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品相關(16)
作品相關 (16)
或許她已經自盡而亡,或許她吵鬧着要離開,将屋子折騰得淩亂不堪,或許……反正有很多可能。
然而當他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卻愣住了。
她因手腳被綁着,只能坐在床上,吃飯也都要丫鬟來喂,如今那丫鬟就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粥,明明他看到蕭月面無表情,可不知她說了什麽,那丫鬟竟被她逗笑了,樂個不停。
蕭月卻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淡然地看着她笑。
屋子裏一切如常,看起來很是和諧美好。
确實……挺好的。
“看來你住的還不錯。”樓天祺走進來道。
蕭月淡淡地吃着丫鬟送來的粥,波瀾不驚,“如果你願意松開我的手,讓我去茅房的時候可以方便些,我會住得更不錯。”
樓天祺錯愕地看着她,無法想象這種話竟是從如此一個冰山美人的嘴裏說出來的。
那丫鬟再次笑了出來,完全不顧及樓天祺還在場,樓天祺終于明白,為什麽這個丫鬟能笑成那樣了。
能夠這麽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麽雷人的話,世間也就她一個了。
不過看她越自在,樓天祺就愈發憤怒,憑什麽他活在世上要承受那麽多,她卻安然自得地享受這一切。
他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蕭月卻好似沒有看到,對丫鬟說道:“他長得太有食欲了,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丫鬟忍不住再次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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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蕭月從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可笑,只是她如此冰冷又美麗的臉,跟念書般地說句一些稀奇古怪的話,總是格外有喜感。
從那以後樓天祺總是來找她的麻煩,或是不給她東西吃,或是不給她水喝,或是不許人靠近她,不許和她說話,或是随意一件小事來找茬,可是每次蕭月都是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倒是每次樓天祺都跳腳離去。
樓天祺再也按捺不住,決定先發制人,主動去拜訪千金坊,相信有蕭月在手裏,那尹浔不敢不從。
可沒想到,他還沒進門,就被趕了出來,連拜帖也丢了出來。
他本想硬闖,可是不知怎的,他剛一拔刀,腦中便一片混沌,仿佛丢了意識般,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腕竟被割傷,依傷勢來看,竟是自己割的。
那尹浔,竟可以控制人心神到如此地步,引人自殺而不自知,他沒有辦法,只能先行離開。
蕭月站在房間裏,窗戶大開着,她就那樣站在窗前,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明月。
以她的功夫,想逃走,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就像外面明明有人守着,可她還是可以旁若無人地開窗賞月,想離開,自然不是難事。
雖然還被綁着,但是相信她回了千金坊,坊主一定有辦法解開這金絲鎖。
只是,時機未到。
房門突然被推開,蕭月還沒回頭,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樓天祺喝得醉醺醺的,推門進來,先是沒看到蕭月,有一絲惱怒,再看到她竟站在窗前,随即松了口氣,但是下一瞬,他便怒氣沖沖地沖上來,一把抓住蕭月的肩膀。
“你站在這幹什麽?是不是想逃?”
“不是啊。”蕭月睨着他回道。
“還說不是,那你站在窗戶前邊幹嘛?”樓天祺打了個酒嗝,滿臉通紅地瞪着她。
“那就是好了。”蕭月立馬改口。
“你!”
蕭月有些困了,掙開他的禁锢向床邊走去,嘴裏還說道:“晚安。”
“晚安?”樓天祺似乎心情很不好,見她始終是這副模樣,愈發氣氛,沖到床邊指着她,“你還睡得着?你未婚夫都不要你了,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也不救你,你居然還能安心睡覺?”
蕭月理也不理,因為被綁着,躺着不舒服,于是靠在床沿上,閉眼睡覺。
樓天祺不禁更炸毛了,“蕭月,你是不是在等尹浔來救你?我告訴你他不會來救你的,他要救早就救了,你失蹤這麽多天他不聞不問,根本就是不在乎你!”
