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醋味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被五條悟盯得後背發毛,夏油傑揉着眉心,唇間溢出一聲嘆息,他揚起手中被強塞的鈴铛。
空曠的教室中回蕩着叮叮當當的鈴聲脆響,夏油傑将其舉到陽光之下。
“悟,你很想要?”
“誰想要了。”五條悟毫不遲疑地否認,但并沒有移開釘在夏油傑身上的視線,他臉上帶着真實的困惑,像是第一天認識自己的好友般,上上下下掃描了一遍。
“我只是奇怪……”他自言自語地撫着下巴,思忖道,“為什麽裏見那家夥,會對你投入這麽多的關注?”
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如說,從五條裏見剛來到高專的那日起,她對夏油傑的關注度就高得離譜。
平時訓練,她會有意無意地望夏油傑那邊看去。就連之前出任務,她都沒讓夏油傑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內。
若說是老師的保護欲也不像,因為對五條悟她就很寬松,随他怎麽作,她還會在身後笑嘻嘻地添把火。
這股詭異,在五條裏見選擇把鈴铛送給夏油傑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畢竟“裏見最喜歡最在乎的學生不是五條悟”什麽的,這不可能啊!
要麽就是這裏面有鬼,反正在裏見心裏,傑那家夥的地位不可能會比他高。
五條悟就是如此自信。
他直勾勾地盯着夏油傑:“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故意吸引了裏見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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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滿頭問號:“悟,你以為全世界都和你一樣作精嗎?”
他就很平凡地過着每一天啊,吃飯睡覺捉咒靈打五條悟,生活無比充實。
五條悟很迷惑,他把裏見來到咒術高專後的所作所為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無數景象如碎片般閃過,越是回想,他越是察覺到,一旦有什麽空閑的時間,只要他們三個處于同一場景,五條裏見的目光總會往夏油傑的方向瞟。
也許夏油傑自身都沒發覺到。
——五條裏見一直在注視着他。
五條悟的唇抿成平直的一條線,他發現不論自己怎麽回想,從記憶中挖掘出的所有畫面,五條裏見的那雙眼瞳裏,似乎始終倒映着夏油傑的身影。
悄然無聲地,不遠不近地,仿佛伫立在這個世界之外,沉默得不像是她。
五條悟改變主意了。
他對夏油傑張開手,嘴唇一張一合:“給我。”
“……?”夏油傑在內心暗忖這人怎麽反複無常得像是個青春期藏心事的JK,但他遞鈴铛的速度可不慢。
金屬的冰涼覆上了五條悟的掌心,他的眼底掠過淡淡的嫌棄:“這種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當做寶貝。”
想起五條裏見的辦公室還擺放着幾個毛茸茸的玩偶,她頗具童趣的性情,如今也能被他們良好地接受了。
五條悟把鈴铛收了起來,對上夏油傑平靜而了然的目光,他說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弄清楚她為什麽會過分關注你,單純地出于好奇,好奇懂嗎?”
夏油傑禮貌地微笑:“嗯,懂的。”
呵,死傲嬌。
你別朝起跑線反向沖刺就謝天謝地了。
夏油傑目睹着白發同窗的背影離開教室,失笑地搖了搖頭,心想這麽有意思的事,硝子不在不能分享給她真是太可惜了。
………
當五條悟推開辦公室的門時,裏見正枕着自己的毛絨玩偶,趴在辦公桌上午後小憩。
她摘下了眼罩,應當是睡着了,纖長濃密的眼睫微地顫動,呼吸平緩卻摻雜些許沉重,細眉輕攏,不平的皺痕在眉心擰起,昭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穩。
五條悟下意識放輕了動作,定定地凝視這副場景,心情都好似寧靜了幾分。
他悄聲走到了裏見的辦公桌對面,撐着桌子,他慢慢地湊近了腦袋,一眨不眨地盯着睡夢中的銀發女子。
他漫無邊際地思考着,她是夢到了什麽呢?
現在想起來,五條裏見似乎從來沒對他們透露過自己的過去。
他和她之間,時光的溝壑,未知的那十年。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
五條悟撐着下颌,注視了女子幾分鐘後,他的手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一米九的白毛貓貓眨眨湛藍的眼眸,嘴邊勾起一抹壞笑,搞事的調皮因素又在他的血液中活躍起來。
大概是同一個人的緣故,五條裏見對他的接近沒有絲毫反應,畢竟沒有人會刻意防備自己。
五條悟大大咧咧地往她身邊一坐,然後挑起女子的幾縷銀色長發。
魔鬼的左手則拿出了剪刀,鋒利的刀側反射冷冷冽光。
刀鋒對準了裏見長發的中段,咔嚓!
愉悅的笑意不知不覺攀上了五條悟的眼角,他上瘾了般,拿着一把小剪刀咔嚓咔嚓地薅裏見的白毛。
被捋下來的長頭發,白白軟軟的,或許是心理原因,手感比羊絨還好。
他回頭就可以拿這些頭發串起鈴铛,然後挂在自己手腕上,或者脖子上?
