱着的人就像個火爐一般,散發出了絲絲的熱流,順着接觸的皮膚全都湧進了他的靈海。
這股暖意讓他神魂舒暢,可對方卻仍舊埋在他的懷裏,沒有一點反應。
這是出于下意識的保護。
意識到這一點後,江寧灼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在心裏想:他一定要帶十一平安出去。
越靠近中心風雪愈小,但這份寧靜讓江寧灼更加戒備。之前鏡面人的靈骸還在,只不過全部被埋到了大雪之下。
江寧灼本以為要尋些時候,沒想到剛一站定,正面就有一面銅鏡而立。
他踩在雪上的“嘎吱”聲戛然而止,将大手覆蓋在了路寒舟的後腦勺上。
鏡中的“江寧灼”和“十一”挽着胳膊看他。
路寒舟的身體似乎在和花毒作鬥争,整個人處于一種半夢不醒的狀态。
“十一”面無表情,話裏充滿了諷刺意味道:“喲,這是中情花毒了嗎,江寧灼,你不簡單啊,這都能忍住,不把握機會?”
江寧灼不願與他多言,言簡意赅道:“解藥拿來,還有鑰匙。”
他在消耗自己最後的耐心。
可由也許是他态度太差,鏡中面無表情的“江寧灼”竟然嗤笑一聲:“忍什麽,只不過是封了對方的感知罷了。江寧灼,別忘了,到了夜晚你就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還記得你把……”
“閉嘴!”
沃野劍應聲而出,“當”一聲插入了鏡面,裏面的人影即刻消失。
周圍湧上了更多的銅鏡樹牆,他們似憤怒般把江寧灼團團包裹,那人又說:“怎麽了,惱羞成怒了嗎?我最懂你,別忍了,現在的他就是你的啊。”
江寧灼握緊了手中的劍,暗地裏一數,正好是十二面銅鏡一面不落。
他忽然發現了什麽,笑道:“原來你們根本造不出鏡面人了。”
鏡面人本就是靈體,被殺後若可以重來,那麽這裏就不會靈骸遍布,被大雪漫蓋。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只能制造一次。
果然這一言讓鏡中人惱羞成怒。
“路寒舟”故作鎮定罵道:“呵,別自作聰明了,連對一個心智恍惚的惡龍都不敢做什麽,更別提從我們這裏拿到鑰匙了。”
江寧灼将懷中半睡着的路寒舟找了個平整的地方放下。
他發現這二人從之前的模樣成了現在的口頭威脅,甚至,嘗試在語言中激将他,讓他對十一做些什麽。
“我和十一更親密,我更情緒難以自控,你們的咒紋越強是嗎?”
如果之前只是猜測,那麽現在他确定了。迷惘之境三層,看似是絕境冒險,其實就是一場情緒克制忍耐的試煉。
他中的毒,十一中的毒,包括這鏡中人的誘導,都在嘗試讓他們的情緒失控,丢失自我。
他們就是想讓他做出自己情緒之外的事。
可萬幸,他全都忍住了。
鏡中人眼看被戳穿眼底閃過驚恐,可還未等他們散發最後的靈力,沃野劍呼嘯而過,劃着圈地将這些靈力承載降低的銅鏡統統擊碎!
煩人的聲音即刻消失。
江寧灼站在原地,用靈力托起十二面銅鏡上鑲着的圓柱,裹入了手中。
鏡子而已,最快解決的辦法就是打碎它。
風雪也跟着小了不少,江寧灼從煩躁感中走出,深呼吸了一大口氣,看着地上坐着的十一。
他的龍角和龍尾已經收回,眼皮微微煽動,似乎快要醒了。
江寧灼不知是等了片刻還是猶豫了片刻,收回了剛才封印感知的靈力,将他重新按剛才面對面的姿勢雙腿架在腰上抱了起來。
他小聲試探道:“十一?”
感知湧入路寒舟的四肢百骸讓他清醒了一些,他迷迷糊糊看着江寧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又栽回了懷裏。
呼吸間的熱氣全部撲在了江寧灼脖頸上。
“你再不醒,我可就要算舊賬了。”江寧灼耳根被吹紅,擡頭看了看天空确認迷宮的結界已經不在,不會造成影響。
懷裏的人還是沒有反應。
此時江寧灼心裏泛起了酥酥麻麻的癢意,解決鏡中人之後十一對他的依賴在他心裏不斷放大。
他強忍着抱着人走了一段路,而後又停在了原地。
片刻後,轉頭走向了旁邊隐蔽一些的樹牆,把路寒舟整個人架在了上面。
樹牆密不透風,完全可以遮擋承受住所發生的一切。
江寧灼靠人越來越近,“十一?”
見無回應放下心來,眼裏泛起了一絲狡黠,像盯着獵物般看着路寒舟擡起的下巴,沉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悄悄告訴你,我這人其實有病,特別愛斤斤計較,你就委屈一下,讓我清了這筆帳,好嗎?”
他在同一個昏迷的人打着商量,仗着對方聽不見吐露着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
路寒舟當然不會給予他回應。
江寧灼就這麽看着他,呼吸越來越快,直至最後舔了舔自己的牙,沖着路寒舟光滑的脖子欺身而下……
原本搭在他肩膀上一動不動的手指,在這一刻微微蜷縮了起來。
……
百折和坤獸已經要急瘋了,坤獸更是付諸了實際行動對着門刨了三個時辰有餘,虎爪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見有什麽成效。
當時情況緊急,他們跳入黑門後遇到了危險,不過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很快就解決了。
就當所有人聚在一起後才發現,封宗宗主和挽香閣閣主不在了。
江塵的刀都架在坤獸脖子上了,費勁不少努力才通過靈力感應找到了這扇門。
只不過怎麽都打不開。
正當所有人精疲力竭時,“嘩啦”一聲,門從裏面開了。
累到趴在門前休息的坤獸吓得原地一個起跳。
江塵率先看到了門裏的人,大喊道:“宗主!”
江寧灼沒想到門後是這種豔陽天,身後的寒風還在吹,他就在原地站了一會緩一下溫差。
他身後跟了一個人,只不過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往日聒噪。
正是蔫了的路寒舟。
門開的不大,路寒舟見他堵上,左右都出不去就站在原地放棄。
直至江寧灼覺得溫度差不多,才虛握拳頭咳了一聲,邁步上前。
路寒舟一出門就和躲瘟疫一般跑到了坤獸百折元顧那裏,關心道:“你們沒事吧?”
他昏迷了許久,作為他們的“領導”,如果他們有事他會過意不去的。
“沒事啊……”一向散養的百折被這突如其來的愛莫名其妙到,餘光瞟到了一個東西,“閣主,你脖子上那是怎麽了?”
“啊?”路寒舟疑惑了一秒,連忙遮掩,“沒事啊,估計剛才裏面傷到的吧!”
雖說他動作快,可還是被百折捕捉到了,他呆頭呆腦大喊道:“呀!是牙印!”
此言一出,喧鬧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封宗正在與青提師尊交談的某位領導人,後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