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常檸以為蔣故睡着了,所以才敢放肆用行為表達自己的心意。
但他也不敢親太久,只淺淺啄吻了一下,便退開了去。
他剛退開,眼前的少年眼睫突然動了一下。
常檸臉色大變,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他剛才故意等蔣故睡了好一會,才敢真的湊上去親那麽一下。
常檸緊張到不能自已,只低着頭,完全不敢去看蔣故下一步會做什麽。
他是大城市裏來的孩子,看的多了,與蔣故這種自小生活在這個小城市裏孩子不同。山鎮的小城市民風淳樸,在這之前,蔣故極有可能,從未接觸到過同性之間的情感。
常檸放在腿上的雙拳緊緊蜷縮在一起,一動都不敢動。
同樣緊張到不能自已的,還有阮寧安本人。
不管常檸多麽擔心害怕,他最終還是要擡起頭,去面對蔣故。
同樣的,不管阮寧安多麽的緊張與不情願,他還是要去面對季铎。
“偷吻”是按照劇本走的行為,可後面的那些——
阮寧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常檸該有的感受,因為太緊張的緣故,他幾乎能感覺到胃在微微抽搐着。
季铎看着他,眼睛一如既往的黑。
在那讓人看不透的黑中,阮寧安清晰看到了自己的臉。
阮寧安連呼吸都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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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即希望李常民喊“卡”,結束這個尴尬又緊張的時刻,又不願李常民喊“卡”,這樣他就不用去面對季铎,以及季铎的詢問。
按照季铎的性格脾氣,他絕對會來問的!
到時候他該怎麽回答呢?
劇本裏,常檸沒有“舔這麽一下”。
阮寧安感覺剛才的自己,一定是腦子瓦特了。
任何一個正常的演員,不對,準确說,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在拍攝的時候突然……做那種事啊!
細密的雨霧仿佛給周圍的環境籠罩上了一層沒有邊際的網。
阮寧安被困在在裏面,掙脫不得。
終于,李常民大聲道:“卡!”
阮寧安瞬間松了一大口氣。
有史以來第一次,他騰地起身,沖到了李常民身旁,指着屏幕上正在回放的片段道:“我剛才發揮的有問題,導演,我們重新再拍一遍吧。”
李常民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挺好,你剛才那段偷吻之後緊張的情緒也拿捏的很準。你确定這裏發揮的不好想要重新來一次?”
阮寧安剛才舔那一下的動作是非常快的,在李常民眼裏,也并不覺得這個有什麽不對。
人雖和動物不一樣,但某種程度上,他們在表達自己的情感時,是有共通之處的。
李常民都這麽說了,阮寧安自然不會堅持再重新拍一段了。
說老實話,讓他再去親一下季铎,他可真控制不住自己,在鏡頭前鬧個大紅臉也說不一定了。
“怎麽樣?”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季铎已走了過來。
阮寧安脖子梗在那,全身僵硬,絲毫不敢轉身回去。
他能感覺到對方傾吐出來的氣息,全灌在他耳朵脖子上。
被熱意掃到的地方,也跟着燙了起來。
“不錯,小阮這一段表現的很好,我挺滿意。”
季铎極少NG,李常民也極少會對他的演繹提意見。正常情況下,只要阮寧安表現OK,那麽這一場戲便能順利通過。
“是麽?我還以為今天會被親很多次。”
“你行了啊季铎,別以為我沒聽到你話裏的遺憾口氣!”李常民轉頭過來,瞪了兩人一眼,不爽道,“你們差不多就行。”
這對于阮寧安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他什麽都沒說,剛才也“表現”的很好,卻因為和某人站在一起,然後被一并“責備”了。
阮寧安只得跟在季铎身後,往回走。
走了沒幾步,季铎開口道:“我的嘴唇上,是沾了什麽甜的東西嗎?”
阮寧安眼一閉:“沒有。”
季铎又湊近了些,炙熱的氣息直鑽阮寧安的耳朵:“那你剛才——”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阮寧安立刻否認三連,因為過于激動的緣故,沒能控制住聲音。
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和季铎身上。
阮寧安:“……”
·
接下來的整個上午,只要一結束拍攝,阮寧安立刻去到片場內離季铎距離最遠的角落裏,埋頭苦讀劇本。
楊越經過他身邊好幾回,發現這個看似認真看劇本的人,看的是早上已經拍攝完的那一段。
也就是說,阮寧安壓根就沒在“看劇本”。
聯想到之前拍攝的劇情,楊越轉身對坐在他身邊的季铎道:“季老師,軟軟這也太害羞了吧,不過是主動親了一下,整個不好意思成那樣。那以後你們拍床戲的時候,他可怎麽辦啊?”
