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絕對是第三部分

〈七〉

「——啧!」

标示着現代技術發展的摩天大樓落地玻璃前,赤羽業面前是因為潮田渚的動作而一片狼藉的——對方的晚餐。

但是無論如何,在這個整體偏向于暗紅色的小房間中,已經不見了那抹冰涼的藍色。

他走上前撫摸着被特殊利刃勾勒切割出的一個圓形玻璃通道的邊緣,稍稍用力便能感覺到火辣辣的痛楚。

他掌心中不算鮮紅的粘稠液體順着小手臂滑落,在關節處因重力作用滴落在豔紅色的地毯上。

重力——一旦從這個高度往下跳,除了殺老師那個怪物以外,是沒有人能夠活下來的吧。

神色一凜,赤羽業低頭輕聲喃喃了一句,旋即轉身走到門邊,在一旁由九宮格數字鍵盤構成的鎖上輸入了什麽。

「——您好,赤羽業先生,有什麽能……」

「附近有沒有發生跳樓事件?」

随着電話的接通,這個房間狼狽的全貌應當也透給了對方。沒有興趣再多解釋,他涼涼地開口詢問。

既然他敢從這個高度直接往下跳,應當是經過了周密計劃的——就算對潮田渚行事的愼密性有所了解,在看見對方跳下去的那一刻心髒難免還是懸了起來。

「……前幾分鐘在大廈東側發現一具由高處墜落的奇怪物品,已經派人前去處理。赤羽業先生,需要為您整理一下房間嗎?」

「什麽東西?」

「——巨大的章魚玩偶。」

對方冷靜的語調道出了一個不簡單的事實。赤羽業懸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回頭朝自己身後淩亂不堪好似強盜過境的房內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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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整理吧,幫我聯系一下田中外交官。……那具玩偶待會兒送到情報室來。」

「是。」

前臺小姐的服務态度一如既往令人滿意,赤羽業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被開了個不大不小的洞的玻璃——作為這幢大廈的擁有人,他明白自己又得花一筆不少的維修費了。

自嘲地輕笑一聲後,赤羽業摸了摸掌心上淺淺的傷口——比潮田渚剛剛攻擊他的還要深。

小渚真是……總是被人當槍使都不自知呢。

嘛,不過殺手這種工作,也不過就是雇主手中的一把槍罷了。

赤羽業走到房外,順着他們來時的過道慢慢地往前走去。這一層只有擁有權限的他能夠上來——這也算是擁有人唯一的特權了吧。

作為地下政治的執掌人,赤羽業已然褪去了當年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狠辣的手段以及——

對曾經的懷念。

他從貼滿相片的牆壁上抽下一張,準備下樓。

照片的拍照時間應當在最近。

照片的內容,則是有着更甚與從前冷淡表情的藍發少年,與金色長發的妖豔美女會面的現場。

〈八〉

潮田渚打暈了尚在他所闖入的這間辦公室中加班的員工,拖着已經失去部分知覺的身子,在大廈內小心翼翼地走着。

學會給自己留後路,是一個殺手必備的本領。他是在敵人身後攻其不備的殺手,而不是不顧一切只管沖的敢死隊。

潮田渚在樓底徘徊時時間已經不早了,經過剛剛的事情後,現在辦公室內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半夜。陰冷幹燥的空氣随着安靜的氣氛撲面而來,很難給人帶來多少安心感。

特別是在他的前方,是空洞的走廊。

他低聲喃喃了一句,腦海中篩選着這幢大廈的工作時間表——身為處于地下的赤羽業的産業,它在這個時間應當也有不少人進出。

捂着無法動作的左手臂,潮田渚在走廊不遠處找到員工休息室,将他事先藏好的□□找到。

他平時很少用槍。

無關用途,只是他個人喜好問題。而把他教成這樣的,也只有那個只用觸手就能擋下他所有攻擊的殺老師了。

無論什麽時候都是。

「唔、!」

他突然低吟一聲,眼前的桌面突然變成了三重影子。他伸手摸了摸左肩——雖然剛才赤羽業不知為什麽沒有攻擊他,但是仍舊滲出了未幹涸的血液。

這是舊傷。

潮田渚擡頭望了望他早已勘察好的、能夠離開這裏的道路——一條剛剛好能夠容得他通過的通風道。

沒理由只是三四天他就胖了一圈鑽不進去了——無論是變胖還是長高都是他的願望——潮田渚裝上□□,将通風道的百葉窗擊下。

舊傷複發,他不可能在被發現的情況下逃跑,絕對不可能。

對此深有體會的潮田渚慢慢地向前爬去,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熟記在心的交錯地圖,——然後突然蹦出了赤羽業的臉。

還是那麽令人讨厭。

無論是他是神色,還是他的語氣。

但是,不可否認他有點懷念。

國中三年同班,高中同班兩年,之後他就自願跟着羅威羅先生,開始殺手課程。

從前他們的感情不錯——的确,潮田渚承認這點。但是自從他親手将自己的恩師殺老師擊殺後,兩人就此行同陌路。

一定有能夠拯救殺老師的辦法、一定有能夠讓殺老師放棄毀滅地球的方法,潮田渚一直都是這樣相信的。

一直,到現在。

通風道中比起大廈內的走廊還要黑暗,但由于它的道口窄小只能容他這種體型的人通過,潮田渚的安全感不禁增加了幾分。一想到赤羽業不可能再找到自己,又稍稍放心了些……

……

不,不對——赤羽業可是他的任務對象。怎麽能害怕他?!