蕭月的呼吸聲很是均勻,似乎睡着了。
樓天祺也不理她,趁着酒醉亂罵一通,心裏才舒服點,然後直接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他一睡着,蕭月便睜開眼睛,她冷漠的眼神看向大開的房門,現在就算她走了,也沒人攔得住她吧,畢竟武功最高的那個,這會兒正不省人事呢,其他的,都是菜。
不過,她不能走。
她太了解尹浔了,尹浔不在意錢,所以即使有人執萬金來問診,他也不會救,他要救的,不止家財萬貫權傾朝野,還要名揚天下,總之不是一般人。
雪花骢雖然名貴,要找卻也不難,尹浔若想找,自然有的是辦法,卻不一定要惹到這西漠二王子,非要從他這取,尹浔之所以派她來,想要的不只是雪花骢,還有這樓天祺。
西漠王半個月前病逝了,西漠王之位懸空,衆大臣皆在望風,看這王位會落在哪個王子之上,其中大二三六八王子皆有可能,可能性最大的,則是大王子樓天函和二王子樓天祺。
樓天祺部落最多,勢力最大,本是最有望的西漠王,可是大王子不知捏住了大臣們的什麽把柄,大臣們紛紛倒戈,還将他的部落出賣,逼得他不得不先離開西漠,遠赴中原。
聽說尹浔的攝術名揚天下,他才慕名而來,想尹浔用他的攝術,助他奪得王位。
可是搭上西漠王,尹浔自然是何樂而不為,眼下尹浔考察的,便是這樓天祺能不能當上西漠王,若是當上了還好,若是當不上,他再幫他不是白費功夫,說不定還會惹上一身麻煩。
蕭月的作用,便是試探。
至于樓天祺說的,尹浔不在乎她,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尹浔不過是冬天裏的乞丐,互相依偎相互取暖罷了,談不上什麽在乎與否,她也從不要什麽情愛。
畢竟,能活着已是不易。
樓天祺是被凍醒的,黎明時分總是格外冷,他打了個哆嗦,想要抓起被子蓋上,可是抓了半天也沒抓到,這才不得不睜開眼睛。
他竟睡在地上,他坐起身來看了看這房間,這并不是自己的房間,直到看到坐在床上的蕭月,才想起來昨夜的事情。
蕭月還維持着昨夜靠着床沿睡覺的姿勢,只是眼睛睜着罷了,慵懶地看着樓天祺。
想到自己昨天的窘迫,樓天祺有些不好意思看她,忙着站起來,“那個,昨晚……”
蕭月幹脆閉上眼睛,繼續補眠。
樓天祺:“……”
許是覺得愧疚,樓天祺吩咐下人準備些上好的酒菜送來,又将蕭月手上的束縛解開,方便她用餐。
蕭月活動了活動手腕,走到桌前,拿起筷子便吃。
她吃得溫潤動人,可是伸筷子的速度卻不含糊,沒一會兒工夫,幾盤菜就全沒了。
樓天祺訝然地看着她,這麽能吃,怎麽還如此纖瘦?
從那以後,樓天祺便再沒有綁過蕭月,蕭月也不提出離開,樓天祺依舊在外面忙活,得空便會過來看望蕭月,或是跟她說說話,或是陪她吃東西,不過多數時間都是他自言自語,吃飯也是蕭月自己吃他看着,插不上筷子啊。
看着蕭月絕美的容貌,樓天祺低下頭,小聲地開口,“蕭月,他,對你好嗎?”
所謂的“他”,自然是尹浔。
“不會綁我,吃喝随意,自由出入,你覺得是好便是好吧。”蕭月難得好心情回答他,嘴上說話,吃東西卻不含糊。
樓天祺嘴角抽了抽,那他這個綁着她,前段時間還不給她東西吃,更不讓她出門的,豈不罪大惡極?
“那個,過段時間,我就會放你回去。”他小聲嘀咕。
作者有話要說:
☆、鬼嬰靈篇4只為了救你
蕭月沒有應聲,他放不放,跟自己走不走,并沒有直接關系。
“蕭月,你跟在你家坊主身邊多年,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怎樣你家坊主才能幫我?”
蕭月夾筷子的速度慢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放下筷子看向他,“坊主不會幫你的,別浪費心思了。”
樓天祺低了低頭,“王位是我從小追求的,我為了王位奮鬥了那麽多年,我無法想象希望成空的感覺,我必須得到,不管付出什麽代價!”
