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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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開學之際,樂知攸遭遇了雙重重創。

雖然從樂臻回到家的第一天起,江語就告訴自己的寶貝:你爸爸的工作還沒有結束,他還會離開我們,去遙遠的地方繼續為祖國做貢獻。

但是真到離別的時候,這一個月努力建立起來的心理準備還是崩塌了,樂知攸抹着眼淚求爸爸能不能不要走。

鳶蘭機場的航站樓龐大而繁忙,樂臻就要檢票進站了,他放下行李再一次抱起樂知攸,承諾道:“寶貝,爸爸會想你的。”

樂知攸哭得整個臉都腫成了水蜜桃。

他從昨晚開始就沒消停,傷心難過泛濫成災,抛棄自己的布偶娃娃去鑽爸媽的被窩,抓着樂臻喊爸爸別走,又搖着江語求她一起挽留。

以前從來沒有得到過爸爸的疼愛,樂知攸懂事不鬧,有媽媽就足夠啦。

可是現在,短短一個月的時光已經讓他體會太多,得而複失才會明白什麽叫舍不得。

樂知攸奮力瞪大自己臃腫的眼睛,抽噎道:“你不要想我,你要想媽媽。”

“都想。” 樂臻哽咽,“你要幫爸爸照顧好媽媽,知道嗎?”

樂知攸點點頭,冒着鼻涕泡也承諾道:“我會的,爸爸放心。”

再不進去,檢票口就要關閉了。

江語牽着樂知攸目送樂臻,滿心惆悵與愛戀都變作無奈,她捏捏寶貝的手心:“走吧,我們回家。”

樂知攸仰起臉看看他媽媽,嗡聲道:“爸爸不是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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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語笑開,眼中濕潤:“爸爸是偉大的人。”

經此一遭,樂知攸實實在在地蔫巴了好幾天。

祁開連小提琴課都不上了,帶樂知攸去公園散心,喂鳥喂魚,放風筝。

樂知攸拿着線軸放線,祁開舉着風筝滿地跑,累得滿頭大汗,終于吭哧吭哧地讓毛毛蟲乘風起飛,拖着長長的尾巴飄去天上。

兩人躺到草坪上,線軸紮在泥土裏,用大石頭壓着。

樂知攸不無羨慕:“我也想跑步,想打籃球。”

祁開嗓子冒煙兒:“你就想想吧。”

樂知攸拿手給他扇風,遺憾到:“我小學一次運動會都沒有參加過…………每次都是抱着你的水瓶給你加油。”

“給我加油不好嗎?”

“……沒有不好,可我也想讓你給我加油啊。”

祁開捉過他的手摁到自己的額上,爽歸爽,但是夏天手還這樣涼,讓祁開又苦惱又沒有辦法。

他問:“你自己感覺冷不冷?”

樂知攸搖搖頭,兩只手都捧到他臉上去,像小貓踩奶一樣給他揉,還 “哇” 地感嘆:“你好燙,你是不是快熱死了?”

也快渴死了,祁開咽咽口水,簡言道:“別停。”

樂知攸就一邊人工降溫,一邊肆意暢想:“我身體越來越好了,我今年到現在還沒感冒過呢!不知道初中有沒有機會能參加運動會,我也好想要獎勵。”

祁開心道,我得來的那些獎勵,就那些硬殼筆記本,不都送給你了嗎?

“跑步肯定不行吧,那些接力賽,四百米,八百米什麽的。”

肯定不行,別人的終點是紅飄帶,你的終點得是人民醫院。

祁開懶得開口,聽他繼續絮叨:“沒那麽劇烈的,比如跳高?跳遠?扔鉛球?難道我就真的啥也不是嗎?”

祁開幻想那畫面,笑話道:“鉛球扔你。”

樂知攸 “嘁” 他一聲,不給他揉了,把滿手心的汗水往他身上胡亂擦擦。

“你說,我們開學了還會坐同桌嗎?”

“一個班的話就會,不一班就不會。”

樂知攸聽罷就怒了,邊抽他邊罵他烏鴉嘴!

祁開起身就把他壓到身下,抓他腰上的癢癢肉,兩人嗚嗚哇哇地扭成一團滾在草坪裏,沒滾幾圈就沾了滿身滿頭的青草葉子。

卻不料幾天之後,戲言成真。

早上,樂知攸和祁開結伴去新學校報道,他背着和祁某人同款的黑色新書包,酷得像背着炸藥包去炸學校。

下午,樂知攸就喪着一張生無可戀的嘆氣臉推開家門,一頭悶進沙發裏。

他,小學畢業成績一般般,于是和身為第一名的祁開,分去了兩個班。

相隔不遠,就一堵牆,一班和二班。

但就是,像要了樂知攸的小命一樣。

放學回來這一路,樂知攸沒精打采,跟在祁開後面萎靡不振,被塞了一支甜筒才有了點意外的情緒波動。

祁開說:“只能咬兩口。”

樂知攸眼睛放光,白色的奶油冰淇淋堆成小山,一瞧就很好吃。他毫不猶豫地張大嘴,不敢用牙齒,怕涼,抿着唇抿走了好大一口。

祁開:“…………”

祁開一把搶過甜筒:“一口頂兩口,沒了。”

樂知攸還沒咽下去,眼睜睜看着祁開把剩下的冰淇淋全部消滅光,饞死了。

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唇,問:“你的新同桌什麽樣啊?”

