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來的路上,阮寧安都很乖。
他從以前就這樣,喝醉了只知道悶頭大睡,從來不吵人。
到家後,季铎停穩車,回頭去看阮寧安。
他已經睡着了,醉酒的緣故,雙頰和雙唇比平日裏都紅。
還有眼角那顆痣,在沒開燈,只靠路燈光線照射的車內,都紅地顯眼。
季铎盯着他看了會,下車拉開後車座的門。
剛摟住阮寧安的腰,男生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到家了?”他的目光迷茫依舊,顯然還在醉酒的狀态裏,這使得他呈現在臉上的每個表情帶着一種呆呆的可愛感。
季铎抱着他:“到家了。”
阮寧安探頭出去,見外面是一棟三層的小別墅,皺起眉頭道:“這不是我們的家。”
季铎:“這就是我們的家。”
阮寧安掙脫開男人的懷抱,踉跄着從車裏爬出來。季铎怕他摔倒,跟着出去把人半擁在懷裏。
“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想要這麽一個小別墅麽?”季铎附在阮寧安耳邊道。
男人身影沉沉的,鑽入耳道裏又磁又麻,阮寧安蹭了一下他:“對哦,我是想要這麽一個小別墅。”他轉過頭,看着男人的側臉,“所以你就給我買了?”
季铎:“是,我給你買了。”
“小铎,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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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寧安突然靠過來,在季铎側臉上親了一下。
他這一下親得還挺用力,在安靜的環境裏,能聽到那一聲親吻的尾音,帶着濕-潤的水聲。
季铎瞬間被定住了。
男生慢慢彎起了眼,精致秀麗的五官在月色和路燈的雙重渲染下,透着一種分外歲月靜好的寧和感。
“幹嘛親我?”季铎問。
阮寧安還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告訴你。”
季铎假裝用力捏了一下他柔軟的臉:“真不說?”
阮寧安仰着頭:“不說,除非——”
“除非什麽?”
男生眼裏漸漸浮現出狡黠的神色來:“除非你跟我——哇!”
他腦袋直直抵上季铎的胸膛,朝前猛吐起來。
季铎:“……”
·
阮寧安感覺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在夢裏,他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越說越難受,到後面的時候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接着,他被人緊緊抱住了。
抱他的人胸膛寬闊,安全感十足。他腦袋埋在那人懷裏,溫暖而舒适,泛起的眼淚很快就在這種溫暖中蒸發走了。
那些低落的情緒也随之一并離開了。
阮寧安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感覺了,他沉陷在夢境裏,想讓這個夢裏的擁抱維持的更久一些。
可夢終究是夢,最後,那抱着他的人還是松開了手。
阮寧安不得不失望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大腦還不是徹底清醒的狀态,在看到頭頂簡練的現代款吊燈時,愣了好一會。
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時候,阮寧安飛快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很大的卧室,裝修風格簡潔,若是用阮寧安知道的名詞來形容的話,四個字,性冷淡風。
陽光從沒有完全拉攏的窗簾縫隙裏漏進來,閑閑灑在靠窗的沙發上。
光道裏彌漫着細小的微塵,一點一點緩緩落在沙發黑色的皮革上,為其表面增添了些許暖色。
房間裏開了地暖,赤足踩在上頭,也不覺冷。
“還沒天黑啊……”阮寧安揉了揉太陽穴,喝酒就是這點不好,喝的時候很爽,但初清醒的那一兩個小時裏,特別難受。
這種難受,是任何其他地方的舒适都無法纾解的。
阮寧安站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
這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小別墅,坐落在一個都是別墅的小區裏。
四周很安靜,他在床邊站了足有五六分鐘,都沒看到樓下有車或者行人經過。
他這是在誰家裏?
應該是楚然家吧。
昨天他去了楚斯的酒吧,然後醉得不省人事,估計是楚斯打電話讓楚然來的。
這麽想着,阮寧安決定先給楚然打個電話,說聲謝謝。
人在消沉的時候,能得到朋友的幫助,阮寧安心裏兀地一暖。他拿起手機,剛解鎖,屏幕上跳出一條信息來。
楚然:醒了沒?
楚然這是來催他了。
阮寧安彎唇,坐回床上,慢慢打字回複。
阮寧安:剛醒。
他拿過旁邊的枕頭靠在背後,繼續打着字。
【謝謝你在我喝醉了之後照顧我——】
沒等他将消息輸入完,楚然的消息又跳了出來。
楚然:軟軟,你可真能睡,這都第二天了,我等了你好久!
