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8 未來請多多指教,奉小姐

第68章 68 未來請多多指教,奉小姐

奉清頭皮發麻, 咬着牙齒轉身,一眼看見了十來米遠處的周文彥。

他穿一件深藍色西裝,一腳皮鞋踩着花壇邊緣, 一手夾着煙吸了口, 眉眼帶着戾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着他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睛, 奉清不自主地就想後退, 半顫着問:“你想幹什麽?周文彥。”

周文彥單手掐滅了煙,毒蛇般冰冷的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 驀地卻彎了眼角, 溫柔地笑笑:“我想看你啊。”

奉清被他這轉變的情緒吓到了,一手握着手腕, 努力維持鎮定:“好, 你已經看見了, 我要走了, 再見。”

“別啊。”周文彥聲音也變得輕了, 他邁開長腿朝她走來, 抿着唇角微微笑:“別啊,小清妹妹,我一直有話想對你說。”

腳下灌了鉛一般, 奉清不能挪動一步,內心恐懼到極致, 臉色煞白一片。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雙陰狠的眼睛同面前帶笑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有一只大手掐着她的喉嚨, 氧氣漸少,她喘不過氣來,快要窒息。

“咦。”周文彥一只手輕輕往前探落在她的肩上。

奉清手指緊掐着手心,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她覺得自己呼吸不上來了。

“唰”的輕輕一聲,他幫她撚起了肩上一片枯黃的落葉。

他很快站直,與她隔了半米遠,低垂着眼看她,眼裏具是溫柔。

溫朗和藹,好一派君子作風。路過的人看到他那樣溫柔的眼神,都快要疑心他們是不是情侶。

“我幫你把樹葉摘掉了。”他聲音輕柔,似陽光下的羽毛,讓人聯想到暖意。

奉清詫異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蘆裏在賣什麽藥,又問了一遍:“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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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彥卻突然誠懇地開口:“我想道歉啊,小清妹妹。”

奉清不解地看着他,一手背在身後,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開。

周文彥卻以比開頭更誠懇更溫柔的聲音開口:“我想對你說對不起啊,清清。”

“我十七歲的時候太頑劣了,覺得好奇摘了你的氧氣面罩,害你差點缺氧死去,我一直很愧疚,這麽多年我每次看到你,我都覺得自責難過,我就是個混賬,我以前怎麽能這樣對你,對不起清清,我錯了,你可以不計前嫌原諒我嗎?”

他說得太過誠懇,那雙如蛇一般的眼裏竟也氤氲了柔和,真誠珍惜。

奉清僵着脖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試探性地問了一遍:“你在,和我道歉?”

周文彥立刻回:“是啊,小清妹妹,我得不到你的原諒,我會愧疚一輩子的,你原諒我,放過我,好不好?”

奉清不自在地垂了垂眼睫,後退一步,低低道:“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以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她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潛意識深處折磨她那麽多年的魔鬼,包圍着她的死亡的恐懼好像在此刻被掐滅了一點。

雲層漏了陽光,照在街道上的灑水車尾跡上,好似飄過了一道彩虹。

——

01月20日。

臨近春節,街上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在夜裏亮着光,很溫馨熱鬧。

街坊四鄰開始布置新年裝飾,時不時響起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驅散了老街裏的寂靜。

奉清坐在落光的窗前,伏案畫一些小的設計稿紙。唐硯告訴過她,南澤的熊孩子小川很想要一架飛機。

她便胡亂地畫了些簡單線稿,等以後交給唐硯,讓他差人去做,到時候送還給小川,也算圓了他的新年願望。

母親在廚房炸酥肉,香味從客廳繞道書房,鑽進她的鼻間。放了黑筆,奉清深吸一口氣,看着外面街道的繁忙景象,仍覺得這一切好似做夢一般。

去年除夕,她還住在那間空曠的別墅裏,窗外鞭炮焰火聲不絕如耳,而她塞着耳朵看着頭頂的水晶燈,百無聊賴。

現在擡頭看燈,只能看見幾只孤零零的白熾燈,在飛蛾的碾撲下仍頑強地發着光。

噢,想起燈泡,樓梯間那只壞掉的燈泡還無人修理,他們都避免晚上出門,以防看不見踩空。

想着,奉清便打算下午去買只燈泡,該自己學着換了。

站起身她去裏屋幫母親一起炸酥肉。

過了十幾分鐘出來,沒走到窗邊就聽見外面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好像是有人在搬東西。

她想着應該是鄰居置辦新家具,因此也沒怎麽多留意,等到傍晚陪母親下樓散步時,她才發現臨近自家的那間房子的異樣。

一輛黑色汽車停靠在路邊老槐樹下,後備箱敞着,裏面有些零散的還沒搬完的家具。

她覺得那輛車有點眼熟,一時沒想起來是誰,就随意地說了句:“快過年了,還有人搬家诶。”

“不出意外,應該是我們的新鄰居了。”

師兄租房是在她們左側,那棟樓與她們所住的那棟樓有一定距離,沒連在一起,但是這位新鄰居搬家的右側的房間,則是與她們所住的那棟樓連在了一起,是一道環形的筒子樓形式,裏面過道都是通的,是現實意義上的更親近的鄰居。

