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品相關(23)
作品相關 (23)
“你胡說什麽?”
尹浔慢悠悠地繼續開口,“我一直在想,你的攝魂是跟誰學的,原來是跟他,”尹浔即使眼睛看不見,依然将頭準确無誤地轉向中年男子那邊,“你叫什麽來着,被稱為天下第二攝術師的……”尹浔認真想了想,突然想了起來,“啊,孫無尊?”
孫無尊一愣,他明明在第一時間毀去了尹浔的雙眼,他怎麽還能認出自己?
“怎麽?去年你來找我逼比試,輸給了我,非但沒有攝魂我反被我攝魂,所以你收郭小白為徒想逼出我攝魂的秘密?”尹浔一陣嗤笑,“啧啧,小白啊,你好歹是我千金坊出來的人,怎麽跟他學攝術,真是丢我的人!”
黑衣年輕男子又是一喝,嘶啞的聲音很是難聽,“你胡說什麽?什麽郭小白?”
“你別裝傻了,從我開始生病我就覺得奇怪,你跟了我那麽多年,可見過我生病?水土不服?呵呵。”尹浔冷笑,“事實上,從你對蕭月下毒開始,我就在懷疑你了。”
“對蕭月下毒?”黑衣年輕人嘶啞着聲音重複。
“蕭月是從我手下出來的人,她什麽脾氣什麽秉性我最清楚,也許樓天祺的傷害的确讓她受不了,可是再怎麽樣她也不會癫狂掉,甚至活生生地吃掉一個孩子!”尹浔瞎掉的雙眸甚至還能透出陰狠來,“她是個殺手,殺手是世間最隐忍的職業,就算她經歷再大的打擊也不會活吃一個孩子,常人都不會如此,何況是她。”
“從聽說鬧嬰靈鬼案的時候我就在困惑,我知道一定是蕭月,卻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突然想到,當初蕭月被我趕出千金坊的時候,我便一直沒有理會她,想必你就是那時候給她下的毒吧?你也早知道她懷孕了,知道她不能生産,于是你下的毒在她流産時發作。”
“你知道在這個世間,唯一一個能夠影響到我的人就是蕭月,所以你從她身上下手,擾亂我的心神,從而一步步對付我,郭小白,你真的很聰明,可你不該對付蕭月。”
聽他說完,黑衣年輕人突然笑了,嘶啞的聲音瞬間改變,很是天真動聽,“主人,真正聰明的人是你,我自認我的布局很是完美,卻還是一眼就被你看穿了,沒錯,你說的都沒錯,一切都是我做的,這麽多年步步為營,我一直都在等今天,你以為我真願意做你手下的一條狗啊。”
尹浔只是笑着,鼻青臉腫的臉上滿是驕傲。
“主人,告訴我你攝魂的秘密吧,你總要找個衣缽傳人不是嗎?你扪心自問,不會再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了。”郭小白揭下臉上的面巾,緩緩向尹浔走來。
“在你沒有對蕭月下毒之前,我的确有意将衣缽傳給你,但是你不該動了蕭月。”
郭小白低下頭,半晌,緩緩擡頭,“如果我硬要來呢?主人,你可能不知道,雖然我的攝術是跟孫無尊學的,但你知道我很聰明,我一直在你身邊偷學,如今我的攝術,可他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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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白剛說完,孫無尊瞬間變了臉色。
“主人,你說過,攝魂不一定要對方看着你,所以即使你瞎了眼,我一樣有辦法。”說着,郭小白恨恨地捏住尹浔的臉,擡起他的頭惡狠狠地瞪着。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cp明顯了嘛?知道誰跟誰了嗎
☆、薛唐的真心
尹浔也不掙紮,只是淡淡地開口,“我還說過,攝魂不一定要看着對方,聲音,呼吸,任何東西,都可以将人攝魂。”
尹浔話還沒說完,郭小白竟覺得一陣眩暈,他只覺得眼前鼻青臉腫的人明明是尹浔,可不知怎地,竟滿滿變成了薛唐的模樣,他吓了一跳,忙着松開了他,倉皇褪去。
他瞬間清醒過來,才發現原來還是尹浔,自己竟又被他攝魂了!在他瞎眼的情況下!
