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城外的森林

蟲族艦隊一行在森林上空飛行，離開城市越來越遠逐漸進入森林深處。森林裏樹木高大密集，茂密的樹冠層層交錯重疊，讓軍艦裏的西斯基本看不到林中的情景。但樹冠上能看到不少巨大蠶繭一般的褐色絲團，那是蟲族人的窩。行進的途中，紮伊将軍不忘盡它的地主之誼，通過蟲族軍部的聯絡器向西斯介紹這裏的部落。

“我們蟲族人以部落為單位，就生活在這些樹林裏。每個部落有各自的地盤，以氣味為标記劃分開。如果誤入了其他部落的地盤，那就是送死的行為。既便是我們軍部，也不能随意踏入這些部落，除非有部落族長親自帶領。”

“看來這裏的居民還在遵行自然法則，國家社會什麽的根本沒必要存在了，不是嗎？”西斯的口吻裏不無諷刺的意味。

紮伊将軍不在意地哈哈一笑道，“這是和你們人類最不同的地方。你們把社會規則看得比什麽都重，結果作繭自縛束縛的還是自己。我們蟲族人遵從的是自然法則，優勝劣汰強者生存。”

西斯沒打算做口舌之争，繼續觀察着下方。飛行不久後一行駛出了森林，下方出現一片山谷。山谷裏的樹木比剛才稀松許多，讓西斯看清了谷底的情況。谷底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透明蟲蛹，有完整的也有破碎的。完整的蟲蛹裏能看到幼蟲抱着它的宿主，口器完全插在宿主身體裏，不斷吸噬宿主的血肉。那些已經成長好的幼蟲，就會破蛹而出離開蟲巢，回歸自己的部落。

天使號上的衆人看着這個場景，不覺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因為他們知道，蟲族人會把戰争裏的俘虜送到這裏，塞進蟲蛹給幼蟲做宿主。如果幼蟲十分年幼的話，宿主不會立刻就死亡，而是活生生被幼蟲吞噬幾天甚至幾周。如果和蟲族人交戰失敗，甚至被它們占領了梅博裏爾星，誰都難逃這樣的下場。

西斯皺着眉側過頭去，不想看到這種人間煉獄。就在這時，艦上傳來通訊兵的緊急彙報。

“長官，一號引擎發生故障。”

西斯感到意外，這可是軍部配備的戰鬥艦。既便是在戰鬥裏也很少會出現引擎故障，何況現在的平穩飛行中。

“立刻關閉，不要影響其他引擎。”西斯知道這個時候安全飛行才是最優先的，關閉一兩個引擎不會影響正常飛行。

通訊兵執行了命令。不過一分鐘，再次傳來通訊兵的聯絡，聲音明顯比剛剛慌張，“長官，二號三號引擎同時出現故障……”

“什麽？！”西斯內心感到不妙，騰地站起了身，“立刻排查，啓動備用引擎！”

他話音未落，一陣突然的颠簸讓所有人都差點摔倒。西斯扶着椅子背勉強站穩，不詳的預感瞬時籠罩了所有人。

“長官，所有引擎停止了工作！”通訊兵的聲音明顯已進入應急狀态，“啓動着陸降落傘，軍艦進入着陸準備。”

西斯心裏一涼，正下方可絕不是能着陸的地方，“盡量滑行降落到附近的山林裏！”

這時從紮伊将軍的艦上傳來聯絡，“天使號，你正在偏離飛行路線，收到請回答。重複一遍，你正在偏離飛行路線，收到請.....”

通訊忽然中斷，天使號失去了和蟲族軍艦的聯絡，向着附近山林緊急着陸下去。

同一時間，囚徒森林的城外

一艘商船載着伊格和艾琳，正高速飛過這片森林。本來二人要乘機甲直接飛過來，但了解情況的線人及時阻止了他們。城外森林裏的瘴氣是蟲族人特有的，它的化學物質不僅對生物起作用，同樣能破壞機甲甚至是戰艦的引擎，和對付星盜的化學煙-霧彈是一個道理。蟲族人和本地商人都需要使用特殊的引擎護罩，才能避免引擎故障。

商船上，伊格已經登上暗神做好了戰鬥準備。上次和獨眼龍的決鬥後，弗裏蒂已經制出對付蟲族人的生化防禦罩，配備給藍色巨星號上的所有機甲。當商船通過森林飛行到山谷附近時，船上的人看到谷底的蟲巢同樣感到莫名的恐懼。

這時，商船上的飛行掃描儀發現了什麽，“附近山林裏好像有東西。”

