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少女心境
周洛冰輕輕打開門，看廳內情況，先前拉嚴的窗簾被重新拉開，日光刺目，從明淨的玻璃窗透進來，落了一地的溫潤明亮。
陳汐華靠在窗邊看着窗外抽煙，若有所思。
原來以為這酒店不安全，卻沒想到是陳汐華沒有入睡。虧得剛才自己沒有使用語音系統指揮。咳，咳，雖然這酒店的隔音還是做得不錯，但畢竟他當年是第一衛戍，聽力、視力異于常人。分析力、判斷力也是很強的。
所以，周洛冰從來不覺得這個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一直對自己這樣好，她暗自自欺欺人：他不過是在等我長大而已。
她自我催眠，把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想。她想：等我有朝一日長大，讓他看到光芒四射的我。
于是，在三年前的七月，中國網游的盛會在滬上舉行。所有與網游有關的産品、競技、走秀等都齊聚一堂。在這個盛會上，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最神話”的全國競技賽半決賽和總決賽。
女性玩家最多、在線人數最多的“最神話”游戲第一屆競技賽到底花落誰家？這是舉世矚目的。滬上電視臺用了一個臺來直播比賽。但由于解說稀缺，請去的都是玩家裏能言善道的，很多解說不盡人意。
但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衆人都期待這是游戲競技職業賽的號角，是競技者的春天。于是，作為游戲龍頭老大的“最神話”，作為競技賽賽制最完備的游戲的冠軍，簡直就有着劃時代的意義。
周洛冰就恰好趕上了這個時機，她即将和“汐風無痕”一起載入游戲失策。她的心裏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像是五月晴好，滿蓮池的接天蓮葉，驟然所有的荷花全然盛開。是如此燦爛，如此美麗。
在等待進場，等待直播時，她特有穿得休閑卻不失體面，長發绾起，鬓邊幾縷發絲垂落。那張臉青春明媚，眼角眉梢都是笑。絲毫沒有一點點的憂傷。
那時的周洛冰對自己如此自信。她從來沒想過陳汐華不*她。她一直認為陳汐華只是等她長大而已。
她來到現場，還沒有到總決賽處進行報道。還沒有出示那張讓衆玩家驚嘆的“玉虛魔女”的賬號卡給官方，她就于人群中看到陳汐華。深藍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就那麽挺拔地站在人群裏，與一群游戲模特有說有笑。
周洛冰也不生氣，他到哪裏都是那麽有吸引力，如同太陽一樣耀眼，是衆人的中心。她施施然走過去，喊：“三哥。”
她聲音甜蜜。帶了絲絲的竊喜與高興。半小時後，她将以“玉虛魔女”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她很想知道他的表情，他的驚訝，他會不會窘迫。
“洛兒？你怎麽在這裏？”他轉身，臉上有溫和的笑，聲音裏有驚喜。
“知道你肯定來，我就來了。”她回答。心裏卻是嘀咕：我是你的玉兒，我當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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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笑，寵溺地摸摸她的臉。說：“鬼精靈，知道出其不意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她搖頭晃腦地說。
“亂用兵法。”陳汐華板臉批評她。
她呵呵笑，旁邊便閃過來一名妝容與身段皆妖嬈的女子，穿了一襲白衣，用發嗲的聲音問：“華，這是誰呢？長得真清秀。”
“我妹妹。”陳汐華回答。
周洛冰心裏不樂意，那女子将手搭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說：“你妹妹多了的。是不是每一個都是你的妹妹了。”
陳汐華斂了笑，說：“真是我妹妹。你倒是吃味了？”
那女子笑成一朵花。周洛冰心裏忽然起伏難過。她見過陳汐華的女朋友，環肥燕瘦，卻沒有一個能敵得過她在他身邊時間久遠。她也曾見過他為了她。當街扔下女朋友。
可是，這一刻，她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蹙了眉站在原地。那女子更是妖嬈，吳侬軟語說周洛冰心裏怕不是想當他妹妹。
“別瞎說。”他急急阻止。
周洛冰轉身，只覺得舉手投足都不再從容。那女子銀鈴般的笑，說：“華，你着急了。可別惹亂了一顆少女心。”