蕭月沒有說話,拿起筷子繼續吃。
他與自己差不多,他追求的是王位,她要的,是生存。
蕭月不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的怎麽樣,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她得找機會割了雪花骢的血肉,盡快回去才是。
今夜的外使館似乎格外安靜,安靜得,連蟲鳴聲都聽不到。
蕭月的聽力極好,卻不知,到底該不該管這閑事。
外面的人起碼不低于三十個,聽吐息,個個都是一等高手,且都不是來自中原。
怕是不好對付啊。
也許,今夜,便是她下手的最好時機。
蕭月側耳聽了聽,确定守在門外的人都已經撤走了,她打開房門,忙着向馬廄走去。
還沒走到馬廄,蕭月便看到了前方的火光,馬廄竟已着火,她忙着加快腳步,馬廄幾乎已經湮滅在大火中,她忙着沖了進去,可哪裏還看得到一匹馬的影子。
前院傳來打鬥聲,蕭月想了想,還是向前院跑去。
剛一進院子,就看到滿地的血跡,還有屍體,她擡眼望去,就看到樓天祺的人和一群黑衣人打在一起,那些黑衣人訓練有素,招招致命,手中使得是彎刀,那是西漠的武器。
樓天祺的武功是蕭月見識過的,那些黑衣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可那些人訓練有素,招招致命,樓天祺身上多處已經受傷,尤其手臂和大腿上的刀傷,傷口極深,血流不止。
樓天祺的人已經死傷大半,先下就剩下幾個貼身護衛還在死死保護,樓天祺武功又高,那些人靠近不得。
樓天祺與他們一樣,使用的也是彎刀,架在身前,“你們是大哥派來的人對不對?”
“二王子,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大王子是不會把你怎麽樣的。”為首的那人說道。
樓天祺嗤笑一聲,當自己是三歲小孩是嗎?
他剛要說什麽,眼睛看到了站在角落裏的蕭月,忙着叫道:“蕭月,你快走!”
蕭月站的那個位置,離那些黑衣人比較近,離樓天祺還有些距離,那些黑衣人自然也早已發現了蕭月,只當是漏網之魚,可是看那樓天祺如此在乎,其中一人忙着提刀沖了上去,挾持住蕭月,彎刀夾在她的脖子上。
樓天祺雖然連忙上前制止,可還是晚了一步。
蕭月也不閃躲,由着那黑衣人挾持。
看到蕭月被黑衣人挾持的那一瞬間,樓天祺的眉頭便沒有松開過,即使這些黑衣人闖入外使館的時候,他的眉頭也沒皺過一下,可是現在……
“你放了她!”樓天祺厲聲喝道。
“我可以放了她,條件是,二王子跟我們回去。”黑衣人道。
回去只是表面上的,只要離開這外使館,怕是就是死路一條,這一點,蕭月明白,樓天祺自然也明白。
“嗯?”那黑衣人見他猶豫,抓着蕭月的手更加用力,彎刀也貼上了她的脖子。
“好!”樓天祺急忙道:“我跟你們回去!”
“二王子!”他的手下急忙道。
樓天祺擺擺手,将手中的彎刀丢下,堅定地看着剩下的黑衣人,“我跟你們走。”
黑衣人相互對視,除了那個挾持蕭月的,剩下的幾人上前欲将樓天祺擒住。
樓天祺的手下想要上前,可是樓天祺再三制止,只能幹咬牙。
那些黑衣人拿出同樣的金絲鎖,這是西漠王族轉悠,可是還沒來得及綁上,就覺得膝蓋彎一痛,一齊跌在地上。
挾持蕭月的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原本還被挾持在懷中的人不知怎的不見了,再見蕭月,她手中拿着樓天祺剛才丢下的那把彎刀,彎刀上沾着殷紅的鮮血。
樓天祺不禁驚嘆她的武功,明明方才還被挾持着,下一瞬竟撿起彎刀,一招砍傷了所有黑衣人的膝蓋彎。
又一招,趁着他們腿傷,蕭月幹脆割斷了所有人的脖子。
這是第一次,樓天祺見到她殺人,這般陰狠殘忍,他說不出話。
蕭月卻看也不看他,丢下手中的刀,轉身就走。
“姑娘。”樓天祺的貼身侍衛叫道:“我家二王子為了救你,甚至情願犧牲自己,你怎地就這樣走了?”