“去看看。”留在駕駛艙裏的艾琳命令道。

商船随即盤旋轉彎飛到附近山林，先發現了覆蓋在樹冠上的軍艦用降落傘，然後看到了着陸在旁邊的天使號。

“找到天使號了！但那些是......哦我的天！”既便是職業殺手的艾琳，當看到天使號附近的光景，也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天使號停在一處林地斜坡上，附近滿是斷裂的樹木殘骸、蟲族人的殘體和機甲殘骸，這裏應該發生過自衛的戰鬥。艦身附近仍停留着數十只剛孵化出來的幼蟲群，一個個半透明的身體上還帶着蟲蛹裏的粘液。它們顯然是戰鬥的勝利者，正在吞噬着戰利品。它們周圍能看到破爛的、混着粘液的衣服，破碎滿地的內髒和殘存的血跡，卻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見不到。

“打開艙門，放我下去。”暗神來到了貨艙門口。

“已經太晚了。”艾琳忍着陣陣湧去的惡心，捂着嘴遺憾道。

砰地一聲，貨艙門被暗神的粒子槍一槍爆破，接着它啓動引擎飛出了商船。

“這個星盜瘋了吧？！”艾琳瞪大眼睛看着朝蟲群沖去的暗神，吃驚之餘更覺不對頭。如果說狐貍保護西斯是出于家臣的本分，那麽眼前這個男人奮不顧身又是為了什麽？既然效忠同一個人，狐貍為什麽還會對他敵意滿滿？

暗神俯沖至天使號附近，開啓所有激光炮口向蟲群掃射。伴随着刺耳的鳴叫聲起，許多乳白色的血肉飛濺，蟲群一哄而散離開了戰艦。暗神沖進天使號的艦內，裏面更是一片慘不忍睹的光景。戰鬥艦內到處挂滿蟲族人的粘液，其中混合着人類的殘體和血液，看得伊格也幾乎要吐出來。

“西斯！”

伊格打開機甲通訊器的外播開關，呼喚他的名字到處搜索他的身影。但是艦內早已化作死亡墳墓，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伊格執着地搜索着每一個角落，不肯放過哪怕絲毫的可能性。

“伊格，我捕捉到了無名的通訊頻率。”暗神忽然開口道，“雖然聯絡不上，但無名的機甲通訊器應該是開啓着的，我可以定位它的位置。”

“傳到紅外線屏幕上！”伊格立刻打開了紅外線掃描。那是距離天使號兩公裏外的一處山坡，屏幕上同時掃描到目标附近大量的生命跡象。

無名，正被蟲族人的幼蟲困在山洞裏。

兩公裏外

西斯駕駛着無名躲進山坡上的一個洞穴，靠着遠程攻擊的優勢仍在背水一戰。但它身上攜帶的能源接近用盡，剩下的僅能維持幾次炮擊和通訊設備。洞穴外，近百只幼蟲們依舊堅守在餐桌前。不時有心急的幾只去洞口探探，遇到攻擊就立刻躲到洞外繼續等待。西斯明白今天是走不了了。既便是沖出重圍，這裏的瘴氣也會迅速侵噬無名的引擎，飛不了多遠就要迫降然後被包圍吞噬。

這才是紮伊将軍的如意算盤。它早知道外星的軍艦和機甲會在這裏故障，故作大方順應對方的要求，實則為了引君入甕。恐怕現在它正躲在哪裏看自己的好戲。一旦确認自己死亡，它就會立刻下令攻擊領天外的梅星艦隊。西斯懊惱自己的大意輕敵，但後悔也無濟于事，唯一的安慰是他事先曾和狐貍做了最壞情況的安排。

無名的通訊系統依舊單方面向外發送着求救信號，但西斯知道這些信號不可能被收到，他也做好了最後的準備。一旦能源用盡，他就啓動自毀裝置駕駛無名沖出去。既便是死，他也絕不做蟲族人嘴下的食物。

這時，他胸口的項墜突然震動了一下。

那震動十分微弱，讓西斯懷疑是錯覺。但身處駕駛位裏的他不能自由動彈，也無法去摸摸項墜确認。

“伊格不可能在這裏，這只是期待産生的幻覺。”

西斯的理智十分清醒。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內心感到一陣刺痛。他再不能見到他，也沒機會成為他的Omega，這是他這一生中唯一的憾事。20年前父母面對死亡的時候，也許比他還要坦然些，因為至少在最後一刻是和愛人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把胡思亂想的西斯重新拉回了現實。洞口的硝煙、蟲族人的鳴叫、飛在空中的石渣，讓西斯愣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面前。寂靜無聲的通訊器裏忽然傳出了聲音，當然那不是通過基站傳送的，而是近距離機甲通訊（相當于藍牙）産生的。

“你真是我見過最皮的Omega，西斯！”見到他平安無事，伊格的內心如釋重負，但口吻裏的惱意不能更明顯，“準備好回去受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