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此情
第八章此情
對于懸空已久的莊主一位,在試劍山莊衆多弟子和畢謙的意願下還是定下了畢方,但是畢謙知道畢方性格古怪,不一定願意接手,于是他親自去和畢方提這件事。
畢寒被龍慕一攝魂後,整日瘋瘋癫癫,莊裏做主的人自然就成了畢謙,但畢謙性格內斂,又無莊主的魄力,畢方自然知道他會來求自己,從畢方離開地牢後就已經可以預見試劍山莊的後路,他若是坐視不理,試劍山莊不消一年,便會土崩瓦解。
試劍山莊的興衰榮辱與他并無關系,他只是不希望看到他爹畢淩雲的心血被其他人糟蹋,所以他才沒有帶着顧芩凨離開這裏。
畢謙一開口,畢方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他願意接掌試劍山莊,但是山莊再不允許有其他莊主,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畢謙、畢寒隐退,畢謙确實有此意,很爽快的答應了畢方的要求,這樣一去二來,畢方很快就成為試劍山莊莊主,帖子發到各門各派時,離三大劍派、巫教圍攻試劍山莊才過去三日。
關于巫教和三大劍派被畢方打的落花流水的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說書人更是把畢方形容成高大威武力大無窮的壯士,獨挑衆人的場面更是說的如同親臨,口沫橫飛。
一時間江湖中人又将畢方神話,許多人對他死而複生感到新奇,而五年前畢方斬殺無數劍客的舊聞也再次興起。
“說起來這個畢方啊,當年就已經被人奉為天下第一,得知他死後,多少紅顏愁斷腸,非他不嫁的女子有削發為尼的,有揚言決心孤獨終老的……現在聽聞他沒死,上門提前的名門千金,怕是要把試劍山莊的山門給踏破了。”
說書人說的表情生動,聽書人聽得哄堂大笑,客棧的小二忙着招呼完前面一桌,便跑到新進門的江湖人面前。
畢謙吩咐弟子将畢寒待到廂房中去,自己則和畢方、顧芩凨坐到桌邊,小二為他們倒茶,畢謙道:“上幾道特色小菜,把外面的馬養好。”
小二一聽就知道是常在江湖行走的人,連忙點頭笑道:“客官等着,馬上上菜。”說罷小二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一拔聽書人走了,另一拔又來了,于是說書人又開始講畢方的事跡,從幼年開始胡編亂侃,順便夾雜一些江湖趣聞,讓聽得人笑幾聲。
顧芩凨聽着說書人的話,笑意不絕,畢方用手撐着下巴,顯得有些無聊,畢謙看畢方那孩子氣的模樣,向他們說道:“到了這裏我們也要分道揚镳,此去無憂谷你們一定要小心。”
顧芩凨客氣的說道:“畢前輩也是,南海路途遙遠,一路保重。”
畢謙微笑着點頭,臨到他看畢方時,畢方給他甩了一盒東西,畢謙拿起來看了半響,正準備打開,畢方道:“這是噬骨粉,你拿好,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再拿出來。”
畢謙将噬骨粉收好,道:“方兒,三叔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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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方有些意外畢謙說這番話,畢謙嘆道:“大哥說的對,人之初性本善,當年我們對你的确是太過偏激。方兒,今後山莊就交給你了。”
畢方沉吟不語,顧芩凨笑道:“畢前輩,等你們解開二莊主的攝魂大法,就趕緊回試劍山莊,畢方缺不了你們幫忙。”
畢謙輕笑着搖頭,顧芩凨在下面踢踢畢方的腳,畢方清咳一聲,道:“早點回來。”
顧芩凨對畢方的話很滿意,笑的更是開懷。畢謙連忙點頭,對于畢方能說出這番話而感動不已。
吃完飯,他們出了鎮便在官道上分別,畢方牽着馬看畢謙、畢寒的馬車越走越遠,臉上卻不知為何有些奇怪,顧芩凨大步跨上馬,他朝畢方道:“我們走吧,天黑前要趕到谷城。”
畢方翻身上馬,揚鞭喝道:“駕。”
兩匹馬就像放出的箭,馳騁在官道之上,揚起一陣塵土。
“看不出來你的馬騎的不錯,我還以為你們霧蹤不懂禦馬。”
顧芩凨笑道:“霧蹤雖是四面環海,卻有專門學習馬術的馬場,好歹我們也是要行走江湖的。”
畢方淡淡一笑,颌首道:“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誰輸了就要付今晚的酒錢。”
顧芩凨揚鞭喝道:“成交。”說罷,只見顧芩凨衣袍輕揚,疾馳而去。
畢方緊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塵土飛揚,笑聲不絕。
到達谷城時,天色已黑,他們牽着馬在街上尋找客棧,畢方看到一座修葺大氣華麗的客棧,便将馬牽到門前交給了客棧的馬夫。
訂廂房時老板瞎着眼撥弄算盤,利索的說道:“天字號沒有,普通房一間,柴房有床可住人,價格減半。”
顧芩凨看看畢方,便笑道:“那就普通房一間吧。”
老板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兩個人睡一間房?”