五條裏見不适地轉了個方向,眉頭擰得愈深。
五條悟一時沒來得及收手,眼睜睜看着自己“劃拉”一下,薅下了裏見的一大團頭發……
五條悟:“……”
他默默地收回了剪刀。
就,嗯,他其實不想的來着。
就在五條悟迅速“毀屍滅跡”的幾分鐘後,頭發慘遭毒手的五條裏見終于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剛從昏沉的夢裏脫離,裏見的大腦還一片混沌,她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朦胧間看到眼前的身影,她下意識呼喚了一聲:“……傑?”
正是這一聲“傑”,讓五條悟頓住了動作,接着慢慢扭過頭來。
他面色自然,還摻了些許的不滿,說道:“你叫誰呢?”
“我和傑連色系都不一樣,這都能看錯啊?”
要麽就是她在夢裏見到了夏油傑。
五條裏見眨巴眨巴清澈的藍眸,頭腦逐漸清明,她重拾起嬌俏的笑容,雙手合十,請罪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認錯的。悟君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說着,五條裏見疑惑地擡頭掃視了一圈。
“開了空調嗎?”
這還沒到夏天呢,不至于吧。
得到了五條悟否定的回答後,裏見擡手撫上自己的頭頂,喃喃道:“那我怎麽感覺頭上有些涼……?”
手指倏忽一頓,裏見驟然卡殼,聲音斷線。
銀發女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瞳,手指反複觸摸着自己頭頂的一側,然後撈起旁邊的一大撮頭發,她斜眸瞥去,只見她原先及腰的長發莫名其妙短了一大截,剩下的一小段堪堪到肩膀,還形似狗啃。
五條悟:“……”
他開始戰略性後撤,往門窗邊挪了一步,又一步。
五條裏見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面容上綻開殺氣騰騰的笑容,如黑蓮花剎那盛開,看着便讓人脊背發涼。
她把手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悟君,你真的好大的本事。”
她的頭發!
她蓄了四年多的頭發!!
那可是以前連傑都會幫她好好愛護打理的頭發!!就這麽被這小子薅沒了,一大串!
仙女要禿了啊!!
這熊孩子不能慣,就得打,狠狠打,打得他喵喵直哭,這回她絕不心軟了!
………
劇烈的震感籠罩了整個教學樓,夏油傑似有所覺地擡頭,扶住搖晃的桌椅,問道:“地震了?”
“沒有吧。”家入硝子淡定地把書本放回書架,朝窗外瞥了一眼,“應該是某兩個人在光炮對轟。”
“……悟又怎麽惹裏見老師了?”
“不知道。”家入硝子習以為常,她給自己戴上耳塞,屏蔽了外界的聲響。
“反正八成是悟又作死了,不用管他。”
“……說的也對。”
說真的,除了裏見之外,也沒有誰會那般縱容寵着五條悟了吧?
結果卻當局者迷,五條悟反而一門心思認定裏見更關注夏油傑。
……怎麽就像個争風吃醋的小孩子,他什麽時候才能成熟點啊。
五條裏見這回真沒留手,揍了白貓貓整整兩個小時。
在把訓練場轟到必須翻修的地步後,她才停歇了手,給自己買了瓶礦泉水冷靜一下。
她把另一瓶礦泉水遞給委委屈屈的大白貓,說道:“悟之前為什麽要那麽做?”
不知道對女生來說,頭發是不可觸的禁忌嗎。
五條悟很誠實:“手癢。”
裏見:?
很好,她信了,不愧是異時空的她自己。
“裏見,”五條悟讓自己轉了個方向,方便他直視裏見的眼眸,“我還有個問題……”
銀發女子滿是包容地點點頭,“嗯。”
卻聽到五條悟問道:“你為什麽要一直看着傑?”
“……”
裏見忽地噤聲,似乎沒料到少年會提及這個,她一時沒準備好應對的措辭。
五條悟卻沒給她思考的時間,一把扯下她的眼罩,逼視着望進了她的瞳底,像是攪碎了一汪冰水,無數星塵般的碎屑飄起浮動。
兩對雙生的蒼瞳印刻進了彼此,五條悟在女子的眸裏捕捉到自己的身影,占滿了她整個視野。
他低聲道:“就該這樣才對……”
我們才是彼此的“唯一”吧,我們才是無可替代的“鏡像”吧。
你的眼睛,應該注視我才對啊。
就算是用盡幼稚的辦法好了,能讓你重新看向我就好。
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我們之間沒有人能夠插足,我們是硬幣的兩面,不可分割的同位,這個小天地只能容納我們兩人,再多就裝不下了。
即便是傑也不行,他可以是摯友,是同伴,但他不能涉足我和你之間。
“你一直看着他的話……”
五條悟聲音平淡,帶着微的冷意,像是冰雪剛剛化凍時,被風攜起的一絲微涼。
“我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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