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池路不喜歡
61
陸行殊扮演的男主雖然是高冷師尊,但是打戲不少,大多時候吊威亞他都是親身上陣的。
他倒是一點都不嬌氣,業界評價也不錯,從前就是肯努力願意吃苦的新人演員起步的。
可惜短板明顯,非科班出身,演技一般,适合他的角色有限。所以每一個機會都顯得來之不易,需要好好珍惜。
程旬沒出國之前也是擁有豐富打工經歷的人,就算這幾年養尊處優了些,除開最初犯的小錯誤,到後邊也越發上手了。
陸行殊對他的态度從重逢那日就可以窺見。
平靜的無視。
沒有恨,似乎也沒有喜歡了。
就像是普通的陌生人,boss和小助理罷了。
程旬甚至也找不到什麽機會和他說私事,陸行殊如今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幾乎不給他一點點機會。
他也只能盡職盡責的當着小助理的角色,仿佛在工作上的一點點噓寒問暖就有在拉近陌生的距離。
可程旬沒有那麽輕易地服輸。
他的眼神總是追随着他的身影,他驚覺現在的陸行殊太清瘦了,繁瑣的古裝穿在他身上依舊有些空落落的,尤其是和男二的演員站在一起的,對比尤其強烈。
而且他們也沒有搞特殊訂外賣啊或者出去訂餐什麽的,都是老老實實跟着劇組吃盒飯。程旬想給他加餐都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入職之前并沒有買車,經紀人和保姆車只在來劇組的那天出現過,秋姐很忙的,一個人帶一個組合的約,而且現在也有其他成員在劇組拍戲。
晚上收工後,程旬下意識地敲了敲陸行殊的房門。
Advertisement
再怎麽說,生活助理這個身份還是給了他一定的便利。
陸行殊先是詢問了什麽事,得到回複是工作上的事後才開門。
顯然,程旬在這件事上撒了個小謊。
他進屋後關上了房門,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看向屋內的人。
這兒就是個山區賓館,隔音一般般,說點事還得壓低了聲音。
陸行殊見他遲遲不說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問:“到底什麽事?”
“陸行殊……你餓不餓啊?剛剛晚上的時候我看你沒吃多少。”程旬采取迂回戰術。
劇組盒飯真心不怎麽好吃,陸行殊大部分時候都是不挑食了,無奈晚餐有他最不愛吃的食物,所以即便勉勉強強也沒能吃多少。
“要不要定個外賣,雖然這邊是山區,但還是有些店可以送到賓館的。”程旬一邊說一邊朝他走去,垂在身側的指尖卻不自然的蜷縮着。
“不用了。”陸行殊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冷淡的說,“我不餓。”
被拒絕後的程旬也不惱,輕輕的哦了一聲後又不吭聲了。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上去和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手足無措。
陸行殊拿手指支了支額頭,又掃了房門中間呆愣站着的人一眼,眼底閃過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誰都在變,但是誰都沒有程旬變得多,而他自己卻毫無察覺。
還用這般狼狽的模樣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
陸行殊覺得煩躁。
“沒事就可以出去了。”他朝程旬說道,順手合上了劇本,似乎也打算休息了。
“我……我有事。”程旬猛的擡頭,小貓般的圓眼睛裏閃過些許茫然無措和神經質,喃喃重複着,“……要給你。”
陸行殊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似乎不太理解他這個樣子。
他不耐煩的皺起眉,冷冷的問道:“你在說什麽?”
程旬往前走了幾步,到安全距離後又無措的停了下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存折就往陸行殊面前遞。
陸行殊盯了他半晌,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程旬還無知無覺的把存折打開往前遞,低聲說着:“給、給你的。”
陸行殊冷冷的掃了一眼程旬遞過來的東西,甚至看清了那上邊有幾個0,唇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帶着嘲諷的笑意。
他站了起來,俯視着眼前瘦削蒼白的男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黑色的腕帶本就突兀,他抓的有些用力,程旬吃痛的皺了下臉,存折也掉落在腳邊。
“這點錢就想包我?”陸行殊的語氣帶着嘲諷,可以表情卻依舊冷漠如霜,絲毫沒有宣洩出他的感情。
程旬怔愣幾秒,然後搖搖頭,擡起臉認真的說:“沒……是本來就要給你的,是我的賣……”
話到嘴邊突然卡殼了,程旬茫然的眨眨眼,又溫軟的笑了下,解釋道:“當初就該給你的……”
陸行殊思考了一下他說的當初究竟是什麽時候,回憶起一些糟糕的東西着實不夠美妙,分手費三個字突兀的出現在他腦子裏,使他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愈發尖銳冷淡。
他倏然松手,用一種略帶嫌惡的眼神掃了程旬一眼,說:“不必了。這筆錢我當初沒要,現在也不會要。”
程旬聽完他的話之後愣住了,他一直以為是江望耍賴不肯給錢,覺得江望說陸行殊不肯要是借口是騙人的。
似乎從未想過他真的不要這個可能。
“為什麽?”程旬下意識地問,“……為什麽不要?”