阮寧安:“???”
他退出微信,看了眼日歷。
果不其然,已經是第二天的十一點了。
也就是說,他起碼睡了二十個小時。
阮寧安頓時覺得自己不能再在床上待着了。
只是枕頭和被褥上,清新的味道熟悉好聞,包圍着他,讓他十分眷戀。
阮寧安決定和楚然聊完天後,再起床。他将剛才輸了一半的消息寫完,發送出去。
阮寧安:謝謝你在我喝醉了之後照顧我,還幫我換了衣服,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楚然:……
楚然:你別說這種奇怪的話,讓我感覺你活在十年前似的。
楚然:還有,照顧你的人不是我。
阮寧安:???
阮寧安:卧槽,是你哥照顧的我?
楚然:你連你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阮寧安:我喝醉了,我怎麽知道啊?我這難道不是你家?
楚然接到楚斯電話,說阮寧安又在店裏醉倒了。楚然是知道阮寧安住處的,想着自己也沒什麽事,便決定去送阮寧安回家。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
季铎抱着阮寧安正從裏面走出來,男人背光而來,身體四周似是裹了一層光圈,使得他看起來更高大了。
楚然緊張到呼吸都快忘了。
第一次在非工作狀态下見到偶像,他本該激動迎上去。只是剛才匆忙出門,不光沒化妝,連隐形眼鏡都沒帶。
猶豫了兩秒,季铎已走到他的面前。
“謝謝你們。”
男人低沉的聲音入耳,楚然才發現,季铎不是一個人,他懷裏還抱着一個。
楚然看了一眼,又懵了。
竟然是阮寧安!
上一次楚斯回來的時候,說季铎和阮寧安關系不錯,但再好的關系,也不會這麽抱着人……走啊?
季铎人高腿長,等楚然想不明白不想再想的時候,人早已走遠了。
楚斯走出來:“你不是一直說見到偶像要怎麽樣怎麽樣麽?怎麽光愣在那不說話,他和你說了感謝你也沒反應的?”
楚然:“我在想,我沒化妝沒帶隐形眼鏡。”
楚斯:“所以?”
楚然哭喪着臉:“形象不好,無法面對偶像啊。”
楚斯:“???”
楚然懊惱的眼淚流下來:“為什麽我私底下第一次看到我偶像,滿腦子只想着這種事情啊?”
楚斯對他這個弟弟徹底無語了。
·
楚然從昨晚的郁悶中收回思緒,繼續和阮寧安聊天:是季铎。
楚然:我昨天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抱你回去。
阮寧安飛快從床上跳下去,不可思議地盯着自己睡過的床瞅了好一會,又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季铎……把他……抱回來的?還給他換了衣服?
他昨天到底經歷了什麽?魔幻片嗎?
或者說,季铎被人魂穿了?把他錯認成別人了?
楚然:你昨天回去後沒折磨季铎吧?
阮寧安:???哥酒品這麽好,怎麽可能會折磨他?
楚然:你不知道你喝醉了之後多可怕嗎?我昨天之所以跑去酒吧找你,就是怕你喝醉了不受控制滿酒吧亂逛,明天上熱搜。你現在挂在上面的那個已經夠可怕的了。
阮寧安:……
阮寧安:我覺得應該沒有,畢竟你和季铎不一樣,你比較好欺負。
楚然:嗚嗚嗚。
阮寧安:好啦好啦,我以後都不會欺負你的,別哭了。
楚然:我又不是為這個哭。
楚然:聽你剛才說的,季铎真幫你換衣服了?嗚嗚嗚嗚嗚我好嫉妒啊!你這到底什麽狗-屎運啊,我也好想要這種好事。
阮寧安:???
阮寧安:喂喂喂你不對勁诶!
