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輕輕擁抱了他……
下午第二節 下課, 阮溪再去看論壇，那個帖子已經删掉了。
并且因為過分辱罵，好多人都被禁了言。
阮溪很開心, 專門開了個帖子表白管理員, 雖然帖子很快就沉下去，但一點也沒影響她的心情。
這次月考，各科的試卷都出得比較難, 為了把卷子的題講透, 老師講得又細又慢，幾乎都沒講完。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 老師都在繼續講評試卷, 再由題目延伸，帶着大家重新溫習一遍之前學習的內容。
周一下午, 學生心情浮躁的厲害。
畢竟明天就開始放中秋加國慶的八天小長假。
而且，他們已經連續上了八天課，太累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節課，大家更加坐不住, 屁°股下面跟放了釘子似的，動來動去，又頻頻看時間, 蠢蠢欲動想放學。
這節是英語課，見大家思緒已經不知道都飄到哪裏, 注意力也都散了，英語老師不再上課，讓課代表把假期作業發了，然後自習。
八天假期，作業非常多, 每天每科一張試卷是标配，語文、英語還有背誦和作文任務，其他科目也需要預習新課。
但就算作業巨多，也擋不住學生對假期的期待。
那可是八！天！假！期！
下課鈴聲響起時，整棟教學樓如同地震一樣，全是桌椅挪動和奔跑的聲音，衆人風風火火，走路是用跑的，個個健步如飛，帶起一陣風。
岳璃提前半分鐘就背好了書包，鈴聲剛響，她匆匆跟阮溪和時岚她們說了句“再見”，就迅速沖出了教室。
她要去旅游，晚上的飛機，她爸媽已經到門口了。
很快，時岚、周絮、徐巧琳、陳江筱也收拾好，準備離開。
“我們先走了，節後見軟軟。”她們跟阮溪告別。
阮溪擡頭，對她們笑了下，“節後見，拜拜。”
阮溪端正坐在位置上，認真做錯題本，并不着急離開。
等她做完，開始收拾書包，教室已經只剩下今天的值日生和她，他們衛生都快做好了。
阮溪終于收拾好書包，書有點多，都放書包太重，她抱了幾本在手上。
走出教室，夕陽斜斜地打過來，陽光還是很晃眼，阮溪眯了下眼睛，剛準備騰出一只手擋一下光，頭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
擡起頭，她注視着季秦，語氣軟乎乎，“你沒有走呀。”
一放學，季秦就和葉星星、蕭時楷、謝子奇離開教室，她以為他走了。
“本來要走，想起有東西沒拿。”說完，季秦越過她走進教室。
阮溪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看到他從抽屜裏掏出一沓試卷，她的視力好，能看見那些試卷是假期各科的作業。
于是等他回來，她就看着他，眉眼彎彎的。
季秦瞥了她一下，冷着臉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數學老師很煩。”
阮溪：“……”
不止數學呢。
她還看見物理化學了。
可是阮溪不打算拆穿他。
會特地回來拿作業，本身就意味着季秦在改變，這就夠了。
走在季秦身邊，跟他一起下樓，阮溪主動換了話題，“你是要回家，還是跟葉星星他們去玩呀？”
配合阮溪的步伐，季秦放緩腳步，他單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在打字，聞言，偏頭問：“有事？”
“一起回家呀。”
她補一句，“你不出去玩的話。”
面對季秦的時候，阮溪總是很愛笑，眼睛會彎成月牙，唇角上揚，笑意蔓延到眉梢，像是冰雪融盡後地裏開出一朵小花，在此之後，春暖花開。
季秦視線在她臉上停了一秒，“嗯”了聲。
阮溪的笑容更燦爛了。
他們雖然出來的比較晚，但是校門口仍舊非常擁堵，假期到了，家長都開車來接人，到處都是學生跟車，交警正在指揮，有點亂糟糟的。
忽然，靠近角落停車位上的一輛白色奔馳鳴了下笛，接着駕駛室的車窗放下來，季秦的堂姐探出腦袋，她喊了季秦一聲。
季秦一見她，臉又沉下來，不過這次，他沒再向之前在食堂那樣，暴躁易怒，只是很冷淡，仿佛裹了一層寒冰。
“你又來做什麽？”季秦冷聲問。
“上次說好了請你吃晚飯，結果沒吃成，今天來補上。”
季秦沒興趣，“不想吃。”
“為什麽？”
季柔打開車門下車，踩着小高跟走過來，表情很是不解，“季秦，我沒有得罪你啊，你為什麽這麽排斥我？”
季秦冷笑，“多管閑事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你真是。”她無奈搖頭。
季秦非常不喜歡季柔這種把他當做“無理取鬧的孩子”的态度
他唇角越發向下壓，眉心皺得很緊。
察覺到季秦的煩躁，阮溪擡手，戳了戳他手臂，等他看向她，就仰起臉對他笑。
季秦的眼眸黑的瘆人。
好幾秒過後，才漸漸淡下來，恢複平時模樣。
阮溪松了口氣，她好擔心季秦要在校門口跟他堂姐吵起來。
看着這一幕，季柔笑起來，心裏覺得欣慰，總算出現個人，季秦願意在意對方的話了。
