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甜的

咚咚咚——激烈的打鬥過後,辛摯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膛。

她仰面朝上,小腹幅度很大地上下,溫熱的氣息從鼻子沖到了眼睛,天花板上的燈在她眼裏逐漸變得模糊。

她輸了。

這對她來說沒關系,這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

她與李聽夏差距懸殊,輸了很應該。

而李聽夏呢?他贏她贏得輕而易舉,但可笑的是,他真正的對手根本不是她。

下午和父親的對話再次回響在她的耳邊。

“小摯,我聽鄭輝說你已經知道了。”

“你猜的對,我與李聽夏不僅僅是生意上的合作關系。”

辛摯等待着父親的解釋。

辛毅回憶道:“07年的全國武術大賽,我被組委會邀請頒獎,就是在那場賽事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李聽夏,那張青澀而剛毅的臉令人一見便印象深刻,他标準的動作和身上那種不屈果敢的勁頭讓所有評委折服,最終拿下第一名,當時看了他的表現,我真的以為他是一個Alpha。”

“他領獎後,我跟他聊了幾句,得知他以前是練實戰的,為了參加這次比賽,才由實戰轉了套路,你爹我年輕時候愛找刺激,一聽他會打架,便邀請他到拳館裏切磋一下,結果被他拒絕了。”

辛摯有預備這會是一個傷感沉重的故事,但聽到李聽夏拒絕了辛毅,想到這的确是他的作風,她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問道,“他拒絕了您?”

辛毅滿臉感慨,“是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獨一無二的李聽夏。不過緣分這東西很玄,幾天後,他竟然到我的健身房應聘陪練,正好被我逮住了,這樣的人才我求之不得,但是呢,為報他拒絕我之仇,我故意給他出了道難題,對他說贏了我就用你。”

辛摯嘆口氣,看着她人高馬大的老爹,說,“那真不是件容易事。”

辛毅哼了一聲,“我肯定得讓着他啊,得讓他贏啊,要不怎麽把他留下。最後他贏了,不過……”

辛摯聽到這個不過,心提了起來,手指攥緊手心,“不過什麽?”

“我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針眼和淤青。”

辛摯的手指繼續收緊,她問,“怎麽看到的,李聽夏應該很仔細才是。”

辛毅垂下目光,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站在他對面的倔強的少年,看到了他被識破身份後的茫然無措。他說,“他那天穿了一件長袖外套,為了掩蓋他注射過抑制劑的事,可他的衣服穿了太久,布料都乏了,輕輕一拽就破了。”

辛毅繼續說,“他來參加武術大賽,是為了那5000塊錢的獎金,來應聘陪練也是,他急等着用錢給他奶奶治病。”

金光将天空劈開一道裂縫,像是撕開真相的手,接下來是一道驚雷炸響在辛摯耳邊,震的她頭發麻,心發慌。

“那後來呢?”辛摯不确定這聲音是不是自己發出的。

“我對他說,我給你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但是以後的日子你将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永無寧日。他答應了。”

辛摯閉了閉眼,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大學四年他出演了幾個小角色,到拳館當陪練,到處去打工。他将賺來的所有錢都用于給他奶奶治病,可遺憾的是,他奶奶在他20歲那年與世長辭,從此李聽夏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親人了。”

“他成名後,用自己賺的錢資助貧困的Omega讀書。”

“這幾年,我們每年都會見一面。”

“我把你安排在李聽夏身邊,是想讓你知道,這世上不只有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人,還有很多負重前行,逆水行舟的人,爸爸希望你看到不一樣的世界,看到不一樣的人。”

“看到這世界上有這樣身處泥淖,也沒有忘記将手裏的一點點光傳下去的人。”

“女兒,爸爸這次騙了你,你可以生爸爸的氣,爸爸跟你道歉。”

辛摯聽完後心情低落至谷底,沒想到除了煎熬的現在,他還有如此苦難的過去,她心中絞痛,對李聽夏的疼惜更甚以往,但她想起他,又覺得內心漸漸充滿力量,她緩了緩,對辛毅說,“爸爸,我沒有生氣。我來是想跟您說一件事,不管您會怎樣反應,我都要說。”

“什麽事?”

辛摯吸了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愛上他了。”

辛毅并不驚訝,“哦,這樣啊。”

辛摯想着他,微涼的目光變得很暖,“他很好,您該知道。”

辛毅笑了,“嗯,我知道。”

辛摯站了起來,“爸,時間到了,我要走了。”

“去吧。”

辛摯沒走,她看着她的父親,沖上來給了辛毅一個擁抱,“爸,謝謝您讓我了解他。”

天花板上的燈光在辛摯的眼中碎成一顆顆星星。

李聽夏的對手不是她,不是一個人,是百萬人,千萬人,是他們頑固的思想,是他們對Omega的歧視,是社會的不公,是随處可見的怠慢!