知道現下自己是在季铎家裏之後,阮寧安再也坐不住了,他得起床。
如果季铎還在家的話,他應該當面和人道謝一下;如果季铎不在的話,就把一切複原,然後給他打個電話好好道謝。
進了浴室後,阮寧安發現洗手池邊,一只全新的電動牙刷上,已經擠好了牙膏。
為什麽會覺得這是新牙刷,是因為靠鏡子的地方,站着另外一只一模一樣,但有使用痕跡的。
連牙刷牙膏毛巾都給他準備好了……
這季铎也太貼心了吧。
雖然季铎從前就貼心,但也沒有這麽貼心過。
阮寧安拿起牙刷,邊刷牙邊對着鏡子想現在這個季铎和以前的不同,越想越遺憾自己錯過的那些年。
他想這個太過于專注,完全忘了應該把問題轉個圈,好好想一下——
為什麽季铎會對他這麽好?
阮寧安擦完臉,正好睡衣的衣領,确定自己全身上下都很OK之後,走樓梯下樓。
季铎這個房子,雖是獨棟的別墅,不過不算很大,是那種标準的三開間。
下了樓梯是客廳加大廳。
相對比樓上,大廳裏的窗簾幾乎全拉開了。
側面的窗戶裏有風吹進來,白色的紗随着風一晃一晃的,給這個看起來過于冷淡的裝修空間增添了一些活潑感。
空氣裏,滿是食物的香氣,讓阮寧安這個快24小時沒有吃到過東西的胃迅速叫嚣起來。
阮寧安順着食物的香氣,往廚房方向走去。
季铎也正好從裏面出來,兩人來了個面對面你看我我看你。
“醒了?”季铎問。
阮寧安緊張地舔了下唇,往後退了兩步:“嗯。”
他的唇上還留着牙膏的甜香,讓他不由又回舔了好幾下。
季铎的目光在他淡色的唇.瓣上停留了一會:“廚房裏有醒酒藥,難受的話去喝一瓶。”
“不用不用了,我現在感覺挺好的。”知道自己在季铎家裏,還是被季铎抱回來的之後,阮寧安渾身細胞都精神起來了。
“你昨天醉的很厲害。”季铎說。
“不好意思呀,”阮寧安揉了揉頭發,“不光帶我回來,還幫我換了衣服,謝謝你了。”
季铎:“你昨天下車後吐得全身都是,光換衣服不行,所以只能幫你洗澡了。”
阮寧安打了個激靈,他以為昨天季铎不過是給他換了一下睡衣,沒想到——
怪不得剛才在樓上洗漱的時候,老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內-褲被換了。
阮寧安渾身上下不自在起來,他剛才去季铎房間的浴室裏看過了,季铎的浴室裏只有一個大浴缸。
一想到昨晚上男人把他抱到浴缸裏,渾身上下搓洗了一遍,最後還将他擦幹給他換上貼身衣物,阮寧安的臉瞬間燙到能煎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矯情起來了,以前明明也有過一起沖澡的經歷,但重生一遭,他卻覺得哪哪都不對勁起來了。
難道是因為……季铎性向改了的緣故?
見阮寧安一直不說話,季铎看着他的眼睛問:“你不會介意吧?”
他當然不介意啦——
才怪。
他怎麽可能不介意!!!!
阮寧安努力讓自己露出笑臉來:“怎麽會呢,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昨天真的謝謝你了季老師!”
男人在他極度勉強的笑容點了點頭,黑眸中笑意加深:“不介意的話,來吃東西,你都快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好不容易找到臺階下,阮寧安立刻奔向餐廳裏面。
餐桌上擺了中西兩種不同風格的餐點,有白粥小菜荷包蛋,也有三明治咖啡,俨然是一副任君挑選的樣子。
阮寧安拿起一塊三明治,啃了一口,又放了下來,擡眼看着在自己對面坐下的季铎。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食物的香氣,容易讓人上頭,也容易讓人找回腦子。
從剛才起的那種奇怪感,不光只存在在身體上,還因為季铎的态度。
季铎的目光掃過他的眼睛,落回到手裏的咖啡杯上:“對一個人好,需要理由嗎?”
阮寧安:“不需要嗎?”
季铎再次擡起頭,看着他道:“對你,不需要。”
阮寧安眼瞳猛顫了一下。
這話似帶着電流一般,瞬間讓他像是被擊中了一樣,忘了後面該接什麽。
這時,他放在餐盤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阮寧安立刻拿起來,飛快按下了接聽鍵。
·
沈海昨天一直沒給阮寧安打電話。
公司的公關部門集體商量過後,決定先不要回應這件事情,讓這件事情先冷處理一下。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快二十四小時了,阮寧安一直都沒給回應,他終于按耐不住,給阮寧安打了個電話。
“你不是說冷靜一下會給我打電話嗎?”沈海口氣沖沖的,“結果到現在都叫還在裝死,你能不能有擔當一次?”
