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晚導演組馬上要過來選人了。陪穆景綏過完生日,路明虞又忙碌起來,她又住回了公寓。征和的新項目即将啓動,穆景綏也是一天到晚都在忙。兩人見面的時間一減再減。
有一天中午一個人吃飯時,路明虞無聊拿起手機刷新聞,一打開就是一段他的采訪視頻,在新項目記者發布會結束時,他忽然對着底下一衆媒體語氣淩厲地來了一句:“還請諸位不要亂寫,把關注點放在項目上,其他的,不要讓我在網絡上看到。”
有家財經媒體的記者,因為沒寫過,所以好奇問“其他的”是什麽。
穆景綏眼皮微垂,輕掃那記者一眼,倒是笑了起來:“會讓老婆生氣的。”
路明虞抿了抿唇,什麽嘛。
她稍微去了解了一下,大約知道了他在警告什麽,晚上他來公寓找她的時候,她笑着問:“我為什麽會生氣呀?你是不是又跟別的女人走得近了。”
他順勢摟住了她的腰,先親了下她的臉,才說:“你冤枉我了,我是日常提醒。”
她把笑容藏起來,佯裝不買賬:“無風不起浪啊穆總。”
他認真起來,說:“工作之中難免接觸到,工作之外我避退三舍。”
路明虞輕飄飄地“哦”了聲,仔細看的話,嘴角帶着笑,“在你眼裏我就那麽小氣嗎?”
“怎麽會。”他直視着她的眼,正經而認真地說:“以前放任那些新聞不管,是我不對,對你沒有負到全責。”提起以前,總是無盡的悔意。
路明虞戳了戳他的臉頰,重新甜美地笑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你心意。沒關系的,不用管他們。”
自從常音音那事後,他摒棄了一切私人會所,工作之外也很少去參加聚會,和好友相約,一般都是在麒園的宴會廳,或者自己其他的房産裏。
她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好,有了婚姻,就該自覺地潔身自好,可是總會有一些莫須有的花邊是擺脫不了的,這種時候,只要做到無愧于心,無愧于愛人就好了。
這種問題彼此明白就行,不必要多說。她扯開了話題:“明天導演組的人就過來了。”
穆景綏順着她的話鼓勵她:“不緊張,你一定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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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緊張。”
“好的,你沒有緊張。是我緊張。”見她露出困惑神情,他揉了揉她的頭發,說:“緊張又要和你分開一個多月。”
支持她歸支持她,但他們經常兩地分隔,飽受相思之苦,而且,他還心疼她訓練辛苦,時不時的受傷。
“我們可以視頻或者打電話。”路明虞靠着他的肩膀,親密道:“明天要是我被選中了,我回來給你個補償吧。”
她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穆景綏眉眼染上笑意:“這不叫補償。這叫正常履行夫妻義務。”
路明虞哼了聲,假意抱怨:“我每天都很累啊,你都不心疼我。”
“不心疼你?”穆景綏覺得他都該替自己委屈了,“你自己算一算,我們多久一次。”
路明虞不說話了,她也覺得有點久。她不太主動,他心疼她累,也減少了頻率,自己去纾解。不過,她忘記了從什麽時候起,開始會用手幫他。
見她沉默,他勾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說:“我同你開玩笑的。明虞,我心疼你,我們按現在這樣就好。”
路明虞被他溫柔深情的眼神蠱惑,舍不得眨眼。女人明眸皓齒,鼻尖的小痣在柔和的光暈下愈顯嬌俏,怎麽看怎麽賞心悅目。
穆景綏何嘗不是被她勾|引,情不自禁低頭吻住她。
盛華宮聲名遠播,每年都有舞者上春晚,今年導演組在這邊選了三個領舞,路明虞是其中一個。晚上回去,她兌現諾言,做到興處,穆景綏把她扶坐起來面貼着面,一邊吻着她耳後軟肉,一邊纏|綿地說:“我心疼你乖寶,很心疼。”
她神識都有些混亂了,如在雲端上漂浮,指甲陷進他硬邦邦的肌肉裏也不自知。他真的溫柔下來,慢慢地磨她,還要誘她說情話:“還沒聽你親口說一次愛我。”
原來他也想要這種口上的告白。
她的整顆心都在他身上,愛他的話早在心裏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他想聽,她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卻在這一刻感覺到莫大的委屈和歡喜,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她胸腔裏橫沖直撞,恨不得沖破她的身軀,奪去了她的聲音。
穆景綏立即停止了動作,“不說了。”他慌亂去捧住她的臉,慌張得聲音發顫,“我不要你說了,明虞,你別哭。”
天知道他究竟給她帶去了怎樣的傷痛,他仿佛聽到自己的心在痛得滴血。他以為她已經放下了,沒想到那些東西還镌刻在她骨子裏。他該怎麽做才能把它們全部消滅?