周洛冰聽不下去，轉身就走。她覺得周圍的音樂太刺耳，心髒都疼痛。就往陽臺上去。轉過陽臺的剎那，她看到陳汐華與那女子低語，狀若親密。
心如刀絞！那時，她心緒難平。他卻還是急急忙忙找出來，在輕紗帷幔的陽臺，笑着問：“洛兒，怎麽了 ？”
“屋裏悶。”她回答，不敢看他。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他問，語氣溫柔醇厚，有恰到好處的典雅。
周洛冰不知道是那哪一根筋兒不對，就指着胸口說：“這裏？”
他蹙了眉，說：“如果心髒不好，就去醫院做全面檢查。如果是心情不好，就三思而後行。”
陳汐華的語氣那樣急迫。周洛冰心裏就發火，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于是，她說：“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就喜歡。”
陳汐華站在面前，蹙了眉，抿了唇，喊了一聲：“洛兒。”
“我記得那天櫻花落了一地，日光傾城。我擡頭就看到陽臺上的你。我記得——”她說，有種傻傻的勇氣。
可是，他蹙眉，一句：“洛兒，你還小。”就為這件事墊上了基調。
她那樣聰明，知道這可能是一種拒絕，卻還是不死心地說：“可是，我*你。”
他不語，整個人緊張而局促，找了種種理由來拒絕她。什麽她還小，她能不能受得了将來可能抱着孩子去別的男人的床上找自己的老公。還說她身材不是他喜歡的那類，他喜歡的是妖嬈且圓潤的。
那麽多的借口，終于讓她傻傻的勇氣土崩瓦解，終于讓她沒法在支撐自己，一顆心倉惶不安、滿是屈辱，覺得自己整個人低到塵埃裏去，從來沒有這樣沮喪過。她低頭苦笑，說：“你說這麽說，不過是因為不喜歡我罷了。”
“我喜歡你，就像哥哥喜歡妹妹，父親喜歡女兒那種，想要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洛兒——”他說，語氣從未有過的急促。
她只丢下一句“學校有活動，我先走了”，就那樣倉惶逃竄，任憑他喊自己也不回答，坐上出租車卻是随口說去外灘。
花了多少車費，她不記得。只是漫無目的，在那裏走。看着湍急的水，閉上眼， 一幕幕仿若瞬間坍塌。她将手中的賬號卡一抛，沒入湍急的水中，她蹲身下來，捂臉嗚咽，卻一滴淚都沒有。
就在白晃晃的日光下坐了良久，天空陰雲密布。七月的天，總是變得快。
她起身，覺得一切都該随着那賬號卡結束。從今往後，周洛冰要好好為自己活。
于是，坐車回F大。回到宿舍，想到過去，他曾在外面花圃裏喊“洛兒”，讓F大的男生羨慕嫉妒恨，讓蕭芳芳說她是牛糞，而陳汐華是鮮花。
往事閃現，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是看着窗外的烏雲密布，她竟然很冷靜。這是暑假，室友都有各自的活動。她不過是因為玩游戲，這才沒有出去打工，何況，她的小號擺攤所掙的也不少。
宿舍安靜，電話就在這時驟然響起，尖銳刺耳。她知道是他，她從容地走過去，平靜地接電話。
他在那端喊：“洛兒。”然後再沒有說話。
她很平靜地說：“我到宿舍了，我很好。”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良久，他回答了這一句，然後電話那端傳來忙音。周洛冰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坐在床上，雙手捂臉，低聲嗚咽，指縫間全是淚水。
最後的決賽，她沒有去。現實已經沒有意義。她怎麽可能會可笑地去靠游戲裏那一點虛拟的喜歡和關懷來扭轉乾坤？即便他知道自己就是“玉虛魔女”也只會說她胡鬧。她啊，這些年都*這個男人，将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他這個籃子裏。于是，她太了解他的脾氣性格。
記憶深刻，在不經意間，總是翻湧。
周洛冰在虛掩的門縫裏，肆意地想起當年，雖然不疼痛，但還是有點點的涼意襲上心頭。
該不該出去跟他打個招呼？周洛冰猶豫了，因為怕出去說了什麽，便又讓彼此尴尬。她不想自己以後跟他做朋友都做得不自在。
那就不出去。她決定，但正要關上房門時。他卻喊：“洛兒，沒睡着就出來。”
周洛冰驟然一怔，心裏感嘆：這男人的聽力果然了得。面上卻是笑嘻嘻，推開門，問：“嘿嘿，三哥好聽力。”
周洛冰在虛掩的門縫裏，肆意地想起當年，雖然不疼痛，但還是有點點的涼意襲上心頭。
該不該出去跟他打個招呼？周洛冰猶豫了，因為怕出去說了什麽，便又讓彼此尴尬。她不想自己以後跟他做朋友都做得不自在。
那就不出去。她決定，但正要關上房門時。他卻喊：“洛兒，沒睡着就出來。”
周洛冰驟然一怔，心裏感嘆：這男人的聽力果然了得。面上卻是笑嘻嘻，推開門，問：“嘿嘿，三哥好聽力。”(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