畢方道:“難不成不能住?”
老板把算盤拿起來搖晃了一下,拍到桌上,道:“能!不過,夜裏聽到什麽動靜都別奇怪啊,好好睡覺就什麽事都沒有。”
畢方和顧芩凨相互對望,也沒把老板的話放在心上,訂好廂房便點了一桌好菜,他們坐在二樓的窗邊慢悠悠的喝酒閑談,畢方問顧芩凨是不是從小就被霧蹤收養。
顧芩凨為他斟酒,說道:“我們霧蹤的大多弟子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島主收養我們教我們功夫,待我們猶如自家的孩子。”
“如果以後救出百斂,你會做什麽,留在霧蹤?”畢方喝下一口酒問道。
顧芩凨笑道:“大概,會一直留在霧蹤吧。”
畢方聞言沒說什麽,他提劍為顧芩凨舞劍,若不與人比武,畢方的劍法也就少了那份殺機,輕靈飄逸,猶如他本人一般帶着一點花哨的味道,很有意思,也很好看,顧芩凨很是羨慕畢方這樣的态度,活的随心随欲,他的劍根本沒有套路,完全由心而發,就和他的人一樣。
“抽刀斷水水更流……”
畢方一劍挑起酒壇,腳尖頂住壇底,然後另用手抓住酒壇,仰頭喝酒,顧芩凨看他不醉不歸的架勢,有些坐不住了,他一起身,畢方便将酒壇拿開,他搖晃着酒壇,示意還不夠喝,顧芩凨道:“舉杯消愁愁更愁,畢方,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畢方将酒壇扔到桌上,撲到顧芩凨身上笑道:“放心,我醉不了。”
顧芩凨朝他笑道:“等會我付酒錢,不準再喝。”
畢方搖頭,喊道:“小二,再來一壇。”
客棧的小二立刻送上來一壇酒,畢方打開要喝,顧芩凨按住封口,不讓他動手,問道:“你怎麽了?”
畢方笑道:“我想喝酒。”
顧芩凨道:“說實話,是不是因為山莊的事?”
畢方爬到顧芩凨腿上,道:“不是。”
顧芩凨掀開封口,往自己嘴裏倒酒,畢方聽見頭頂咕嚕咕嚕的聲音,輕笑着說道:“你偷喝我的酒。”
顧芩凨放下酒壇,擦擦嘴角,他笑道:“我們一人一壇,明天再喝。”
畢方翻過身,枕着顧芩凨的腿,顧芩凨低頭看他,畢方閉上眼睛問道:“酒是什麽滋味?”
顧芩凨背靠在欄杆上,摸摸畢方的發冠,道:“有點辣。”
“讓我把把你的脈。”
顧芩凨立刻把手伸給畢方,畢方替他把完脈便道:“酒能通血活脈,從今天開始,每天一盞,對你來說有益無害。”
顧芩凨點點頭,畢方睜開眼,略帶笑意的問他:“你這麽聽我的話,難道不怕我會害你。”
“如果你要大費周折的害我,那我也只能讓你害了,論武功我比不過你,還不是任你魚肉。”
畢方笑的喪心病狂,顧芩凨納悶自己說了什麽惹他好笑的話,畢方往他懷裏靠了靠,嗅嗅他的衣襟後,他半撐起手臂,與顧芩凨目光對視,畢方道:“酒香四溢,你醉了。”
顧芩凨知道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但是他還沒醉,畢方摟住他,道:“喝多了,怕是會出事。”
顧芩凨詫異的看他,畢方走到桌邊吹滅燭燈,雖有窗外照來的燈影,顧芩凨卻只能看清畢方在靠近他,畢方彎下腰在顧芩凨面前,問道:“芩凨,你困不困?”
畢方的手在顧芩凨的發間摩挲,顧芩凨不知道自己是否醉了,但是此刻他很想做一件事。
他抓住畢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顧芩凨的思緒很亂,連呼出的氣裏都帶着酒的香醇,但他一點也不想放開畢方的手。
畢方打橫抱起顧芩凨,顧芩凨只能在零星的光亮裏看着畢方的眼睛,那裏烏黑一片,讓顧芩凨無比安心。
将顧芩凨安置在床上後,畢方緩緩解開他的衣襟,顧芩凨沒有反抗,待畢方脫完顧芩凨的衣袍,畢方卻沒有立刻到榻上,而是轉身要走。
明知道他會回來,顧芩凨還是在畢方轉身的一剎那抓住了他的手。
畢方回頭看他,顧芩凨從榻上坐起,寂夜裏他主動尋上畢方的嘴唇,酒香在他們舌尖彌散,讓人沉醉在浮浮沉沉的醉意中,畢方的雙手在他發間穿梭而過,他們一起跌入柔軟的錦被裏。
顧芩凨不斷的摸索畢方,紗簾放下的那刻,顧芩凨閉上眼,他早該知道,自己遇上畢方就是一個結,可他不逃避,若是動了心,他就認了。
十指相扣的剎那,畢方親吻顧芩凨顫抖的嘴唇,顧芩凨滿頭汗水的忍受着,畢方将他擁入懷裏,撫摸着他的後背,他一聲聲呢喃着芩凨。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
散落一地的衣物,還有此起彼伏的暧昧聲響讓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
就在屋內靜默之後,隔壁卻傳來戲耍親押之語,還有男女合歡的聲響,讓本是困意來襲的顧芩凨更是恨不得藏到床底,他剛動,身後的畢方便是将他困在懷中。
畢方在他耳畔問道:“痛不痛?”