尹浔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郭小白惱羞成怒。
尹浔依舊在那笑着,郭小白知道自己仍舊拿他無可奈何,只能從長計議,憤然轉身準備離開,然而剛走到門口,他便退了回來。
門口站了一個人,他很熟悉的人。
薛唐。
薛唐愣愣地看着他,那樣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的身後,所有人也跟着現身,薛秦,花淨初,沈沐彥,還有隐藏的羽林衛。
黑壓壓的一群人,将整個破屋包圍。
薛秦忙着沖上前,點住準備逃跑的孫無尊的穴道,又忙着過去給尹浔松綁。
郭小白白了臉色,他突然慌了,一把抓住薛唐的手,薛唐先是愣了下,随即忙着甩開了他,眼底滿是驚恐。
“阿唐……”
花淨初危險地看着郭小白,“沒想到是你。”
沈沐彥由花淨初攙扶着,嘆了口氣,看向薛唐,“你怎麽會想到跟蹤郭小白?”
郭小白錯愕地看着薛唐,是他提議跟蹤自己的?
薛唐怔怔地回望郭小白,“蕭月跟我說過,小白表面上好像很善良的樣子,實際上在一步步将尹浔往死角上逼,我在想,尹浔失蹤了,誰最有好處,”他的視線定在郭小白身上,很是冰冷,“當然是你。”
郭小白臉色煞白,天真無辜的大眼通紅,“你相信蕭月說的話?”
半晌,薛唐閉上眼睛,點點頭,“我一直都相信的,只是,裝傻而已。”
眼淚順着郭小白的臉頰流下來,映得他的娃娃臉看起來很是楚楚動人。
牛筋很不好解,薛秦這才給尹浔解開,尹浔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下手腕,手腕勒出的傷痕痛得很,他微微皺眉,扶着薛秦說道:“太子,花公子,放郭小白走吧。”
“什麽?”所有人聞言一驚,尹浔竟然願意放過他?
尹浔笑了笑,“經過這件事,郭小白名聲盡毀,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假面具,他走到哪都沒臉做人,這對他而言,才最痛苦。”
果不其然,尹浔說完,郭小白臉白更甚。
不過既然尹浔這麽說,自然沒人再追究,身後的羽林衛紛紛讓開一條路,讓郭小白可以離開。
郭小白看了薛唐一眼,想說什麽,卻到底說不出口,事到如今,他又能說什麽。
他剛要擡腳離開,突然覺得後腰一痛,回頭,竟是薛唐刺了他一刀。
薛唐這一刀沒有刺中他的要害,只是痛得厲害。
郭小白回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剛才尹浔說了一句話,他說,你不該動了蕭月,你可知,我為何刺你一刀?”薛唐堅定地看着他,抽出手中的刀子,血滴在地上,“你不該動了他。”
轉頭,薛唐對沈沐彥道:“太子,麻煩您将郭小白帶去東宮囚禁,再請禦藥房最好的太醫為他診治,我要用他的眼睛,換尹浔的眼睛。”
所有人紛紛奇怪,不明白薛唐的所作所為。
薛秦卻驟然變了臉色,扶着尹浔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尹浔倒是沒什麽反應,點點頭,很是贊同,“也好,那就辛苦太子了。”
沈沐彥搖搖頭,“無礙。”
尹浔被送進了皇宮禦藥房,由禦藥房最好的太醫親自醫治,尹浔在旁指導,将郭小白的雙眼換給了自己。
尹浔的雙眼纏着紗布,靜靜地休養,是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所以他任由郭小白和孫無尊弄瞎自己的雙眼,因為他總能治好自己,不過用郭小白的眼睛換給自己,他倒是沒想過。
尹浔一直在禦藥房休養身體,眼睛雖然換好了,可是他的身體依舊虛弱,頭暈得竟越來越嚴重,甚至時而劇痛難忍,每日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薛秦整日在一旁照顧着,所有太醫都為尹浔診治過,可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看着尹浔的狀況日漸嚴重。
“尹浔,你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你到底怎麽了?我能為你做什麽?你告訴我!”薛秦焦急地說道,甚至紅了眼眶。
尹浔搖搖頭,拼命扯着自己的頭發,大口喘着氣,他也不知道,按理說郭小白如今被關起來了,與廢人無異,他不可能再給自己下藥,為什麽自己非但沒好起來反而越來越嚴重?