季铎瞥了一眼某人的方向,悠悠道:“他會想辦法克服的,實在不行還可以下戲後練習。”
并未經歷過之前阮寧安的“練習part”的楊越不知內情,贊嘆道:“果然是李導看上的人,這麽認真,我應該多向他學習學習這種工作态度。”
阮寧安在另一側,就差把腦袋藏到劇本裏了。
這奶茶屋這麽小,你們說什麽我都聽得到啊你們就不能等我不在的時候聊這個話題麽?
還有,季铎這個人怎麽這麽過分啊!
之前他被舌吻的時候說什麽了麽?不過是舔了他一下,看他那嘚瑟勁兒,幾歲了呀!
當然,這些話,阮寧安也只敢在肚子裏埋汰埋汰。
·
總算挨到了午餐時候。
阮寧安平日裏總是粘着季铎,兩人吃飯也會一起在化妝間裏吃。
今時不同于往日,阮寧安決定享受一次獨自吃飯的安靜感覺。
田一銘給他拿飯來的時候,還另外拿了一盤草莓:“冰冰姐給的。”
現在已是三月底,草莓很少了。
阮寧安捧着盤子去向梁冰冰道謝:“冰冰姐,果然還是你對我最好!”
這邊山區發展相對落後,快遞也不多。尤其是這段時間裏的草莓這種稀罕東西,除非有人特意送過來,不然絕對吃不到。
梁冰冰笑眯眯道:“不是我啦,是季老師的經紀人來了。”
阮寧安:“季老師的經紀人?”
梁冰冰:“軟軟你應該沒見過他,季老師行事低調,所以他經紀人很少出現的。”
确實是很少出現。
阮寧安以前查找季铎的資料時,也幾乎沒怎麽看到有關他經紀人的信息。
阮寧安端着餐盤:“那他人呢,我想去謝謝他。”
梁冰冰左顧右盼看了一圈:“他給了我以後說去找季老師了,應該是去你們化妝室了吧。”
阮寧安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回化妝室。
他想去見一下季铎的經紀人,并感謝他帶來了草莓。
化妝室的門沒合攏,阮寧安剛準備敲門推進去,裏頭傳來了季铎的聲音。
“花花呢,你這麽跑過來,它一個人在家沒問題?”
他問完,另一人聲音含笑道:“能有什麽問題啊,關嫂在家呢,而且我什麽都備好了,完全沒問題的。”
這人的聲音很年輕,帶着輕微的咬字音,聽起來莫名有種熟悉感。
“你那天說你在逗貓,你真養新貓了?”另一人又道。
短暫沉默後,季铎道:“沒有。”
不知這個回答怎麽惹到了那人,他明顯激動起來:“季铎,你能不能不要再駐足不前了,要是他知道你一直這樣,在地下也——”
“唐臻!”季铎喝聲道。
被叫唐臻的人被他的聲音震到,立刻噤聲。
同時被震到的,還有阮寧安。
沒想到,季铎的經紀人竟然會是唐臻。
唐臻比季铎還小三歲,比他們兩人都晚進公司。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能混演藝圈的,性格內向還不愛說話,和他們的交集也不算多。
沒想到這家夥竟會當經紀人,還是季铎的經紀人!
既然是認識的人,阮寧安更覺得應該進去打招呼了。
他的手剛推到門上,就聽到唐臻用沮喪的語調道:“對不起,我不該情緒不好,只是前幾天我帶花花去看醫生,醫生說花花年紀差不多了,可能今年年底都……撐不到了。”
“花花是他留給你的,你也一直那麽珍惜。如果花花也沒了的話,那你……”唐臻有些說不下去了。
從唐臻的話裏,阮寧安飛快找出了重點。
他之前沒猜錯,季铎那個愛人,真的已經過世了。而那只叫“花花”的貓,是他那個愛人留給他的。
而現在,花花已經到了快要過世的年紀了,唐臻作為季铎的經紀人兼好友,自然會為他的未來着想。
“所以,我那天聽到你說養新貓的時候,是真的很開心的。沒想到,你竟然是騙我的,那你準備怎麽辦,為了他單身到老嗎?”
唐臻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像是重拳般,在阮寧安的心頭狠狠砸了一記。
季铎竟……對他那個死去的愛人如此用情?
這一回,季铎沉默的時間有些久。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季铎終于開口:“其實,我一直有件事瞞着你,我……”
阮寧安往裏靠了些,想去聽季铎到底會說什麽。
這時候,門吱嘎一聲,從裏往外推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唐臻為什麽會帶草莓來呢?季老師又不愛吃草莓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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