要不是季铎坐在對面,一聽到沈海嘶吼,阮寧安絕對會把手機放的遠遠的,等沈海冷靜下來再說。
但現在在季铎面前,他多少還是要保持一下“可可愛愛”的形象,哪怕心裏很清楚,這個形象已經崩壞的差不多了。
“對不起。”他放低了聲音,“是我的問題,我會反省的。”
沈海并未因為他的示弱認錯而“低調”,哐哐的聲音依舊通過聽筒傳出來,在安靜的餐廳裏清晰可見。
“你反省?我看你就是專門來氣我的,你說你從出道到現在,哪件事情讓我省心了?你知不知道這一回如果解決不好,等待着你的是什麽?是可能徹底退圈!算了,你退圈吧,我随便帶誰都可以做個好經紀人!”
阮寧安特別想反駁,告訴沈海,一個這麽容易歇斯底裏的經紀人,是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經紀人的。
季铎低着頭正在喝粥,阮寧安怕打擾到他吃東西,起身準備去外面。
季铎的長臂越過桌面,按住了他的手腕,阮寧安驚訝地看着他,不解他要做什麽。
“我來解決。”季铎說。
“你旁邊是誰?”季铎突然出聲,阮寧安甚至來不及按住話筒,“這聲音?季铎在你旁邊?”
季铎不光有一張夢中情-人臉,還有一把十足有辨識度的低沉嗓音。
尤其是經過上一次的電話後,沈海從這短短四個字裏,已經認出了這是季铎。
“你在季铎家裏??”
阮寧安有些無措地看着季铎。
季铎拿過電話:“是,他在我這。我說,那張照片的事情,我來解決。”
季铎一接電話,沈海瞬間啞火,聲音也軟了:“可是我們公關團隊商讨了一宿,還是沒什麽頭緒,那張照片……”
季铎打斷他:“我不會讓阮寧安在這件事裏吃虧的。”
電話被挂斷了,嘟聲過後,沈海也緩緩放下了電話。
他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阮寧安如此容易得到了那個角色,以及向來和同演的演員保持距離的季度,為什麽會在阮寧安被為難時,幫他說話了。
還有——阮寧安堅決不接受任何潛規則的态度。
并非這小子多麽偉光正,而是他早已找到了那顆足夠粗壯給他庇蔭的大樹。
腦中似有什麽東西閃過,沈海想要去捕捉,卻怎麽也追不上。
他的心髒砰砰砰地狂跳,覺得自己這一回,怕是要撞大運了。
沈海轉身,對着坐在對面的公關經理喃喃道:“季铎說,他可以幫忙。”
“他說幫忙,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受了這種恩情。不過說起季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公關經歷喝了一口差,雙手抱着茶杯,滿臉笑意地看着沈海道,“阮寧安以前不是經常借用那個和他同名的阮寧安來搞熱度麽?”
“那位前輩,幫了我們小阮很多,不如這一次,讓那位前輩好事做到底,幫忙把這個鍋,一起背了吧?”
沈海聽他說完,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滿臉震驚地看着公關經理。
·
挂斷電話後,季铎拿起手機走出去,給自己工作室的人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打的很快,阮寧安還未把那塊三明治吃完,他已經走了回來。
因為這個電話,阮寧安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季铎面前“裝瘋賣傻,明明有過交集卻裝什麽都不知道”的那些事。
他站起身,剛想要去解釋些什麽,季铎已開口道:“等下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話,陪我去探望一個人吧。”
阮寧安:“探望長輩?”
季铎很輕的笑了一聲,看了一眼阮寧安:“如果是的話,你去嗎?”
阮寧安直覺不可能。
季铎一直都和家人關系很差。
他是從小就沒了爸媽,孤兒院長大的人,季铎則和他不一樣,季铎父母健全,甚至爺爺奶奶都尚在。
盡管如此,季铎那時候卻表現得,比他還像是個孤兒。逢年過節,從沒見他回家過。
難不成一別經年,曾經在父母眼中“叛逆”的孩子長大成熟,和家人重歸于好了?
想到這,阮寧安立刻來了興趣:“我去!”
