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塔對沈長越來說其實算不上陌生,畢竟他以前在書裏看過詳細介紹。
塔分九層,每一層分別對應一個境界,每一境界又分三步,對應前期中期後期三個階別。
每一步都是一重考驗,鍛煉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每熬過重壓往上一層就能得到一重獎勵,但其中艱苦也只有經歷過的人方才知曉。
塔分九層,一共八十一步。
這是真正的大道之路,通往極致強者之路。
說不心動是假的,作為一個看打臉逆襲文的死宅,他看爽文的原因本身就是慕強啊!況且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實力寸步難行。
——天陰老怪的事他已經得到了教訓,那種爆炸前夕被死亡扼住咽喉,被絕對實力碾壓連反抗的心力都沒有的感受,他是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主角能救他一次,不可能救他一輩子。
沈長越略微調整呼吸,閉目養神,将剛剛在亂流陣中消耗的靈力補充完畢,方才重新睜開眼,凝神踏上第一步石階。
一步踏上去,立即有一股寒氣從腳下升起。
漆黑的石階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蛇形雕像開始緩緩蠕動,不過片刻一條三尺餘長的黑蛇虛影已經蘇醒,三只豎長的眼裏目露兇光。
——一階魔獸,三目巴蛇。
是被鎮壓在此處的魔獸殘魂,同樣也是對後輩繼承者的考驗。
想要跨過去,除非擊潰面前的魔獸虛影,卻也不僅僅只是擊潰魔獸虛影即可,還要拆解不同魔獸的天賦能力,忍受身上龐大的塔身威壓,每往上一步,靈力消耗都是巨大的。
沈長越手上靈力聚集,快速擊潰面前的一階魔獸,殘魂嘶吼一聲,化作黑煙重新變作雕像。
往常像這種弱小的一階魔獸,他一掌能拍死一群,然而這塔裏的殘魂明顯比塔外世界的魔獸兇悍太多,不愧是上古時候遺留的魔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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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越提步邁上第二階,威壓再次增強,自己原本虛浮的靈力也似乎凝實了許多,每熬過一步威壓其實都是對靈力質的改變。
越往上所遇見的魔獸越強,第九層甚至有魔皇級別的魔獸被斬殺後的殘魂存在。
沈長越花了半個時辰擊潰了第一層三只不同魔獸,得到了風隕獸精血三滴,終于踏上了第二層。
第二層魔獸實力呈倍增強,他花了整整一天才擊潰三只魔獸,得到了一根玄階二品靈器水火奪魂槍。
第三層花了整整三天,得到玄階三品步法,風霜碎影。
正當沈長越嘗到甜頭準備再接再厲,看看自己現在所能到達的極限在哪裏時,他的靈力躁動了。
——他即将突破。
沈長越當即盤膝坐下,調整內息,靜心運轉靈力,絲毫不敢耽擱。
修煉一途困難重重,有無數人卡死在一重關卡上終生邁不過去,一個能夠順利突破的契機是無數人所瘋狂追求而不得的。
他能這麽快找到突破凝神境的契機,當然應該倍加珍惜。
就在冰寒的靈力躁動的那一刻,四層上的軒轅罹從修煉中睜開了雙眼。
整個下三層都已經充斥了狂躁的靈力波動,冰寒的靈力一絲一縷的浸入着每一寸黑石,連周圍濃厚的魔氣都好像沾染了一絲寒意,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更何況,他一直分心注意着此人的一舉一動。
軒轅罹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暫時還無法吸收靈氣,但這鎮魔塔中的魔氣也能為他所用,除了經脈深處無法修複的損傷,其他的傷處都已經愈合。
洶湧的冰屬性靈力攪動的第三層空氣都凜冽起來,軒轅罹看着那風暴中心的青年,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異色。
突破之際,何等重要,就算現在無法找人護法,也絕不應該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出來,至少應該放下靈器護體。
——真不知道是無知還是傲慢,他無聲挑了一下嘴角。
晉階之路兇險無比,沈長越第一次親身經歷,不免多加小心,身體吸納靈力速度爆增,周圍一片霜寒,他盤膝而坐在風暴中心,正到了最關鍵的一處,背後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大概是玄幻世界的加成,那種寒意不是身體的冰冷,而是對殺意和死亡威脅的敏感感知。
他只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魔氣浸入了自己的領地,而後一只冰冰涼涼的手已經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後頸。
沈長越瞬間就激靈了,後背無意識的緊繃,明明一身寒氣,冷汗還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滴。
——整個天魔之門裏,活人就只有他和軒轅罹兩個,他幾乎是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被誰扼住了命脈。
他正卡在突破的關鍵時期,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被人打擾,不然萬一失敗,錯失良機事小,萬一損傷過大,實力還有可能退回離合境,再難精進一步。
那只手冰冰涼涼,一點一點加大了力度,牢牢扼住他的後頸,再饒到前方喉結,似乎只是輕輕一用力就能輕易切斷他生機。
“為什麽救我?”