“太醫說你的眼睛再有十天就可以拆開紗布了,等你眼睛一好,我們馬上趕回千金坊!”薛秦道。
尹浔疼痛難忍,根本無法回答他的話。
“不行!我要去找郭小白,我要問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說完,薛秦就跑出去了。
沒了薛秦的支撐,尹浔從軟榻摔倒在地上,他拼命仰着脖子,手揪着自己的胸口,下唇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來。
黑暗中,他再度摸到了一只溫暖的手,那只手緊緊地握着自己,那只手很大很暖,那人什麽都沒說,只是無聲地握着自己的手。
尹浔稍稍側頭,巨大的痛苦讓他分辨不出這人到底是誰,只是拉着這只手,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他确定從未拉過這只手,可是怎麽會這麽熟悉?像是靈魂最深處的烙印。
“你是誰?”尹浔急切地問道。
那人沒說話,只是将他扶起來到床上。
“告訴我你是誰!”尹浔用另一只手抓住他,卻被他拂開,然後松開自己。
尹浔只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四處摸了摸,都沒摸到,看來那人已經離開了。
誰?到底是誰?
因為尹浔在禦藥房養病,所以薛唐和薛秦自然也住在禦藥房,相比薛秦形影不離地照顧尹浔,薛唐倒是久久不曾露面,整日早出晚歸。
這天,又是天黑之後才回來,他才剛推開自己的房門,便被人一腳踢了出來。
薛唐被踢出好幾米遠,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薛唐捂着胸口爬起來,這才看清來人從自己屋子裏緩緩走出來。
往日冷峻的模樣,此刻更是滿是殺氣,薛秦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手中的長劍握得死緊。
“大哥?”
“別叫我大哥!”薛秦喝道。
往日他總是一慣漠然,似乎從不在意任何事,此刻卻雙目猩紅,滿臉殺意,怒不可遏。
“你知道我喜歡尹浔,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他!可你也喜歡了他對不對?”
薛唐捂着胸口的手一僵,卻也只是一瞬,随即對薛秦笑了笑,一臉無奈,“大哥,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冷血的怪物。”
“你別騙我了!”薛秦沖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将他扯了起來,“你為了他甚至傷了郭小白!你不是喜歡郭小白嗎?竟然為了尹浔的眼睛刺了他一刀,你還說不喜歡他?”
薛唐似乎很是疲累,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卻又無話可說,許久,他嘆了口氣,擡起眼睛,“那大哥想怎樣?”
“你走!永遠離開尹浔!”
薛唐後背一僵,“為什麽?”
“因為是我先喜歡尹浔的,他也沒有拒絕,我們才是最該在一起的人!”
“大哥,我……”
“你閉嘴!”薛秦厲聲打斷他,“你走!你必須離開,如果你不肯,就休怪我不客氣!”
薛唐垂下頭,斂去那一抹哀傷,輕輕地答應:“好。”
薛秦的手不自覺地松了,“你答應了?”
薛唐點點頭,擡頭看他,“我答應,可是,等我确定他的眼睛沒事了,我再走好不好?”
薛秦皺起眉頭。
薛唐忙着解釋,“只要我确定他眼睛沒事,只要我确定了!我就走!天涯海角,永遠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夜色中,薛秦有些看不清薛唐的表情,只看得出他很着急,很在意,為那人歡喜憂愁。
他,真的喜歡他了……
“好。”他答應,到底是他的親弟弟。
薛唐松了口氣,感恩地道謝:“大哥,謝謝你。”
薛秦一把推開他,轉身離開。
他沒有看到,在他離開的那一刻,薛唐的眼眶,漸漸紅了。
十天之後,尹浔拆了眼睛上的紗布,薛秦緊張地在尹浔面前揮手,只怕他看不見。
尹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揮開他,悍然站起身。
薛秦盯着他的眼睛看,他之前一直擔心他無法複明,又擔心他複明之後,他失去那雙攝人心魂的雙眼,而是變成郭小白那樣的大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要真相了,要真相了,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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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所謂單純的大眼睛。
還好,還和之前一般模樣。
依舊那般迷惑好看,冰冷徹骨。
“尹浔,你的眼睛好了。”薛秦驚喜道。
“你這麽問,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尹浔冷冷地睨着他。
“額,我不是……”薛秦急着想解釋。
“夠了,”尹浔打斷他,“郭小白現在還關在東宮吧?”
