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03 【耳朵紅了
阮溪最終還是沒能攔住季秦。
季秦見她不松手，直接把她的手掰開，然後走了。
走了一段距離，季秦鬼使神差回頭，發現阮溪低垂着腦袋，還站在原地，肩膀耷拉着，肉眼可見的沮喪。
他想起剛才自己把阮溪的手拉開時，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睛裏閃過的擔心和失落。
下一秒，他耳邊又仿佛響起阮溪一字一句的話：“我是喜歡你的人。”
語調有南方特有的軟糯和甜，語氣卻鄭重而認真。
季秦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燙，他不由擡起手摸了摸。
“你耳朵紅了。”蕭時楷突然開口。
季秦：“……”
“哦，估計是太陽曬的，”他鎮定地擡頭看一眼天空，“果然，萬裏無雲，蔚藍如洗，太陽太大了，走快點吧。”
蕭時楷沒拆穿他，看他一眼，又說：“阮溪跟上來了。”
季秦愣了愣，再次回頭，阮溪遠遠跟着，已經沒了剛才的沮喪，重新打起精神。
視線對上，他又看見阮溪朝他笑。
季秦：“……”
“讓她繼續跟嗎？”蕭時楷問。
把頭轉回來，季秦“唔”了一聲，腳下一顆石頭被踢得咕嚕嚕滾遠，“随便她。”
他們要堵的李厲是九中的學生，對方在九中橫行霸道，打架曠課霸淩調戲女生什麽都做，堪稱垃圾中的戰鬥機。
因為兩所學校離得不遠，季秦的名號太響，因此在九中也十分聞名，很多女生喜歡他，李厲嫉妒季秦，時不時就會帶人挑釁季秦，不過季秦看不上他，一直懶得理，眼神都沒奉一個。
這次會去堵人，是因為李厲霸淩同學，動到了季秦朋友身上。
江臨私立不強制住校，中午也可以外出，給予學生很大便利。校園雖然遠離市區，可附近商圈熱鬧，各種設施齊全，交通也非常方便。
九中跟江臨私立離得近，從校門口出去，抄近道步行十幾分就能到。
季秦他們在九中門口等了一會，就看見李厲摟着個女生，帶着十幾個人出來，李厲沒穿校服，一身潮服，可惜身材跟長相不搭，撐不起來。
季秦懶得動，示意葉星星和葉辰辰去堵人，自己則跟蕭時楷站在樹蔭下，倚着牆，目光落在不遠處，那裏停着一輛車，車窗剛好能照出阮溪。
阮溪從拐角探出腦袋，眼睛睜的大大的，像極了要确定安全從窩裏探出來觀察的小兔子。
葉星星和葉辰辰帶着人往校門口中間一站，醒目得不行，李厲本來在跟懷裏的女生調笑，一擡頭就看見他們，接着他又看到懶洋洋倚在旁邊的季秦，笑容瞬間轉冷。
葉星星撸起袖子罵：“喲，李厲，你爺爺來揍你了，還不快跪地求饒。”
李厲臉完全拉下來，“你找死？”
葉辰辰沖他比了個中指，嘲諷道：“你打得過嗎？”
李厲目露兇光，“你——”
“吵，”季秦終于收回觀察阮溪的目光，冷漠地朝被氣得不行的李厲看過去，截斷他的話，直接進入重點，“打一架，輸了就去給黎青下跪道歉。”
黎青跟季秦算是竹馬，幼兒園就認識，黎青性格內向，不愛交際，又有幽閉恐懼症，從小就只喜歡一個人抱住書看。
他跟李厲同班，因為出手幫了被李厲霸淩的同學，就被李厲記恨上，晚自習時故意把他關在廁所，導致他的病情發作，現在還在住院。
“原來是給書呆子抱不平來了，”李厲獰笑，“行啊，你能贏再說。”
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到一個工地。
這裏已經廢棄，四周空空蕩蕩沒一個人，只有矗立的爛尾樓。
就地取材，有人拎起鋼棍，有人撿起搬磚，季秦空着手，沒什麽也沒拿，他活動了下關節，再次看向李厲時，嘴角勾起，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眉心沉着，聚滿戾氣。
打架季秦從初中打到高中，一個人對上十幾個混混社會人都不怵，何況對方只是學生，他對李厲勾勾手。
挑釁。
李厲眉毛倒豎，被激得怒氣上湧，牙齒咬得緊緊的，臉頰肉抽動。
他拎着棍子就沖過來。
閃身躲過，季秦精準抓住李厲的手腕，有技巧的一擰，李厲疼得哀叫一聲，鋼管落地，季秦沒停下來，擡起腳就踹，把人踹到地上。
一套動作下來太快，李厲坐在地上懵逼好幾秒鐘，才呸地吐一口口水爬起來。
他瞪一眼身後的人，叫道：“愣着做什麽，一起上啊！”
李厲他們一動，葉星星同樣帶人動了。
直接變成一場混戰。
二十幾個人打群架，場面一片混亂。
阮溪躲在角落，愁的臉都皺了起來。
雖然幾年不見，季秦打架更厲害了，可她還是擔心。
病還沒好呢。
她摸出手機想報警，但在按下撥號鍵以前又放棄了。
