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年末将近,溫度也越來越低,江鶴很不喜歡過冬天,對飄着雪白冰花的季節一點都不心動,出個門帽子上落滿了晶瑩剔透的雪,碰到的工作人員都要問好的時候加上一句今天初雪啦!好像是什麽不得了的日子似的,江鶴難以理解,抖摟掉了帽子上的水珠。

他今天有一個單人商業拍攝。

因為前陣子都在忙着訓練,每天基本上都在熬夜,雖然以前也是天天熬,但不至于這種日夜費神複盤的程度,江鶴額頭都爆了兩顆小痘。

他百無聊賴玩着手機,突然彈出藍色的微信消息。

【藍色:鶴神!初雪快樂!!!!】

【江鶴:。。。。】

【藍色:怎麽感覺你興致不高?】

【江鶴:。。。有性質高的必要嗎?】

【藍色:果然年紀大的人不懂這些浪漫】

“藍色,你是不是在找死。”鶴神面無表情,按着語音鍵輕輕啓唇道。

不過是下了一場雪,這雪是年年都要下的,有什麽好激動的。

江鶴眼睛有些酸澀,溫熱的眼皮貼着眼球的時候略微不适。江鶴雖然抗拒化妝,但不得不承認,輕柔的刷子在臉上刮着的時候,還是非常柔軟舒服的。

如是想着,江鶴昏昏沉沉眯了一覺。

他是被人講話的聲音吵醒的,叽叽喳喳在耳邊鑽進去,又鑽出來,擾的江鶴睡都睡不好。他輕輕皺眉,張開眸子,耳邊的讨論聲依舊不停,斷斷續續傳進他耳朵裏。

“桓神來了……怎麽會來?”

“真人比手機上看還帥……”

“可以要簽名嗎?”

江鶴目光緩緩清明。

原桓榷來了?

化妝間門這時候突然被打開,灌着微涼的風,原桓榷進來了。

他骨架很高,穿了一件某運動品牌的棉襖,藍色衛衣帽子露在外面,整個人看起來少年氣滿滿,看到江鶴的時候綻開一個明媚的笑,一排明晃晃的大白牙,非常陽光。

江鶴聽到自己後頭有幾個工作人員小聲驚呼了一句好帥。

江鶴瞪了他一眼:“別笑的跟個求偶的雄孔雀一樣行不行。”

就他媽的原桓榷最能開屏。

“找到你了,哥,初雪快樂。”

原桓榷眼睛亮亮的,江鶴微微一怔。

今年的第一場雪,把屋子都蓋上一個可愛的白頂,雪花沉積在萬籁俱靜的黑暗裏,簌簌落下。

江鶴耳畔跟被炸開一朵漂亮的煙花似的,細細碎碎落下好多明亮,他倏地有點明白,要在有迫不及待要跑過去見的人,初雪才非常有意義。

“恩。”江鶴瞥開頭,低低道。

原桓榷跟好幾個負責攝影的工作人員聊的特別開心,于是非常順利地混進了江鶴的拍攝棚內,因為時間比較緊迫,江鶴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話,就被推到服裝間去換衣服了。

江鶴今天拍的是一個品牌的雜志封面,這個品牌是個很有名氣的老牌子了,以風格誇張著稱,江鶴是個每天泡電腦前的糙漢子,拍廣告還稍微多一點,拍雜志就非常沒有經驗了。

他推開換衣間門的動作有點尴尬,本來想問這個西裝腰部的大口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設計成這個樣子誰穿的出去,但考慮到他只需要拿錢辦事,還是住了嘴。

另江鶴更加不自在的是站在攝像機後面的原桓榷。

而且這還不是往常的原桓榷的目光,是江鶴明确知道,原桓榷喜歡他,一切都似乎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江鶴僵硬地擺了幾個動作,攝影師擡手道:“鶴神,你放松一點就好了。”

媽的,穿的奇奇怪怪,還要在原桓榷面前擺着做作的姿勢,這事怎麽想怎麽迷幻啊。

江鶴抿了抿唇,低低恩了一聲。

他其實更想說原桓榷能不能先滾出去,不要打擾他拍攝。

但江鶴煩躁歸煩躁,那張臉拍出來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江鶴生的其實非常精致,臉巴掌大小,眸是漂亮的桃花眼,輕佻的時候像倦懶的貓,氣質疏離冷清,他的漂亮是很有攻擊性的,張揚跋扈、爪牙鋒利。松垮的服裝套在纖瘦的身軀上,一些精巧的設計露出他雪白的腰側、後背的蝴蝶骨、圓潤的肩頭。攝影師還是非常專業的,從江鶴尴尬的動作裏捕捉到了好幾張構圖精妙的照片。

一上午的拍攝在一點多才收工,江鶴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原桓榷還站在攝像機後頭,跟一個場務小姐姐聊天,逗得對方笑的花枝亂顫。

江鶴微微蹙眉。

敢情擱這裏帶一上午也不是為了看自己啊?那剛剛自己那副因為他尴尬到後背都不敢挺直的樣子也是有夠傻逼的。

媽的!

