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被勾引
姜綠禮挑釁般地朝着周已微笑,眼角微微彎起,模樣真是可恨又可愛。
周已:“……”
他低頭,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一時無言,頭一次見到自己詛咒自己還這麽開心的。
他的願望嗎?
他許下三個願望,一願她平安,二願她幸福,三願她……別扔下他。
周已目光移向窗戶,院外桃花開得很豔,一樹連着一樹,淡淡的香氣四處飄散。
桃花啊,他還記得上一世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臉上的妝容也像桃花般,眼尾嫣紅,也是他第一次見到。
“周已!”綠禮驚喜地招手。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外面,“表哥,你快看樹上,有鳥蛋!”
周已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見了枝丫交疊處有個鳥窩,窩裏藏着幾枚鳥蛋。
她語氣裏藏着幾分雀躍,“我想要,你快去給我拿下來!”
“鳥蛋?”他沒想到她還有這興致,皺眉想勸,“寺廟裏這般……”
姜綠禮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不高興道:“叫你去就去,哪這麽多廢話。”
她能有什麽壞心思?就是想看看鳥蛋長什麽樣子而已。
“……那你離遠些,我去拿。”
“好。”綠禮乖乖地遠離,站在另一棵樹下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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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等着,她視線一頓。
有人來了。
為首的是一名白衣年輕男子,身後跟着幾個和尚,正朝着這邊過來。
倒黴。
綠禮立刻心虛地大聲呵斥:“……周已,快住手!你怎麽能偷鳥蛋呢!”
周已:“……”
白衣男子顯然被她聲音所吸引,側頭看過來,他身邊的小和尚則微微搖頭,“阿彌陀佛,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
綠禮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她嘟哝了一句:“小鳥的娘親回來發現孩子沒有了,該多傷心啊。”
一雙黑亮的眼睛滿是對周已的控訴,坦坦蕩蕩,反正她給他潑髒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白衣男子莞爾一笑。
而周已放下鳥蛋,衣袖下的手指緊握,眼神陰沉沉。
他怎麽會在這?
他不該在這!
“你瞪什麽瞪!還不走嗎?”綠禮壓低聲音,偷偷在他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
她以前跟着皇兄去過寺廟祈福,當時不過年紀小調皮了些,就被寺裏和尚唠叨了整整幾日,偏偏那和尚溫溫和和好脾氣,無論她怎麽說怎麽罵,都不卑不亢臉上挂着惡心兮兮的笑容。
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救世主模樣。
她最害怕和尚唠叨說教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好,走吧。”周已反手牽起她,動作有些故作親密。
看似随意霸道,實則小心翼翼地維持在綠禮能忍受的限度內。
好在綠禮一心只想躲開身後和尚,沒功夫去理會他。
兩批人擦身而過之際,白衣男子突然又是一聲輕笑,指尖在綠禮掌心輕輕滑過,羽毛般輕柔,帶着癢意。
臉上那笑……啧,怎麽說呢?
綠禮覺得他在試圖勾引自己,身段倒是挺勾人,她忍不住又想,就是不知道幹不幹淨。
“綠禮。”
“嗯?”
周已心底慌亂,宋白的小動作他不是沒看見,但他卻沒理由也沒資格阻攔,抿了抿唇,他想重新找話題,“我等會兒再幫你把鳥蛋帶回來,好不好?”
“不好。”綠禮甩開他手。
她現在哪還有心思研究鳥蛋,只想好好研究那只男狐貍。
周已心冷下去,他臉上平靜的面容快要崩不住,一腔酸澀。
“那我送你回禪房。”
“不用,你自己回吧,我要去找東箐姐。”
“我陪你一起去。”
綠禮停下步子,眼裏帶着不解,“你為什麽要一直跟着我?”
“……抱歉。”
“有病!”
周已愣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漸漸遠離,眸子裏難掩失落。
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她回頭看他一眼?
有意疏離,只會将她越推越遠,若告知她自己心意……沒用的,她從來不在意別人真心如何,這只會讓她更加肆無忌憚。
得到便抛棄。
姜紅月和東箐都在西禪院,兩人許久未見,彼此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綠禮到的時候,發現院外竟還站着名女子,穿着一襲白裳,未施粉黛,不盈一握的腰身風姿綽約。
楚楚可憐的裝扮,望過來的眼神卻還剩下淡漠疏離未完全藏起。
綠禮打量了她一眼,進門。
“小綠禮,過來玩啊。”東箐見到她,彎了彎唇。
綠禮第一眼便瞥見桌上擺着的幾本佛學典籍,她心顫了顫,還未張嘴,那白裳女子跟在她身後一道進門,已經率先開口。
“郡主姐姐,外面天晚了。”
“柳姑娘?你還未下山?”
