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1 許你一生
“皓楓!這裏!……”球場上有另一位少年在朝他揮手, 顯然是示意他傳球給他。
趙皓楓額頭上綁了一根黑色發帶,分隔開了些碎發,低頭看她的目光清澈又真誠, 他渾似聽不見他哥們的話, 将球往地上随意一摔,認真道:“我以為見不到你了。”聲音低低的, 好似還帶了點道不明的委屈。
姚霜霜看這俊秀少年的意思似乎是和清清有過一腿?而且看樣子像是被甩了。頓時便變得八卦起來, 捂嘴揶揄地笑:“哦~”拉長了尾音,繼續道:“原來清清你喜歡這一款的。”
伸手推了推她手, 暧昧開口:“你不要讓弟弟傷心嘛。”還不快從了。
趙皓楓聽她這麽說, 嘴角也泛起笑意,眼眸裏都是深情模樣。
他本來年輕, 家裏也算小有權勢, 這些年風月場上玩的女人也多, 清純可愛的, 豔俗妖嬈的, 身材好的, 各個口味的都有,不過與她們在一起皆是從來不超過一個月便分,玩膩了, 無趣了,那些女人貼着他, 上趕着來要艹, 他覺得煩, 狠起來也是真狠,拉黑删除,再次見面時都當陌生人, 看也不看一眼,冷漠得很。
因此他在當地的二代圈子裏算得上是名聲在外,流連花叢,游刃有餘。
可唯獨眼前這個女人不同,撩撥了他,令他來了興趣,卻又不想負責,還帶着她所謂的前夫來一場“好戲”做盡,甚至都說出要嫁給他這種話來了,輕浮得很,可又轉眼翻臉不認人,消失幾個月都不見人影,只留一個名字讓他浮想聯翩。
奉清,後來問了朋友,才知道是南嶼城人人喊打的老賴之女啊。那有什麽可得意的,在他面前裝得這麽清高冷傲,很好玩嗎?
這幾個月也玩了幾個女人,各種模樣來一遍,可就他媽不是那個味了。心裏想着是別讓他遇到她,否則說什麽都得追回來。男人的征服欲作祟,他總得玩個以前都沒玩過的,才叫甘心。
奉清淡淡笑笑,回姚霜霜:“這是趙皓楓。”
眼眸一挑,淡淡補充,她一點不在意:“普通朋友,別誤會。”
姚霜霜瞥了瞥嘴,悶悶回:“好吧。”
趙皓楓看她面不改色說出普通朋友這四字,還挺驚訝的,合着這麽久他一個人自作多情?挺可笑的。
以前都他玩別人,很少有人這樣戲弄玩他的。
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也在讨便宜:“那至少我算得上奉清姐姐的老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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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清看他一派坦誠,也懶得計較,淡淡回了聲:“嗯,算是。”
趙皓楓自來熟,往前站了一步,“那由我這個老朋友來帶你們逛逛怎麽樣?”他彎唇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牙齒,陽光帥氣。
奉清正要說不必了,姚霜霜就搶她回了:“好啊。”還拼命向她眨眼睛,意思是送上門的弟弟不要白不要啊。
正好她對這片區實在不是很熟,以後工作生活都在這,熟悉一下也好。奉清便點了點頭,不再堅持。
趙皓楓伸手抓了抓額角的碎發,就勢撩起球衣下擺聞了聞氣味,有些懊惱地開口:“你們等等我,我去換件衣服。”說着便邁開長腿,轉身跑了。
姚霜霜食指點在下巴上,若有所思:“這個弟弟有腹肌诶,長得又帥。”目光落到了奉清臉上,她抓住她手指,撓手心,笑道:“從實招來,是怎麽認識的?”
奉清回想了下,剛剛趙皓楓随意撩球衣露出腹肌的時候确實還挺撩人的,喜歡他的小姑娘應該挺多的吧。
她也不繞彎子了,如實回答:“酒吧認識的,他追過我,僅此而已。”
“好啊,這麽帥的弟弟都不告訴我,不過依我看啊,正好清清你現在也單身,不如就收了這個弟弟吧,到時候介紹介紹這個弟弟的哥們給我,這樣豈不是兩全。”姚霜霜笑着開玩笑。
伸手擋了擋陽光,奉清淡淡笑笑,并不回答。
她沒那麽多心力去陪別人玩了。
…
“呵。”季秋冷笑一聲,關了相機,把手機随意扔在座椅上。
“他媽的,她姚霜霜就這麽愛犯花癡,還總玩老牛吃嫩草那一套,有意思沒意思啊?”他錘了方向盤一拳,“看人撩了下衣服就笑得跟什麽似的,就他有腹肌啊?”
