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美丈夫1
“媽媽,你沒事吧?”
一個軟糯的童音焦急地哭喊着,喬昭甩了甩頭,身體還處于一陣眩暈中,很多不屬于她的記憶瘋狂湧入腦中,但她很快勉強忍着頭痛睜開眼,看見身前是一個五六歲穿着小熊背帶褲的男童,滿臉焦急。
“媽媽沒事,乖啊。”喬昭順口應道,打量着身邊這個全新的環境。
眼前是一個裝修呈北歐風格的巨大客廳,刺眼的陽光的從落地窗裏灑進來,鋪了一地。
她此時的這具身體穿着一身簡樸的睡衣,胸前套着碎花圍裙,看着好像是一個家庭主婦的樣子,而身邊這個便是她的孩子,霍年。
喬昭輕聲安慰了小孩子幾句,好不容易讓他停止哭泣了,她把霍年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哄着他給他放了一部動畫片。
唇紅齒白、玉雪可愛的男孩歡呼一聲,很快注意力全放在了電視裏面。
而她則略微幾分迷茫地踏進了衛生間,終于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的樣貌。
一頭枯黃的頭發,滿臉憔悴,眼下則是濃重的烏青,明明有一副桃腮杏面的好底子,然而此時此刻這張臉完全就是黃臉婆的代名詞。
她閉上眼,雙眉微蹙,緩緩梳理着接收的記憶。
姜越鯉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自己雖然只是家境小康,但前半生卻一直順風順水,不僅父母寵愛,自己也努力學習,考上了常春藤名校。
丈夫霍巍然英俊多金,溫柔體貼,在舞會上對自己一見鐘情,短短三個月,兩個人便在雙親的祝福下,共步婚姻殿堂,第二年就有了個聰明可愛的孩子。
“越鯉,我真是太羨慕你了,嫁了這麽一個好老公,簡直完美。”身邊人人都這樣說。
不過她仍舊時不時會為了一些生活中的細枝末節感到困惑不安。
霍巍然的确是個符合所有女人心中完美丈夫的典範,不僅出身豪門,家産無數,甚至外表也是萬裏挑一的好,劍眉星目,俊美無俦,還有猶如走秀男模般修長挺拔的身材,腹肌胸肌人魚線樣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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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姜越鯉金錢方面也從不吝啬,黑卡随便刷,但他卻明确表示希望姜越鯉不要出去抛頭露面,就在家好好地帶孩子。
霍巍然總是很忙,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清,而且從不會和姜越鯉親熱,總是推诿搪塞自己工作很累,只想休息。在一起七年,他甚至都沒有親吻過她一次,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模樣。
姜越鯉除了擁有霍夫人這個光鮮亮麗的名頭,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卻更像是在守活寡。
整整七年來,姜越鯉無微不至地養育孩子,盡心盡力地侍奉公婆,然而這一切永遠只有她一個人在勞心費神,而霍巍然除了每個月的固定打賬,就是個甩手掌櫃。
她總是在漫漫長夜中一個人驚醒,落寞地孤坐一晚。
是她做錯了什麽嗎,才讓巍然這麽不喜歡她……可如果不喜歡她,他又為什麽要主動開口娶她?
姜越鯉頂着他人驚羨的目光裏,卻陷入難以言說又周而複始的對自我的懷疑和厭棄。
自己年少時對愛情的美好幻想猶如一層薄冰,被放進火上炙烤,消融地徹底,再也不見。而消融餘下的污水卻再也流淌不出,如蛆附骨,日日夜夜無聲地折磨着她。
丈夫無聲的冷落,徹底的漠視,将這個可憐的女人折磨地越來越憔悴憂悶,善良的她卻永遠只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以為是自己不夠好,配不上別人口中的完美丈夫,才會讓霍巍然婚前婚後的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大的巨大轉變。
直到那一日,她無意中發現了她那完美丈夫心底掩埋最深的的秘密。
眼底永遠都是寒冰的丈夫,滿臉溫柔地吻着那個男人,他們纏綿相擁,猶如一對鴛鴦恩愛交頸。
姜越鯉眼底充血,死死地盯着他們,一股被背叛徹底的絕望的情緒翻湧,她毫不猶豫沖出去,怒斥痛罵這個毀了她半輩子的男人。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玩意兒?”霍巍然沒有絲毫驚慌,冷笑一聲:“若不是父母家族逼我要有個孩子傳宗接代,你以為自己配得上我?不過是看你老實安分,才跟你結婚罷了。”
他臉上露出厭惡:“實話說吧,跟你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糟心透了。那一晚,你知道我是怎麽忍着惡心演下去的嗎?”
這就是姜越鯉放在心尖上喜歡了七年的男人,在他眼裏,娶了姜越鯉,給她一個霍夫人的名頭,便是天大的恩賜。她不能心懷怨念,要感激涕零搖頭擺尾地接下這個賞賜。
“喏,一套別墅,不許跟任何人透露。”他像給一條狗施舍丢根骨頭般,高高在上地把銀行卡摔在了姜越鯉的面前;“生了孩子的你已經沒用了,老實點,我還讓你當霍家明面上的女主人,不會缺衣少食。”
他懷裏的男人極為漂亮,生得雌雄莫辨的一張好臉蛋,楚楚可憐地低聲懇求道:“姜小姐,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是世俗不允許我們在一起。”
他委屈地甚至帶了哭腔,淚雨盈盈:“姜小姐,錯的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霍巍然的袖子,其實他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心底也是十分難受,一想到巍然曾經跟這個女人親熱過,而這個女人甚至還孕育着巍然的骨血,他就有幾分說不出的羨慕嫉妒。
霍巍然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軟發:“小白,沒事,我愛的永遠只有你一個。我們沒錯,我們只是相愛罷了。”
姜越鯉愣在原地,良久,輕笑一聲:“原來我倒成了梗在你們中間,破壞你們感情的罪人了?”她死死地盯着霍巍然,低喃道:“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若知道你心有所屬,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憑什麽不告訴我?”
