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洛斯帝國境內沒有人不知道雪狼的含義。

那是皇室種族，是王的血脈，是帝國殘存數不多的珍貴血統，僅次于最崇高的帝國圖騰。

早在上回有人聲稱在摩卡培育院見到雪狼，大家就深刻體會到了謠言的苦處。

先是樂圓被強制送走，再是培育院被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還收到了其他星球義正言辭的批評信，聲稱他們亂傳消息有違行業道義。

雖然事後很多人向樂圓和培育院道了歉，但這并不能彌補當時造成的實質性傷害。

眼下再一次面對這樣的處境，身為培育院的一院之長，必須謹慎再謹慎。

院長帶着樂圓和辛瑪來到檢查室，把兩邊的窗簾拉上，打開小燈。

“最近小黑或者小黑身邊有什麽異常嗎？”他問辛瑪。

辛瑪想了一下：“沒什麽特別的，小黑現在兩點一線，不是在種植園就是在卡凡工廠，平時狗子大隊不離身，卡凡也會特別留心他的情況，沒發現什麽問題。”

“看來不能單從小黑這邊推測。”

院長拿着支筆在桌上敲了兩下，看向辛瑪：“你知道陛下之前的上一任王嗎？”

辛瑪聞言咽下一口口水：“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帝國第一任女上将，所以曾經聽說過那件事。”

“這樣我們就能放開聊了，”院長說，“我直說我的猜想，我懷疑小黑身上的狼族味道，出自被陛下趕出帝國的上一任王之子，同時也是陛下的弟弟——諾米。”

辛瑪露出驚愕的表情：“陛下的弟弟？”

“對，其實讨論這件事對陛下來說非常不尊敬，但既然事情涉及到了小黑，就不能随便搪塞過去。”

院長讓辛瑪搬來一把椅子，慢慢開始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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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住民都知道陛下把上一任王逐出了帝國，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之間其實是養父和養子的關系，更不知道亞布有一個和陛下年紀差不多大的兒子，名叫諾米，他就是陛下的弟弟。”

“陛下争下王位後把他的養父和弟弟一起趕出了帝國，開頭的幾年，諾米一直不安分，好幾次借着機會潛入內部，偷襲陛下，每一次都被陛下抓住，再次丢出國外，重複幾輪後才逐漸平息。”

“但我聽說，諾米心中一直不平，随着年齡增長，他的手段也越來越高明，幾次出手都讓陛下陷入危機，如果不是陛下的才能和智慧，也許洛斯帝國的王位早就換人當了，”院長表情嚴肅，“聽到這裏，你能猜到我為什麽覺得諾米和小黑身上的味道有關？”

辛瑪沉思片刻：“因為小黑在白卡星上被陛下抱過，還被直播了出去？”

“沒錯。”

院長一拍大腿：“諾米可能覺得小黑是陛下的軟肋，我猜之前他讓陛下陷入危機的辦法，也都是怎麽陰險怎麽來，這回小黑是白白背了一口大鍋！”

“那、那怎麽辦？”辛瑪支吾了下，“那小黑不是麻煩大了？”

“先別着急，讓我想想，”院長按着太陽穴，“首要的事，是先想辦法試試是不是确實有一只雪狼在小黑身邊，如果這事是真，就彙報到科奧皇宮去。”

直播設備被打開，黑黢黢的畫面恢複色彩，刷着問號的彈幕停了一秒，更加猛烈地炸開來。

【卧槽卧槽，怎麽回事，吓我一跳，崽崽在哪？】

【看到崽崽了，趴在工作臺上，好乖啊啊啊】

【院長？剛才怎麽了啊】

“讓大家擔心了，”院長解釋說，“剛剛實習生不小心碰到了電源，我年紀大了不太會用這種設備，讓大家久等了。”

【這樣啊，崽崽沒事就好】

【怎麽培育院的實習生什麽都不會？不是很難進來着嗎】

【學霸嘛，你看院長也不會，但你能說他醫學能力差？】

【有道理】

“下面我給大家介紹我們體檢要用到的設備，”院長對着鏡頭拿起一個手掌大小的儀器，“這是光波儀，可以深入幼崽的皮層底下收集信息，分析幼崽的身體內部情況，技術支持來自東利馬星。”

【啊，聽不懂】

【不重要不重要，我們就想知道崽崽的精神力增長到幾成了，多久能徹底治好？】

【還有崽崽半歲了，什麽時候能化形！什麽時候能生小貓貓！】

【卧槽樓上你性別填的男？】

【男的怎麽了，男的不能關心小貓貓？】

“大家不要吵架，”辛瑪頂着一張哭笑不得臉主動發聲，“精神力的問題我們正要檢測，至于生小貓貓的問題，太涉及個貓隐私了，不會公開的哦。”