薛秦點點頭。
尹浔揉了揉太陽穴,頭又隐隐作痛了,“問出來了沒,郭小白到底對我下了什麽藥?我怎麽會這般痛苦?甚至查不出病因。”
薛秦搖頭,“我用盡了各種辦法,可是郭小白死不認罪,他一直說自己沒有對你下過毒,我看他不像是在說謊。”
“廢物!”尹浔重重一拍桌,“帶我去東宮,趁我現在身體還撐得住,我要親自審問他!”
饒是尹浔冷漠無情至此,薛秦卻明白,這才是真正的他,他便沒有說什麽,領路帶着尹浔向東宮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時間在禦藥房養傷,太久不活動的原因,尹浔才跟着薛秦走出禦藥房,便覺得一陣頭暈,他晃了晃頭,繼續跟着薛秦走。
薛秦走在前面,沒有發現他的異狀。
禦藥房與東宮不算遠也不算近,因為沈沐彥有特地交代過,所以一路上他二人暢通無阻,沒有人敢去阻攔,甚至恭敬行禮,那般禮遇,與皇子無異。
看着那些太監宮女向自己行禮的模樣,薛秦終于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想當皇上,想走進這深牆大院。
“尹浔,你……”
薛秦回頭想和他訴說,卻見尹浔臉色煞白,額頭上再度滲出冷汗來,他的腳步踉跄,吃力地往前走,只是他拼命咬着下唇,手狠狠握成拳,指甲都嵌入了肉裏,逼得自己清醒。
“尹浔,你沒事吧?”薛秦忙着上前扶住他。
尹浔搖搖頭,聲音很是虛弱,“我沒事,或許是走太遠路了。”
薛秦一邊扶着他一邊往前走,“那我背你。”
尹浔再度搖頭,“不,還有多遠?”
薛秦擡頭看了看,“快到了,過了前面那個轉角就是。”
尹浔松了口氣,努力想要加快腳步,卻覺得愈發地痛苦,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憋得很是痛苦,卻不會暈厥不會死,只是喘不上氣來,還有那全身陣陣的痛楚,不知道到底是哪裏痛,只覺得到處都痛,痛……
見他這麽痛苦,薛秦扶着他加快腳步,想快些到達東宮。
走進東宮的大門,尹浔幾乎已經到了極致,臉色已從蒼白變得紫紅。
知道尹浔要來,沈沐彥和花淨初二人早已将郭小白提出了大牢,在東宮正院拷問着。
短短幾日,郭小白幾乎已經不成人形了,他被挖去了雙眼,眉毛下面是兩個血窟窿,滿臉滿身血污,身上布滿了傷痕,鞭痕杖刑手腳的夾板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寸好地方。
昔日單純白皙的郭小白,現在這副樣子,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于心不忍
可是他就那樣跪在正院中,明明往日的他看起來如此天真想讓人保護,此刻他卻如此堅韌,傲然于此,不為所動。
明明他跪在那裏,卻仿佛比任何人都高大。
沈沐彥和花淨初坐在前面,一旁刑官正在執着滿是倒刺的長鞭,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郭小白身上,每一鞭,都抽出郭小白的血肉,他的身體看起來血肉模糊。
郭小白跪在那裏,由着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自己身上,甚至沒有喊出一聲,只是悶哼着承受。
在看到郭小白的那一刻,尹浔瞬間紅了眼,他一把推開薛秦,不顧自己的痛苦,大步沖到郭小白身邊,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拎起來。
在看到尹浔沖過來的那一刻,刑官早已收起鞭子褪去一邊。
“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尹浔瞠目逼問,恨不得馬上掐死他。
“主人?”
