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舊時光

二十八.

樂知攸摔在大床裏,眼睜睜地看着祁開就這麽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拿起藥膏發呆,想象着昨晚被伺候塗藥的場景,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爽到暈厥之後就徹底睡死過去了。

樂知攸打個滾兒,軟綿綿地癱在被子裏,手心按在腮幫子上揉一揉,實在是被撐得太酸了。

看小黃片裏他們都吃得好帶勁兒,怎麽輪到自己上場了就這麽費勁兒。

樂知攸抿抿唇,心裏還是得意得直冒泡,他轉個身趴到床上,一面塌腰撅屁股想找個合适的姿勢,一面擰開藥膏準備自己塗。

好像已經不腫了,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不塗也可以的吧?

樂知攸搖擺不定,主要是這個藥膏它裏面應該是有薄荷成分,塗完之後那種冰爽飛揚透心涼的感覺過于刺激,得要好半天才能消下去。

正猶豫,祁開去而複返,和樂知攸小貓抻懶腰似的模樣對個正着。

“塗了麽?”

“……還沒。”

祁開坐到床邊,攔腰輕輕松松就把樂知攸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趴着,一手掰開這兩團長滿草莓的白團子,一手拿過藥膏娴熟地擠出一些,再以手指代替棉簽,将還微微嘟着一圈軟 肉的裏外都塗抹均勻。

樂知攸埋頭害臊,抓着被子一聲不吭。

祁開瞧他一眼,有些好笑:“剛不膽子挺大麽。”

樂知攸吭哧:“剛是剛,不可同日而語。”

塗完,祁開拍拍他屁股叫他起來,抽紙擦手的時候看他抱成一團打哆嗦,奇怪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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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涼了。”樂知攸蜷起腳趾,“像坐在冰窖裏。”

祁開稍愣,也難住了,聽樂知攸繼續可憐:“別人是屁股着火,我是屁股結冰。下回……能不能換個藥膏?”

祁開把人抱起來,什麽都答應他。

兩人回到書房,疊疊坐,筆記本電腦裏是樂知攸看不懂的建築設計圖,旁邊有個QQ的對話框,最新一行是祁開發出去的消息:我先吃個飯。

“餓了麽?”樂知攸回過頭問,再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要不點餐吧?”

“點吧。”祁開的手心貼着樂知攸的小腹,說,“吃完了還要畫作業,下周一要交。”

伯溫的客房餐選擇諸多,菜單厚厚一本,圖片拍得誘惑十足。

樂知攸就窩在祁開的懷裏,看這個也想吃,看那個也想吃,看到鋼琴蛋糕的時候靈光一閃,拿頭頂朝後蹭蹭,好奇道:“我問你哦。”

祁開“嗯”一聲:“問。”

“我媽媽說,你們Alpha在分化的時候會牙癢癢,會忍不住瘋狂地吃東西,是真的嗎?”

祁開一手給他捂着肚子,一手操控鼠标專心畫圖,聞言笑了笑,回憶道:“我那天啃了一天的排骨。我媽特意買的那種脊骨,不好啃,正好給我磨牙。”

樂知攸幻想着那畫面,樂出聲了,學路棠:“哇!那你真的好像小狗。”

小狗就來嗅他的脖子,溫熱的鼻息噴在皮膚上,舌尖裹挾着信息素舔進齒痕,惹來懷裏的人一陣輕顫。

樂知攸舒服得四肢都軟了。

他喃喃着央求:“還要。”

苦咖啡醇香濃厚,祁開又吻又吮,寵愛得樂知攸又快情不自禁地掉下淚,他喜歡道:“我屁股……都不涼了……”

祁開被逗笑,把他往懷裏緊緊,說:“還有這功效麽?”

“嗯。”樂知攸回過頭讨親,待親夠了,才把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下來,拿到鼠标上放好,“我聽到你肚子叫了。我點餐,你再畫一會兒餐就來了。”

祁開沒動。

他盯着樂知攸白皙纖長的脖頸,弧度因為垂首翻看菜單而顯得越發漂亮,上面有一口牙印,形狀仿佛捕獸夾,仿佛……一口枷鎖扣住了獵物。

祁開覺得,這樣很好。

以咬痕為鎖,以信息素為鏈,樂知攸只能是他的。

祁開拱到樂知攸的肩窩裏埋了埋,說:“我餓了。”

樂知攸乖乖地哄:“很快,給你點牛排好嗎?”

