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節
第 23 章節
裏此時極靜,靜的能聽到另外一張床上,祁妙呼吸的聲音。
康輝晚飯沒吃,這會兒有些饑腸辘辘,他正遲疑着要不要去買點東西吃,卻隐隐覺得祁妙的呼吸聲,并不平穩,絲毫不像是熟睡中的人該有的樣子。
他想了想,試探地喊了一聲,“祁妙……”
“嗯……”對面的床上,傳了一聲悶悶的答應。
康輝一下子擰亮了床頭的壁燈,“怎麽了祁妙?是不是傷處疼了?”
祁妙咬着唇,眼睛還有些不适應眼前的光亮,迷茫地望向康輝,睫毛微微濕潤。
那烏黑的瞳仁,濕漉漉的,帶着一種脆弱的無助迷茫地看着他,康輝見了,心裏不自禁地顫了下,“疼的厲害?我去找醫生給你開點止疼的藥!”
見康輝站起來要出去,祁妙啞聲開口道:“康總……不用,并不是一直疼,一陣陣的,現在好多了……”
康輝低頭看着緊皺着眉頭的祁妙,嘆氣道:“疼了,你喊我一聲,我去給你找醫生,找護士,你自己這麽忍着幹什麽?”
祁妙咬咬唇不說話,又閉上了眼,臉上有幾分固執的神情。
康輝無奈,只好蹲下身去,想好好再勸勸她,離得近了,這才看見祁妙額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現在已經是十月,天氣早就涼了下來,屋裏此時溫度并不高,祁妙滿頭的汗,顯然并不是因為熱,康輝伸手抽了紙巾去給她擦汗,心裏不知怎麽,暗暗有些惱,“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愛逞強?都疼成這樣了,就不知道吱一聲?別犟了,我去找護士來,吃點藥,總能緩解下。”
祁妙看康輝又要去喊護士來,一下子就抓住了康輝剛從她額頭離開的手,“真沒事,現在已經好多了,這麽晚了,別麻煩人家……”
“這是醫院,醫護人員就是幹這個的,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康輝皺着眉頭,從祁妙手裏抽出手,便出去找護士。
護士進來問了幾句祁妙的狀況,又是略微檢查了下,出去要開藥,看了眼吊着手臂的康輝,疑惑地問道:“你是27床的病人吧?26床的家屬呢?沒在麽?我要給她開點藥,要去交費,知道她家屬在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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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您開吧,我就是家屬。”康輝說道。
護士見康輝這麽說,就也沒多問,對他點點頭道:“那你跟我過來吧,我給你開完單子,你去交費,我這邊先給她打一針止疼的針。”
康輝交費回來時,護士已經離開了,祁妙靜靜地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好點麽?”康輝問。
祁妙點了點頭。
“那再睡會兒吧,時間還早,哪不舒服,或者要什麽,你就喊我。”康輝說道。
祁妙又點了點頭。
康輝就又坐回自己的床上,這會兒餓得胃有些嘶嘶的疼,可是卻不放心再出去吃東西,丢下祁妙一個人,只好擡手壓住胃窩處,忍着難受,也躺了回去。
不知是過了多久,康輝再度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忽然好像聽見屋裏有極輕的啜泣聲音,他驚了下,一翻身坐起來,緊張地過去問,“又疼了?”
祁妙滿臉是淚,看着康輝,搖了搖頭,半天才擡起一直緊握着手機的手,擋在眼睛上,痛哭出聲,“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20同塌而眠
有那麽一刻,看着哭成淚人,卻又完全并非因為病痛的祁妙,康輝有些迷茫,戳在床邊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好。
但,祁妙那壓抑的、低低的啜泣聲,一下一下地抽緊着他的心髒,讓他幾乎出于一種男人保護弱者的本能,便只想盡快治好這姑娘的眼淚。
他蹲下身,輕輕拿開祁妙擋在眼睛上的手,拿了紙巾默默地為她擦淚,嘴裏像哄孩子一樣哄道:“沒事的,祁妙,都會好的,不哭,不哭……”
祁妙的手被拿開,淚眼朦胧地看着康輝,過了一會兒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難堪地閉了眼,把頭別了開去,但,淚卻是更加洶湧地順着眼角往下淌,好像怎麽也止不住一樣。
她有些懊惱自己不該手賤,不該再去打開微博看,更不開順着周珊珊的留言點到她的微博去。
她明知周珊珊是炫耀,明知周珊珊是示威,可炫耀又怎樣,示威又如何?那擁着她的男人,分明就是孔令凡,絲毫不會錯。
那是不久之前,還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孔令凡。
最後那點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妄想終于被打破,祁妙恨自己的沒出息,可卻偏偏就是難過的無以複加。
事實再次清楚擺在眼前,一而再地提醒她,孔令凡的确是移情別戀,而不是誤會。
而更令她難過的是,在一起三年的時間,她跟孔令凡雖然偶爾會吵架,會有不愉快,但她扪心自問自己從未做過一點傷害他,對不起他的事,而他怎麽能在不明不白地抛棄她之後,立即就琵琶別抱,甚至如此高調地任由周珊珊這麽炫耀着他們的戀情?
