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啞巴新郎8

這段時日裏一步登天,黃袍加身的衛光帝卻還沒來得及高興幾天,卻是已經愁得快要白完了頭發。

偏逢他才一登基,卻又遇上百年罕見的四方水患,蠻夷戎狄那起子小人也趁虛而入,邊關告急。

攘外安內,刻不容緩。

然而衛穆帝這個荒淫無道的混賬家夥,早年間已經把國庫霍霍得一幹二淨了,國庫幹淨得連老鼠都沒喲幾只,更逞論能從中撥糧,救災援軍。

眼見着愈多難民因為水患喪命,而前方戰事愈發吃緊,邊關告急,究其根本卻是因為朝中沒有軍糧可以支援邊關的将士,何其可笑?

這些天來他已經下了聖旨在百官和民間募捐糧食,明明已是國破家亡之際,可偏偏這些大小官員和民間富商們還是捂緊了自己的口袋,生怕漏出了一個子兒。

“陛下,魏國公求見,說是可以為您解憂。”小黃門突然恭聲禀報道。

衛光帝正是為着國事心煩意亂之際,連連揮手:“快讓他進來。”

很快魏國公馬罡便跟在小黃門的身後進了大殿,只不過他身側竟然緊緊跟着一個看着年歲不大,樣貌姣好的少女。

衛光帝煩悶地瞪了馬罡一眼,語氣焦躁:“愛卿這是何意?國事繁忙,朕現在沒有心思寵幸女人。”

馬罡愣了愣,一向好脾氣的他卻是頭次顯露不虞,而且還是對着當朝天子,他聲音一沉:“陛下您誤會了,這是微臣的親侄女,臣今天是帶她來募捐食糧,為陛下解憂的。”

“噢,是、是嗎?”衛光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畢竟這魏國公出身名門馬氏,祖上乃是開國大将,馬氏便成了開國以來的百年氏族之一,王朝嫡庶之争起起落落,這些京的簪纓世家卻從不站隊,而且後人的血脈早已滲透進了皇子後妃,文候武将,已然立于不敗之地,所以歷代皇帝也不會輕易動這些世家名門的族人,一般都是以禮相待。

“咦,不是說魏國公府三代全是男丁嗎,你是哪裏突然蹦出來的一個侄女?”衛光帝奇道:“何況這麽一個小姑娘,跑來朕這裏募捐,拿得出幾石米?”衛光帝逐漸眯起眼睛,語氣很是不悅。

馬罡盡量長話短說:“這是我從前失蹤的三弟的獨女,現下才剛剛尋回,我三弟可是個極有本事的,雖然流落在外,卻靠自己白手起家成了江南那一帶有頭有臉的富商,可惜我們尋到三弟的時候太晚了,已經病逝的他只留下了這個獨女,繼承了他的家産。”

衛光帝一聽到眼前這個少女竟然是一帶富商的獨女,他一下子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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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江南那可是個富庶的好地方啊!

他立馬坐正了,和藹地沖洛霏煙笑了笑:“倒是個憂國恤民的好孩子,有心了。”

洛霏煙從容不迫地行了個李,鎮定自若地回答道:“為陛下這樣的明君盡忠,乃是民女的榮幸,民女願奉上家産白銀五萬兩,糧食兩萬石為君分憂。”

白銀五萬兩,糧食兩萬石雖然還遠遠不能徹底解決水患和軍情,但已經可以很大的緩沖一段時間了。

衛光帝笑得滿臉褶子,不住道:“好孩子,若都是你這樣的,大衛何愁沒有振興強盛的那一日?”

馬罡眼底鋒芒一閃而逝,不慌不忙地接着說道:“為陛下效忠本是咱們臣子的本分,可臣這小侄女雙親都已經不在了,本就孤苦無依,現在又獻上了自己全部的家産,唉,還真是個傻孩子……陛下您能否大發慈悲地給賞她一個诰命作為依靠?而且若是那些富商知道募捐就能有賞賜之後,一定會前赴後繼地主動前來。”

衛光帝愣了愣,深覺是個好法子,不過幾個虛名閑職罷了,卻能解決國患,連忙喚來小黃門宣旨:“魏國公府三房嫡小姐貞才懋揚,溫恭懋著,為國盡忠,為君分憂,立爾為正二品栖霞縣主,欽哉。”

“謝陛下。”洛霏煙不矜不伐地行禮謝旨,從今以後,再也沒人能逮着她商女的身份欺她辱她。

赤色的宮牆綿延不斷,不斷有小黃門和宮女垂着頭顱走進重重疊疊的宮門,雨後方晴,空氣裏彌漫着濕漉漉的氣息,蔚藍的天空澄澈而缥缈,雲卷雲舒,偶有飛鳥掠過,投下灰色的剪影。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已經是魏國公府三房的嫡女了,又何必花這麽大一筆就為了這麽個身份?”馬罡聲音無奈,卻又透着幾分寵溺。

洛霏煙雲淡風輕地說道:“不過一點小錢,買個正二品的身份,既能有開府的資格,還能有自己的一塊封地,還是很值當的。”

白銀五萬兩,糧食兩萬石竟然只是一點小錢?