“不過那男的也真是渣啊,在公共場所不好好穿衣服,找人抓起來得了,給他裹層棉被!”
季秋一手撐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的眼神都想要隔空把人刮了。
黑色大G,車窗都開了,也不管要不要臉了,反正車內兩人神色都不太好。
季秋覺得自己有病,手機五倍放大觀察那穿二十三號球衣的小夥子,還穿二十三號球衣呢,他配嗎他?
而他哥比較冷酷,戴着墨鏡,拿望遠鏡觀察,有人路過直接說是天文愛好者,任那些人一臉摸不着頭腦地走開。
季秋大大咧咧地癱在座椅上,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合着在這段感情中他就是個小醜呗,“律哥,你真一點不在意啊?我看那男的目标像是清清。”
“還好他走了,我們要不要過去把清清霜霜帶過來?”他試探問。
“閉嘴。”冷冷一聲,池律扔了望遠鏡,松了松領口,“舌尖頂了頂下牙槽,有些不耐煩開口:“我要是能出現在她面前用得着和你躲車裏?”
季秋無話可說,他躲這裏不也是因為沒臉去見姚霜霜嗎,面子和尊嚴折辱着他們,折磨着他們。
手指腕表滴了一聲,時間到了整十點。
池律回想那男人模樣總覺得有點臉熟,但太遠了,鏡頭焦距有些差錯,沒看太清楚,只看清了那人右眉眉心有塊小小的白色疤痕,想着想着,心裏便有了決斷。
冷笑一聲,“趙皓楓?”
“還敢來啊,看來我是真對他太仁慈了。”
七月的時候忙着處理清清的事,去了荷蘭之後就沒怎麽再管這邊事,象征性地查了查趙皓楓的背後家族,給他那個爸發了條消息,便沒再追究。後來和奉清在荷蘭不歡而散,他那時犯渾,這些她雜七雜八的爛桃花更是不想管,直接把調查他的那一疊資料全部燒掉了。
現在想來,是反而助長了他的氣焰,讓他有了錯覺,以為自己能得到奉清了。
“關窗,等會跟着。”說完這句話他便靠着座椅,阖眼休息。陽光漫過鼻尖,映照在男人濃密的睫毛上,在冷白皮膚上畫出了一個小小的扇形。
“好的,哥。”
季秋摁了開關,車窗緩緩上升,光線與嘈雜聲都漸漸地被隔離在外。眼窩裏的扇形也消失了,只剩下纖長的睫毛和眼睑那尾淡淡的黑色小痣,俊美如斯。
…
趙皓楓一身白色襯衫,在這十二月的天氣裏也不怕冷一樣,領口扣子扣到第三顆,露出一片V領,鎖骨喉結一覽無餘。配着他那張帶着少年感的臉,看上去青澀又性感。
一路上側目悄悄偷拍的女生都挺多的,趙皓楓也大大方方似不在意,笑得俊逸非凡。
他領他們去附近的百貨商場,微笑道:“那麽女士們就負責買,我負責提。”
姚霜霜挽着奉清的手,貼近她耳邊輕輕開口:“他這是要為你花錢,讨你歡心呢,還挺紳士。”
奉清不可置否地笑笑,這些東西她以前慣是見得多了,不怎麽入眼,他這招也只能騙騙那些入世未深的小姑娘。
不過表面上卻也沒拆穿,回:“也行,那我和霜霜就随便逛逛,等會一起吃飯?”
