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趙大海，陳心月是你的‘好妹妹’，可不是我的，你想養着她和她的孩子，那也得咱們離婚以後，現在你就想拿錢去給張深學小提琴，做夢。”

孟江蓉雙手捧着暖瓶，面對比她高了一頭多的趙大海，氣勢一點也不弱：“趙大海，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可以讓別人評評理，看看有沒有人說你做的對。”

趙大海手指着孟江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手指甚至都在哆嗦着，嘴唇緊抿着，眼睛瞪的老大。

他最後也只是重重地把腳邊的椅子給踢倒了，接着打開門走了出去。

語琪語珊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剛才爸爸媽媽進了卧室，他們肯定是吵架去了。

爸爸的臉色那麽不好，他們肯定會吵得很厲害。

卧室的門關着，媽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過來，可是兩個孩子根本就不明白媽媽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爸爸說的話很少，可爸爸的聲音很大很大，吓得語珊身子抖了一下，朝着姐姐靠了過來。

語琪摟住妹妹，姐妹兩個靠在一起，祈禱着爸爸媽媽不要打起來。

趙大海打開門大步走了出來，語琪趕緊喊道：“爸爸？”

趙大海看了女兒一眼，沒說什麽，大步走出了家門。

孟江蓉打開卧室的門，說道：“語琪語珊，咱們今天晚上去姥姥家睡，媽媽收拾東西，咱們去了姥姥家再吃晚飯。”

趙大海被她給激怒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呢，她還是帶着孩子回孟老太那邊吧。

再說了，趙大海跟她現在可是夫妻關系，他要是再要求過夫妻生活怎麽辦，她可不想跟趙大海發生點什麽，一看到趙大海她就惡心的要吐，怎麽可能還跟他過夫妻生活？

語琪問道：“媽媽，我們回姥姥家，爸爸怎麽辦？”

“涼拌。”

孟江蓉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語琪帶着妹妹站在門口，看着媽媽收拾東西，問道：“媽媽，涼拌是什麽？”

孟江蓉拿出一個包袱，從衣櫃裏找出母女三人常穿的衣服放進去，嘴裏回答道：“涼拌是什麽，涼拌就是涼拌黃瓜涼拌菠菜，可好吃了，咱們今天晚上去姥姥家吃涼拌黃瓜，好不好？”

孟江蓉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把包袱往身上一背，一手領着一個女兒，開門走了出去。

她對這個家沒什麽留戀的，兩個孩子可不一樣，語琪問道：“媽媽，我們去了姥姥家，什麽時候回來？”

孟江蓉笑笑：“等兩天就回來。”

這個點大部分人都在家裏做飯，樓下玩的就只有孩子，孟江蓉背着包袱從樓道裏下來，正好碰到張嬸從外面回來。

張嬸手裏拿着一瓶醬油，看孟江蓉左手一個孩子右手一個孩子，身後還背着包袱，不由得就問道：“江蓉，你這是做什麽去？怎麽打扮的跟電視上回娘家的小媳婦一樣，背上還背着個包袱。”

語琪語珊跟張嬸問了好，孟江蓉臉色愁苦，說道：“就是回娘家，我想回娘家住幾天。”

張嬸立馬問道：“江蓉，大海不是今天回來嗎？你怎麽又要回娘家了，到底怎麽了？”

“張嬸，沒什麽，我就是想回娘家住一天，等兩天就回來，張嬸，我先走了。”

孟江蓉不想再多說什麽，拉着兩個孩子就走，張嬸見她不願意多說，也不好再問，拿着醬油就上了樓。

孟老太住的地方，離着家屬樓并不算很遠，孟江蓉騎上自行車，用了十多分鐘就到了孟老太住的地方了。

孟老太住的院子算不上小，房間卻不多，三間北房兩間西屋，北房是住人的，西屋一間做廚房一間放雜物，孟江蓉到的時候，孟老太正給菜地拔草呢。

兩個孩子還沒進門，就喊起了“姥姥”，孟老太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第二聲“姥姥”響起來，她在站起來，手裏還拿着一把草。

語琪語珊這個時候已經沖進院子裏來了，孟老太見真的是女兒帶着兩個外孫女來了，趕緊從菜地裏出來，也顧不上洗手，劈頭就問道：“江蓉，你怎麽來了？還帶着包袱來的，大海不是今天回來嗎，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就回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姑爺今天回來，夫妻兩個好幾天沒見，按說應該好好說說話啊，怎麽女兒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回來了，還帶着包袱？

這一定是出事了啊。

作為母親，孟老太最怕女兒的婚姻不順利，這會兒女兒一個人回來了，那肯定是跟姑爺吵架了啊。

“江蓉，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大海呢？她沒跟着你回來，你們兩個吵架了，因為什麽吵的架？”

