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今,廢柴也算是四四府上的常客了,下面的人都清楚九爺府上的郎側福晉跟自家福晉關系很好。

廢柴每次過府,也不過就是陪着四福晉說說話,喝喝茶,偶爾再到園子裏走走。大多時候,她也不主動搭話,總覺着吧,找不到什麽共同語言。所謂言多必失,她不是郎萍本尊,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藏拙那是必須的。

“這是南邊剛上的新茶,妹妹嘗嘗。”

廢柴灌了一口,說了句心裏話:“其實,我覺得都一樣。”

四福晉看着她那飲法,笑道:“妹妹,你那也叫品茶嗎?”

廢柴看看手裏的茶碗,不無糾結地說:“其實,我覺得能喝就成了,對于這些茶的品階啊品味啊什麽的,我是真沒研究。”也不想研究。

四福晉搖搖頭,“算了,我對你也沒脾氣了。”

廢柴心說:那敢情好,別對我要求太嚴格,最後失望的肯定不是我。

“這些日子你沒來,我呀,還真是怪想你的。”

廢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能被蘇媽媽教導也是妹妹的福氣,不用覺得有什麽抹不開的。”

廢柴心說:我這不是抹不開,我單純是因為不知道該回您什麽,只好扮羞澀了,“福晉說的是。”

四福晉放下手裏的茶碗,拿帕子拭了下嘴角,說:“走,妹妹,咱們到園子裏賞荷花去,請你來看花,沒的說這些不相幹的。”

廢柴只是笑笑,沒多說,跟着四福晉起身。

話說兩個人搭着手,說笑着走進花園的時候,發現裏面已經有人先來了。

“奴婢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先來的人紛紛給四福晉請安,順帶也給廢柴打了聲招呼。

看着廢柴跟自家福晉那親昵的姿态,許多人心裏就不免有些打鼓,這郎側福晉都被皇上叫進宮裏訓斥過的人了,福晉這個向來處事謹慎的人,怎麽還跟她這麽親熱得有說有笑的?

“妹妹們也來看花啊,索性就一起吧。”四福晉微笑着說,“阿春,讓人備些瓜果茶點來。”

“嗻。”四福晉的貼身大丫環走到一旁給一個小丫環說了兩句,又重新回到主子身後站好。

然後,廢柴有些囧然。

眼前這一片花枝招展,脂香飄溢的,那都是四四的女人吶,她一個某九的小老婆混充其間,着實得有些不倫不類,大是違和。

“咦,側福晉頭上這只步搖釵子真不錯啊。”突然有人對廢柴頭上的一只釵表示了關注。

“真的呀,這釵的款式真不錯。”然後有人跟風圍觀了。

“妹妹是在哪裏買的這釵?”

廢柴維持着淡定說:“我不太清楚。”

“側福晉怎麽會不清楚呢,難道不是自己挑的?”

廢柴說:“我的首飾都是冬喜打理的,”她扭頭看冬喜,“這釵在哪兒買的?”

冬喜是個老實孩子,恭敬地回答:“這是九爺前些日子差人給主子送來的。”

“九阿哥對側福晉可真好。”有人表示了羨慕。

有人暗自對九福晉表示了同情,九阿哥前些日子經常留宿阿哥所,在各府後院也不是什麽秘密。

廢柴心說:冬喜姐姐啊,您能不這麽實誠麽,有些話咱得委婉着說,你這一說咱們倒有顯掰的意思了。

“妹妹手上這副镯子看得怪精致的。”

廢柴頓時受驚,下意識就想将手縮回袖子,她們這一個一個的眼睛不要這麽毒好不好,她覺得她們身上的行頭也都怪好看的。

“姐姐頭上的首飾也很漂亮啊。”廢柴打哈哈。

四福晉輕輕撇了下手中的茶碗蓋,淡淡地說了聲,“不過是些裝飾罷了。”

立時,那些人便岔了話題,說今年園子裏的花開的真好。

廢柴沖四福晉笑了笑,感謝她解圍。她是真的不想應付這些破事,而且也真不覺得身上的首飾有什麽不一樣。

四福晉心裏也笑了,這丫頭壓根從來不關心這些事,照她看,那些穿戴她只怕真從來沒放過心,也就不會知道有些人花了哪些心思在她身上。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那一群女人,那就是大型連臺本劇。

廢柴聽她們圍着叽叽喳喳的讨論什麽衣服了首飾了什麽什麽的,不由得就懷念以前跟死黨們混在一起幸福快樂單純彪悍的時光。

不知道那幫人現在怎麽樣了?