【不公開？走了走了】

【崽崽真的好乖啊，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放在身上都不哭不鬧】

【可能因為知道不疼吧，你讓院長拿出針頭試試】

【有畫面了】

【有畫面了+10086】

【哭給你看哦】

院長把幾塊金屬貼片分散着貼到樂圓身上，接着打開精神力檢測設備，屏幕上數值開始滾動，沒一會兒顯示出一個“88”。

【88什麽意思，滿分100嗎？】

【學醫的出來證明，樓上說的不錯，一般精神力檢測都是百分制的，60分及格，80分以上，那是能進入帝國軍隊的精神力級別】

【？？？？？】

【等會兒，我理一下，我們崽崽，精神力，88？】

院長猛得咳了一聲，急忙開口：“大家不要誤會，百分制的精神力标準是用在一般人身上的，像培育院裏有精神障礙的幼崽需要更細致的數值檢測，所以我們用的标準是滿分500分值的，88的數字還是很弱小的。”

【啊這樣啊】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大家不要灰心，雖然88的數字不起眼，但對小黑來說已經進步很多了，那麽我們今天就播到這裏，下次開播時間大家可以關注卡凡工廠的網站公告。”院長三言兩語結束了直播，迅速按掉了設備。

“辛瑪！”他大聲喊道。

“院長？”辛瑪回。

“機器标準設定在百分制了，小黑确實在百分制精神力檢測裏拿了88分，這肯定不是他身體裏的力量，”院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必須找你爸爸，還有卡凡早點開個會，看看有什麽方法查一查小黑身邊藏着的人。”

在院長和辛瑪一家亂作一團的幾天裏，卡凡獨自帶着工廠出廠的第一批貨物去了科奧星交付，回來時手裏攥着一個打着皇室印記的盒子，直奔培育院。

“出什麽事了？”他進門便問。

辛紮和院長已經等候他多時，一見他來，當即把他按到凳子上，盤問樂圓最近在卡凡工廠的情況。

“很正常，”卡凡被問得懵一臉，“幾乎不離開我的眼睛，除了吃就是睡，精神狀态也很好，和我第一次見他的樣子一模一樣。”

辛紮和院長對視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驚慌。

院長把樂圓的事和卡凡一說，卡凡先提出一個異議：“會不會是在白卡星被陛下抱過後，那股力量一直留到了今天？”

“不太可能，”院長拉出樂圓的精神數據，“在你帶他去白卡之前，就在他身上檢測出過不太正常的精神力，當時因為力量非常微弱，我沒往深處想，現在看來應該是那人在當時就接觸到了小黑，但苦于他身邊一直有人，沒有機會，直到小黑去了工廠，他下手的機會變多了。”

“說不定你的狗狗隊裏就有僞裝的狼！”辛紮氣勢洶洶地說。

“誰會把自己僞裝成狗？”卡凡覺得這條猜想一點都不可理喻，“狗狗們一年前就定居在了我的工廠，如果當中有誰出了問題，不用我出手，他們自己內部就會發現異常。”

“找不出痕跡的話，就複雜了。”院長忍不住按起太陽穴。

在他們熱火朝天讨論着的時候，憋不住寂寞的樂圓竄到了遠處的橫梁上，從上往下打量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三個人，歪頭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他們在幹什麽呀？樂圓迷茫地想。

平常這個時候，三個人不是應該為了誰抱着他的問題打起來的嗎。

樂圓的目光在房間裏逡巡一圈，鎖定了桌上的一個小盒。

那盒子上刻着一只白色的動物，跟他之前見過的帥哥哥衣服上印着的徽章一樣。

貓打起十二分的好奇心，小心翼翼跳到桌子底下，暗戳戳爬了上去，拿爪子碰了碰。

盒子很有分量，被他摸着也紋絲不動。

樂圓看了看還在激烈讨論中的三個男人，毫不客氣地把盒子推下了地。

盒子落地發出一聲悶響，但裏面似乎有什麽軟乎乎的東西保護着，這聲響不大。

樂圓偷偷地從桌底瞄過去，見三人仍是沒有發現，便把露出一點開口的盒子徹底撕開。

入目是幾個條形的小袋子，裏面裝着橙黃色的液體，其中有一只袋子摔出了一個裂口，液體順着縫隙緩緩淌了出來。

甜香味竄進小貓咪的鼻子。

樂圓亮起眼睛，舔了舔突然有點幹的嘴唇，低頭盯了一會兒，把嘴巴送了過去。

“這件事大家回去再繼續想想，如果有什麽好的提議随時聯系。”卡凡硬生生在兩個吵紅臉的男人間插了一句。

院長和辛紮一個氣得鼻子都歪了，一個眼睛瞪成銅鈴，互相都不甘示弱。

“院長，”卡凡把頭頂冒煙的院長拉到一邊，對着他的耳朵說：“這次我從首都星回來，拿來了一種藥劑，說是能幫精神力不足的幼崽化形，我想讓你看一下，适不适合給小黑用。”

院長的注意力轉到卡凡身上，重複了一遍：“藥劑？”

“對，在這邊，”卡凡把院長拉到房間的另一邊，指着桌子說，“就是這個。”

院長眼睛再次瞪圓：“哪個？”

卡凡一回頭，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愣了一下。

院長的臉色由紅轉白，眼神閃爍，一把搭住卡凡的肩膀：“你說的藥劑，是地上那盒？”

地上肚子滾圓的小貓咪不好意思地伸出前爪沖着他們勾了勾。

喝的太飽，貓無力逃跑。

見諒見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