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啞巴新郎11

“小,小啞巴?”洛霏煙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地诘問道:“你便是那班師回朝、得勝歸來的車騎将軍?”

男人滿臉羞赧,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身上的裝束和手裏的鐵面具卻是确鑿的證據。

洛霏煙卻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麽往事,柳眉緊蹙,神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她冷笑一聲,寒聲道:“不過幾年時間,你竟從一個護院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成了骁勇善戰的将軍大人,手段還真是厲害。你身份如此尊貴,我可不敢高攀。”

男人聞言眼底盡是慌張,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竟然讓洛霏煙露出這樣厭棄他的表情,哪怕曾經身處敵軍千軍萬馬之中,他也未曾有過現在的無助和恐懼。

“當初你為了回到家鄉娶妻生子,甚至不告而別,現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裝出這麽一副熱絡熟稔的模樣?”洛霏煙穩了穩心底洶湧起伏的情緒,才緩緩開口說道。

真是奇怪,她說話的語氣怎麽如此沖,都不像她平日裏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了。

他何曾回過家鄉娶妻生子?

男人根本聽不懂洛霏煙在說什麽,卻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什麽,定是之前洛槐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才會讓她如此動怒。

可是他卻不能說話,只能急切地拉住她的袖子,眼尾通紅,哆哆嗦嗦地擋在她的面前,從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啊……嗚……啊……”

洛霏煙自然聽不懂他想說什麽,只是神情冷漠地說道:“放手,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個白眼狼。”

不是的,當時并不是他主動想要離開的,他也從沒有過娶妻生子,從沒有碰過其他人。他是幹淨的,他全身上下都只屬于阿昭。

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喉嚨裏永遠發出來的都是那幾聲破碎的嗚咽,含糊不清,根本無法解釋清楚。

“将軍,您這是做什麽?為何要不顧一切竟然來到這家茶肆?”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問道。

洛霏煙下意識地轉過頭去,與兩個青年灼熱的視線對上。

一個男人身穿鐵葉攢成的铠甲,副将打扮,另一個卻是一身月白長衫,看着弱不禁風,倒像是個文人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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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您,您這是怎麽了?”副将郁江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幾年來平日裏将軍總是一副面無表情,凜若冰霜的樣子,對所有人都是漠然置之,好像世間萬物沒有一絲一毫可以牽動他的情緒。而他浴血奮戰殲敵萬千之時,更是讓人感到由衷的敬畏和恐懼。

将軍在他心中,便像是傳聞中的戰神兵主那般強大無情,不可一世。

一杆銀槍,一騎當千。

可現在這個眼尾通紅,欲泣不泣,委屈巴巴地拉着別人袖子,像只被抛棄的小狗一樣搖尾乞憐的男人是誰?

一襲月白長衫的軍師邱濉看見這副場景,眼底卻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任不住上下打量起洛霏煙來,像是想知曉這女人是有什麽能耐,竟能把平日裏不茍言笑、冷若冰霜的将軍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小啞巴看到軍師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連拖帶拽地把軍師地拉過來,然後十指翻飛,手指做出各種動作來,急切地做起了複雜的手語。

軍師的神色驀然變得奇怪起來,他像是憋笑一般走到洛霏煙的身邊,聲音都有些發抖:“将軍他說,他從沒有娶妻生子過,也沒有碰過其他人,他一直都很潔身自好,而且,他,他還是童男之身。”

副将的臉色漲紅,卻不敢笑出聲來,難怪之前軍營裏他們每次尋歡作樂的時候将軍從不參與他們,原來平日裏看着冷酷無情、不怒自威的将軍不僅是個雛,而且還如此懼內,竟然是個妻管嚴!*

“你,你說什麽,這幾日風頭正盛的車騎将軍來我這魏國公府做什麽?”聽到下人的通傳,馬罡滿臉訝異。

“難道大哥你之前同他有往來嗎?”馬棟奇怪地問道,老夫人聞言也放下了茶盞。

馬罡搖了搖頭,沉聲道:“從未。”

“……他應當是來找我的。”洛霏煙弱弱地插嘴。

洛霏煙像個靶子似的,一大家子的目光瞬即彙聚到了洛霏煙的身上。

“煙兒你所說可是當真,這車騎将軍不是才回京嗎?你又如何和他相識的?”馬罡連忙問道。

“他是以前在洛府給我暖……”洛霏煙差點便脫口而出暖床兩個字,連忙咬住舌頭改口:“他是以前我洛府的護院。”

“護院?”衆人神色一變,面面相觑,能從一個身份卑賤的護院成為如今風頭無兩的将軍,實在是令人震驚。

若是他們知道其實他本來的身份連護院都不是,其實是一個被洛霏煙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身份最低賤污穢的啞奴,一定會更加難以置信。

“小啞巴,你有什麽事嗎?”洛霏煙奇怪地問道。

她已經知道小啞巴當年離開并非他本意後,現在倒不生氣了,只是滿腹疑惑,小啞巴才回上京,不忙着去奉承皇帝結交同僚,跑來她這裏做什麽?

然而聽在男人耳朵裏卻不是這個意思,他以為洛霏煙還在生自己的氣,慌張失措地望着她,連忙從懷裏遞出來一個紅木雕花匣盒,洛霏煙不解地望着他,卻不接過去。他連忙扳開她的手指,強買強賣一般地放在她的手掌上。

洛霏煙打開木匣,發現是幾張上京府邸的地契和幾張大額銀票,上面還有一張小紙條,說這是他的全部家産,現在都全部交由洛霏煙做主,只希望她不要再生自己的氣了。

現在的她還會稀罕金銀細軟嗎?