路明虞不知道怎麽去解釋自己的忽如其來的反常,只好貼上去吻住他顫抖的薄唇,把滿腔的愛意化在了唇齒間,用身體去安撫他。
穆景綏閉上了眼,把眼中的濕潤藏了起來。得給她時間,得慢慢來,他這樣告訴自己,他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去補救,去消除那些痛痕。
他愛她,已經愛進了血肉裏。
他知道,她也是。
就夠了。
做到最後精疲力盡,沉沉睡過去前,路明虞用沙啞到極點的嗓子對他說:“我也不知道我剛剛是怎麽了,就是突然情緒失控,你別害怕,我愛你是毋庸置疑的,永遠不會變。”
穆景綏臉上浮起笑意:“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是。”他輕輕刮了刮她的臉頰,“一句調|情的話讓你難受成這樣,在床上怎麽那麽脆弱感性,嗯?”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緩和氣氛,不過好像确實是,她在床第間總是很容易情緒上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之前的情緒被眼淚洗劫一空,現在倒是什麽感覺也沒有了,甚至很容易的說出口:“我愛你。”
“知道了,我也愛你。乖,閉眼睡覺。”穆景綏心滿當當,他關了燈,任自己陷入沉思,他剛才那句話只是随口一說,現在才察覺到一絲奇怪,每回和她做,她都會哭,快了慢了,輕了重了,無一例外,他一直以為她是嬌氣。現在一看,好像沒那麽單純。或許與她以前差點被侵犯有關,雖然已過去了□□年,但她現在的表現,讓他很懷疑,她心裏還有掃不去的陰影。
他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眼底卻是一片陰狠,也是那個人因攜帶白|粉被抓入獄,後查出有命案在身,被執行了死刑,如果那人還活着,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了他。
第二天下午,路明虞乘飛機出省去排練節目。一下飛機她就給穆景綏打了個電話。此後一個多月裏,她和他都通過電話或視頻來聊寄相思。
春節,穆風意還是沒能回來,盛悠依舊帶着女兒去找他。路明虞也沒在,穆家老宅就五個大人加一只貓,傭人做好年夜飯後,也回去和家人團聚了。
金秋按照頂頭上司的意思,在征和員工總群裏發了一串紅包,加起來得有好幾萬。
幾乎人人都領到了來自大老板的紅包,本就熱鬧的群裏一時間更加活躍起來。
穆景綏沒在群裏,聊着聊着大家紛紛猜測總裁會不會連夜去接夫人。
【很有可能捏,今晚高速路上車少,開快點三四個小時就到了。】
【不會吧,春晚結束得十二點半以後了吧。】
【賭不賭?】
【堵。】
【啊這,在你們打賭的時候,穆總已經出發了。】
穆景綏是帶着貓走的,臨走前他對貓貓說:“我帶你去找媽媽。”
貓貓像是能聽懂他的話,用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欣喜的喵了一聲。
貓貓已經習慣了坐車,在車上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乖巧坐在副駕駛上。
車載電腦裏放着新年晚會直播,穆景綏聽着裏面的聲音,到路明虞的節目時,他停在高速路邊看完了她的節目,就好像他和她在一起過節。
他沒有提前說,想給她一個驚喜。路明虞看見他,果然驚喜,她嘴上說:“其實你不用來的呀,我明早和大家一塊兒坐車回去。”實際上心裏溫暖又開心。
時間太晚,他們沒打算當夜回長寧,就住在酒店裏。異地他鄉,只要有她在,即使是大馬路上,也是家。
煙花爆竹聲尚未停歇,去停車點的路上,穆景綏對路明虞說:“明虞,新春快樂,祝你永遠平安順遂,開心喜樂。”
路明虞糾正他:“是祝我們。”
他勾唇,“嗯,祝我們永遠開心順遂。”
路明虞滿意地笑起來。
酒店房間裏的福字串聯起屋外的新春氣象。路明虞先去卸妝洗澡,吹幹頭發,穆景綏也洗好了從浴室出來。她給他擦頭發時,竟然看到了一根白頭發。
然而他的臉,還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歲月在他的臉和精力上,有的比別的地方慢。
路明虞不由感慨,他很辛苦,工作狂一個,征和的事務就夠他忙的,而且“輕影與和”的管理權最終還是要交到自己人手裏。
她的停頓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知道後忍不住笑:“傻,這不是很正常?一根而已。”
“以後不要那麽辛苦了,也不要再來接我了,我會自己回家。你留時間多休息一會。”
“草木皆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七老八十了。”
“你不要犟。”
“我遵命行了吧。快吹,吹幹了睡覺。”
路明虞撇了撇嘴,接着幫他把頭發吹幹,剛放下吹風機,被他攔腰抱過去。
“喂,不是要睡覺嗎!”
“是要睡覺,你睡裏面。”說着,他把她放在靠牆的一邊,然後盯着她看。
路明虞眼眸微瞪:“關燈呀,你看我做什麽?”
他猶豫着要不要跟她講實話時,聽見她又問了一遍:“到底在想什麽?”
“真想聽?”
路明虞點頭:“嗯。”
穆景綏頭枕在手臂上,語調平緩地說:“在想以後我們要是有女兒,一定會像你。”
路明虞愣住,過了幾秒才欠起身來,支着下巴看着他,問:“你想當爸爸了嗎?”
“想。”他承認,他有些酸大哥有穆想想那樣一個可愛聰明的女兒,“但是更想看你跳舞,你跳舞,很美。”
“我再跳兩年。兩年後,我們生寶寶。我也想當媽媽了。想當像你媽媽和我媽媽那樣的媽媽,也像盛悠嫂嫂和葉凝嫂嫂那樣的媽媽。”
兩年後,她快要二十八,比三十歲提前兩年。
穆景綏轉身望着她,路明虞看到他眼裏的紅。他沒說多餘的客氣的話,只是很感激很感激她:“謝謝你明虞。”
何其幸運,此生得她芳心。
路明虞心都化成了軟泡泡,指尖拂過男人的眼尾,“不客氣呀。”
是真的不用客氣呀。
這也是她的心願。
她再花兩年時間為她的夢想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而後在他們彼此相愛的時候孕育生命。
這未來多麽令她期許。
愛情的路慢慢遙遙,她走過相思,也路過了痛,可沿途更多的是悸動和歡喜。曾經那些藏在暗處的喜歡,被他變成了明媚的天光,如這滿城街燈,周而複始,彌久絢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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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明天繼續番外。
感謝陪伴和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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