“鶴神出來了。”場務小姐姐指了指江鶴,原桓榷順着望去,就看到了表情非常不爽的江鶴,他笑着湊過去,叫道:“哥~”

江鶴沒管他,徑直往休息室走去,原桓榷步子半步不離,跟在江鶴後面,殷勤道:

“怎麽啦?你是不是餓了?”

“你渴嗎?待會買奶茶喝去嗎?”

“拍攝太累了嗎?我請你吃飯去吧。”

“哥,我買了電影票,待會下午要不要去看電影呀?”

江鶴拎起自己搭在凳子上的外套,轉身就要往休息室外走,原桓榷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問:

“怎麽又生氣了呀?”

“沒生氣。”

原桓榷匆匆跟上他的腳步:“沒生氣為什麽不理我?”

“看你煩人。”

“別煩,今天好冷,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吧!好不好?”

“不想吃火鍋。”

“那你想吃什麽?我們就去吃什麽。”

“不想。”

“你就當陪我去。”

江鶴斜了他一眼,不爽地哼了一聲:“要我陪你幹嘛?你不是挺多人陪的嗎?”

原桓榷無辜地啊了一聲。

江鶴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傻逼了。

原桓榷的車就停在樓下,眼看兩個人就要到停車場了,江鶴還是兇巴巴不肯松口。

他癟了癟嘴,語氣放軟:“陪我去嘛,求求你了。”

江鶴被他撒嬌的語氣弄得頭顱一麻,嫌棄道:“你別這麽娘行嗎?”

“哥~”

“你他媽的是個撒嬌精吧?”

江鶴無語地拉開原桓榷的副駕駛座的門,剛好錯過了他偷笑的表情,江鶴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的典型,要是原桓榷跟他嗆,他就是一把太陽底下的幹辣椒,不嗆得你說不出話來不罷休,要是原桓榷跟他軟着來,也就挨挨罵的事,該達到的目的都能達到。

原桓榷單手打着方向盤,扭頭問江鶴:“哥,你想吃什麽?”

“随便,餓死了。”

鶴神餓着肚子更容易被點燃,原桓榷耐心哄道:“那咱們去吃點飽腹的。”

車緩緩從地下室開出來,外頭還有雪正在下,掉落在玻璃窗上,被雨刷撥開。

江鶴嘟嘟囔囔:“想吃火鍋。”

“那就吃火鍋。”

“那你下午有什麽安排嗎?能跟我一起去看電影嗎?”

江鶴瞥了他一眼:“你票都買了,還管我有什麽安排嗎?”

原桓榷嘿嘿一笑:“你要是沒空我就一個人去看。”

“切,說的這麽可憐。”

“本來就很可憐嘛。”原桓榷趁紅燈的間隙朝江鶴眨了眨眼,那副樣子怎麽看怎麽無辜。

江鶴冷嗤:“裝,可勁裝。”

今天是周末,火鍋店人比較多,但他們這家店有幾個價位比較高的小包廂,他兩舒舒服服鑽了進去。

“好久沒和你一起出來吃飯了。”

“上次在海邊不是嗎?”

“又不是單獨吃飯。”

屋裏的溫度比較高,空氣中彌漫着非常香的孜然和花椒的氣味,江鶴把外套脫掉,裏面是一件有些寬松的灰色毛衣,他拿着菜單勾勾畫畫,突然從對面伸過來一只手。

江鶴擡眸。

原桓榷正低頭細細幫自己把毛衣袖子給挽好,露出纖瘦的白淨手腕,他大拇指柔柔按着江鶴凸起的骨頭,溫度随着肌膚接觸而傳遞,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手更熱,一雙眸子盯着江鶴骨節分明的五指,原桓榷語氣溫柔:

“難怪大家都說鶴神持手行兇呢。”

江鶴心髒倏地漏了一拍,把菜單慌慌張張塞到原桓榷手裏:“我點完了。”

原桓榷勾了幾個菜之後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給江鶴倒了杯熱茶。

“先喝點熱的,今天太冷了。”

茶杯裏形狀各異的大麥被熱水翻滾,冒出一陣撲鼻的清香,狹小的包廂裏被溫暖的氣體柔柔包住,讓整個人都忍不住松懈下來。

“冷也下不了多大的雪,明天就都會融掉。”

“那就太好了。”

江鶴捧着熱乎的茶,指尖被燙得微微發紅:“融雪冷死了,哪裏好了。”

“那今年唯一一場雪的這一天,你是和我待在一起的。”

這下不只是指尖,耳垂也微微泛紅。

“好他媽肉麻…”

“很肉麻嗎?”原桓榷用食指指尖蹭了蹭下巴,若有所思,“我昨天百度怎麽追喜歡的人,都是說要講浪漫的情話哎。”

江鶴頓了頓,擡眸:“你看我像吃這一套的人嗎?”

“不像。”原桓榷認真道,“你只吃撒嬌那一套。”

半晌,江鶴慢吞吞憋出一句:“我操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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