目光轉向阮溪，季柔認出她就是前幾天從食堂追出來的女生，她對阮溪友好地笑了笑，溫聲說：“你好啊，我是季秦的堂姐，我叫季柔，上次我也看見你了，你是季秦的女朋友嗎？”
阮溪耳根一熱，連忙擺手，“不是的，我們是朋友。”
“哦哦，我還以為你們在交往。”
阮溪搖搖頭，“不會。”
季秦又不喜歡她。
“別說那麽多廢話。”季秦走了一步，把阮溪擋在身後，視線向下，帶着幾分譏诮瞥向季柔，“那天在病房，你還沒聽明白嗎？
“我跟他們的關系怎麽樣，跟你沒關系，你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麽，不要假裝很懂來跟我講大道理，很可笑。”
話音落下，季秦轉身就走，他走得很快，頭也沒回一次。
阮溪愣了下，連忙要追，但跑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禮貌對季柔說：“我們先走了，再見。”
沒等回應，她就快步去追季秦了。
季柔站在原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季秦。”
“季秦！”
阮溪背着書包又抱着書，跑得不快，眼看季秦已經越走越遠，她完全跟不上，只好開口喊他。
可季秦沒停下來，他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拐角。
扁了扁嘴，阮溪有點失落。
她聳拉着腦袋，盯着自己腳尖，慢吞吞走路。
從背影看，就像一只低落的小烏龜。
“小學霸，你好慢啊。”
季秦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阮溪怔了一瞬，驚喜地擡頭，不遠處的便利店門口，季秦拿着一支可愛多站在那裏，在等她。
阮溪眼睛瞬間亮起來，跌落的心情迅速飛升，被輕柔的雲托着，飄上了雲端。
她抱着書，重新奔跑起來。
停在季秦面前，阮溪小小地喘了會兒，然後她看着季秦，語氣不自覺帶出一點委屈，“我以為你不等我走了。”
“是想走了，你太慢了。”季秦說。
聽了話，阮溪氣呼呼瞪他。
季秦把可愛多遞給阮溪，收回手時忽然一拐，指尖很輕地在她的臉頰戳了一下，輕笑說：“好像河豚。”
阮溪……阮溪氣鼓鼓地把懷裏的書砸進他手裏，“你才像！”
季秦挑了下眉，“脾氣見長呀。”
阮溪扭開臉，給他留了個晃來晃去的長馬尾。
季秦低低笑出聲。
剛才積郁的心情一掃而盡。
—
回到小區，天色完全暗下來。
家家戶戶都開起了燈，季秦微微仰起頭，望着家裏的方向，眼底劃過一絲落寂。
那裏漆黑一片。
可本來就不可能亮的。
這邊原本就只有他一個人住。
沒有錯過季秦一閃而過的眼神，阮溪伸手拽住他的衣擺。
季秦轉臉看她，發出疑惑的音，“嗯？”
“我們去那邊坐一坐吧。”
阮溪指着不遠處建在湖面上的亭子，那邊燈光很足。
季秦本來也不太想回去，他原本是打算把阮溪送到家，就去找葉星星他們，聽到這句，安靜看了她一會，最後點了下頭。
這個時間，許多人下班，小區人來人往，但因為下班，大家都着急回家，很少逗留。
涼亭附近沒有一個人。
他們走進去，在一側的長椅坐下。
設計簡約的路燈立在路邊，充足的燈光落進水裏，照亮水面，能清晰看到有風吹拂而過時，湖面蕩起層層波紋。
兩人沉默坐着。
阮溪瞄了季秦好幾眼，其實很多想問，很多想說，可她找不到切入口，幾次欲言又止，悶悶地咬着唇。
迎面吹來的風夾帶着水汽，有點涼，季秦餘光瞥到阮溪糾結的表情，輕嘆一聲。
“你想問我季柔的事嗎？”他開口。
阮溪點頭，“嗯。”
“其實沒什麽，就是她總想緩和我跟我父母的關系，每次都跑來游說我，”季秦側着身坐，手肘撐在欄杆上，目光落在湖面，神色平靜，“上次也是，我爸闌尾炎住院，她知道後就來學校找我，讓我去看他。”
“她以為，我是知道我爸住院故意不去看他，實際上，我根本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回國了，現在在Y市。”
“從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他跟我媽在哪裏，在做什麽，只知道他們很忙，就算我生病了，想見他們，需要他們，也找不到人。”
他的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們只會給我轉錢，仿佛錢能代替所有。”
阮溪的呼吸輕下來。
她愣愣看着季秦。
她終于窺見了季秦自暴自棄原因的一角。
“很奇怪對不對？”
季秦把臉轉回來，靜靜地望着阮溪，微啞的嗓音裏帶着深深的困惑，“誰的父母是這樣的呢？他們為什麽這樣啊？”
阮溪無法回答。
“我……”她嘗試說了一個字，又重新閉上嘴。
言語的安慰是蒼白的。
她無論說什麽，也彌補不了季秦從小缺失的父愛和母愛。
把抱着的書放在旁邊，又把書包也放下，阮溪站了起來。
走到季秦面前，她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