聽到他的聲音,郭小白一直淡漠的神情終于笑了笑,他竟還笑得出來。
“說!”尹浔抓起他的頭發,逼得他仰起頭來逼近自己,“我明明百毒不侵,為什麽我會這樣,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我沒有,我沒有對你下毒。”郭小白自從被抓之後便一句話也不肯說,再見他,終于開口說話。
“不可能!”尹浔一腳踢開他,卻因為動作太大讓自己愈發疼痛,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氣,“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郭小白笑了,笑得都咳出血來,卻依舊笑着,“我真的沒有對你下毒,我只是發現了一件事而已,那就是,薛唐的血并沒有安魂的作用。”
“什麽?”
“薛唐的血并不能安魂,卻可以讓你熟睡,而你的一切不适症狀,都是從你離開千金坊,朝京城趕路開始的,”郭小白擦了擦嘴角的血,繼續說道:“開始我也以為你是水土不服,可我發現,你越靠近京城,身體就會病得越厲害。”
尹浔後背一僵。
“所以我什麽也沒做,”郭小白繼續說道:“我只是在你每日的餐食裏,都加入了薛唐的血而已,你雖然五感敏銳,可你一面對薛唐的血,好像就五感失靈了。”
尹浔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薛唐,血,安魂……
尹浔突然覺得頭一下子劇痛起來,痛得他幾乎暈厥,同時心頭又揪痛起來,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拿着最鋒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在他心上劃着,同時又在刀劃過的傷口上抓着,指甲嵌入傷口般的感覺。
痛,好痛……
尹浔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力地捶着,想要緩解自己的痛楚,這樣遠遠不夠,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頭用力在地上磕着,身子不斷地站起來再摔下,想要用身上的痛楚緩解心痛和頭痛。
這樣不夠,太不夠了!尹浔不斷地撞在牆上、桌上、地板上等任何地方,可還是痛,他如玉的身體被他撞得滿是傷痕。
薛秦看不下去,沖上去想要攔住他,可是尹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發狂的他力氣之大,薛秦竟攔不住他,他甚至向自己撞來,薛秦沒辦法,只能松開他,看着他不斷傷害自己而無可奈何。
“來人!快去按住尹公子。”沈沐彥忙着去守在一旁的太監宮女們吩咐。
太監宮女們紛紛上前,七手八腳想要按住尹浔,防止他的自殘,可是眼前的這個尹浔是可怕的,他們想要按住他,不讓他傷害自己,又不讓他傷害到別人,卻是難上加難。
一群人圍着尹浔,又都無從下手。
尹浔的頭都被自己撞出血來,卻還是不停地四處磕撞,胸口也被自己捶得紅腫不堪。
正當別人無計可施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沖了出來,撥開所有人,大步沖到尹浔身邊,一把抱住他。
尹浔被他抱着,他抱得死緊,讓他沒法再四處撞擊,錘擊胸口的手由于被他抱着,拳頭只能落在那人後背上,尹浔無法再捶打自己的胸口,只能拼命摔打自己。
那人抱着尹浔,由着他摔打的動作,帶動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只是他拼命護着尹浔,每次摔打都是他墊在低下,護着尹浔不讓他受傷。
薛秦後背狠狠一僵。
他竟不顧自己,這般護着尹浔?
“放手!”尹浔痛得甚至眼淚都流了下來,“你快放手!”
“不放!”
抱着他的人正是薛唐,他紅了眼睛,緊緊地抱着尹浔,不讓他傷害自己,承受着他的捶打,他的力道之大,捶得薛唐都吐出血來。
“你快放手!你會受不了的!”尹浔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薛唐将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免得他又撞到自己的頭,聲嘶力竭:“我不要放手!我死都不放!我放手過一次了!我不會再放手第二次!”
“你胡說什麽!”尹浔的神智都已經不清楚了,完全聽不清或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就那麽抱着他,其他人都不敢上前,或者,不知該不該上前。
薛秦看着他們,臉色煞白。
薛唐抱着他,許久,許久,久到,尹浔的痛苦竟慢慢平複。
他自殘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也漸漸可以呼吸,薛唐沒有發現,依然緊緊抱着他,薛唐的嘴角還有血跡,那是被尹浔打出來的。
尹浔的頭埋在薛唐懷裏,他平順了下呼吸,緩緩地擡頭,看着他。
“薛唐。”他的聲音沙啞,喚他的名字。
薛唐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他,想要對他笑笑,可是這一笑牽動得他很痛,他卻依舊想給尹浔一個安慰的笑容。
“你是誰?”