孟江蓉挺好自行車，把車把沈的包袱拿下來，說道：“媽，我是跟趙大海吵架了，就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了，我要在家裏住幾天，等過兩天再回去。”

“你們因為什麽吵架了？”孟老太繼續問道。

“就因為一點小事吵架了，媽你不用擔心，等兩天我就回去。”

她這樣說，可孟老太的臉色還是不算好，她能不擔心嗎，這夫妻吵架還鬧到回娘家的地步，肯定是吵得厲害，女兒卻一個字都不跟自己說。

“媽，你就別管了，我正好在家裏陪陪你，媽，我去做飯，你跟兩個孩子在院子裏吧。”

孟江蓉提溜着包袱進了門，把包袱放在自己的卧室裏，就去廚房做飯。

家裏就只有孟老太一個人，家裏的菜就只有兩根黃瓜，孟江蓉從廚房出來，說道：“媽，我去買點菜，你晚上想吃什麽啊？”

“吃什麽都行，晚飯不要做得太好，要不吃撐了晚上不好消化。”

孟江蓉騎着車子出了門，這個時候再去買菜，怕是買不到新鮮的了，孟江蓉沒去菜市場，直接去了路邊的熟食店，要了半斤小菜三兩豬頭肉。

家裏還有兩根黃瓜呢，跟豬頭肉一拌，就是個就饅頭的好菜。

孟江蓉出門很快就回來了，孟老太問了一句：“這麽快就回來了，江蓉你去哪裏買的菜？”

“沒去菜市場，這個時候菜市場沒好菜了，我在趙家買了一點小菜一點豬頭肉，豬頭肉拌黃瓜吃。”

孟老太不由得說道：“買點小菜就行了，還買豬頭肉做什麽，白花錢。”

孟老太是從窮苦日子裏過來的，孟江蓉買了點好吃的，她不是不讓吃，就是愛說上兩句。

“媽，怎麽叫白花錢呢，做了吃了，就不是白花錢。”

孟江蓉走之前已經打開了煤球爐子，這會兒火已經上來了，她刷好了鍋，拿下水壺，把鍋放在爐子上，又把水壺裏的熱水倒了進去。

下了米，熱上饅頭，孟江蓉把兩根黃瓜洗幹淨，沒有用刀切，而是用菜刀大力拍了幾下，把黃瓜都給拍扁了，才在黃瓜上切了幾刀，把黃瓜切成段。

接下來，孟江蓉拿了一個小碗，把醬油，醋，香油，鹽依次倒入小碗裏，順時針攪拌幾下，倒在放又黃瓜和豬頭肉的大碗裏，一碗黃瓜豬頭肉就好了。

調好以後，她用筷子夾了一塊黃瓜放入嘴裏嘗了嘗，味道有些不滿意，這也不能怪她，現在這個時代，可不像二三十年以後，即使是普通的百姓家裏，調味料也一大堆。這個時候，家裏有個油鹽醬醋就行了，別的調味料是沒有的，孟老太又不喜歡吃味精，家裏從來沒買過味精，味道自然算不上多好。

她是一定要跟趙大海離婚的，離婚以後她也不想在那個廠裏做工人了，廠裏現在的效益是不錯，可以後誰知道呢，大規模的下崗潮就要來到了，要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再做打算，那可就晚了。

這個時代機遇那麽多，她相信憑借着自己的雙手和對未來的了解，一定能帶着老人和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

孟老太想從語琪嘴裏問出孟江蓉和趙大海吵架的原因，可語琪語無倫次根本就說不清楚，孟老太只能作罷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孟老太又問起了孟江蓉吵架的原因，被孟江蓉拿話給岔了過去，孟老太見女兒實在是不願意說，只能作罷了。

吃過了飯，刷了碗，孟江蓉帶着兩個孩子在院子裏玩，孟老太這邊沒有電視機，兩個孩子又不喜歡聽收音機，就在院子裏玩草葉。

孟江蓉看着兩個孩子，心裏卻想着趙大海的事，他回來的時候怒不可遏，還張口就問為什麽要去跟陳心月要錢，這明顯就是有人把自己去陳家要錢的事跟他說了啊。

她要錢的事，也就陳家一家人知道了，是誰跟趙大海說的，肯定是陳家人啊。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呢？

陳心月的大哥陳心武不是個多嘴的，他肯定不會主動跟趙大海說自己妹妹的事，陳心月的大嫂倒是個愛說的，不過她不是廠裏的工人，而是在供銷社工作，供銷社下班晚，趙大海回家的時候，供銷社還沒下班呢，所以也不會是她。

剩下的三個人，陳有富，胡三娣，陳心月，到底是誰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