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幽靈之死

在出行之前,七宮誠也曾經仔細調查過這位歐洲組織Miic的首領。曾經光榮的軍人，如今游蕩的無處可歸者，也被稱為灰色幽靈。

無可否認,他和他的士兵都是悲情的人物。被自己所發誓效忠的地方背叛。但是,這并不是他們要将災禍帶給其他人的理由。

如今七宮誠站在港口黑.手黨和橫濱的立場上，就必須按照首領的意志行動。

少年沒有試圖立刻就摘下面具。因為知道并不會成功。

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力，能夠預知5秒內的未來。不夠謹慎的操作，只會暴露自身的信息，而無法擊退敵人。

“你最好離開這裏,我們無意與港.黑為敵。”安德烈·紀德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所能看到未來裏非正常的反饋,這個少年就已經成為了他的槍下亡魂。

他們被背叛之後在這個世界上游蕩的時間太久了，Miic早已失去耐心。

兩個人之間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因為紀德無法槍殺七宮誠，而七宮誠也無法在對方有着預知能力的情況下瞬殺他。

“我自然是不可能讓開的。”七宮誠說道，露出的下半張臉勾起一抹禮貌的微笑，“當你們未經允許踏上橫濱的領土，就已經與港.黑為敵了。”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談判的必要了。”安德烈`紀德擡起槍口，驟然向七宮誠沖去。

在他異能力的視野之中,金色的夜叉從少年的背後擊碎了窗戶闖了進來，銳利的刀鋒攔腰斬斷了他的身體……

紀德驟然俯身躲過了來自那個冒出的異能生物的攻擊，頭發都被削斷了幾縷。

七宮誠後退了幾步躲開了他們兩個的攻擊範圍。

他不擅長體術，在橫濱這種地方,也不适合暴露一些自己獨有的技能。太宰治将他派過來,未必沒有考量他是否還有隐藏底牌的想法。

因此,如果紀德近身攻擊,七宮誠很難即使做出應對,于是他叫來了尾崎紅葉,讓她在這棟劇院的附近，本人留在外邊，而僅僅将金色夜叉派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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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作為身經百戰的軍官，紀德的反應能力也十分快，加上預知未來這種技能，僅憑金色夜叉，并不容易贏過他。

懸浮在半空中的異能生物體交叉手腕，用刀劍擋住了男人射擊過來的子彈，兩相撞擊甚至産生了火花，整把劍都在隐隐嗡鳴。

七宮誠擡步往遠離一人一異能交手的方向走過，皮靴踩在木質的地板上揚起了淡淡的灰塵。

他順着吱呀作響、被腐蝕得斷裂一半的臺階，站在了帷幕下的舞臺上。

Miic守在大門口的士兵已經全部微笑着死去。

心髒麻痹而死的時刻，他們根本來不及向紀德傳訊。大腦和意識都全然被集中于面前耀眼的人類面目之上。

或許是該嘲諷于紀德的自大嗎？

這座大廳裏并沒有其他人。說到人類，只有七宮誠和安德烈·紀德兩人。

七宮誠将修長的手指按在面具上，緩緩将它摘下，五官都仿佛是被造物主精心雕刻，在這座大廳裏熠熠閃光。

紀德在與金色夜叉糾纏的時候，還來得及抽出空餘，在倉促間對着七宮誠射出一枚子彈。

那對于他容貌的驚鴻一瞥，也僅僅只是讓紀德的動作稍微緩慢了一瞬。

他确實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人物，舉手投足都仿佛是在聚光燈下，是與像他這樣在夾縫中隐藏的灰色幽靈完全相反的人。

令人羨慕，也令人嫉妒。

紀德又補出了一枚子彈。

他繞過金色夜叉的後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刀，重重地砍在了它的心髒處。

“即使是異能生命體也會感到疼痛。”紀德扯開一個半帶瘋狂的笑，“如果殺了你，短時間內那個背後的異能力者也無法在重新将你完整地召喚出來吧？”

金色夜叉模糊的五官透露出某種冷冽的神色。

七宮誠掏出了港.黑為他準備的配槍。

神之義眼極高的動态視力為他的瞄準給予了極大的便利。至于槍械初級導致的射擊必中概率問題，他上午的時候，專門在地下室的靶場裏打了兩個小時，全部都是0環。

就為了保證這種時刻能夠百分之百命中。

——希望不會被系統發現，從而修複這個bug。

七宮誠瞄準了紀德的頭顱，扣動了扳機。

——意料之中，被對方躲過了。

他并不因此而氣餒，反而繼續扣動扳機，與金色夜叉一起配合。

一個彈匣打空了，就換下一個。

紀德推測道：“是想要耗空我的體力嗎？”

“但這樣的前提是，可以做到勢均力敵。”