薛唐抱着他的手臂一僵。
☆、深夜的私會
尹浔定定地看着他,“或許,郭小白沒法給我解答的,你可以。”
薛唐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笑了笑,他扶着尹浔站起來,緩緩伸出手,整理他淩亂的頭發,擦去他滿臉的冷汗塵土和血水,動作輕柔,仿佛這是他最疼惜的珍寶。
“小浔,我不想和你相認的,這麽久了,我從沒想過會再見你,可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內心還是狂喜的,所以我裝傻,想要留在你身邊,可我不想愛你了,太累了,所以我和郭小白在一起,想要放棄你,最終,卻還是走到這一步。”薛唐自嘲地笑了笑。
眼淚順着薛唐的眼眶流了下來,他像個孩子一樣吸了吸鼻子,随即忍不住哭了出來,“其實,郭小白做的那些壞事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計較,我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對你對我而言才最好,可是他不該傷害你,我無法容忍!”
郭小白跪在一旁,聞言一僵。
薛唐深吸一口氣,緩緩擡起頭,想要把眼淚倒回去,“郭小白沒有說謊,他的确沒有對你下毒,而我的血,也确實沒有安魂的作用,只是針對你而已。”
薛唐執起尹浔的手,輕柔地握在手心,“你沒有記憶對不對?多少次午夜夢回,你都看不清夢中那人的樣子,因為,你的前塵被封印了,而你夢中那人,就是我,我的血,是解開你封印的唯一鑰匙。”
“不可能!”尹浔一把推開他,“你知不知道我多大了?而你才多大。”
“我知道,”薛唐道:“你已經兩百一十九歲了。”
此言一出,在場人除薛唐外無不震驚,其他人是不敢相信,畢竟尹浔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而尹浔是驚訝,他的年紀從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怎麽會知道?
薛唐緩緩伸出手,輕輕撫上尹浔俊美的容顏,“小浔,其實你之所以會生病,不是水土不服,是因為……”
薛唐緩緩擡起頭,看着大門上挂着的“東宮”二字的匾額。
“因為你越來越靠近這東宮,而這裏,是我們共同的夢。”
尹浔聞言也擡頭看向那匾額,明明那兩個字都認識,可不知為何,他看着卻十分難受。
他好像,很喜歡這裏,很憧憬這裏。
“小浔,你攝魂過很多人,大哥、蕭月、郭小白,還有很多人,好像唯獨沒有攝魂過我吧?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夢境?”
尹浔看着眼前這人,突然覺得很是陌生,他竟然有些害怕,害怕攝魂他。
薛唐忍不住上前,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他看他的眼神不再平靜,而是帶着深深地癡迷和愛戀,幾乎膜拜般的手撫上他的臉,“兩百年了,四世輪回,我都沒有喝孟婆湯,除了我現在的名字,我只記得我的第一個名字……”
“沈、修、文。”
沈沐彥聞言大驚,“這不是我曾祖爺爺寰宇帝的名字嗎?”
薛唐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定定地看着尹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過去嗎?攝魂我,一切,就都揭曉了。”
尹浔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薛唐的脖子,“我殺了你!”