這次打架好像是季秦他們起的頭，如果報警，他們是主動方，要受更重的懲罰。
不行。
不能報警。
阮溪思考其他可行辦法時，季秦已經接連撂倒三四個人，他們蜷在地上嗷嗷叫，一個個鼻青臉腫。
葉星星、葉辰辰打架也很厲害，同樣撂倒好幾個。
蕭時楷拿着根竹條，對着人狠狠抽，竹條不會傷人打人卻很疼，他面無表情，嚴肅的像是把抽人當做理科實驗在做。
阮溪：“…………”
好像，也不用做什麽。
李厲嘴上牛逼，叨逼叨厲害，打架拉得不行，他帶的人數還比季秦多，然而不到二十分鐘，就被全部打趴下。
季秦一腳踩在李厲背上，摁着他，低頭盯着鼻青臉腫的李厲，黑沉的眸子裏，沒有一點溫度。
他的音色涼得瘆人，“還打嗎？”
李厲認慫，連忙道：“不打了不打了。”
“去道歉，”季秦挪開腳，“我會讓人盯着你，再霸淩同學，對黎青出手，你可以試試。”
一個雞冠頭小弟跑過來扶起李厲，李厲一瘸一拐，發出“嘶嘶”抽氣聲，十分狼狽，再沒有剛才的嚣張氣焰。
“再、再也不敢了。”
季秦剛退燒，病其實沒完全好，大太陽底下打完一場架，頭又開始疼。
見李厲認慫，承諾會去道歉，以後也不再霸淩同學，便打算走人。
他對蕭時楷和葉星星他們點下頭，衆人才松開腳下壓制的李歷小弟，丢掉随手撿起的武器。
葉辰辰一臉沒打夠的表情，“不禁打，無趣。”
葉星星擡起手，兩手交叉蓋在後腦勺，也是意猶未盡，“就是，還以為今天能過把瘾，結果是一群軟蛋。”
他扭頭對季秦說：“季哥，不然下午別回學校了吧，我們去游戲啊。”
季秦按了按太陽穴，“不去。”
“那你呢？”葉星星問蕭時楷。
蕭時楷推了推眼鏡，“我要上課。”
“……”葉星星撇嘴，“行吧，那我跟葉辰辰去，記得幫我們找借口請假啊。”
話落，兄弟兩人就走到前面，跟其他幾個男生聊天去了。
“阮溪過來了。”蕭時楷忽然對季秦說。
聞言，季秦擡眸，少女踏着陽光走過來，她的皮膚很白，太陽底下更是白的反光，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裏面是沒有掩飾的關心，真摯且純粹。
阮溪停在季秦面前。
“你的手，伸出來一下。”她指了指季秦的右手。
季秦沒有動，他垂眸，望進阮溪的眼睛，牛頭不對馬嘴說：“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呀，”阮溪奇怪地看他，“我不需要你回應我的喜歡，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在意的。”
季秦怔了怔，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阮溪彎起眼睛，又笑了，很好看。
“手。”她又說。
季秦沉默半晌，終于緩緩把右手伸出去，剛才打架的時候，他雖然全程碾壓李厲那夥人，可手上還是有幾處擦傷。
阮溪從拎着的紙袋裏拿出創口貼，撕開包裝後小心地貼在季秦的傷口上。
幫季秦貼完創口貼，她又把袋子整個遞過去。
“裏面是我給你買的藥，吃兩天，如果沒好要去醫院，小病也要重視的，然後要多休息，多喝水，最好喝溫開水。”
認真叮囑完，阮溪又對季秦笑了下，而後揮揮手，轉身離開。
盡管季秦“兇名”在外，但喜歡他的人從來不少，能從七班排到校門口，年齡涵蓋初高中六個年級。
每天給他送情書的，直接告白的，或者下課跑到班級外面偷偷看他的女生非常多，可是從來沒有人像阮溪這樣，說完喜歡，卻又不要回應，被拒絕了也不在意，不管不顧關心他、擔心他，甚至貼個創口貼都怕他疼了，神情專注，小心翼翼。
大家都不說話了，等阮溪走遠，才擠到季秦身邊，個個睜着八卦眼注視他。
“季哥，阮妹子真的很喜歡你呀。”葉星星摸了摸下巴，有點疑惑，“不過她今天剛轉來，是第一次見到你，一見鐘情？”
葉辰辰說：“但通常來說，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
季秦：“……”
“可能她早就喜歡季哥了，是為了季哥轉學的？”葉辰辰身邊的高個平頭男生猜測，“也不是沒有，之前就有好幾個。”
“她是從U市轉來的。”蕭時楷提醒。
聽完，季秦終于記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阮溪。
“我認識她，”他打斷葉星星他們逐漸走偏的猜測，“初二那年，我在U市讀過一年書，跟她同校。”
當年那個愛哭的女生聽進他的話了。
變得很優秀。
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