他習慣性的去拉扯陸行殊的衣角,仰臉的神情仿佛還在當初交往時的天真,卻沒有留意到後者皺起的眉。
如果陸行殊當初接受了這筆錢,阿婆的醫藥費和住院費就都有着落了,他也不至于四處打工還賣掉家裏的小賣鋪。更可以安穩的把大學讀完,而不用為了錢去參加什麽選秀成為愛豆……
“為什麽不要啊?”程旬說話的生意帶了些許哭腔,原本不軟的少年音都帶了點不輕不重的溫軟,似乎在撒嬌一樣,“你本來可以好好的把大學讀完的……可以當醫生,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
他的手指攥緊了些,後者的不耐煩終于到了巅峰。
“因為我覺得惡心。”陸行殊冰冷的話像刀子,落在程旬的心上,鋒利而尖銳,“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你給我打的那通電話了?”
陸行殊不耐煩的推開了他,并沒有很用力,可程旬的身體晃了晃就朝後倒,結結實實的坐在了地上。
“還有,你憑什麽就覺得我現在做的事就不是我喜歡的了?”陸行殊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不要再裝作很了解我了。”
“電話是……是……不是的,我、我……”程旬想解釋,可是頭又開始疼起來了,使得他的語言系統緩慢出錯,仿佛胡言亂語般,“不是分手費……不髒的……”
陸行殊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不想再聽他說廢話了,還是半蹲下去伸手準備将人拉起來。
程旬卻哭了,眼淚和不要錢的珠子似的往下砸,連眼尾都是紅的。
連陸行殊都很詫異,因為記憶中的程旬并不是這樣愛哭的性格。
程旬抱上去的時候完全遵循了本能,這個懷抱曾經是屬于他的,可今天留給他的只剩下無情的推開。
“夠了。”陸行殊站了起來,臉色有些陰沉不好看,“別再表演了。”
“帶上你的東西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
程旬揉了揉眼睛,去撿地上的存折,卻聽見陸行殊仍在對自己說話。
“你不适合這份工作,我也不需要一個私人情緒影響工作的生活助理。我會和秋姐說的。”
“不要……”程旬慌張的站了起來,語氣是近乎乞求的卑微,“求求你不要換掉我好不好?我以後……以後不會再提以前的事了,我是真的想當你的助理的,我會好好工作的……陸行殊。”
“既然是工作關系那叫我藝名就可以了。”
程旬低垂着眼睛,長長的睫毛還濕潤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道了,池路……”
他失魂落魄的朝門口走去。
陸行殊望着他瘦到空落落的背影,仿佛給了機會,又仿佛沒有。
摔倒的時候手掌擦傷了,還好只是小傷,程旬翻了翻病患的救急箱,貼了創可貼應付了過去。
照鏡子的時候險些被憔悴的自己吓一跳。
臉上都瘦的沒肉了,看上去休息也不太好,像個無可救藥的病人。
程旬拿出存折看了看,喃喃自語:“真的不髒的……”
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砸在了紙張上,他慌亂的抹掉水珠,又小心翼翼的把東西藏進背包裏。
他真的說到做到,不再提曾經的事,不再喊他陸行殊。
他成了boss,他是池路,他是他的小助理。
一個做的不好就會被打發走的小角色。
所以程旬越發努力和細心,勤奮到連隔壁男主的生活助理見了也要說一句好卷的程度。
可随着這部劇的殺青和收工,程旬還是收到了秋姐下發的通牒。
她先是官方的誇了誇程旬工作做得好,最後才提了句人事變動,說要安排他去給季言當生活助理。
坐在殺青宴角落的程旬看到消息的時候一顆心都墜落到了谷底。
他卻不敢表現太多,只是溫吞的打字詢問:【為什麽?】
【是我做的哪裏不好嗎?】
秋姐回複的也很快。
【做的挺好的。】
【但是池路不喜歡,說要換掉你,so,沒辦法。】
【跟季言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說:
就慘慘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