“一個男生,比你高。”

“哦。我同桌也是個男生,沒你高。”

進了山海觀,祁開牽起樂知攸:“一起上學放學,晚上一起寫作業,沒什麽大不了的,別不開心了。”

樂知攸嘆氣:“可不開心了。”

太過熟悉的句式,彼此互相都很默契。

祁開不用問,樂知攸自己就琢磨起來了,片刻後他道:“想聽你叫我哥哥。”

祁開:“…………”

從小到大誰照顧誰、誰讓着誰、誰哄着誰?說是他一把手拉扯大的都不為過了,哪有這樣當哥哥的?

出電梯了,祁開催樂知攸輸大門密碼。

樂知攸:“叫不叫嘛?”

祁開:“想得美。”

等把人送進家門了,祁開才賞他一句:“我才是你哥哥,柚子妹妹。”

樂知攸連受重創,悶在沙發裏頹喪得都不想去上學了。

他一會兒想媽媽,一會兒想爸爸,一會兒想祁開。

也想今天的新同桌,名叫何承南,上來就問他:你一個男生戴手镯戴項鏈的,不奇怪嗎?

有何奇怪?

在樂臻離開之前,他們一家三口去寺廟祈福,為他求了新的長命鎖,更小巧更精致,沒有鈴铛響,戴在手腕和脖子上既漂亮又不礙事。

樂臻祈禱:“保佑我的寶貝歲歲平安。”

江語祈禱:“保佑我的寶貝健康快樂。”

樂知攸也照搬照學,雙手合十道:“保佑我的爸爸媽媽平安健康。”

所以這麽珍貴的祝願伴着他,有何奇怪?

“不奇怪。” 當時樂知攸很認真地回答道,“它們對我很重要。”

夕陽西下,紅燒雲裏升出一輪白月亮。

樂知攸淘米煮飯,等江語回來炒個菜就行。

他把自己脫光光,進浴室前還想祁開呢,發消息廢話到:哥哥,我要去洗澡了。

等洗得清清爽爽的出來,看見手機在閃。

小狗妹妹:肚子疼不疼?

柚子:是怕我吃甜筒着涼嗎?

小狗妹妹:嗯。

柚子:好疼啊,[/ 扔狗],就你饞我麽!

祁開早就把他摸透了,臭德行吧。

他打字到:吃完飯來我家,或者我去你家,預習明天的上課內容。

樂知攸癟嘴,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撈過一個抱枕抱進懷裏。

他想,好像的确,沒什麽大不了的。

初中的生活比起小學要充實許多,一天八節課,還有早讀。

樂知攸在開學兩星期後就跟班主任申請換座位了,明面上的理由是:坐在第五排聽不清老師講課,自己聽力不太好。

班主任把他調到了第二排。

其實真實的理由是:除了何承南愛找他講話打擾他學習外,這個人還特別喜歡偷吃東西。趁着老師板書,或者老師不在教室裏時,就會把桌肚裏口味奇多的各種零食翻出來,做賊刺激似的往嘴裏扔。

樂知攸好煩他。

尤其偷吃辣條時,更煩了!

但是他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可能性的沖突,不偷摸告狀,也不匿名舉報,他就只想把座位換走。

一開始何承南還堵過樂知攸。

因為接替樂知攸成為他同桌的是副班長,別說偷吃,就是上課睡覺都要被筆尖紮醒,不聽勸就記班級日志,等着被老班叫去訓話、寫檢讨、找家長三連。

何承南認準是樂知攸告發自己,于是班主任才會派班委來監督自己,一天天的賊幾把煩。

樂知攸坦蕩蕩:“我沒有。”

何承南嗤笑:“我信你?”

那不信也沒有辦法,樂知攸不再理他,轉頭更是把這事兒忘了。

他沉浸在哀悼的心情中抑郁好幾天:他錯過了今年運動會項目中立定跳遠的報名。

當時班裏熱鬧哄哄,所有項目一溜兒看下來,樂知攸能參加的或許就只有立定跳遠。

可惜,就在他一溜兒看的功夫裏,這唯一一個可選項目滿員了。

樂知攸捶桌哀嚎:“我不跳他們也別想跳!”

祁開樂道:“怎麽的?”

“我們趁哪天月黑風高,去把沙坑填了它!”

“怎麽填?”

樂知攸眯着眼設想:“混凝土?種棵樹?撒圖釘?”

祁開掐他臉:“想太多。”

說着就站起來,以他們盤腿學習的這張小方桌為起始線,站定了,搖擺手臂,一躍而起,又穩穩地落回到地毯上。

祁開揚揚下巴:“你來。”

樂知攸接受挑戰,踩着白襪子預備動作:“你個子比我高,腿比我長,我能跳到你腳後跟就行了。”

結果連腳後跟都差了好大一截。

樂知攸眨巴着眼:“我、我這個成績,能拿第幾?”

祁開紮他心:“第一吧,倒數的。”

樂知攸沒聲了,聳拉着腦袋坐回桌前,再瞧瞧試卷,人祁開又拉開他好幾道題。

樂知攸抱頭趴下,悶聲嚷:“啥也不是!”

祁開伸手揉揉他腦瓜頂,把他頭發揉得支楞巴翹。

他道:“明年再報,報上了,我教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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