饒是馬罡生于簪纓世族,自小在金銀窩裏長大,聽聞此話也覺洛霏煙財大氣粗,他微微咂舌,三弟這是給小侄女留了多少遺産啊?

他并不知道洛槐給洛霏煙留下的家産,靠着這些年她的經商天賦,暗地裏在各地的各種行業都有投資持股,家産比之以往幾乎是成倍的增長,所以洛霏煙才不在意這些募捐出去的錢財。

“魏國公這是剛從陛下那裏出來?”一個男聲驀然響起,打斷了馬罡和洛霏煙的對話。

馬罡瞧見來人,原來是宋烨,他微微颔首:“左相。”

洛霏煙聞言下意識地向來人望去。

青年墨發沉沉,長袍飄逸,皎如玉樹,氣蓋蒼梧,肅肅如松下風,朗朗如日月之入懷。

他那一雙鳳眸和面無表情的洛霏煙對視的瞬間,他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泛起一絲漣漪。

這個女人,心性很高,仿佛世間萬物,什麽都入不了她的眼一般。

宋烨忍不住回頭看着少女離去的背影,心頭暗暗思量。

馬罡領着洛霏煙走遠,直到到了一處僻靜的宮道,馬罡才興致勃勃地開口說道:“煙兒,剛才那個男人叫做宋烨,少年天才,年紀輕輕便官拜左相。他又是世家大族宋家的嫡長子,風流蘊藉,文韬武略無一不精,是上京無數貴女朝思暮想的夢中情郎。”

洛霏煙敷衍地應了兩句,好像對宋烨并不是很感興趣。

因為她不喜歡這男人對她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十分有侵略性,她更習慣自己處于主動地位,掌控一切的感覺。

“煙兒也到年齡該嫁人了,可有中意的兒郎?大伯以後就幫你留意着。”馬罡很關心地問道,三弟不在了,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孤苦無依的小侄女。

“多謝大伯的好意,我只想招婿,當時爹爹臨走的時候也同意了我的想法,以後我若是碰上的合适的,挑個良辰吉日把他納入府裏便是。”洛霏煙淡淡地說道。

招婿?上京哪家貴女會招婿納夫?這實在是不成體統,而且肯願意入贅的男人,恐怕容貌品性都十分堪憂啊。

馬罡的表情驀然變得複雜起來,可洛霏煙都明确說了這是他三弟親口同意了的,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以後只能再多勸勸她了。

“小姐,這玉珑閣的首飾還真是華貴又精妙,難怪上京的貴女都喜歡這裏的式樣。”司琴拿起華勝在洛霏煙鬓邊一邊比劃,一邊說道。

“你喜歡這個嗎?樣式倒也新穎。”洛霏煙偏過頭問道。

司琴連忙慌張無措地擺手:“我一個婢子,哪敢奢望這麽昂貴的首飾。”

上輩子司琴很是忠心,洛霏煙這一世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沒事的,小二,給我把這個包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攜着剛剛新婚的嬌妻正好進了玉珑閣,他一見櫃臺已經空了的木匣,連忙拉住小厮問道:“昨日這匣子裏的華勝呢?”

“剛剛被這位小姐買下了。”小厮指着遠處正在給司琴佩戴華勝的洛霏煙說道。

男人連忙怒氣沖沖地走禱洛霏煙的身邊:“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昨日便相中了這支華勝,煩請小姐還給我。”

“你既然昨日相中了,為何又不買?現下我既然先買下了,便是我的東西。”本來垂着頭正專心給司琴佩戴華勝的洛霏煙皺起眉,不耐煩地擡頭反問道。

兩人四目相對,俱是一愣。

“表妹,你怎麽來上京了?”孟昊乾震驚地問道:“姑丈去世後,你一個女兒家在老家抛頭露臉地做生意便也罷了,怎麽還來上京丢人現眼?”

“夫君,這是誰?”一道女聲嬌柔地問道,随即一個妍姿俏麗,梳着婦人發髻的女人連忙不安地拉住了孟昊乾的手。

孟昊乾回攬住她,眉毛得意地挑起:“不過是我的一個親戚罷了,她是個不識大體的商女,無意中搶了你的華勝,你出身名門望族,莫要跟她計較。”

孟昊乾的确是故意拿話擠兌洛霏煙,他還一直為了洛霏煙當年不願與他結親的事情記恨呢。

可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孟昊乾不僅高中探花,身居從五品翰林院侍讀,還得了從三品光祿寺卿嫡女戈璆的賞識,竟然下嫁與他成婚。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再次見到這位曾經把他拒之門外的故人,自然拿捏着她商女的身份好好羞辱她一番。

洛霏煙眼底微微帶了憐憫地掃過眼前孟昊乾的新婚妻子,又是一個為他鋪路的可憐女人。

當這個女人沒有利用價值了,恐怕就會被孟昊乾一腳踢開,她的下場不會比前世的洛霏煙好上多少。

“大膽!”司琴眼看自家小姐被擠兌,連忙厲聲呵斥道:“當街遇到縣主殿下,不僅不行禮,竟還出言羞辱?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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