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結
臨濱八月的天氣還是少不了悶熱潮濕。
雖然過了七月的雨季，但晴朗的天空随時都會被劃出一道口子，滴嗒着冰涼的雨水，空氣會陡然變得冷冽。
這天下午，顏朵抱着大乖乘公車看了一路風景來到了自己租住的家，想要找找落在那裏物品。
天空揚灑着綿柔溫和的小雨，八月的陣雨用獨特輕柔的舞步，跳着本激情性感的桑巴獨舞一路而來……
顏朵坐在樓下的一個小亭子避這雨水，凝望着被這綿綿細雨氤氲着的院落人群街道店鋪，看模糊雨簾中上演華燈初上。
就是在那條小街，遇到了單澤。
那個會給狗狗喂榴蓮，會去打牌賺零食，會對着樂樂惡作劇，會讓店老板欠他八頓麻辣燙……一直都在笑眯眯的可愛玲珑的少年。
他有一種獨特的氣場，可以把周圍的人漸漸吸引到身邊來，會讓大家一起歡笑嬉鬧。可他的深默的眸子，他無可猜測的內心，卻又好似在寂靜之中宣告着他與所有人的距離……那是一種在孤獨走過了生命深處的脆弱與茫然後，永遠也到達不了彼岸的遙遠與漫長。
顏朵放下懷裏的大乖，掏出兜裏的手機，對着那個號碼深思了好久。
撥了過去。
“顏朵？”
“單澤，你在哪裏？”
“我在百年混沌老店。”對方笑嘻嘻的，然後聲音好似抽離了時間，平穩安然的，慢悠悠地說道“我看了你好久。”
不是我看到你了。
而是我看了你好久。
……
單澤從混沌鋪子那裏站了起來，對着顏朵揮了揮手，不過隔着雨幕看不見臉上是什麽表情。
永遠也看不清你的真實。
幾分鐘後，單澤打着傘從路的對面走了過來。
“顏朵，你在這裏做什麽？你回來住了嗎？”單澤睜着大眼問，收起手裏的雨傘坐在了顏朵旁邊。然後拉起大乖抱到了自己懷裏。
顏朵轉過頭看着單澤，緩緩說道，“……我總覺得你一直在瞞我什麽。”
單澤愣了下，笑了笑，“我能瞞你什麽？”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在瞞我一些事，我覺着……它們不是什麽壞事。我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顏朵認真的一字一句說着，伸出纖細的手觸碰着亭子外面的冰涼雨水，“雖然我坐在你身邊，卻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就像我坐在這裏看對面的你，就算眼睛睜再大，隔着雨簾，我也看不清你。”
單澤摸着大乖的頭，不笑了。
“單澤，你上次說你要給我送小龍蝦。可是曼文姐說了你對小龍蝦過敏的，”接到的雨水順着顏朵攥住的手掌滴淌出來，握不住的永世孤軍。“單澤你在暗示我對不對，你暗示我什麽。”
單澤低下頭嘆了口氣，“你性子倔強好強，你讓我怎麽說呢？顏朵丫頭……我要說我知道我在開源都舍見過你嗎。”
好巧不巧就是那個坐在樹上看月亮的少年。
顏朵怔住了，手臂就那麽直直的伸向外面。
“有人說，你其實什麽都知道……你都知道些什麽？”
單澤沉默了一會兒，淡淡說道，“我知道你住在那個穿西裝的男人那裏，那天我看到你坐着他的卡宴；我也知道在Q城的小巷子裏畫着濃妝的你，包裏裝着着槍和匕首……你在躲那幾個人；我還知道你一直在做……在做……”殺人的事。不過單澤沒有說下去，只是頓在哪裏，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才好，只能輕輕嘆了一口氣，“顏朵丫頭，你就這樣直白認真的問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狠心唬你。”
他是知道的，他什麽都知道。
曼文姐說過的。
顏朵收回手臂，手臂被雨水打得冰濕。
“那天在路邊拍我肩膀是故意的對不對？”
單澤不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說着，“顏朵丫頭……你是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陷進去後是有多深；那個西裝男人對丫頭你也很好，不可能沒有勸過你離開……可是……可是你太堅強了，堅強到根本不會給自己一點柔弱的機會，也從不允許別人參與到你的人生中……”單澤微笑看着顏朵，“你只是比別人更害怕受傷，是不是？”
顏朵咬了咬嘴唇不言語。
“可是……要是一昧執着于自以為是的堅強……總有一天你會崩潰會垮掉。”單澤繼續說道，烏黑的眸子變得平靜深沉。“雖然，那是一種大自然賜予我們的，最純粹的趨利避害的本能。”
帶着雨水的風輕輕吻過顏朵的面頰，捧起她柔順的發絲。略微有一些冷意。
“要是這樣的話，怎麽能夠奢望別人會關心在意你呢……這麽的獨立堅強，會讓別人覺得沒有必要去為你操心……”
傍晚的雨停了。
陣雨過後，大片大片纖柔的橘黃色雲翳落在蒼穹盡頭。那一邊是深重的血紅色。
街燈早在下雨時就已亮起，整條街上華燈煌煌。
他們就這樣沉默坐着，心裏有着各自的心事。
單澤深呼吸一口氣，雨後的空氣清新的很，洗去了浮塵與雜物，視野也變得透徹明亮。
他站了起來，把大乖遞給顏朵，拍拍她的頭，柔聲說道，“抓緊去趕最後一班車吧，喏，它來了……”然後彎腰指給顏朵看，轉身走了。
他知道顏朵會坐哪班車。
因為他今天一直都在這裏，從她來之前，就已經在這裏了。
……
今天的晚飯是老k做的，老k很小就一個人照顧自己所以很會做飯。
顏朵抱着大乖回去後，看到了廚房裏系着圍裙的老k，什麽表情也沒有，沒有說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爬在床上，把臉埋進枕頭裏。
單澤說得對，她與別人相比……實在太怕受傷了。一直都活在自以為是的堅強外殼下。
所以，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因為太堅強，所以沒有人會關心，沒有人會為她操心……也沒有人會考慮過她的感受。
房間外傳“噔噔”來敲門聲。
“顏朵，吃飯了。”
“……我不餓，你吃吧。”聲音有些沙啞。
“好……等等我會給你端過來。”
門外腳步聲漸遠。
後來老k走進她的房間，在她旁邊坐了好久，端着的飯菜涼了就去熱，熱好了再端過來，再冷了就重新做……
他不知道顏朵在想什麽，但是他知道顏朵現在有心結，這個結是這個複雜的社會逼迫她自己纏繞上的，怎麽解開那就需要她自己去決定。
……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