他可一直對季铎的家人超級感興趣的。
“這一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季铎輕笑道,“不是長輩,是一個……”
“對我特別重要的人。”
阮寧安自然也不失望,會讓季铎覺得特別重要的人,一定是很厲害的角色,去看看也不吃虧。
再者,剛才沈海電話挂的幹脆,但知道他和季铎關系這麽好後,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出發準備去他家裏堵他了。
阮寧安實在不想聽他叨叨,能晚點回去就晚點回去。
兩人下了樓,去地下車庫開車出門。
得益于季铎一貫以來的低調,沒人知道他家在哪裏,開什麽車,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了往城外去的過道上。
眼看着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小,四周環境裏綠色的濃度越來越高,阮寧安忍不住打開窗外看向外面。
這是去郊區一座小山的路。
只是他實在是離開太久了,他的記憶裏,還沒有這條車道。
“害怕我把你賣了?”季铎突然道。
“才不會,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做對我不好的事情的。”阮寧安自然地接話。
“這麽有自信?”男人聲音裏帶着淡淡的笑意。
阮寧安“嗯嗯”地點頭:“你要是想對我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就不會在醉酒時候來找我,也不會幫我解決麻煩,更不會……”
耳邊響起剛才季铎說過的話:對你,不需要。
阮寧安的臉又開始發熱起來,好在這會兒開着窗,他臉朝着外頭,任由冷風将上頭的熱度吹低一些。
“是,我不會。”
阮寧安發現,今天的季铎意外地有些話多,怎麽說呢,感覺活潑了很多。
其實以前的時候,季铎話也挺多。有時候唠嗑起他來,說個沒完,像個小孩似的。
阮寧安覺得他話少,是重生回來之後。
習慣了這人的少言寡語,突然間又變回以前那樣,會主動找話題聊,阮寧安還真有些不适應。
這種不适應的感覺很快消退,阮寧安本就是個适應性特別強的人。
再者,這是季铎。
風裏伴随着青草的香味。
之前一直在酒店片場兩點一線,沒什麽機會走出來。
此刻,面對着一整片綠野,簡直可以說是渾身舒爽。
——春天來了。
阮寧安眯眼,又深吸了一口氣,讓這一整天暴雨之後,帶着泥土清香的空氣深深洗滌一下自己的雙肺。
他想起來,過去自己死的時候,好像也是在這麽一個初窺春.光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他只能待在酒店的浴缸裏,眼睜睜看着自己慢慢沉到浴缸底部,卻無力去看一眼窗外盎然的生機。
·
“你這是——”
阮寧安不過是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死掉”的事情,怎麽季铎就把車開到了墓園門口?
他這是烏鴉腦袋吧?
“原來你是來掃墓?”阮寧安問。
季铎點頭:“下周開始,我們要換城市拍攝,我問過李導,再回來應該要一個半月之後了,會錯過清明節,所以決定提前來。”
“你每年都來探望他嗎?”阮寧安問。
季铎側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溫柔的風一樣:“嗯,每年都會來。”
季铎剛才出發前也說了,是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可剛才季铎也說了,不是家人,那會是誰呢?
季铎大步往前走,阮寧安跟着他,摸出手機,在最近一直去的一個話題小組裏搜查與之相關的內容。
漸漸地,他腦中跳出一個想法來。
自從那天胡一笑說過之後,阮寧安查過很多的資料,季铎那個愛人的資料,從未被曝光過。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其實季铎的那個愛人已經……死了?
所以,才會流傳出那種說法,說季铎是被抛棄的。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過頭,但除此之外,阮寧安也想不出什麽理由,會讓季铎這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有錢有顏有能力的當代十好青年,被人抛棄。
阮寧安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腦洞可行的很,現在的那些搞八卦媒體行業的人嗅覺和腦洞不行啊,還不如他一個入土為安八年,剛剛出土的老古董。
“怪不得你剛才說是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季铎用強調的口吻,重複了一遍:“是特別重要的人。”
阮寧安越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他去抓季铎的手臂:“這個重要的人知道你每年都會特意來看望他,哪怕在地下也會很欣——”
話未說完,季铎帶着他停在了一座白色的墓碑前。
阮寧安第一時間看向墓碑上刻的字,再然後,“欣慰”的“慰”字再也說不出口了。
“阮寧安之墓”五個大字,清晰深刻地印入他顫動的眼眸中。
這竟是——
他的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小紅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