蕭月懶懶回過神,睨了樓天祺一眼,森然一笑,“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他利用我,我利用他,談什麽犧牲。”
樓天祺有些聽不懂,“利用?”
看他裝傻,蕭月倒不吝啬為他解釋,“你明知以我的武功,那些人肯本不可能挾持我,你不過是假裝投降,想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再一網打盡,那我便幫你演一場戲好了。”
樓天祺白了臉色,即使手臂和大腿上的傷血流不止,他的臉色也不曾這樣難看。
良久,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以為,我只是利用你?”
蕭月瞥了他一眼,不作聲。
樓天祺深吸一口氣,對着手下吩咐,“看看我們損失多少人,明天備好馬車,派一隊人馬,送蕭姑娘回千金坊。”
說完,樓天祺轉身離開。
蕭月本打算今晚就走的,可是外使館剛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雪花骢,只能等天亮再說,何況她的去留,哪裏是這個樓天祺說了算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敲蕭月的房門,叫她離開,蕭月乖乖跟他出門,大不了離開她再想辦法自己回來找雪花骢便是了。
她沒想到的是,她剛走到外使館的大門,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不正是雪花骢。
雪花骢上,是一身黑色勁裝的樓天祺,他依舊披着那件黑色大氅,一如蕭月初見他的模樣。
他身後還有一輛馬車,馬車兩邊各跟着一隊人馬,估計大約有二十人左右。
昨夜那些人是攻其不備,真正樓天祺手下有多少人,蕭月怕是一點也不了解。
不用想,蕭月便知道那輛馬車是給自己準備的,她上了馬車,放下簾子,思緒卻百轉千回。
昨夜樓天祺的傷如此嚴重,尤其腿上的傷口極深,今日卻親自騎馬相送?
想借着自己的關系進千金坊?他還真是不要命。
去千金坊的路上要經過一座山,就是薛秦和薛唐逃命的時候第一次遇到郭小白的那座山,樓天祺騎着馬繞着山路走,多少次去拜訪千金坊又被趕出來,這條路他已經走過無數次,閉着眼都能找到。
蕭月還是第一次坐馬車,從來她要去一個地方,要麽騎馬,要麽就用雙腳輕功,這般安穩舒适,她倒是從未享受過。
馬車走到一半,突然停了,按照時間,應該還沒到千金坊才對。
馬車的簾子被人打開,樓天祺騎在馬上回頭看她,“前面就是千金坊了,你下馬車來,騎着雪花骢自己回去,我就送到這。”
蕭月有些驚訝,他不準備借着雪花骢和自己讨好坊主嗎?只送到這?
樓天祺卻沒給她驚訝的時間,當真翻身下馬,一瘸一拐地向馬車走來。
蕭月走下馬車,摸了摸那雪花骢的鬃毛,然後翻身上馬,那馬兒果然聽話,十分乖巧。
樓天祺在下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騎了一路的馬,他的腿幾乎痛得麻木了,坐上馬車的那一瞬間,他終于松了口氣。
蕭月瞥向地面,剛才樓天祺上馬車時腳踩過的那片空地上,殘留着幾滴血跡。
她的視線落在樓天祺的腿上,他穿得是黑色衣服,即使有血跡也看不出來。
蕭月勒動缰繩,轉身離去。
她走得決絕,一次頭都沒有回,只需過了這片林子,便可以看到千金坊的大門,然而只是這樣一段距離,還是被人攔住了。
來人是六個黑衣蒙面人,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但他們的頭發不似中原男子般束起,而是綁成一個個小辮子,手中的武器也是昨夜蕭月見過的彎刀。
那六人從天而降,攔住她的去路,只是這樣一段距離,只要蕭月大聲一喊,就會驚動千金坊的人,蕭月雖然武功好,但并不代表她就愛動武,能動嘴的事,盡量少動手。
“來人……”
蕭月剛剛開口,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來,打斷她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鬼嬰靈篇5與你共患難
“蕭姑娘,為了二王子的安全,我勸你還是閉嘴為好。”
蕭月淡淡睨他一眼,“他的死活與我何幹?”