塗珍看着那邊也點點頭道:“是啊,有新鄰居了。不過快過年了,清清明天你去給人家送點我們炸的小酥肉,鄰居還是要親一點比較好。”

落日鋪灑在老舊的建築上,薄粉,淺金一一暈染開來,塗滿了半邊天空,美得過分。

奉清看着落日,點點頭回:“好的 ”

翌日清晨。

鳥兒在晨光裏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奉清起床看了會書就被母親派了任務,母親給了她一小籃子酥肉,讓她去送給新來的鄰居。

奉清随意梳了下頭,裹着針織衫外套提着籃子就出門了。

走過幽長的水泥過道,陽光照了進來,在水泥地上映照出她的影子,一點一點向前。

奉清輕哼着點鋼琴曲的調子,想着要是師兄在家她也該送點東西過去做新年禮,但他研究所工作繁忙,應該也有自己的親人,一年怕是來這的時間少得可憐,他這個鄰居算是聊勝于無了。

不過轉念一想,又有點期待新鄰居的模樣,會是個女孩嗎,如果是女孩他們以後可以一起約着喝奶茶看劇報興趣班,應該會很好玩吧。

走到新鄰居的門前,她想到開門的會是個可愛的姑娘時心情都變得愉悅了起來。

伸手扣了扣門扉,她安靜地等待。

陽光從背後竄了進來,落在她漆黑的長發上,也有光親吻着她的脖頸,更襯得那一方肌膚白皙細膩。

片刻後,房間內傳來了拿東西的窸窣聲,但仍沒有人開門。

奉清伸手再敲了敲門,禮貌開口:“你好呀,我是你的鄰居。”

過了一會,房內傳來了腳步聲,愈加清晰,一步一步靠近門邊,而後唰的一下門被朝裏拉開。

奉清一指觸着門,借了點力,這門被拉開,她有點沒注意,整個人往前靠了一點。

目光從下往上,先躍入眼簾的是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她擡頭,再往上,慢慢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對上了那雙漆黑漂亮的鳳眸。

深邃好看如星空,眼睑下的淚痣是仰望着月球的小星星。

他似是剛洗了頭,頭發還浸濕着,耷拉在額角,一束一束的往下滴着水,滴在冷白皮膚上。

他穿着白襯衣,領口扣子松松垮垮地松了兩顆,能看見鎖骨和喉結,冷淡而禁欲。

呼吸一窒,奉清趕在手碰到他之前往後退了一步。

“有什麽事嗎?”池律彎唇淡淡地笑,“奉小姐,我的新鄰居。”

奉清擡頭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鄰居是姑娘這個念想徹底被碾碎。

她僵着脖子,梗了半天,才艱難問出口:“……你怎麽會在這裏?”

池律垂眸看着她手裏提的籃子,淡淡開口:“我搬家了啊。”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随即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小竹籃,挑了挑眉問她:“是給我的嗎?”

他的手指很涼,碰到她手腕的肌膚,輕輕的,不經意的舉動。奉清卻像觸電一般驀地收回了手,連着後退了好幾步,目光平視過去,看着他的喉結,機械而遲鈍地問出口:“你……又抽什麽瘋?”

池律看着她的眼睛,眸光閃躲,眼裏盈着光,漂亮清傲。他散漫笑笑,回:“這裏風水好。”

什麽爛借口,這年頭搬家都流行風水好嗎。奉清忍着沒說出來,咬了咬唇角,她擡眸看他。

半個多月沒有見,他好像瘦了點,也更白了,眼睫毛長長的,穿着白襯衣,疏冷清冽得好像高中生。

心底還是忍不住心動,很開心還能再見到他,可是理智卻敲打她,她似是急于劃清界限,脫口而出:“我有男朋友了。”

她撒謊了,還得繼續撒謊填補,“你上次看見的。”

池律沒什麽表情,凝眸看了一會,才笑了,聲音低低的:“是上次夜不歸宿那位,還是昨天咖啡店相約那位?”

“你……”奉清被他梗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睜眼瞪着他。

池律卻似散漫不經心般開口:“奉小姐有男朋友不稀奇,前天是a,昨天是b,今天是c,那什麽時候是我呢?”

“……你!”奉清被他氣得,伸手想打他,卻僵在半空中只能做出那樣一個動作唬他。

而那雙寡淡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洞察一切。

奉清額角突突地跳,只能掩飾地回:“都不是。”

“你別想了。”她補上這一句,轉身就要走,卻又在內心深處希望他繼續想着。

矛盾交織,她又不得表現出來。

池律單手提了提那籃子,淡淡一句:“籃子不要了?”

腳步頓住,奉清認命地站在門口,等他把裏面的酥肉拿走後把竹籃還給她。

池律這次倒是沒再找茬,拿了酥肉後就把籃子遞還給她,低低說了句:“謝謝。”

“哦。”奉清捏着籃子應了聲。

她轉身往回走,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頭發上,将漆黑蓬松的發絲染成了淺金的顏色。

鳥啼婉轉,初春的晨光帶了溫度,落在皮膚上也有暖意。

奉清心情好了一點,覺得似乎這會是一個不錯的早晨。

而身後卻傳來了他低啞獨特的嗓音,撓着耳畔,勾人。

“未來請多多指教,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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