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末日鳳凰男9
任苒睜開眼睛,緩緩地眨了眨。
頭上是一盞辦公室常用的格栅燈,黑撲撲的蒙着灰塵,像是許久沒有使用過了。
她面無表情地緩緩地坐起來,心頭還有一些親眼看着屍群席卷自己而來的後怕。可偏偏就是在那滾滾黑色将要吞噬淹沒自己的時候,她卻因為過度耗盡異能失去了意識。
她竟沒死?!雖然心底滿腹疑慮,但她還是冷靜下來,開始打量着自己周遭所處的環境。
這像是之前和平年代的寫字樓,但因為末日,已經荒廢很久了,辦公桌上處處布滿灰塵,有日光從破碎的落地窗斜投進來,清晰可見其中飛舞的塵埃,日光鋪滿一地澄黃,暖風吹進來,破舊的辦公椅轉動起來,發出破碎的吟呻。
看起來一片祥和靜好。
可任苒卻神色一沉。
身為異能者,自然耳聰目明,她能聽到前方那個半掩着門的辦公室,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穿來,似乎還有潺潺水聲。
她掌心凝聚起一團紫芒,放輕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瞳孔猛然一縮。
門後的辦公室面積很大,看着像是公司老總專用的辦公室,一張紅木雕花辦公桌,黑色的皮沙發,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正中,背對着任苒。
之前那只六級水系喪屍微微弓着身子,露出□□的青黑皮膚,長發傾瀉直至腰腹,一團碩大的水球漂浮在他的上方,有無數纖細水柱像是花灑那般傾瀉,沖刷着他的身體。
原來喪屍也愛幹淨,會洗澡嗎?
任苒滿眼震驚地看着眼前這樣一幕,呼吸沉重,氣息下意識地吐露放出。
門裏的喪屍立馬警覺地回頭,當望見是任苒後,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長發披散遮擋着臉,任苒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見赤條條的一具,成年男子的身軀。
倒是該有的都有,甚至身材還很棒,腹肌胸肌人魚線樣樣不缺,不比走秀的男模差到哪裏。
任苒剛要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卻見那喪屍自己驚慌失措地轉過了身子,他的腦袋飛速亂轉,似乎是想尋找這房間內有沒有可以遮擋住裸露的自己的家具,最後他像是發現了什麽,手忙腳亂地逃到了黑色的皮沙發之後,像只動物一樣蜷縮成一團,只能微微看見個腦袋尖,哆哆嗦嗦地發着抖。
Advertisement
她有這麽可怕嗎?任苒微微有些失笑。
這是只奇怪的喪屍,很通人性,看不出要傷害她的意思,甚至還挺……害羞純情。
任苒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門後的挂鈎放着那只喪屍的衣服褲子,破破爛爛的,不知穿了多久,但是卻沒有其他喪屍的腐臭味,很幹淨,似乎是被經常洗。
她把衣服褲子取下來,丢到沙發那邊去:“你穿吧,我先出去,不會看的。”
任苒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落地窗破碎漏風的地方,目光深沉地往下望去。
這棟寫字樓下面是一條蕭索的長街,林林總總的店鋪倒是不少,但牌匾都布滿灰塵,永遠不會再亮起往日的霓虹彩燈,也不會再有車水馬龍,和人們的語笑喧阗。
數量不少的喪屍行動遲緩地在街頭游蕩,不時發出幾聲瘆人的嚎叫。
任苒的目光忽然緊盯街頭的公交車站牌,眯起眼睛,輕聲念出上面的名字。
禾豐鎮錦華街。
原來她現在是在禾豐鎮的鎮中心?