那黑衣人也是冷笑一聲,“無關嗎?我看二王子倒是在乎你的緊,剛才他被我們抓住的時候你還未走遠,他就是不肯發出半點聲音,只怕會驚動到你,讓你也陷入危險。”
蕭月撫摸着馬兒的鬃毛,波瀾不興道:“他顯然是失敗了,你們還是來驚動我了。”
看她這副态度,黑衣人有些怒了,卻還在努力隐忍着,“死丫頭,你跟不跟我們走!”
蕭月幹脆懶得理他,牽動缰繩準備繞過他們走,坊主還未吩咐,她還是不要貿然行動,至于那樓天祺的死活,與她何幹。
那些人看她竟要走,抽出彎刀意欲出招,忽地眼前黑影一閃,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俊逸男子出現在衆人眼前,只是他似乎受傷極重,臉色慘白,手中的彎刀幾乎都握不住了。
盡管他做的不易察覺,蕭月還是注意他,他将自己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左腳上,而他右腿的傷口定是裂了,或是又受了新傷,黑色的衣服印不出血色,可他的腳下,已經滴下了小片血泊。
原來樓天祺沒有被抓,剛才不過是那些黑衣人在說謊罷了。
黑衣人見到他也是一驚,又是三十個頂級殺手,何況樓天祺昨夜已經受傷,怎的還沒将他擒住。
“蕭月,你快走,進了千金坊就沒事了!”樓天祺擋在蕭月身前,視線定在那六個黑衣人身上,只怕他們會突然出手。
對于他的意見,蕭月還是很同意的,轉身就要走。
六個黑衣人瞬間出手,兩人用來纏住樓天祺,其餘四人全用來對付蕭月,蕭月本來是可以叫人來的,可是眼下情況不一樣了,如今樓天祺也在,之前樓天祺來過很多次千金坊,門口的守衛都認識他,見他在這,自然不會出手相救,所以蕭月只能自己來。
或者蕭月自己躲進千金坊,哎,這倒是個好主意。
蕭月出手極快,橫腿一掃便奪過了其中一人的彎刀,使了幾招,似乎又覺得不順手,丢下彎刀徒手和他們打。
她一邊與那些人過招,一邊引着馬向千金坊逃去,可是那些黑衣人極有默契,一齊将蕭月逼向千金坊另一頭的方向。
這六人比起昨夜的那些,武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此六人武功極高,深不可測!
蕭月武功雖好,可那些人用的都是外族武功,招式奇特變幻多端,她本就有些招架不住,又雙拳難敵四手,被那些人逼得愈發遠離千金坊。
千金坊的人自然聽到了打鬥聲,可是看着樓天祺在那,他們自然不會出手,千金坊的人,可沒那麽多所謂的恻隐之心。
蕭月和樓天祺被逼得步步走遠,連蕭月的手臂上也中了一刀,不過她似乎是沒有察覺,沒有痛覺一般,絲毫不影響她的武功。
樓天祺看着她的素衣被血染紅,心頭一揪,“蕭月,是我對不起你。”
蕭月橫他一眼,“知道對不起就好,出發的時候不是有很多手下嗎?都死哪去了!”
她愈發沒耐性了,打鬥了這麽久,他們負傷累累,那黑衣人卻只死了兩個,還剩下四個,這麽下去她不用回千金坊了,因為根本沒命回去。
不過好在,雪花骢留在了千金坊門口,守衛們一定會看到,尹浔的規矩是,凡是他眼睛能看到的全是他的,那馬就在千金坊門口,自然也是他的。
能完成任務,那便好了。
樓天祺也四下看了看,他的手下只怕都被那些殺手纏住了,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蕭月抓住樓天祺的手腕,他們不能再戀戰了。
“這個時間山上有瘴氣,瘴氣有毒,那些殺手定然受不了,我們向山上逃吧。”說完,蕭月抓着他就跑。
樓天祺錯愕地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她剛才那是征求自己意見嗎?那就是通知自己吧?瘴氣有毒殺手受不了,自己就受得了了?