男人的攻擊忽然變得狂風驟雨起來，金色夜叉頓時被壓着落入下風，它并不戀戰，而是且戰且退。

七宮誠的幹擾還是對紀德産生了效果。

男人忽地變得焦躁起來。

因為他預感到了自己死去的未來，但是在腦內模拟，無論怎樣變幻身形，死亡都如影随形，仿佛跗骨之蛆一樣追随着他。

往左邊躲，之後會倒下。

往右邊躲，也是同樣的結果。

集中全部火力，将金色夜叉崩解，但他的身體依然會倒下。

進擊和後退，結果都毫無辦法挽回。

到底是為什麽？！

紀德的大腦瘋狂運轉，所有的場景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閃過，卻完全找不出自己必死的端倪。

時間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而是客觀地流動。面容深刻的男人在躲過一發子彈之後，心髒忽然一陣緊縮。

他僵立在原地，身體微微後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結束了……

含着怨恨的士兵最終還是被有了歸處，變成了真正的亡魂。

如果是這樣，那也不錯。

紀德勾起了嘴角。

意識最後的畫面，是那個少年站在舞臺上，冷眼看過來時美到極致的面容。

金色夜叉在戰鬥結束之後就默默消散了，七宮誠走到這個男人的屍體身邊，俯視着他的模樣。

他一般不怎麽觀察這些被自己的異能力殺死的人類，任務結束之後就下令讓手下付之一炬。

此時近距離看着，瞳孔渙散，面上挂着奇詭微笑的死去的男人，看起來還是讓人心裏感覺怪怪的。

七宮誠微微搖頭，甩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俯下身，将男人的眼睛合上了。

嗯……這樣看起來似乎順眼了一些。

他将面具重新扣在臉上。

這場戰鬥如他所料的順利進行。突破進入這個劇院并沒有耗費他太大精力，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紀德對未來5秒預知的異能力。

之前，為了防止紀德采用近身格鬥的方式攻擊自己，七宮誠向尾崎紅葉借來了金色夜叉，并以自己的異能力敵我不分為由，拜托她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進入大廳內。

之後，在紀德與金色夜叉戰鬥的過程中，七宮誠動用了“神之義眼”。在紀德眼裏，是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面容。

實際上，七宮誠壓根沒動。紀德看到的，是他造成的幻象，因此，對方并沒有因為看到他的面容而死。并且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下意識地忽略七宮誠容貌的危險性。

七宮誠時不時用手.槍幹擾安德烈·紀德與金色夜叉的戰鬥，就是要讓他時不時将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然後，在某一時刻，真正地摘下面具。

能殺死紀德這種異能力者的手法有兩種，一種是讓他們在意識到已經中招但卻因為預知時間過短而無法逃脫，例如延時發作的毒藥，另一種是讓他完全無法找到自己死亡未來的原因。

紀德作為多年的軍官，即使已經落魄，警惕心也非常高，下毒成功的概率不大。因此，七宮誠采用的是後者。

在對方內心種下自己面部并不具有危險性的潛意識之後，再真正地将面具摘下來，讓對方在戰鬥的間隙直視自己。

且對于即将死亡的事實毫無頭緒。

而七宮誠自己擁有的“神之義眼”這個能力，也完美地被隐藏下來，連亡者本人都未能參透原因。

“收工！”七宮誠站起身，腳步輕快地繞過紀德的身體，對等在外面的部下們發送了信息。

“看來誠君一切順利。”見少年從建築物裏出來，等在外面的尾崎紅葉說道。

“當然。”七宮誠看着自己“凝視獵物”的異能力熟練度從（7/10）變成了（9/10），即将被他刷滿。

他不由得扯開一個大大的微笑：“最重要的是，有紅葉姐的鼎力相助，我才能成功的。”

即使是尾崎紅葉，也被這人美聲甜的少年哄得放柔了表情。

“等中也回來，就給你辦一場慶功宴如何？”

“當然。”七宮誠面具後的眉眼神采飛揚。

夜空之下，身後的建築物燃起了熊熊大火，木質的地板和破舊的帷幔成為最好的助燃物，将有關組織Miic的一切都埋葬在了灰燼之中。

回到港.黑大樓之後，七宮誠就要去首領辦公室，向太宰治述職。

然而，在進入那間黑漆漆、被完全封閉的房間之後，七宮誠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對方将食指壓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保持安靜。

“已經傳來的捷報，任務具體的情況可以延後再談。”太宰治說道，“現在有一項緊急任務，請你務必立刻出發。”

七宮誠大踏步地往外走，頭上已經稍長的銀灰色劉海垂落在面具上，黑色的風衣衣擺仿佛要劃破空氣。

“這個任務不是必須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前去。”首領的聲線平穩，語速卻是加快的，“去敦君出身的那家孤兒院，避免他做出無可挽回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