憑什麽,她要成為一個生育機器和照顧公婆的保姆?
憑什麽,她就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他們對抗世俗的犧牲品?
憑什麽,她要忍着無數個日夜的孤寂,獨自舔舐自己的遭遇那些冷落漠視所留下的傷疤?
姜越鯉像是瘋了一般地狠狠地踩了幾腳地上的銀行卡,如同所有故事裏惡毒的壞人一樣面目可憎、瘋癫喪亂地竭聲嘶吼道:“我不要錢!我要報複你們,我要告訴所有人你的真面目,你們會後悔的!”
齊白害怕地躲進霍巍然的懷裏,霍巍然反手抱住他,微微眯起眼睛,低聲道:“那你就試試。”
一個家庭主婦,沒有經濟沒有人脈沒有家世,要跟霍巍然作對,這簡直就是蜉蝣撼樹、螳臂當車,不知好歹又愚蠢至極。
故事的最後,姜越鯉被掃地出門,視作命脈的兒子被理所當然地判給了霍巍然。她則淨身出戶、灰頭土臉地回了娘家,她在極度的憤恨中喪失了理智,去找報社爆料,卻被勢力極大的霍巍然壓下,毫無風聲透出。最後她不甘心地拿着一把水果刀去找霍巍然尋仇,甚至都近不了身,便被霍巍然毫不留情地一槍打死。
姜越鯉咽氣的最後一眼,便是霍巍然冷漠地撇開眼睛,沒有多看自己一眼,滿眼嫌棄地擦掉了臉上被飛濺的鮮血。
最後姜越鯉死後怨氣不死,執念引動了天道的觸發改動,甚至令這個位面岌岌可危。
接受了所有記憶的喬昭望着鏡子裏那個憔悴的自己,顧影自憐地摸了摸黃瘦幹燥的臉龐,從現在這一刻起,她便是姜越鯉。
她彎了彎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還真是一對狗男男。”
耳畔突然傳來阿黃的聲音:“主人,怎麽樣,第一次任務可還适應?”
一只橘色的肥貓詭異地浮在空中,顫巍巍甩了甩粗尾巴:“任務世界裏的人是看不見我的,但我卻有開啓天眼的功能,主人有需要可以随時喊我,輔助您完成任務。”
“霍巍然還有多久會回來?”姜越鯉沉吟片刻,這樣問道,她記得今天霍巍然會帶她回祖宅,參加家族聚會。是了,也只有需要她充場子的時候,他才會忍着惡心陪陪自己呢。
“兩個小時左右。”
姜越鯉低應了一聲,泡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細細清算起自己目前手上的財産。
姜越鯉是個十分賢惠節約的女人。平日裏霍巍然一個月給她打十萬做生活費,她除了在孩子身上舍得花錢,這麽大的房子卻只請了兩個保姆,很多事情例如買菜做飯都是自己親力親為,這幾年來也不買任何奢侈品,現在竟然存了四五百萬。
作為投資的本金已經夠了。畢竟她怎麽說也是把公司從白手起家做到上市的人,毫不自謙地說,她別的本事沒有,做生意卻的确有兩把刷子。
她用手機打開基金和股票市場,大致浏覽了一會兒如今的市場,心頭估摸着算了算,三四個月的時間,她能把本金翻一倍回來。可是這些跟霍巍然的勢力比起來不夠,還遠遠不夠。
這段時間裏她的手也沒有閑着,用梳妝臺上那些幾近全新的化妝品拾掇了一番自己,氣色好多了。
她一反之前姜越鯉樸素賢惠的風格,妝容十分濃麗,她再把姜越鯉衣櫃放在最裏面的價格不菲的套裙拿出來穿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滿意地笑了笑。
瑰姿豔逸,瓊姿花貌,是個少有的美女,況且之前的姜越鯉也是憑自己的努力考上常春藤的人,明明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啊,只是被男人欺騙利用,愈發自卑自棄。
算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果然別墅大門被保姆恭敬地打開,一個身着高定西裝五官冷峻的男人面色不虞地踏進來,看到乖巧的男孩的時候眼神瞬間溫柔,只是餘光在投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越鯉之時,驀然冷凝起來:“回老宅穿得素雅一點就行了,平時在家裏也一樣,你要有個母親的樣子。”
若是原來的姜越鯉一定唯唯諾諾地去換了衣裳,不過現在她卻是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大大方方地一手牽住霍年的手,一手挽住霍巍然的臂彎。
霍巍然神色猛變,下意識地用力推開她,在看到姜越鯉一副故作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中,他皺起眉頭冷聲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老公,你總是那麽忙,我們都快幾個月沒見了,牽牽手都不行嗎?”姜越鯉嬌嗔道,滿眼都是愛意,一邊用手死死地拉住霍巍然。她雖然不是專業的演員,可認真做戲起來也是不賴的。畢竟前世商場如戰場,都是些老油條子,不是人精都混不下去。
霍巍然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麽。
惡心嗎?以後我還會更惡心你的,這才剛剛開始呢。姜越鯉挑了挑眉毛,心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