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之二

好多好多人還在與她搭讪，她卻充耳不聞，像是耳背了——但她又沒錯過承墨那溫柔又刺耳的聲音，帶着親和力的談話，一聲一聲的“表妹”！

刺眼、刺耳、刺鼻，眼前的一切沖擊着她。雲青恍惚了，卻又在恍惚中聽到了雪上加霜的話——

“雲青公主，據說你與太子表哥……呃，你傾心于太子表哥？”一名郡主大着膽子問。朝中的傳言本是他們兩情相悅，但這種話可怎麽說得出口？

雲青一怔，警覺心起，頃刻之間，熟悉的寒霜回籠上她的臉龐，結了冰的水眸往人群中迅速一掃，所及之處，人人瑟縮。

寒霜詭谲地散去，留下動人的笑意，那麽真誠、柔美。

“我承認，承墨太子是我的第一、二、三……”她煞有介事地掰起手指數起來，“第六欣賞的男人！”

“呲！”

“第六？！”

緊接着，吸氣聲和尖叫聲響徹雲霄！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甚至連帶被侮辱的憤怒。

只有承墨是漠然的。

“是呀！”她鎮定自若地笑着，“其一，君權神授，皇上伯父乃是天子——天之驕子也，自當位列第一。”

衆人悠悠地緩過神來，他們懷疑自己被忽悠了。

“五倫者，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父王一世英雄，文韬武略無所不全，乃是雲青十八年來最崇拜之人，此其二非父王莫屬。”

他們果然是被忽悠了！

“百行孝為先，且家公、家舅雄才大略，造福百姓，清名遠揚，雲青終生之楷模也，他人焉能勝哉？”

她文绉绉地說完，對周圍的“石人”不管不顧，只看着承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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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墨也是好風度，他微微一笑，“公主真是善辯。”

她瞧見小兵沒好氣的模樣帶着輕蔑，像在反映他主人的內心，她的鎮定越發地脆弱起來。

“非也非也，”她強笑着，文绉绉的語調驀地輕松起來，“這可是小女子的真心話喲！”

若是“娴雲”，承墨該仰天大笑，然後寵溺地摸摸她的發——但她現在是“雲青”。

他沒有再接下話茬，看看身邊的人早恢複過來了，他寧可對別人搭讪，也不願再和她啰嗦了。

雲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面對他的輕賤，她終于挺了挺腰板，從他身邊走過，怄氣地留下一句，“曲水流觞便知分曉！”

那樣濃烈的敵意。

“少主，你變了。”染雪在她身後悄聲說。

“雪姨，雲兒騎虎難下。”

“你大可不必這麽……”

這些日子以來，她看見了她冷漠、詭谲、虛僞，甚至邪魅的一面，讓她心驚不已，又擔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