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祝随春想起吳濃來, 想起吳濃對着她說過的那些話來。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她們有許多得不一樣, 但或許此刻, 人生的境遇是一樣的。

空氣凝結成冰,祝随春看着王玥不說話。

她簡直不敢置信, 她居然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她往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刀。她現在根本不敢想起宋欲雪,她可以不對某個人忠誠, 但她必須對愛情忠誠, 對她給宋欲雪的愛情的忠誠。所以現在她根本不敢去想, 一想就覺得是玷污。

而更可怕的是,她開始和王玥讨價還價了, “睡一覺你就能确定放我走?”她語氣太過自然和輕松, 似乎全然沒把這件事當事,“确定能不再找我家的麻煩?”

王玥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這個女孩她也可能喜歡女孩,還是難過她如此的不把這件事當作一件事。

她回望着祝随春的眼, 覺得那裏既有皎潔白雲,也有萬丈深淵, 一招不慎, 滿盤皆輸。

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 深淵也在凝望你。

“怎麽?”祝随春問。

王玥有好多話想說,比如你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比如你到底是如何看我。但是她毫無立場,她覺得難受,胸口堵得要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保持鎮定問出下一句話的,“你不介意和女孩?”

祝随春痞氣地挑眉,唇角的弧度剛好,“你不介意,我又有什麽好介意?”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祝小四在心裏哭泣。她當然不介意和女孩,但她介意和別的女孩。

她想起了宋欲雪的那雙手,在她身上引燃火焰的那雙手。

“算了,沒勁兒。”王玥從床上跳下來,覺得年少時候的花早在土壤裏死掉了。

她覺得祝随春變了。但其實哪裏又是祝随春變了呢?王玥甚至從沒清楚的了解過她。她一邊希望她永遠都是那個言笑晏晏擋在她身前的陽光少女,一邊又忍不住去挑戰和刺激她的反應。她也說不清自己想要得到什麽樣的回答了。但都無所謂了。

這麽多年,要不是那天辦公室一面,王玥早把這個人埋進了墳裏,忘得一幹二淨了。她來來往往那麽多情人,男男女女,她都說不上愛。現在突然被有人挖墳,挖得她心口隐隐作痛,她才隐約察覺到了什麽異樣。可是都太遲了。

王玥扭頭沖祝随春笑,“我開玩笑的。你好好休息,身體好了就回家。我爸都答應我了,不管你們這茬事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轉過頭後,心裏有多難受。

祝随春,說,謝謝。

又是謝謝。王玥擺了擺手,出門。人間好輪回,因果相抵,就此告別。

她爸哪裏又是那麽好說話的呢?王澤軍一直想把她送出國,但王玥不幹,她特怕自己不在,失去了愛人的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麽舉動。所以她等了好多年,陪着王澤軍身邊,也阻止不了他改變身份,從商界,走向了黑道。她一直相信她的爸爸,是那個會對她說,不要随便嘲笑別人的紳士,而非他人口中的惡魔。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這樣一走,又會改變什麽。

王澤軍對祝随春有感激之情,所以給了她最好的病房,提供了最好的待遇。本來還該多待幾天的,祝随春提前出了院,她借了電話給了爸媽通知,出院這天,倆中年人都老淚縱橫地過來接她。

高時月先是把她抱在懷裏,後來又扇了她一巴掌,把祝随春都扇蒙圈了。

“你知不知道你做出這種事媽媽有多擔心?你随随便便就去當英雄了,你媽我呢?我跟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是讓你去為了我們送死的,你懂嗎?你死了,以後誰來給我送終?”

“媽!”祝随春擡手捂住高時月的嘴,任由母親的眼淚淌過她的指縫,“你別這樣。”

祝建國嘆了口氣,拍了拍高時月的背,把她攬入懷裏,又看着祝随春,說:“走,回家吧。回家再說。你媽也是太擔心你了。”

“爸,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祝随春拍了怕胸脯。

高時月哼哼道:“好好的?好好的你進什麽醫院?”

