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春流
“你是誰？”神明問着在參拜的少女，“你能看到我嗎？”
少女穿着校服，笑着說：“看得到哦。”
“我是長文的同學，”少女說，“人人都害怕我，覺得我是騙子，是個怪人，但是長文相信我。他說他家裏供奉着神明，所以我就來了。”
神明也很高興，“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少女笑了起來，道：“我們來比試吧，要是你能贏過我，我就幫你，要是你輸了，就把名字給我。”
神明輸掉了比賽，只好交出了自己名字。
但少女已經洞悉了神明的願望，她向長文辭行，告訴他：“謝謝你，長文君，神明大人很溫暖，也很溫柔。”
年輕的長文眼中閃爍着驚喜，“你看到了嗎？”
少女笑眯了眼睛，道：“我看到了喲，是很美麗的光。”
神明很感謝少女，承諾道：“如果有需要，請務必呼喚我。”
“知道啦，”少女擺了擺手，就消失在神社的山道上。
那個少女就是夏目玲子，神明，就是櫻井神。
夏目貴志睜開眼睛，感覺到有些虛弱，但整個人的內心都被溫暖了。
“謝謝你，神明大人，在那個夏天給玲子外婆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櫻井神擺了擺手，道：“是她幫了我，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
風谷玉門還是一個局外人，越看越氣，一言不發地取走友人帳。
神明大人慫慫地縮了縮肩膀，夏目貴志撓了撓頭，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斑偷偷道：“那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兩個自己解決吧。”
夏目貴志迅速同意了這個說法，絕不承認自己是害怕去觸風谷玉門生氣的黴頭。
風谷玉門将有雨女名字的那一頁摘了下來，紙上雨女的真名已經糊成一團。風谷玉門将紙對折，夾在手中，念誦道：“雨之妖物，速現真形！”
紙片被風谷玉門扔了出去，迅速在空中飛舞着，飛向了南方。
“找到你了，雨女，快追！”
紙片飛得很快，斑立刻從夏目的懷裏跳出來，化作一個巨大的白色野獸，将夏目馱在背上，飛縱而起，追着紙片飛了過去。
“我們也走吧。”
櫻井神化作一條飛龍，将風谷玉門背起，同樣飛了過去。
風谷玉門趴在櫻井神的背上，抓住龍的鬃毛，沒有說話。
櫻井神心裏忐忑，連忙竹筒倒豆子一樣将當年的事情告訴風谷玉門。
風谷長文供奉着神明，卻見不到神明。他無比相信着神明的存在，卻也為此感到悲傷。
櫻井神想要安慰他，卻無法與他相見，只好拜托夏目玲子去安慰他。
但誰知道“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女孩，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力量，一拳就把我頭打腫了。”
所以櫻井神只好信守承諾，把名字交給了夏目玲子。如果沒有這件事，也很難說風谷長文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堅持。
接受現代教育的父親對神明的存在只是信與不信之間，也不覺得虧欠了神明。但爺爺卻一直還在堅守，一直信奉着神明。
“并不是風谷家供奉我數百年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其實還是風谷家第一個供奉我的人起的。”櫻井神說道。
風谷玉門問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春流。”櫻井神說道：“櫻井春流。”
這個名字，如同神明大人自己一樣，帶着春天裏的勃勃生機。
風谷玉門氣已經消了，他當然不是責怪櫻井神厚此薄彼，而是真名對妖怪的重要性太高了。
“下次不要蠢到用名字打賭，把名字交給別人了。你是神明，如果真名受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櫻井神才知道風谷玉門原來是在氣這個。
“我知道了，不過玲子也不是壞人。”
風谷玉門敲了他一下，“玲子不是壞人，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說話間，斑就已經帶着夏目到了一條河邊，寫着雨女名字的紙片被夏目握在手裏。
雨女站在河邊打着一把傘，紅色的傘面在黑壓壓的夜色裏顯得很深沉，面對着身後的斑和夏目，雨女毫無反應。
“雨女，請停下吧。”夏目喊着。
雨女微微轉過頭，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她無疑是好顏色的，只是眼中沒有絲毫神光，只有一片幽深的空洞。
“你是……誰？”
整個河岸都彌漫着雨女的妖氣，被雨女的氣場所籠罩着。斑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對着雨女嘶吼着。夏目貴志鼓起勇氣，道：“雨女，我是夏目玲子的外孫夏目貴志，請不要這麽悲傷了好嗎？”
“玲子……”雨女的眼中閃起波瀾，“騙子，玲子，是個騙子！”
雨女的妖氣一下子爆發出來，河岸邊的雨一下子如同水箭一般落下來。
“小心！”斑猛得咬住夏目的衣領，帶着他退離河岸。
落下來的水珠将整個河岸紮得千瘡百孔，斑的兇性一下子被激發了。
雨女的哀傷迅速轉換為怨氣，濃重如墨的怨氣将河水化作一個個怪物撲了過來。
“夏目玲子，是個騙子！”
水怪朝夏目貴志撲了過去，但迅速被斑攔下。斑和水怪撕咬在一起，但水怪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斑一抓撕裂一個水怪，對着夏目叫道：“夏目，快逃！去找那個小鬼！”
已經有水怪試圖越過斑的防線攻擊夏目，夏目咬了咬牙，迅速朝來的方向跑去。
“騙子！騙子！”
雨女丢掉了手中的傘，化作一道雨中的黑影，朝夏目飛了過去。
斑目眦欲裂，拼着被水怪抓傷，迅速将周圍的水怪打倒，朝雨女追了過去。
雨女飛速朝夏目靠近，夏目一個趔趄，摔到在地上。
雨女空洞的眼睛盯着夏目，伸出五指，指尖上是尖銳的水刃。
“為什麽，要騙我？”
恐懼襲上心頭，夏目死死地盯住雨女，渾身顫抖着。
“只要貴志想的話，對抗妖怪并不是什麽難題。”
“堅定心念，就不用害怕這些妖怪。”
上次釣魚的時候，風谷玉門說的話忽然在夏目的耳邊響起。
夏目渾身顫抖，緊咬着牙關，“我不怕你！”
他猛地揮出一拳，體內的靈力整合一齊，砸在雨女的臉上。
“啊！”雨女一聲慘叫，被一拳擊退。
夏目渾身一松，幾乎脫力。
“我做到了！”
但雨女并沒有被這一擊打敗，她從地上爬起來，捂住臉，渾身顫抖着，哭泣道：“為什麽，要騙我。”
轟！
天上仿佛被捅了一個窟窿，磅礴的雨勢幾乎要将山河都淹沒。
雨女的指縫中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為什麽，要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