祁開說好,然後把下巴擱在樂知攸的肩膀上,一邊點着鼠标,一邊回味他的寶跪在桌下給他咬的畫面,其實這個場景……屬于春夢成真。

夢裏的桌子是教室課桌,在那所封閉的小伏都高中,一個班級三十號人,卻在月亮最圓的那個晚上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坐在窗邊,本是奮筆疾書,盼着時間能在筆尖不停的運算中走得快些,可今晚非同尋常,他擡起頭,看見一只玉兔落在窗邊,脖子上戴着一把銀色的長命鎖。

接下來的事情只能用“失控”來形容。

祁開想要把鑽在桌下的樂知攸抱起來,可無論他如何喊、如何掙紮都無法行動半分,月光明晃晃地照着他心裏的陰暗面,他知道自己渴望這樣。

夢裏的時間被這場情事無限拉長,祁開說,不用再忍着眼淚:“樂知攸,我很想你。”

樂知攸終于擡起臉看他,問:“你發現這只兔子是我了嗎?”

祁開就罵他“二貨”,邊罵邊把他抱起來放在書桌上,跟他接吻,再脫光衣服,跟他做v愛。

荒誕。

祁開還想多荒誕幾次,可惜再也沒夢見過,只痛快了這麽一次。

“小狗。”

樂知攸扭過頭來獻吻,把祁開的魂兒吻回來了。

“你頭像黑漆漆的,微信和QQ都是黑的。我給你換個小狗的,行嗎?”

祁開“嗯”一聲,又問:“點了麽,餐。”

樂知攸奇怪:“點了啊,還問你‘我下單了’,你還‘嗯’呢。”

祁開抿起點笑,說:“你換吧。”

樂知攸就拿手機搜杜賓,威武霸氣的兇猛犬,他挑選了一張特別帥氣的圖片呈給祁開:“像不像你?”

祁開失笑:“哪兒像?”

“哪兒都不像,但是又哪兒都像。”不知道得意個什麽勁兒,樂知攸問,“就它了,好麽?喜歡麽?”

祁開都依着他,于是黑漆漆的頭像變作了黑漆漆的大狗。

在等待送餐的時間裏,樂知攸就充當一個人偶抱枕被抱得渾身都暖洋洋,他看着祁開畫設計圖,看他和夥伴聊天、交換數據,倏然開口問:“你今天為什麽不戴眼鏡了?我以為你近視了。”

“沒近視。”祁開解釋,“昨天咖啡館裏光線太暗了,保護眼睛。”

樂知攸“噢”一聲,心裏也懶洋洋的:“我跟你講話,打擾你不?”

“不打擾。”

“噢,那……那我之前,表現還行嗎?你舒服嗎?”

祁開:“…………”

樂知攸嘿嘿樂起來:“實不相瞞,我做過這樣的夢,在夢裏你對我可兇了,我醒過來的時候枕頭都哭濕了。”

祁開問:“比這兩天呢?”

“比這兩天還兇,吓得我都不敢睡覺了。”

說謊話,反是希望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諺語應驗,一天天除了埋頭苦學,所有空當時間都用來想念他的祁開了,早就編排過無數個激情小電影,可惜求不得,再也沒夢見過。

祁開一心二用,敲着鍵盤也不妨礙他追問:“十五號發情期,是不是?”

“嗯,那天我們生日。”

祁開一頓:“初二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樂知攸趕忙:“我也是,一個人過生日好---”

“沒意思”三個字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闖禍了,嘴快失言,并且好像來不及補救了。

因為祁開稱不上是狐疑還是質問,說:“你初三和高一高二的生日不都是和你同桌一起過的麽?”