“今日與妙言小師傅論佛,不知不覺竟忘了時間。”PanPan
柳若表情怯怯,委委屈屈的模樣倒讓東箐也不忍攆她,于是柔下聲音:“天黑山上危險,你便在寺裏留宿一晚吧,明日一早再下山。”
她沒骨頭似的靠在東箐身上,虛摟着她,“郡主姐姐對我真好,跟家人一般,如果可以,柳若真想一直跟着郡主姐姐。”
女子嬌膩的肌膚、淡淡幽蘭般的香氣,都讓東箐心裏升起一股怪意,她頗為不自在。
但轉念一想,柳若自幼父母便不在身邊,好不容易來了京城得以與家人團聚,父母卻雙雙撒手人寰。
她沒有安全感、性子黏人些也正常,東箐說服了自己。
“說什麽一直在一起,柳若今後難道不嫁人了嗎?”
“除非是郡主姐姐,否則我才不願意嫁。”
東箐好笑地揉了揉她腦袋,只當這是玩笑話。
而綠禮盯着柳若臉龐,心底閃過一絲疑惑,是她的錯覺嗎?
總感覺這模樣好像在哪見過。
“東箐姐,你真不跟我們回宮了嗎?”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一個人住在寺廟,雖然日子清貧些,卻別有一番滋味。”
柳若聞言笑道:“還有我陪着郡主姐姐呢,公主不必憂心。”
她聽郡主姐姐提過紅月綠禮兩姊妹,想來這兩位便是,既是同族姊妹,以後便是一家人,她也不必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是敵人。
綠禮:“……哦。”
這人在她面前和在東箐姐面前,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她沒有久留,在西禪院只待了一會兒便回到自己禪房。
枝螢已經将房間收拾得七七八八,甚至窗戶邊的花瓶裏還插着幾枝怒放的桃花,頓時将整間房間打扮得鮮活起來。
枝螢見她視線落在花瓶上,“公主,這個花呀,可是周公子特意摘的呢。”
綠禮目露嫌棄,哼了一聲:“摘個花而已,平日吃穿用度還是我姜家出的呢,讨好我不是他份內之事嗎?”
“是是是,我們公主可愛大方,別說周公子,就連我都想讨好公主呢!”
“嘴甜。”
“啊,對了。”枝螢突然轉身取出一個棕色包裹,層層揭開後交給綠禮,“這是一位姓宋的公子讓我轉交給公主的,公主您看看。”
“姓宋?”哪個宋公子?
“嗯,他說與公主已是舊相識。”枝螢同樣疑惑,她自幼跟在公主身邊,怎麽從沒見過這位公子。
不過她見那位公子溫和有禮,俊逸不似壞人,包裹也沒什麽問題,恐怕真是公主哪位許久不見的情郎……不,朋友。
綠禮拆開,發現裏面赫然躺着一支玉簪,青白色碧玉玲珑簪,款式格外眼熟。
“咦,這是公主的簪子。”身為貼身婢女,枝螢顯然對她首飾的了解程度比本人還深,一眼便看出這是她曾經用過的。
“我的?”
綠禮盯着這玉簪,瞧着瞧着竟也瞧出了熟悉的感覺,不過她的玉簪怎麽會在什麽宋公子手中?
宋公子?她一下子便聯想到菩薩廟遇到的那位公子。
舊相識……但她真的毫無印象。
主仆兩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枝螢先開口:“公主不必苦惱,若實在想不起來,明日親自去找那什麽宋公子便是,是人是鬼一問就知。”
“唔,好。”
“皇上今日可是又咳血了?”
“老神醫可有妙計?”
“奇哉,這分明是苗疆共生蠱!”
“共生蠱是何物?”
“下蠱之人将母蠱與子蠱分別放于兩人身上,蠱蟲随着人體共同生長,時間久了,子蠱寄體将被蠱蟲蠶食,先是虛弱,後是咳血,最後徹底被蠱蟲吞噬。”
“嘶……好毒的蠱!皇上體內怎會帶有這種蠱!”
綠禮在現實中睡去,又在夢中醒來,她隐隐約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又做起了怪夢。
但簾布外兩人的對話實在吸引她,并且聽聲音仿佛在哪聽過。她嘗試着動了動,驚奇地發現周圍的人仿佛看不見她般,眼神都未曾因她停頓。
果然是夢。
她放下心,光明正大地撩開簾子,喲,真是熟人呀,宮裏的傅太醫!
他對面站着一個頭發稀稀拉拉的白胡子老頭,看着面生,衣着打扮也不似京城人。
傅太醫:“那,這蠱可有破解之術?”
白胡子老頭:“除非找到那下蠱之人,否則即使是華佗轉世,也絕無破解之術。”
傅太醫又嘆氣:“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