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物課

「逃學」計劃最終被校門口溜達着檢查風紀的馬臉主任攔截:“馬上要早讀了,門口這幾個磨蹭什麽呢?哪個班的,還不快點進來?”

作為南城一中不畏強權的代表,舒蜜想到上次因為早戀被他抓到國旗下檢讨的陰影,一陣頭皮發麻,連推帶搡地把舒幼盞一起拉進了學校。

舒幼盞在內心長籲短嘆,想着自己這條年輕的生命馬上要尬死在離譜的校園傳說裏,臉上寫滿了抗拒。

這份拒絕,在看到一班後排自己桌子旁邊那道悠閑的身影時,達到了巅峰。

舒幼盞走過去把書包重重放在椅子上,驚起附近同學的頻頻回首,皆是困惑又不解。

她狠狠拉開椅子坐下去,然後把自己的早讀語文課本攤開在桌上。

因為動作大開大阖,薄而長的課本有一半伸到了趙青岚的桌上。

本來在草稿紙上演算着題目的趙青岚筆尖一頓,纡尊降貴似的,撩起眼皮觑她,關懷道:“早餐吃的火-藥?”

舒幼盞板着臉,冷漠地回應:“別說話……”

“你在我這裏,已經死了。”

趙青岚嗤了一聲,覺得她這股氣鼓鼓的樣子看着也有意思,盯着她看了會兒,收回目光繼續做自己的題。

甚至還忍讓般往旁邊挪了挪,好脾氣地由着對方張牙舞爪地侵犯自己的地盤。

和趙青岚互怼叭,舒幼盞感覺不爽,但是這人消停了呢,她又覺得哪裏不得勁兒,這會兒自覺像一個被熊孩子丢路上的擦-炮,就等着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踩上來,然後痛痛快快地崩他一臉。

平輝就是這時候珊珊抵達的。

幾乎踩着課代表上臺領讀的聲音,趁着語文老師還沒來,嚣張地從門口穿過大半個教室,走到最後一排,擡腳踢了踢他同桌的椅子。

“喂,讓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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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連忙起來,閃身挪開,平輝嫌棄他的椅子礙事,剛想踢翻進去,視線範圍內出現一只略有些蒼白的、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叩着的手。

他動作頓了頓,在沒有碰到自己同桌椅子半分的情況下,無聲地跨了進去。

那男生看他坐好了,這才戰戰兢兢回到自己的位置。

剛拿起課本,平輝就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哎,旁邊那桌傳紙條,寫的什麽,拿來我看看。”

男生推了推眼鏡,為難地瞅了眼附近,小聲道:“也沒什麽……就是在說昨天體育館的事情。”

平輝:“……”

媽的,他又想起來後排那個變态了。

是誰說趙青岚沒有信息素的?沒有信息素的alpha能把他按着錘?

那份「高濃度信息素入侵神經中樞引發幻覺」的鑒傷報告可還在他書包裏呢,別讓他找到傳謠的那孫子。

想到這,他心情惡劣地接了一句:“說屁,一群八婆。”

話音落下……

椅背突然被一股力道怼了。

平輝猝不及防被桌子撞到胸口,先是靜了靜,随後想起來自己後邊這個是還沒分化的beta舒幼盞,并非趙青岚。

他心情不爽地回頭:“幹嘛!”

舒幼盞單手支着下巴,指了指講臺的方向,目光裏透露着真誠:“嗓門這麽大不如換你上去領讀?”

平輝不知道她為什麽吃飽了撐的招惹自己,正好他現在在氣頭上,治不了姓趙的他還治不了姓舒的嗎!

一句「你有病吧」剛出口一個字——

在舒幼盞旁邊做題的趙青岚忽而擡頭,漆黑的眼瞳往他這兒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發頂的金色鳶尾花閃了閃。

一股涼意從平輝的尾椎骨升起,噼裏啪啦地在他脖頸的附近炸開。

他一下子想到昨天被埋在土壤裏的恐懼。

失去了聲音。

安靜地坐在那裏。

舒幼盞間接兇了一下昨天口頭「調-戲」過自己的家夥,心情一下子明媚起來,跟着朗讀的聲音背課文都更有動力了。

聽見旁邊慵懶閑适的“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趙青岚本來刷理綜的題有點累,準備做數學換換腦子,結果聽着

身邊的聲音太久,大半個早讀,一道題目都沒看完。

等到自由背誦的時間,舒幼盞百無聊賴地放下書,翻了翻必備的古詩詞,随手用指尖在桌上劃拉着寫生僻字的筆畫。

閑暇間,她瞅見趙青岚攤開的一整頁空白題目,眼中登時出現輕蔑和不屑來。

哼……

之前缺課半年,跟不上了吧?

變成學渣了吧?