他就一丁點都不顧及她的感受麽?
祁妙總以為孔令凡即便是離開她,卻也絕不會心裏徹底的沒有她。
可是,眼下,當他對周珊珊的炫耀絲毫不加阻止的時候,他又把她置于何地了呢?
這讓祁妙幾乎懷疑,孔令凡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在意過她。
當初的在一起,全是自己的滿腔熱忱和一廂情願,而孔令凡只是沒有拒絕而已。
她,從來沒有這麽挫敗過,尤其是在感情上。
從來,她好像都是高高在上的那個,從來都是她選擇愛或者不愛的問題,她幾乎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傾盡三年感情的男人心中如此微不足道。
這種認知帶給她的傷害,甚至比當初孔令凡在機場決然而去,更讓她難以接受。
從低聲啜泣到默默流淚,康輝蹲在祁妙的床邊,看着她,心頭好像被她流不盡般的眼淚也浸得濕漉漉的。
他并不怎麽會安慰人,尤其是眼前這樣的情形。
他這輩子只安慰過一個在他面前哭泣的女人,就是盧婷。
那時,曾炜宸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大半個月,盧婷哪裏也找不到他,也是在她面前這樣無聲地啜泣着。
可那時,他還能把盧婷擁進懷裏,告訴她,沒關系,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離開她,自己也會在她身邊。
而同樣的話,能對祁妙說麽?即便是自己能說出口,祁妙又會怎麽想?
康輝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無意識地看了手裏拿着的祁妙的手機,手機的屏幕依然亮着,正在顯示的是一條配着照片的微博。照片裏一個女孩笑得燦爛地倒在一個男孩兒懷裏,男孩兒一只手環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臉頰,臉上是寵愛而縱容的表情。
圖片上只有一句話,“和令凡在一起,我覺得我擁有了全世界。”
“令凡”,是了,孔令凡。
康輝記得這個名字,這是祁妙那天闖進出租車之後,一直在電話裏喊的那個名字,她讓他在機場等她,她威脅他分手,她又央求他留下。
康輝的心髒又是輕微地疼了下。
女人都是這樣麽?無論是灑脫如盧婷的,還是倔強如祁妙的,是不是總會遇到這麽樣一個男人,她們為那個男人哭,為那個男人笑,無論那個人怎麽對待她們,她們都放不下,逃不開。
康輝嘆息,把手機輕輕放到了床頭櫃上,再又抽了紙巾去給祁妙擦眼淚。
“祁妙……”他喊她,聽見她抽抽搭搭地應了聲,在嘴邊的蒼白的安慰話語,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默了下,他才說道:“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失戀,喝多了酒,開車,撞上了隔離帶,我怕別人知道,會笑話我,所以就帶着傷,自己把車送進修理廠,去醫院包紮好,然後我怕老太太擔心,也不敢回家,就一個人去海邊的度假小屋。在那,我傷口發炎,發了高燒,昏昏沉沉幾天,沒吃沒喝,有一度,我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卻還覺得也好,那應該是種解脫……”
祁妙在康輝的講述中,終于止住了哭泣,睜開眼,可憐兮兮地望向康輝,問道:“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我清醒了一點,覺得特別渴,就掙紮着起來喝水,喝了好多好多的水,喝得肚子脹的幾乎要吐,可是人卻是一下子醒了過來。我就坐在那想,我既然是要強,我既然是怕別人笑話我,難道我就這麽狼狽地死在這個小屋裏麽?哪怕是為面子,我也得繼續光鮮的,好好的活着……”
祁妙咬了咬唇,看着康輝又問道:“然後呢……”
康輝的眼神帶着些許無奈的笑意,“然後?然後,我就自己叫了救護車去醫院,等到全好了,沒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