初三和高一還拍照生日蛋糕,高二時瀕臨徹底斷絕聯系,就發了幹巴巴一句兩個字的消息:生快。

祁開用沉默逼問,樂知攸後背心都出汗了。

他舔舔唇,強迫自己腦子快轉,佯裝不在意道:“我還沒說完,我說,一個人過生日無聊,我媽為了讓我開心一點,還把我同桌邀請到家裏來。”

門鈴聲打破這方安靜,祁開抱起樂知攸,又把他放回到椅子裏。

樂知攸心慌慌,就在他以為自己暫且蒙混過關時,祁開居高臨下揉亂他頭發。

“樂知攸,你前後矛盾,漏洞百出。”

樂知攸心髒都不跳了。

“你自己琢磨琢磨,還能騙我多久。”

樂知攸啜喏:“我…………”

祁開不等他答話,轉身去玄關開門了。

樂知攸愣愣呆坐,很多可怕的、孤獨的、自殘的、不好的畫面湧進腦海,他一點都不想讓祁開知道他糟糕的過往。

可如果有一天他的腺體真的被Alpha的信息素喚醒,他無法再抵抗來自Alpha的壓制,那豈不是,真的,騙不下去了。

樂知攸捉住桌沿,痛定思痛,決心……決心……

決不下心。

樂知攸懊惱地低嗚一聲,又順着動靜擡起頭,看祁開引着服務生到書房來擺桌,小推車上有一個黃色的便簽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菜上齊,服務生退下,樂知攸就跑去沙發裏入座,同時找到了新話題分散祁開的注意力。

他問:“你還記得我參加運動會得獎過一個便簽本嗎?”

祁開瞧他那德行,真的是又愛又恨,沒理。

樂知攸不氣餒:“我送給你了,記得不?”

祁開“嗯”一聲:“全被我撕了。”

樂知攸:“…………”

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如遭雷擊。

祁開坐到樂知攸對面,摸了摸果茶,是冰的,遂只給自己倒了一杯,再起身拿着樂知攸的杯子去接溫白開。

他把人晾夠了,繼續道:“寫一張你名字,撕下來,揉成團,扔垃圾桶。”

樂知攸咬嘴,心道,我是的,我是垃圾。

“扔完了又舍不得,好歹從小就牽在身邊的,就撿回來,放書裏夾着,壓平整。”

大起大落的,樂知攸心潮澎湃:“真、真的嗎?”

祁開笑道:“假的。”

樂知攸急了:“到底!你到底,還要我了嗎?”

祁開見他眼眶都紅了,再禁不住一點玩笑的樣子,心中疑雲越發密布。

他低頭切牛排,回憶道:“它一直放在我宿舍的書桌上,放在一個收納盒裏,從來沒有拆封過。”

“有一次,我洗完澡出來,發現它扔在我桌中間,我問室友誰拿的,其中一個室友就說他撕了一張拿去用,問我不至于這麽小氣。”

“那個人……他平時就有點毛手毛腳,所以那回我直接揍他了,他也不服氣,覺得我有毛病。我們倆打到宿管上來也拉不開,後來……”

樂知攸嗡聲:“後來?”

後來兩人誰也沒能讨到好,學習壓力巨大使得這次幹架是難得的發洩,更何況祁開心裏本就憋屈,情緒時常壓抑在發瘋的邊緣上,所以兩個人都鼻青臉腫的進了醫院,叫家長、通報批評,典型惡例。

祁開在醫院裏跟他爸媽說:“我要回一趟鳶蘭。”

祁開爸爸和學校請了三天假,陪着祁開一起回到舊家鄉,卻發現早就不知道在何時,家對面的鄰居已經人去樓空。

祁開那時候坐在飛機上,從窗口望出去,看到濃烈的雲團和金色的陽光,想到人真渺小,許多事情就這樣無疾而終。

樂知攸沒等到下文,催道:“後來?”

祁開一笑:“後來,罰我晚自習後打掃衛生一個月。”

樂知攸鼻尖發酸,在桌下伸腿去纏祁開。

“那一個月天氣好,每晚都有月亮。”

祁開輕嘆:“可惜只有月亮,我看不見玉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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