一走到山上的樹林,果然白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蕭月抓着他彎來轉去,如果不是有她帶着,怕是樓天祺都不知道撞樹多少次了。
蕭月似乎對這瘴氣免疫,全無影響,倒是樓天祺追着她的腳步,腦袋越來越昏沉,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蕭月,我……”
蕭月卻突然松開他,轉過身來仔細地側耳傾聽,她的耳力好,可以聽到那四個黑衣人停在了樹林之外,定是怕了那瘴氣,不敢貿然上來。
“二王子,蕭姑娘,你們不敢下來,沒關系,那我們就在這裏等!”那黑衣人在下面恐吓道。
樓天祺耳力不如她,自是聽不到,至于蕭月,聽到也跟沒聽到一樣。
“頭的另一頭還有路,就是繞遠些,我們從那走。”這次蕭月沒再拉他的手,自己轉身就走了。
樓天祺頭暈得厲害,身體半點力氣也沒有,看蕭月走了,他擡腳剛要跟上,便倒了下去。
蕭月自然知道他中了瘴氣之毒,卻仿佛并不知情,只顧自己走,樓天祺沒辦法,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傷口,狠狠一捏,鮮血瞬間又流了出來。
他吃痛,頭腦倒清醒了些,随手找了個棍子,當做拐棍拄着,緊跟着蕭月的腳步。
蕭月剛走到半山腰,忽地停下,認真傾聽。
那一痛的清醒只是暫時的,他跟着她走了那麽久,身體只覺得越來越軟,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幾乎喘不過氣來,見蕭月停下,身子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用拐棍拄着,拼命地喘着粗氣。
“蕭,蕭月,怎麽,怎麽了?”
“那些殺手叫了幫手,大概又來了二三十人,此刻就守在山下,只是不知道這條路,又害怕瘴氣,才沒有上來,我們要是下去,定然是死路一條。”蕭月皺眉道,她不是害怕,只是越來越不耐煩,她可以什麽都不要,卻必須活。
活着這樣不易,小時候多少次,她幾乎餓死在街頭,好不容易被尹浔收養,他卻只是看中了自己的特殊體質,将自己用來試藥罷了,她一步一步爬,從試藥品變成他的左右手,再變成他的未婚妻,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決不能死在這些人手裏。
“山上有間茅屋,是郭小白……”想到他不認識郭小白,蕭月換了個稱呼,“就是坊裏的一個藥師,平時采藥休息的地方,我們去那裏休息一晚,這瘴氣會從傍晚一直持續到淩晨,這段時間那些殺手絕不敢上來,等天亮千金坊采藥的人便會上山,那些殺手不敢得罪千金坊,自然會退去。”
所以,他們只要熬過這一晚就好了。
蕭月自然不會扶他,所以樓天祺還是一如剛才,只能咬牙跟上,他一邊拄着拐棍跟着她走,一邊掐着自己腿上的傷口,使自己保持清醒。
血,流了一路。
終于走到蕭月所說的茅屋前,蕭月推開門,屋子裏的設備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凳子,剩下的,全是藥架,藥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材藥瓶。
蕭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瞥起了眉頭,走到藥架前去拿藥。
樓天祺一直強撐着跟着她,直到她進入茅屋,他才終于全身心地放心,任由自己倒了下去。
蕭月拿那藥卻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走到樓天祺跟前,擡起他的頭,打開藥瓶,湊到他鼻子前給他嗅了嗅。
樓天祺整張臉憋得紫紅,呼吸困難,只能拼命抓着衣領和脖子,可是這樣沒有半點緩解他的窒息感,忽地聞到這股味道,他的呼吸才漸漸暢通,許久之後,他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
蕭月這才起身,走到藥架前又拿起一瓶藥,回到床前,撕開自己的衣袖,完全不顧及男女之嫌,自顧自地上藥。
樓天祺瞪着她,他一直知道蕭月薄情,卻不想她竟絕情至此,就那般看着自己受傷中瘴氣之毒,完全無動于衷,甚至連攙扶一下都不肯!
身子總算有了些力氣,呼吸卻還是不順暢,他拄着拐棍撐起身子,大步沖到蕭月面前,開口想說些什麽,可是又無話可說。
她本就性子涼薄,和自己又非親非故,她不理會自己,才是她的性格,不是嗎?
自己為什麽,非要她的回報?
他看着蕭月自行給自己包紮傷口,照理說以蕭月的武功,她應該先為自己點穴止血才對,就算不是,他們走了這許久,她的傷口血跡應該幹涸些,怎地還這般血流不止?
樓天祺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掐得不斷流血的大腿,莫非,她手臂傷口的血流不止,也是她自己弄的?