顧芩凨搖頭,畢方親親他的臉頰,笑的就像吃了蜜一般,讓人光是聽着都覺得心滿意足,畢方摟着顧芩凨道:“你也乏了,早點休息。”
顧芩凨枕着畢方的手臂,點點頭,但是隔壁那越發激烈的聲響在耳邊回蕩,畢方不知從哪裏弄了些棉絮要給顧芩凨塞到耳朵裏,察覺耳邊柔軟的觸感時,顧芩凨回頭抓住畢方的手,畢方朝他笑道:“這樣你就能睡着了。”
顧芩凨看他像是哄孩子一樣逗自己,不由得轉頭過面對着他,畢方輕笑道:“再不睡,天就亮了。”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顧芩凨看着畢方說道。
畢方伸手摸摸他的耳朵,笑道:“什麽夢?”
“我夢見我回到了霧蹤。”
畢方點頭,“然後呢。”
“你陪我一起回去,但是後來你一個人走了。”顧芩凨微微低下頭,“我沒有留你。”
畢方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了。
顧芩凨笑的無奈,問道:“你會離開我嗎?”
畢方道:“會。”
“什麽時候。”顧芩凨平靜的問道。
“在你不需要我的時候。”畢方答道。
顧芩凨閉上眼睛,畢方道:“你想回霧蹤,我會陪你。你要解毒,我也會陪你,只要你需要我,我都願意在你身邊,如果有一天我要走,那應該就是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
“你不怕我是利用你嗎?如果我解毒了,我的武功也會恢複。”顧芩凨知道自己不該在此時說如此喪氣的話,但是他心裏一直恐懼着那個夢境,江湖武林,人心易變,也許有那麽一天,他與畢方也會身陷這泥濘之中,“回到霧蹤,我會有很多選擇,假如獨獨沒有你呢。”
畢方輕笑着,他勾勾顧芩凨的鼻尖,笑道:“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但是我相信你。”
顧芩凨睜開眼看着畢方,畢方将他攬到懷裏,屋外那些噪雜的聲音再也闖不進他們的世界,顧芩凨道:“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你又憑什麽相信。”
“因為這就是我的選擇。”畢方道:“我可以怨恨別人,但我一定不會讓自己後悔,我希望你也是。”
顧芩凨輕嘆一口氣,道:“我後悔了。”
畢方不解的看他,顧芩凨仰起頭看他,道:“在夢裏,我看到你離開的時候,就後悔了。”
仿佛早已猜到他的答案,畢方輕輕緩出一口氣,他放松着自己的身體,顧芩凨這時才發現其實畢方也是緊張的,只不過他僞裝的比他好。
那麽顧芩凨是不是也可以相信夢境裏的畢方也是帶着遺憾離開,只不過他僞裝的比他好,才會那般雲淡風輕。
畢方聽完顧芩凨憂慮的話,按着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很多事,但是不管是未來會發生什麽,都不是我們能夠預料的。”
顧芩凨沒做聲,畢方捏捏他的肩膀,笑道:“新婚之夜你就要給我臉色看?”
一聽到畢方說是新婚之夜,顧芩凨從頭到腳都被激的一顫,畢方察覺到顧芩凨的反應,哈哈哈哈大笑起來,顧芩凨剛剛還擔憂的心情一下子就被畢方攪黃了,他聽着比方開懷的聲音,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擾。
如果畢方可以完全相信他,那他又為什麽不能相信畢方,如此潦倒的自己畢方都沒嫌棄,那就算他真的執掌霧蹤畢方就會離他而去嗎?何況大師兄生死未蔔,霧蹤一切未明,要振興霧蹤又怎麽會是一朝一夕的事,那個夢境實在是虛無缥缈,無跡可尋,而自己居然會因為那樣一個夢而質疑畢方和自己。
此時畢方的笑意裏夾雜着調笑,顧芩凨惡狠狠的捂住他的嘴,威脅道:“睡覺!”
畢方霸道的将顧芩凨困在懷裏,鑒于他今天的回答讓芩凨還算滿意,他也就不為難他了,于是顧芩凨任由畢方為所欲為,不做任何反抗,兩人在隔壁的暧昧聲中,漸漸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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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