軒轅罹從不相信這世上當真有非親非故還要拼死相救的人,每個人做事都有他的目的,既然肯不顧一切的救他,自然是想從他這裏得到某種東西。
或許是觊觎他身上的某件物品,或許是觊觎他的性命,不清楚目的,就永遠是不能放心埋在身邊一顆随時可能爆炸的隐患。
兩人隔的太近,沈長越甚至能感受到軒轅罹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側,激的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心裏一陣一陣發毛。
——這語氣簡直太讓人毛骨悚然了。
在外面弱的一批的時候就裝沉默寡言良善的一批,等找到機會就立刻露出獠牙,一個不注意就能撲上來一口咬死你。
沈長越總算知道主角是怎麽在書裏扮豬吃老虎的了。
他正瘋狂思考自己應該怎麽說話,便感覺脖子上的手力氣又加重了一點,軒轅罹的聲音更冷了三分:“說。”
沈長越眼睫顫動了一下,他的手還虛抱在丹田,現在不能有任何閃失,還要一心二用應付軒轅罹,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這該怎麽說?因為我穿書?這事兒這麽扯,主角能相信就怪了,現在他稍微一動就能滅了我,但凡我說出口讓他不滿意就是萬劫不複的局面。
“不說?”軒轅罹眼底更暗,但凡做事肯定有所求,一直不說,恐怕索求更大,倒不如現在就——
他從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也早就知道這世上無人可信。
就在他準備再次施力之時,沈長越終于開口。
“殺了我,你也得死。”
軒轅罹的手頓住,纏繞的魔氣将将停留在他的脖頸,劃出一道又一道細小的血痕,似乎稍微一個失手就會血濺當場。
沈長越繃直身體,冷汗一滴一滴的從額角往下滑落,他感受到軒轅罹身上洶湧的殺意,卻還是咬牙繼續說了下去。
“我給你治傷的冰寒精裏加了一絲我的精血,現在已經融入你的經脈之中,但凡我出了什麽閃失,死前引爆,你也絕不可能好過。”
軒轅罹身上殺意驟盛,聲音卻透露出一絲驚疑不定:“早知你沒有這樣的好心,那東西我分明全部檢查過一遍——你在騙我?”
“精血不是毒物,我只是當做一個以防萬一保命的籌碼,當時沒有殺心當然檢查不出來,如果你非得魚死網破——”
他話音還沒落下,整個人都痙攣着抽搐了一下,差點一個沒撐着直接趴在了地上。
一股森寒的黑氣從丹田中突兀湧起,在他體內隐約凝聚成一條黑色小蛇的影像,游移在他丹田周圍,從潛伏的血液中出現攻擊他尚在晉級中的丹田靈核。
“你以為我就沒有留後手嗎?”軒轅罹的聲音陰森森的在他耳邊響起。
這聲音涼嗖嗖的,沈長越分心一邊分心抵禦來自體內的攻擊,一邊要命的撐住了自己靈力的運轉。
雖然心中驚駭,但也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差點爆粗,這到底是什麽心機boy?其實他根本沒把握殺了自己吧?如果自己放棄晉級,直接和他大打出手,他一個靈臺鏡還受傷的廢柴,怎麽可能打得過自己一個離合鏡巅峰?所以剛剛就是在炸他啊,他覺得根本不可能有人無緣無故的幫他,肯定有轄制他的地方,所以炸自己出底牌,再亮出了一直潛藏在自己身體裏的蛇毒。
“殺了我有什麽好處?我幫你也是因為對天陰老怪不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好歹一起死裏逃生,這麽自相殘殺——”沈長越忍住了身體裏的抽痛,手指間靈力運轉,一根看不見的銀絲悄然扯動。
“又是何必呢?”
主角有金手指死了也能涅槃重生,他不一樣,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之前九死一生沒出事,現在根本死在互毆裏,面對大腿他先認慫。
沈長越手指牽動的一瞬間,軒轅罹悶哼一聲,顫抖着彎下腰,原本就脆弱的經脈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霜,幾乎凝滞了他身體裏僅有的一點靈力運轉。
——如果這時候他原本就脆弱的靈脈再受到損傷,恐怕再難修複。
軒轅罹掐着他脖子的手不松反緊,手腕都是薄薄一層霜色,當即冷笑道:“這就是你求饒的态度?”
——聲音咬牙切齒。
他從體內攻擊沈長越的靈核,沈長越攻擊他的經脈,幾乎是互相掌握了對方的死穴。
沈長越梗着脖子,幾乎被他掐的喘不過氣,還是死死閉着眼不肯放棄自身靈力的□□,被體內黑蛇攻擊疼的直吸冷氣。
同時心裏罵人,不是你個混賬非落井下石折騰我,我有必要這樣搞你嗎?
“這不是求饒,而是談判的态度。”沈長越才牙縫裏擠出聲音來,一字一句。
反正已經撕破臉皮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難道,你想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