作者有話要說:
☆、鬼嬰靈篇6苦肉計而已
樓天祺本來呼吸還有些不順,聞到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呼吸順暢,頭腦又清醒了許多。
樓天祺細細一想,做了個大膽猜測,一把抓住蕭月的手,“你是尹浔的試藥品,你的血可解百毒,你是故意弄得傷口不斷流血,讓我聞到血腥味緩解瘴氣之毒的對不對?”
蕭月根本懶得理他,抽回手繼續包紮。
定是這樣的,那瘴氣之毒厲害得緊,他剛聞到幾口便頭暈眼花,若不是如此,他根本不可能支撐這麽久,至于蕭月始終不肯攙扶自己,怕是被自己發現她弄傷自己。
樓天祺定定地看着她,雙手狠狠地握成拳。
蕭月已經包紮完自己的傷口,再度走到藥架前,選出幾瓶藥,又拿出紗布和剪刀,向他走來交給他。
“你中瘴氣之毒極深,光憑剛才聞的那瓶藥還解不了你的毒,吃了這個。”蕭月從藥瓶裏拿出一瓶藥遞給他。
樓天祺想也不想便接過來咽下去,沒有半點過問,完全相信她。
蕭月挑了挑眉毛,對于他的舉動也稍稍有些訝異,不過只是一瞬,她翻身上床躺下。
“傷口自己包紮。”說完,蕭月閉上眼睛。
樓天祺拿着那些東西,坐在床前,看着蕭月,她即使閉着眼睛,眉眼依舊冷冽,沒有半點放松,臉色蒼白得厲害,嘴唇上沒有半點血色,臉頰上還帶着血污。
她失血這麽多,怕是累極了吧。
樓天祺看着她,心頭複雜。
這個女子淡漠,性情涼薄,絕情如此,明明知道那個人不愛他,卻還是對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她的眼底那般絕強,那般對生存的渴望,他從識得她,到見她第二面,到對她動心。
地上還殘留着不少血跡,星星點點,猩紅奪目,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看着那滿架子的藥,樓天祺一瘸一拐地向藥架走去,直到發現一瓶藥。
蕭月從來沒有安安穩穩地睡過一覺,這般危機的情況,還有一個外人在場,她竟一覺睡到天亮,蕭月醒來的時候看到冉冉升起的東日,不禁一驚,猛地坐起來。
隐約覺得不對勁,她擡起手臂看了看,她之前只是粗略包紮,如今竟被人精精細細地包紮過,還有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管是否嚴重,都被人包紮過了。
她試着動了動手臂,痛感減了許多。
她四下看了看,想要尋找樓天祺的蹤影,才發現樓天祺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衣服,蕭月認識,是郭小白的衣服,應該是他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
蕭月大驚,以自己的警惕性,怎麽會睡得這樣沉,連他給自己包紮傷口都渾然不知?她皺着眉頭,忽然發現床頭放着一個藥瓶,藥瓶上寫着“攝魂散”三個字。
難怪自己會睡得這樣沉,蕭月從小試毒,倒不是百毒不侵,不過體內之毒千千萬,即使再中毒不過是多一種,反而有其他毒壓制,倒不會真死,所以一般的藥對她是無用的。
除了這攝魂散。
尹浔很少自己制藥,所以千金坊很少有藥是尹浔親手制成的,眼下,就只剩這一瓶攝魂散了。
那是尹浔那日興起,想着一般毒.藥對蕭月和郭小白這二人無用,想研制個新藥專門對付他二人,沒別的作用,就是迷暈他們而已。
正是這攝魂散。
蕭月看向熟睡的樓天祺,他之前早已将千金坊打聽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這攝魂散的用法。
他的臉色同樣蒼白,蕭月失血過多,他何嘗不是,蕭月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不禁想到,昨天殺手說的話,那些殺手非要抓她,原因不外乎只有一個,那就是威脅樓天祺。
自己對他,有威脅性可言嗎?
他故意跟自己的手下走散,也要追上來保護她,原因是什麽?
啊,是為了利用,這是苦肉計,他武功不比自己差,自己之所以受傷,是一時摸不清西漠武功的套路,可他必是了若指掌的,怎麽也會受這般重的傷?
她相信殺手是真的,但是樓天祺受傷,應該是故意的吧。
他昨天之所以非要親自送自己回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