舒幼盞一想到趙某人從此都要在學業上被自己冷酷無情地碾壓,被這想象徹底愉悅到了,當下看着趙青岚的方向就帶着一種全方面碾壓的居高臨下。

憑借良好的視力,把趙青岚的數學練習冊第一題看了,舒幼盞不自覺的拿過草稿紙,把思路寫下來,并且把答案用紅筆劃圈。

緊接着,她把草稿紙推了過去。

趙青岚怔了怔,低頭看見本子上最亮眼的部分:“選C!傻子!:b……”

還有個吐舌頭的傲嬌表情。

趙青岚:“……”

她低低地笑了一下,看也不看地往第一題的括號裏寫了個C,随口道:“聽你的……”

舒幼盞對她翻了個白眼,“廢話,這是正确答案。”

早讀以後,舒幼盞看見裴依往這個方向來就怵得慌,生怕她一上來就是「體育館文學」的故事。

好在趙青岚的家庭擺在那裏,裴依還不太敢把那些離譜的東西當着趙青岚的面講出來,只能略顯遺憾地對舒幼盞晃了晃手機。

舒幼盞表情瞬間變成痛苦面具,強裝鎮定地拿出手機一看——

你裴姐最厲害:“你知道嗎?趙青岚好像有未婚妻了,而且好像對那omega不太好,昨天對方懷着孕來學校找她,最後生氣的離開,她一路追着人哄到了校門口。”

舒幼盞:“……”

我去,一個早讀的功夫,謠-言又升級了?!

她用額頭在桌上撞了一下,顫抖着在屏幕上輸入:

“昨天她還不能人道,今天就多了個懷胎十月的小o未婚妻了?”

“裴依依,能不能少看點《霸道愛:總裁嬌妻帶球跑》這種弱智小說?”

你裴姐最厲害:“咦?可是……聽說現在最新的技術已經解決了不孕不育呀,她不行跟她老婆懷孕沒什麽沖突,這故事不是有理有據嗎?”

舒幼盞:“……”

神特麽有理有據。

想想今天從早上聽見的「趙青岚與情人在泳池即将成功的激情動作片」版本,到現在「悔恨交加地追着未婚妻聲淚俱下挽回」的升級2.0,舒幼盞實在沒有勇氣承認自己是故事裏的另一個主角。

她放下手機,仿若一縷幽魂,扁扁地趴在桌上,失去生機與活力。

生物課短暫地解救了一下舒幼盞。

她終于不用看裴依傳播那些離譜謠言,摸出生物書,懶懶地坐直了身體。

“今天我們來講基因的顯性和隐性遺傳……”

舒幼盞把注意力放在課程上,飛快跟着講課的思路做筆記,神色肅然,頭腦風暴大半節課,生物老師因為語速太快,提前把今天的內容講完了。

她砸吧一下嘴,問底下同學:“今天的課,你們有沒有什麽不懂的,或者是想問的?”

一班同學都還算聰明,沒人吭聲,生物老師于是放寬了标準:“別的也行,平常自己做的生物習題,跟生物有關都可以。”

平輝突然出聲:“老師,alpha的信息素會變異嗎?”

趙青岚聽見了他的問題,眉頭都不動一下,好像完全置身事外。

生物老師好奇地看了過來:“當然會有,信息素從出現開始,就是在不斷變異的——”

“比如最原始分化的alpha,信息素濃度和密度都非常高,作為維護人類和平的戰-争機-器,他們有極高的自律能力,能夠控制住信息素在平常情況下絕不外露,而需要用信息素戰鬥的時候,則因為信息素過于強大,瞬間麻痹對手的五感和神經,讓人在被信息素包圍的一剎那産生幻覺。”

“不過現代社會趨近和平,不如以前那樣戰争頻發。

所以人們的信息素都變得更加溫和,alpha們也不必極限壓抑自己,通過信息素生物酶噴霧就可以輕松抑制信息素洩露造成的影響。”

生物老師津津有味地順着這個話題,講了幾個當代信息素變異的例子,末了想到提問的同學,又道:“你對哪方面的變異感興趣?”

平輝拿書擋着臉,沒什麽幹勁地回答:“都不感興趣,老師,我就随便問問。”

故事般的輕松氛圍裏,有感興趣的同學又問了幾個信息素相關的問題。

趙青岚斜眼看去,發現舒幼盞一本正經地在生物書上畫鼈。

尖尖腦袋小尾巴,中間大大的灰殼。

畫者側臉滿是專注和認真,脖頸下是松開一顆紐扣的領口,底下的鎖骨線條和陰影若隐若現。

趙青岚喉嚨吞了吞。

莫名覺得有點餓。

于是她寫了張紙條遞過去:“今晚遲姨煲什麽湯?我跟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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