唉,廢柴在心裏嘆口氣,也不知道那幫家夥再吃泡面是不是真沒調料包了,她好希望詛咒成真啊……好吧,她又不純良了。

“妹妹,你愛吃的芙蓉糕。”

廢柴收回心神,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點心,笑說:“謝謝福晉。”

“吃吧。”

在這麽多人面前,廢柴自然吃得還是滿淑女的。

不過,一幫人扯着扯着就說既然是賞荷,那就把歷代文人墨客寫過的關于荷的詩句來個大串燒好了。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接連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接得很哈皮。

廢柴專心吃點心。

可惜,群衆不放她一人閑在一邊納涼,有人說,“側福晉,你也要說的。”

廢柴咽下嘴裏的點心,想了想,又看到池裏荷花的顏色便念道:“紅白蓮花開共塘,兩般顏色一般香。”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

第二次,廢柴就推說自己想不出來了,躲開了。

這接詩句麽,終究也不過是個耍頭,座下這些女子,俱出身八旗,有一些甚至是不識文斷字的,不說四四這裏的,便是宮裏老康的女人也有許多是文盲,這是古代對女子教育的缺失造成的。

所以,接詩進行的時間不長,這在廢柴的預料之中。

她沒預料到的是某四會在中途回府,并到了花園。

想想也不應該奇怪,某四外面工作了回家,女人都聚在花園熱鬧,他想找慰藉可不就得到花園來找麽。

一群人忙不疊的給某四請了安,現場氣氛頓時就起了微妙的變化。

廢柴扯着手裏的帕子琢磨,這個時候她不适合留下,得趕緊走。

四四環顧了在場的女人一眼,說了句:“無事,便都散了吧。”

“嗻。”一群方才還叽叽喳喳個不停的女人立時便鹌鹑了,規規矩矩地請安退下了。

然後方才還熱鬧的花園,只剩下了某四、四福晉和廢柴三個人以及他們身邊伺候的人。

四福晉直接吩咐對身邊的大丫環吩咐道:“阿春,去給貝勒爺端碗冰鎮酸梅湯來。”

“嗻。”

某四在椅中坐下,看了旁邊的茶幾一眼,立時有人上來将殘茶收了,換上新茶,他便拿到手中,掀開茶蓋輕撇着茶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廢柴很糾結,這個時候她是告辭呢還是告辭呢?

四福晉掃了眼站着不動的廢柴,笑道:“妹妹,坐吧。”

啊?還坐?

廢柴頓時對四福晉無語了,她瞅着某四明顯有心事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他們夫妻說私下話的時候嘛,怎麽還有心請她坐?

“福晉……”她用目光表達未盡之意。

“坐吧,妹妹不是外人。”

廢柴的心陡地一跳,心說:別,咱們還是當外人好,姐是某九的老婆,這将來四八黨掐上的時候,這跟你們不是外人,立場會相當尴尬的。

此時,某四清淡地說了聲:“坐吧。”

于是,廢柴便只好坐了,內心寬面條淚中,還走不成了。

“爺在外面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嗎?”四福晉聲音溫和而柔軟,标準的賢妻腔。

廢柴睜着八卦的眼睛,內心繼續糾結着,我這到底留下看八卦呢還是看八卦呢。

四四擡眼朝旁邊掃了眼。

四福晉馬上轉過頭道:“這裏沒你們什麽事了,下去吧。”

“嗻。”

冬喜看了眼自家主子,在她的默許下也跟着退下了。

胤禛見人都退下了,便直了直身子,看着廢柴道:“側福晉。”

“四爺。”

“弘晖所拜的師父跟天地會有關系嗎?”

“是。”

四福晉立時臉色一變,“爺——”

“可妥當?”某四盯着廢柴問。

廢柴笑了笑,說:“說有關系确實是有關系,不過也只是江湖同道,君子泛泛之交。要說沒關系,也能說沒關系,他那師父本身便是個極怪異之人,說不太好,但相當護犢子。”她要不是看準了這點那也是不會讓弘晖拜師的。

護犢子好啊,萬一哪天真相大白,他也只能打落門牙肚裏咽,讓他非死乞掰咧地收徒。

哼哼,廢柴絕不承認自己心裏陰暗了。

“真的嗎?”四福晉有些擔心。

廢柴道:“真的,我沒跟福晉詳說這個也是覺得沒必要。他不會有事的,我擔保。”

“那就好。”四福晉松了口氣。

四四也點了點頭,“你幾時會去看他?”

廢柴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轉到這裏來,想了想,才道:“這個,奴婢恐怕還得找合适的機會。”請示過老康才能行動啊,腹黑小老頭這會正擱大草原哈皮,她鞭長莫及,連片衣角都撈不到。

某四點點頭,明白她的處境與考量,便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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