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遲緩的腳步聲,任苒下意識地回頭,果見是那只六級喪屍,他沉默地凝視着她,既不上前,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是你救了我嗎?”任苒想了想,先打破了沉默。
“啊……嗚……啊……”喪屍似是想回答她,可不管他怎麽努力,他的喉嚨裏卻只能擠出幾聲破碎的嗚咽,嘔啞嘲哳,像是尖利的指甲在黑板上劃過,很是難聽。
他有些失落挫敗地閉上嘴,不再出聲。
任苒輕聲道:“謝謝你,還有之前我打傷了你,對不起。”她的背包落在了卡車上,裏面的傷藥也全在裏面,現在她只有腰包裏的幾個創可貼。
任苒慢慢地靠近這只之前那麽可怖危險的六級喪屍,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卻并不是因為心裏害怕他,而是像在靠近一只渾身傷痕累累,害怕生人的流浪貓。
喪屍乖乖地把手垂在兩側,像是一個小學生一樣端正地站好。
任苒舉着創口貼,仔細地尋找着之前被她打傷的傷口,卻訝然地發現他基本上已經自愈好了,甚至連疤痕都淺的看不清楚。她也是一時糊塗,卻忘了喪屍的自愈能力極強,除非腦袋受傷,否則哪怕是斷手斷腳,或者是再重的傷都死不了。
她剛要把創口貼收起來,卻見眼前的喪屍舉起自己手臂,一根指頭點了點自己的淺得快要看不見的傷疤,似乎是要任苒把創口貼給他粘好,一副固執的模樣。
任苒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把那張印着小熊圖案的創口貼粘在了他的手腕處,他擡起手新奇地打量着,像是孩子在得到新玩具一樣。
就在這時,任苒沒有拉好拉鏈的腰包掉出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來,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幾圈,閃着奪目的光芒。
眼前這只喪屍垂下頭仔細打量着晶核,複又慢吞吞地擡起頭來。
任苒感到此時的場景很是尴尬,又隐隐有些擔憂眼前這只喪屍會因為她捕殺他的同伴而惱羞成怒。
她提起一口氣,有些防備地默默退了幾步,心裏思索着自己因為魂力爆發,提升過的五級中階雷系異能,和這六級水系喪屍打起來有幾分勝算。
這只喪屍卻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行為,他動作僵硬地搬過來一張辦公椅,用手指指了指椅子,喉嚨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你是叫我坐下嗎?”任苒揣測着喪屍的意思,雖是不解,但還是半信半疑地坐下了。
喪屍沖她點了點頭,随後竟然拔腿離開。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任苒忍不住起了想要趁着這只六級喪屍不在自己離開的想法,但她回想着這棟寫字樓下數量不少的在街頭游蕩的喪屍,又是身處喪屍最多的鎮中心,又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已是西風斜陽,薄暮冥冥的時候,任苒躺在辦公椅上,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那只喪屍才步履遲緩地回來了,腳步聲很沉重。
任苒擡眸望去,立馬迎了上去,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焦灼緊張:“你這是去幹什麽了?”
這只喪屍本來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卻是滿身傷痕體無完膚,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像是經過了一場惡戰。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任苒地面前,從褲兜裏掏出一把亮閃閃的晶核,喪屍的四肢都不怎麽柔軟協調,他用手指僵硬困難地捧起晶核,像是獻寶一樣遞給任苒。
“啊……啊……”喪屍見任苒愣住沒有動作,發出急迫殷切的聲音。
任苒這才滿臉不敢置信地接了過去,細細一看,全是五級中階以上的珍貴晶核,甚至還有兩顆六級的。難怪他受了傷。
喪屍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從另外一個褲兜裏掏出一個罐頭來,放在桌子上。他知道她餓了。
“為什麽?”任苒感覺此時一聲感謝實在是過于輕飄飄,她只能不解地輕聲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沉默。任苒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具喪屍他不會說話,他只能發出那種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感激你才好,”任苒垂眸澀聲道,随後她瞥見喪屍那因為長時間沒有修建過的尖利的指甲,心思一動。
喪屍只見眼前的女人突然湊攏,一雙瑩白如玉的柔夷緩緩握住自己的僵硬冰冷的手,身體下意識地抖了抖,卻沒有抽出來。
任苒動作輕柔把他的一雙膚色青紫的大手擡起來,小心翼翼地給他修剪着尖利又污黑的指甲,喪屍像是害羞了一般,把頭顱深深地垂下。
“我可以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嗎?我怕以後認不出你。”任苒突然這樣說道,然後下一瞬便拂起了遮擋住他面容的長發。
喪屍的眼中人性化地閃過錯愕驚恐,想要閃躲,卻已經是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