洛霏煙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便要把木匣裏的東西全部還給他,男人急紅了眼睛,怎麽都不肯接過去,兩個人推搡之間,洛霏煙猝不及防地開口問道:“這是你的家産,全部拿來交給我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是想報答當年的恩情嗎?”

男人遲疑了一下,随即怯怯地點了點頭。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洛霏煙聲音淡淡地響起:“我現在什麽都不缺,只需要一個願意入贅,為我傳宗接代的夫侍,噢對了,若是你在軍營裏認識什麽年輕力壯,脾氣乖順的男人願意入贅我洛家,倒是可以給我介紹一下。”

男人聞言如遭雷擊,愣在原地,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洛霏煙的步伐突然頓住,原是男人竟然扯住了她的披帛,不讓她離開,他力氣很大,雖然不是故意的,卻差點讓洛霏煙一個踉跄跌倒,男人連忙扶住她的肩膀,一臉驚慌和歉意。

“小啞巴,你到底要幹什麽?”洛霏煙差點因他跌倒,語氣便忍不住有些不善。

男人滿臉猶豫,但他糾結躊躇卻不是因為在考慮入贅,而是害怕洛霏煙嫌棄自己不會說話又樣貌粗陋,會無情地拒絕他的毛遂自薦。

眼看洛霏煙似要離開,他終是下定決心般咬了咬嘴唇,喉結滾動,最後雙手顫抖地解開自己的衣衫,露出傷痕累累卻又精壯緊實的上半身。

男人常年習武,衣衫之下的身材可謂極品,寬肩窄腰,修長的脖頸之下是胸膛處姣好流暢的曲線,肌肉十分緊實卻又富有彈性,胸口兩點粉嫩殷紅如血,就像是寒冬臘雪裏的枝頭赤梅,清晰可見的腹肌因為他緊張的呼吸而随之劇烈地抖動。

他身上還有很多道在戰場上尚未愈合的傷口,新傷疊着舊傷,交織在了一起。

他臉色羞得漲紅,不敢看洛霏煙的表情,似是感到十分羞恥一般,羞赧地閉上眼睛,鴉睫輕顫,身上傷痕交錯,卻竟然有一種被淩虐摧殘的美感和脆弱。“荒、荒唐,你、你這是,這是做什麽?還不快穿好衣服,否則被別人看見我可真是有嘴說不清。”洛霏煙愣在原地,餘光只是一瞥便禁不住老臉一紅,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她連忙轉過臉去,難得結巴地問道。

她之前不是輕易能被男□□惑的人,如今定力怎麽這樣差了?

男人卻以為是她不滿意自己,神色黯然地穿上外衫。

耳畔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洛霏煙感覺他大致應該是穿好了衣服,才慢慢轉過頭去,忍不住問道:“你為何要這麽做?光天白日,實是荒唐。”

男人遞給她一張紙條,因為寫得急促字體潦草:

年輕力壯,脾氣乖順。

他羞怯得滿臉通紅,扭扭捏捏地指了指自己。

咦,他是指自己年輕力壯,脾氣乖順的意思嗎?難不成,難不成他想要毛遂自薦,願意入贅

洛霏煙是真的沒有想到小啞巴竟然願意入贅,因為他今時不同往日,早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尊貴的将軍,他以前也是個桀骜不馴的性子,心氣很高,怎麽會接受這等無禮的要求?

入贅在古代對于男人來說可是事關尊嚴的問題,所以之前的宋烨才會态度轉變得那麽徹底。

“小啞巴,你當真願意入贅嫁給我?”洛霏煙狐疑地問道。

男人像是生怕洛霏煙會後悔一樣,連忙殷切地點頭。

“那以後我可是洛府的家主,你既然願意入贅,哪怕你以前是什麽身份尊貴的将軍,可進了洛府就要服我的管教,”洛霏煙頓了頓,繼續說道:“以後若是你做不到守身如玉,在外沾花惹草,我絕對會立馬與你和離。”

男人複又可憐兮兮地點頭,像是在說他絕不是濫情風流的人。

“小啞巴,你是真的想好了?”洛霏煙實在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再次确認:“以後孩子只能跟我姓,你若是後悔,便不要勉強。”

這姓氏問題就是古代男人的致命弱點,沒有誰能忍受後代血脈不跟自己姓。

哪怕是平日裏看似雲淡風輕,皎如玉樹的宋烨,一提起這件事也是立馬跳腳。

小啞巴眨了眨眼睛,指向洛霏煙手裏木匣裏的契書。

洛霏煙的視線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才發現男人指向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說來她總是小啞巴小啞巴地喊他,竟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洛霏煙定睛一看,微微變色,唇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洛、霁?你的名字,原來是叫洛霁?還真是湊巧。”原來如此,他們竟然是一樣的姓氏,難怪他才不在意姓氏之争。

小啞巴連連搖頭,手足無措地好一通肢體解釋加上字條,才讓洛霏煙明白,這名字是他遇到她之後才取的。

男人不擅長說情話,面紅耳赤地遞給她一張紙條。

“別說以後讓孩子跟你姓,便是我自己都願意随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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