“我——”

眼看祝随春又要和高時月起一波争執,祝建國出來當了和事佬,哄完老婆又瞪了眼自己的可憐閨女,帶着倆個人上了車,離開了醫院門口,免得一直被人盯着充當笑料。

車上一路高時月不肯和祝随春講話,祝随春傷口又疼,又覺得有苦難言,只好摸摸鼻頭去看她爸。她爸整個一耙耳朵,她沒在這幾天就已經被她媽罵死了,說什麽別亂交朋友,別随便什麽人都信。

這次公司的錢被卷了一半走,還搞了個僞造簽名讓他當擔保。以後說不定再遇見就直接叫他送命了。可沒把高時月氣死。錢,錢丢了好說。她們家老祝本來就在轉移煤礦産業,搞新媒體和高科技投資了,那個幾年的煤礦公司也算是本來就要關的了。丢財就當認個人性。但後面的事幹得也太不厚道了吧。知性如同高時月都要罵髒話了。

“怎麽這事就解決了?”祝建國有點好奇,王澤軍不像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人的人。

祝随春癟癟嘴,指了指自己的傷口,龇牙咧嘴,笑容燦爛,說:“英雄救美。”

高時月不耐煩地瞪她,但是眼帶笑意。看到自家小皮猴這麽樂呵,她也算是松了口氣。她特怕給自家女兒留下點什麽心理陰影。這丫頭從小到大還沒接觸過這種事。其實她早年嫁給祝建國時,這種事經歷得多了。煤老板沒那麽好當的,工地上什麽人都有,還有詐死的,這鳥為食亡,人啊,有時候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

高時月嘆了口氣,小聲地說,回來就好。

祝随春耳朵尖,起身拍了拍她爸的肩膀,沖這個老男人擠眉弄眼,“聽到你老婆說啥了嗎?”

祝建國想笑,但是感受到了高時月的眼刀,立馬收斂了神色,搖頭說不知道,讓祝随春乖乖坐下,沒大沒小的。

切。妻管嚴。祝随春臉上不屑,但是心裏倍兒開心自家爸媽感情照樣的好。

祝爸爸又問了幾句關于這幾天的事,祝随春報喜不報憂,遮掩了那些不愉快,只講了和王玥的相處。

高時月聽了感嘆,這個王澤軍還挺會教小孩。

祝建國又想起一件事,“閨女,我們打算搬家。”

“啊?”祝随春愣了,這房子住了好多年,怎麽就說搬就搬,“怎麽了?”

經過了這種事,趕緊搬妥當。反正高時月是不打算在這住了。

“看了北京一套房,估計就搬北京了。不過可能就沒這邊房子大,正好碰上有人出手一套公寓,我覺得還不錯,本來說事情解決了再走。但你也回來了,這事也了了,咱們就可以早點搬走了。”祝建國補充,“這屋也被砸得差不多了反正。”

祝随春想了想,趴在主駕駛的椅子上,說:“爸,原來我們家這麽有錢,還買得起北京的房子嗎?”

“你個臭丫頭!”祝建國反手想要敲打祝随春的小腦袋,去被她靈活躲過。要不是在開車,祝建國哪怕是追蹤十萬八千裏都要把自家皮猴揍一頓。

祝随春猛地後退那一陣拉到了傷口,她疼得咧嘴,但是她心裏高興。她跟爸爸的自然相處,又回來了。他們一家人,又終于團圓。

“對了爸,那薛剛呢,你找到了嗎?”祝随春想起這事,問。

好歹還是紅綠燈,不然祝建國剛剛猛地一剎手,說不定在馬路上還會出點事。

祝随春覺得有什麽不太對勁,“爸,怎麽了?”

祝建國看了眼高時月,又看了眼祝随春,說,薛剛帶着一家老小都跑路了。估摸是要出國。具體消息不清楚。沒查。

他們家就薛剛一個男人,薛剛老婆是家庭主婦,女兒又被寵成了公主病,本來祝建國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王澤軍,他還在想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為了這事跟高時月也吵過架。

還好,他家閨女機靈,自己都出來。現在兩難的選擇也不用做了。

祝随春看着自己的爸爸,又問了一遍,聲音沉穩,“爸,你給我講實話。我總不能白進去吧?”她利用自己父親的愧疚碧問着,高時月看了她一眼,又拍了下祝建國的手臂。

綠燈了,祝建國往前開,一邊說。

祝随春越聽,眼光越沉。他們開車要到家門口,高時月突然指着不遠處的車,問,“那個人是誰啊?”

祝随春漫不經心地看過去,小小的人影,但她只需要片刻就認出了是宋欲雪。

是宋欲雪!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老是吞我的标點符號。

跆拳道這個bug就這樣了8!

然後刀傷,不傷及骨頭和別的應該是休息幾天可以動了,累了,問了一下醫生姐姐。

就這樣寫了。多謝各位江湖姐妹容忍我。(捏着手帕擦擦我滴鱷魚眼淚

下次我争取更嚴謹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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