他的擂臺,是他的整個人生!

洪水猛獸,荊棘滿路,他不懼怕,但以一人之力對抗着這一切,一定也很累吧。

辛摯不能再去細想,她的鼻已酸,眼眶已發熱。

“辛摯?”李聽夏關心的聲音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周諧朝辛摯伸出一只手,“小助理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摔疼了?”

辛摯抹了一把眼淚,她沒有抓周諧的手,自己坐了起來,她飛速地瞄了李聽夏一眼,說,“沒什麽,就是輸了丢人。”

周諧安慰她說,“害,輸給夏哥有什麽丢人的。”

而李聽夏卻知道并不是這麽回事,他感受到的信息素波動不是那麽簡單。

他的心很悶,帶着微微的疼。

不是他,而是辛摯在疼。

回家的路上,李聽夏開車,辛摯坐在副駕上。

女孩難得沉默,似有心事,也像是在耍脾氣。

“怎麽了?”李聽夏不放心地問。

“被你打趴下,傷自尊了呗。”女孩回過神來,回答完,勉強朝李聽夏笑了下,但她的樣子像是剛從外太空旅行回來,正在艱難地融入地球。

李聽夏那種鈍痛感并沒有減弱。

“是嗎?”

“是啊。”

李聽夏将車停好。

“等我一下。”

辛摯這才發現他們沒有回李聽夏的小區,“這是哪呀?”

李聽夏沒說什麽,戴着口罩下了車。

辛摯看着他進了一家面包店。

她疑惑他要幹什麽,暫時放下心中所想,也解了安全帶,下車跟着他。

到面包店門口時李聽夏已經付了賬出來,他提着袋子,對辛摯說,“上車。”

“什麽啊?”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坐好,李聽夏打開袋子,從裏面拿出剛買的一塊慕斯蛋糕。

辛摯納悶地瞪着他。

李聽夏将蛋糕盒子打開,遞給辛摯,“聽人說,吃甜品心情會好。”

“嗯?”辛摯接了過來,卻還想騙過他,“我心情挺好的呀,哈哈哈。”為了表示她與平時無異,她還誇張地笑了三聲。

李聽夏盯着她。

辛摯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塊蛋糕,卻發現李聽夏還在看她,她說,“看我幹嘛,我心情真的很好,難得放假,不用受你壓榨,我為毛心情不好。”

李聽夏眼睛微微眯起,審視她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信息素有聯系了。”

“啊,這……”辛摯無話可說,可又暗自開心。

“吃吧,邊吃邊說。”

“說什麽啊。”

“為什麽練跆拳道,為什麽不停下來。”

“就是好久沒練了,突然想起來。”

她又撒謊了,她是要找一個宣洩的出口,她想試試自己用光力氣的感覺,她想努力地去理解李聽夏……

李聽夏欲擒故縱,“不說算了。”

“嗯……你吃蛋糕嗎?”辛摯将手裏的小叉子舉到兩人中間。

“我不吃。”李聽夏見她沒有上鈎,不禁有些失落。

辛摯一聽,笑道,“不字法則上線了。”

李聽夏:“……”

“你吃我就告訴你。”

“我不能吃甜的。”

“本子上可沒記你不吃甜的,來一口麽。”辛摯将小蛋糕遞到李聽夏嘴邊。

李聽夏身子往車門處退了退。

“你不吃我要喂你了,到時後用的可不是小叉子。”辛摯說着,挑逗般地咬住下唇。

李聽夏聽得明白,他靠着車門,輕笑了一聲,說,“你可以試試。”

辛摯:“?”石頭開竅了?

她可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小心翼翼地将叉子上的蛋糕一半含進嘴裏,一半露在空氣裏,身子朝着李聽夏逼近。

就這麽一個動作,兩人都感覺車裏像被春風灌滿,熱氣撲面。

辛摯沒做過這等風流事,一顆心砰砰直跳,但李聽夏看起來卻是那麽随意悠閑。

辛摯越過換擋杆,直逼李聽夏而去,一邊期待着,一邊做好了被擒住的準備。

李聽夏肯定不會輕易讓她得逞的。

可是她想錯了,李聽夏忽然起身,精準地啄到了辛摯投喂的食物,然後迅速離身。

兩人嘴唇擦過,給彼此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味道還不錯。”男人品了品那塊小小的蛋糕,笑眼盈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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