不知在低窄的通風道中匍匐前進了多久,應該已經久到赤羽業發現他扔下的殺老師的玩偶了吧?

肯定有吧。

不确定地想了想,潮田渚現在能明顯感到他的大腦進入了暈眩狀态。拐過最後一個岔口,他推了下門,落地後甚至不能站穩。

太糟糕了。

這個出口是經過他特意挑選的,所以附近一般來說沒有什麽人。潮田渚肩膀上溫熱的液體已經不再是舊傷複發的程度了,而是完全裂開——就算沒有檢查過他都明白。

必須得趕快藏起來——

潮田渚,憑着自己的天賦,早已在殺手界敲響了自己的名字。

也因此他就像曾經的死神一樣,殺人的同時也被當成了□□的目标。

真糟糕。

第二次感慨了一句,他忍着撕裂肌肉的痛苦,慢慢地向前走去。

「——潮田?」

〈九〉

潮田渚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所處的環境已經由黑暗寂靜的小道變為了普通的公寓房——跟他平時租下的公寓布局相似。

房間看上去是卧室,靠窗的床鋪旁是整理得幹幹淨淨的書桌,不遠處放着松木書架,刷着一層暗紅色的塗料,千年積澱成的古老紋理清楚地印在潮田渚的眼底,告訴他現在時候不早了。

房間沒有拉上窗簾,也沒有開燈。光源肯定來自于外面。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本來按照那種程度的傷,一般會直接把他送到醫院吧……

也許對方也是考慮到了他的身份。

抿着唇,潮田渚牽動了一下肌肉,沒有感到大礙後走下了床。

動作遲緩到完全不像與赤羽業對峙時的敏捷身手。

「咔嚓」。

「——?」

還沒等他走兩步,房門兀地從外面打開,出現在潮田渚面前的——是曾經的初中同學矶貝悠馬。

「醒了嗎?因為不确定你能不能去醫院所以我幫你簡單包紮了一下……想要痊愈的話最好讓專業的幫你看看。」

曾經因為窮困而無所不能的矶貝悠馬,此時已經褪去了那時的稚嫩,不出意外地成長成了一個有着令人安心的微笑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革履,将手中的公事包放在牆邊,整理着椅子上的家用急救箱。

「……矶貝君,你也……長大了呢。」

「嗯?」

不太明白對方說這句話的用意,矶貝悠馬輕揚下巴,入目的便是潮田渚那與幾年前無異的臉上、與曾經一模一樣的微笑。

硬要說的話,也許多了些懷舊。

矶貝悠馬無奈地搖搖頭。

「畢竟都過去了那麽久……潮田你最近還好……看樣子是有些問題?」

剛想随口習慣性地詢問一聲,他馬上就發現了錯誤的地方并且糾正過來。畢竟潮田渚昨晚剛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看上去完全不像沒事的人。

因為加班時間太晚他才會走到那條小道裏去,如果他沒有正好路過的話——潮田渚可能的下場他能看見。

當然他看不見後來趕到的赤羽業的冷笑。

「……」

「聽說你跟着羅威羅先生去學習殺手技能了……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在我這裏待到傷好吧。」

矶貝悠馬招呼着潮田渚坐下,打開家用急救箱一瓶瓶地拿出了藥水,看似随意地與對方攀談,「潮田怎麽突然回日本了?」

「……接到了單子。」

「是麽……你的确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呢。」

矶貝悠馬垂下目光,手中有條不紊地幫對方換下繃帶。

「你的主要活動範圍應該是東歐地帶吧?」

潮田渚渾身一僵,突然不知道該做何動作。矶貝悠馬以前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就算被卷入了E班,也依舊沒有變化。

他的活動範圍不是刻意打聽,是不可能知道的吧?

「杉野之前問過我,我就幫他打聽了一下。」似乎是看出潮田渚的不正常,矶貝悠馬開口解釋道,「參加亞錦賽的人不太适合跟這方面有接觸。」

他平靜溫和的聲音繼續從潮田渚一旁傳來,「能讓你特地回來的應該是很重要的目标吧?」

「……嗯。」

「赤羽業,我的目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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