趙皓楓笑着回答:“好啊,我陪你們。”
“三樓,服裝?”他問。
奉清笑笑,沒拒絕,也沒回答,而是帶着姚霜霜徑直去了一樓的珠寶賣場。
這家百貨商場入駐的都是些小有名氣的珠寶品牌,市價也不菲,手鏈項鏈都是上萬起。
趙皓楓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自然,但也沒說什麽,禮貌性地跟在他們身後往珠寶場走去。
他卡裏有他爸給的這幾個月的生活費,有小一百萬,咬咬牙,給她買個鑽石手鏈項鏈戒指什麽的也不是不行。思及此,他面色便又變得自然而自信起來。
溫和地看着他們挑選珠寶,在一旁時不時誇贊他們:“這條很漂亮,很适合你清清。”
奉清拿起一條銀色鑲鑽的手鏈比了比手腕又放下,目光随意地掠過展臺裏的各式首飾。
差不多都是帶鑽石的,她不喜歡,卻得裝出一副很珍惜的模樣,想想也挺可笑的,她自己都感到惡心。
目光移開,移到一對情侶戒指上,斂了斂眼眸,她伸手拿起那對戒指,看着銀色戒指上鑲嵌的一對小小的湖藍色珍珠,意外地覺得很喜歡。
女士的一枚,花紋繁複勾着戒指尾端,纖柔線條貼着銀絲蔓延,一點一點掙脫,如破繭而出的蝴蝶,要振翅飛向天空。
男士的那枚卻簡潔素淨,适當的留白,卻更增添了想象的空間,尾端是環扣,流雲花紋呼應藍天,與那蝴蝶是一對,亦稱蝴蝶吻藍天,落入廣袤無垠懷抱。
紋路細致,一絲一厘,都透露出精心雕琢。
店員見她觀賞許久,便特意上前來為她解釋:“這對戒指是著名的法國設計師畢維斯.西蒙設計的,蝴蝶親吻流雲,落入自由與愛懷抱,寓意僅此一生的愛。”
店員為她拉開銘牌,細心解釋:“看,這裏有兩句緋句,便是這對戒指的定情語。”
奉清細細查看,果見兩行娟秀小楷,上書:
蝶起微末,終逢波瀾,許蔚空一生。
是意:許我一生。
心底微微一動,奉清不動聲色地移開眼。她很喜歡很喜歡這對戒指,可是誰來許她一生呢,終究是空話。
店員繼續介紹:“畢維斯.西蒙的作品我們代理商要付高昂的設計費用,并且還得是手工鍛造,所以這對戒指的價格比店裏其他珠寶都要貴。”
姚霜霜有心試探趙皓楓,便作不在乎模樣問:“那多少錢啊?我們有錢的。”說着她看了一眼趙皓楓。
店員也微笑地看着他們,回複:“一百三十一萬四千,取意一生一世。”
“我相信這位先生和女士擁有了這對戒指一定能永結同心,相守相伴一生。”她看向趙皓楓。
趙皓楓聽到這價格明顯臉上有點挂不住了,臉色慘白,抿着唇角沒說話。
空氣中安靜了十幾秒,陷入一種尴尬的僵持中。
這次可算是拂了面子,他額頭都不住冒汗,正思慮着怎樣找借口拒絕,就聽見奉清放下了那對戒指,淡淡開口:
“我不要了。”
說着轉身便出了店往樓上走。
她不要了,也不該奢求,有人會許她一生。
愛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她就算沒有愛,也能很好地過完這一生。
趙皓楓連忙追上前去,站在她身後卻又一句話都不敢說。
奉清看着自動扶梯,自嘲笑笑,她這算什麽呢,本來心裏對象也不可能是趙皓楓,對他生什麽氣呢,她不過僅僅是喜歡那對戒指罷了。
以及現在得不到,以後也得不到,感到有些失落罷了。
姚霜霜也追上前去,後面三人氣氛就有點尴尬,随便在四樓選了家餐廳用餐,話也不怎麽說,草草地吃了幾口,就在百貨商場門口和趙皓楓說了再見。
随後她們一起回奉清的新家。
在路上,瞧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姚霜霜突然插了句嘴:“他不可靠,連點錢都舍不得為你花,這樣的男人,要他幹什麽?”
奉清哭笑不得,她什麽時候成了貪財之徒了?
握着她的手,她輕輕笑:“好了好了,我說了只是朋友你還不信,都想哪去了?”
……
季秋最近是挺無語的,和他老大一起都做多少荒唐事了他?不僅化身跟蹤狂,還兩個男人一起去逛商場。
路過的女生就笑着捂嘴看着他倆,還拿出手機不停拍照,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燦爛笑容,估計把他倆當那啥了。
這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去珠寶店的時候,店員問了池律一句:“請問先生,您是想為您的男朋友選購一款什麽樣的戒指呢?”
池律臉色煞白,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現在民風都如此開放了嗎?倆男的走一起,就非得是戀人啊。
季秋哭笑不得,和店員解釋:“他是我boss。”
店員噢噢這才改口,“那請問先生是想為女朋友選什麽樣的戒指呢?”
池律垂了垂睫毛,倒是溫和地回:“是妻子。”糾正她。
是會成為妻子的人。
随即問她:“剛剛來這的女生,特別喜歡哪一款戒指?”
店員回想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拿給他那對蝴蝶吻流雲的戒指給他瞧。
池律垂眸看了片刻,唇角噙着笑,淡回:“就它了。”
他拿黑卡全額付款,取走了那兩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