“也好,”薛唐竭力地笑了笑,“這次死了,我一定要喝孟婆湯,忘了你,再也不要記得你了。”
“你胡說!哪裏有什麽地府孟婆,你在撒謊!”尹浔忽地又松開他,不敢置信地吼道。
“你不肯面對也好,”薛唐嘆了口氣,“那段回憶,還是不要記得的好。”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上當嗎?我不會相信你的!”尹浔吼着,聲嘶力竭。
“小浔,其實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是你不敢面對罷了。”
尹浔只是拼命搖着頭,瞪大着雙眼,“不,你胡說,你胡說……”
薛唐繼續咄咄逼着,“你到底不敢面對什麽?不敢面對我們共同的東宮夢?不敢面對自己的邪惡?不敢面對昔日你一手造成的皇子奪嫡血案?還是不敢面對……”薛唐深吸口氣,一字一頓說道:“你從沒愛過我。”
“不!”尹浔一把推開他,“我不愛你,我當然不愛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說完,尹浔大步跑了出去。
沒有人去追。
當晚,薛唐早早地就睡了,滅了蠟燭,他看着透過窗子的盈盈月光,他現在睡的是東宮的客房,東宮,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兩百年了,他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裏。
他閉上眼睛,想要快點入睡,明天一早,他會離開皇宮,甚至離開中原,與尹浔,永不相見。
只是有時候,睡覺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當初聽說尹浔有失眠之症,夢中還有一個始終都看不清模樣的人,他就知道,一定是自己,卻也明白尹浔之所以夢見自己,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執念,和體內的封印。
看他因為失眠的折磨,薛唐終究不忍心,編出了自己血可以安魂的謊話,幫他入睡。
當初是自己的血封印了尹浔,那麽自己的血也一定可以幫他入睡吧。
如果真的可以安魂就好了,薛唐真的想好好地睡一覺,哪怕,不會醒來。
屋子裏有細微的動靜,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可薛唐還是知道,是他來了。
有句很俗的話,大抵是這個意思,千萬個人從我面前走過,我還是可以聽出你的腳步聲,因為別人的腳步是踩在地上,而你,是踏在我的心上。
踏上他心上腳步的那個人,兩百年來,一直都是他,從未變過。
尹浔從白天跑開之後,所有人都沒找到他,借着月光看到他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他憔悴了很多,眼神是痛苦而絕望的。
薛唐坐起身看着他,不禁想起了昔日好友的話——
百世糾葛,千世孽緣……
果然,都是命中注定。
尹浔就那樣站在他面前,雙目空洞地看着他,幹裂的嘴唇輕輕啓動。
薛唐聽到他說——“吻我”。
那樣好聽蠱惑的聲音,此刻卻嘶啞難聽。
薛唐卻從不會拒絕他,他一手掀開身上的被子,甚至鞋都顧不得穿,大步走到尹浔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蒼白的容顏,然後,捏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住他。
尹浔的身體依舊冰涼,包括他的唇,就像他的心,冰冷,涼薄。
薛唐狂熱地吻着他,舌頭探進他的口中,與他的糾纏在一起。
時隔兩百年,他依舊記得他的每個脆弱和敏感,午夜夢回,多少次與他淋漓癡纏。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甚至冰冷的身子微微有些發熱,尹浔不禁苦笑了下,緩緩地伸出手,環住薛唐的腰。
“我好像,找到了我心口缺失的那一塊,可是……”尹浔嘶啞着聲音說道:“可是好痛……”
薛唐的雙眼幾乎猩紅,他從沒想過可以再和尹浔相遇,人就是這樣,嘗不得甜頭,苦頭吃多了,也就麻木了,可是嘗過了甜頭,再吃苦則是生不如死。
如果不曾再見尹浔,他或許會生生世世地麻木地活下去,換不同的父母、身份和名字,可是再見他,他就靠在自己懷中,那顆已經死靜的心,到底活了過來。
他一把摟住尹浔的腰,将他打橫抱起,轉身丢在床上,動作好不輕柔,随即整個人又覆了上來,手抓住他的手腕,像是怕他掙紮,抓着他的手腕按在他的頭頂,讓他不得不擡起頭和胸膛。
随即,薛唐再度吻住他,這個吻比剛才更加狂烈,他将尹浔的唇吻得紅腫,甚至嘴角相合處還拉出細細的銀絲。
尹浔根本不會掙紮的,由着他按着,吻着。
薛唐熟稔地找到他所有的敏感處,手快速地解着他的衣帶,很快褪去他的所有衣衫,他的吻離開他的唇,落在他的耳根,脖子,胸膛上。
“小浔,”薛唐擡起頭看着他,“我其實已經斷子絕孫很多年了,每一世,我都沒有留下子嗣。”
尹浔呆呆地看着他。
薛唐輕輕地吻了吻他胸前的紅豆,按着他的手松開,輕輕撫摸着他如玉般光滑的身體。
“小浔,抱緊我。”
尹浔閉了閉眼睛,像是順從了自己的絕望,伸手抱住了他。
薛唐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衫,一手撫着他的身體,緩緩向下,探到他的隐秘處。
尹浔呼吸一滞,那種感覺,陌生,卻又熟悉。
薛唐已經褪去自己的全部衣衫,與他的身體緊緊地挨在一起,不斷地磨蹭着他,忽地,他松開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