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蒂洛微微皺着眉頭，撒嬌是什麽東西，他并不明白，不過從這個惡魔嘴裏出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利莫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看來這個人偶很單純呢，他更有興趣了。

“我想和你合作，然後解封更多的惡魔，”蒂洛沒有隐瞞自己的想法，他灰色的眼眸一片冷淡，說出的話卻是讓利莫感到驚訝。

“最後殺了那些神。”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利莫端起紅茶輕輕搖晃，猩紅的眼眸看向蒂洛，語氣在這時略微嚴肅了起來。

“這可是弑神。”

蒂洛輕輕應聲，聲音平靜，“曾經的惡魔被諸神擊敗陷入沉睡，現在我有着解封這些惡魔的辦法，弑神...這個詞不錯。”

“你？”利莫微微皺眉，他望着蒂洛灰色的眼眸與發絲，“你來自哪。”

人偶，這是一個泛指詞彙，通常人偶都是神明或者惡魔以着一些稀有材料制造而成，他們随之賦予人偶生命和力量。

一般來說，人偶對它的主人有着絕對的忠誠，這是源自本源的忠誠。

而被主人遺棄的人偶會失去它體內的力量，并且郁郁寡歡，就像是被随手丢掉的破布娃娃，沉寂在黑暗的角落中，孤獨的自我毀滅。

令利莫沒想到的是，他的提問似乎讓蒂洛生氣了，四周的空氣瞬間凝固，帶着一股威壓，

“我不屬于任何地方。”蒂洛的眼眸冰冷一片。

“你很讨厭神？”利莫放下茶杯，猩紅的眼眸眨了眨。

他第一次見到，敢于違抗神明的人偶，怎麽說呢，很新奇，但又讓他産生懷疑，面前的家夥，到底是什麽？

這樣豐富的情緒反應，已經不像是人偶了，難道他認錯了？

“給我你的答案吧。”蒂洛眼中的情緒消散，神色冷淡，繼續詢問利莫。

“我覺得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利莫作為自古時代就活到現在的惡魔，他自然不會輕易下決斷，因此他給了蒂洛一個模糊的答案。

蒂洛輕輕點頭，“你應該能找到我。”

以利莫的能力，需要找到他不難，蒂洛他也暫時不會離開克洛洛，說罷他轉身準備離開，但利莫卻是忽然問道，

“你有名字嗎？”

蒂洛回頭瞧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落下兩個字，“蒂洛。”

這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來自一本在人類世界廢墟中，随手撿到的書籍。

蒂洛戴上鬥篷帽子，很快離開了利莫的辦公室，血裔不敢阻攔他，恭敬的送他離開了賭場。

地下辦公室內，利莫靠着身後的軟椅，接着端起紅茶抿了一口，猩紅的眼眸中泛着思索。

蒂洛，名字很好聽。

不過弑神，真的可能嗎？

利莫曾經參與過對諸神的戰争，基本都是他們輸了，許多惡魔四散逃亡，虛空的政權便落在了諸神手上，惡魔只能潛藏在世界各處，一些領頭的家夥還被封印沉睡。

剛剛蒂洛身上所散發而出的神力很強大，利莫作為惡魔，自然能看見那灰色的神力，雖然很虛弱，但卻是依舊帶着強大的殺傷力。

思索了許久，利莫又簽了一些賭場的收據，便緩緩起身，随手拿過旁邊的外套披上，接過下屬遞來的帽子戴上。

他離開了地下室，從賭場的後門離開，準備回家休息了。

蒂洛已經離開了至少兩個小時，賭場外面下着大雨，利莫接過血裔遞來的傘撐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黑壓壓的天空。

那個被遺棄的小人偶現在會在哪？

以那樣缺乏常識的性格，現在說不定已經淋一身雨水縮在哪個角落了吧。

利莫可以确定，那個人偶來到人類世界肯定沒有一星期，不然也不會那麽單純，看着就好騙，換了別的惡魔指不定已經把他吞吃入腹，頭發絲都不留。

利莫遣散血裔，自己撐着傘回家。

他喜歡下雨天，喜歡雨水嘀嗒落在地面的聲音，因此利莫才自己走路，他享受這個過程。

現在正是深夜，泛着薄霧，大雨下的克洛洛城很讓人着迷。

利莫走着走着，忽然聽見一聲貓叫，随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冷淡的聲音，在雨中有些模糊，

“走遠點。”

利莫眨了眨眼睛，忽然若有所思的走進了聲音來源的小巷子，過了一個小拐角，看見了在這個封了頂的小巷子裏避雨的小人偶。

地面有些潮濕，蒂洛坐在一些廢舊報紙和紙箱堆積的地方，手中拿着筆記本和鋼筆在書寫着什麽。

在他身邊，是一只漆黑的野貓，坐在蒂洛的腳邊蹭了蹭，最後居然直接窩了下來，似乎是蒂洛不給吃的就不走的樣子。

不過蒂洛哪有吃的東西。

在他的衣服和發絲上都有着雨水，和利莫想的一樣，蒂洛沒有什麽常識，被雨落的濕透，說不定躲雨也是因為雨水會打濕筆記本才跑進來。

蒂洛的神經很警覺，他微微擡眼，灰色的眼眸看向利莫，睫毛上還沾着雨滴。

額前的雨水順着臉頰滑到下巴，最後滴落。

“果然只是個人偶。”利莫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他很好奇，蒂洛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會對神抱有着堪比惡魔的厭惡，甚至是神力都讓他分辨不出來自哪。

那灰色的，死寂的神力。

利莫話落的瞬間，鋼筆宛如利劍，瞬間劃過他的耳邊，釘在了利莫身後的牆壁上，頓時牆壁碎裂出蜘蛛網。

音爆珊珊來遲，利莫猩紅的眼眸眨了眨，腦袋微歪，“很強的力量，我更加好奇你的本源了。”

蒂洛輕輕冷哼，收回視線撇了眼手中的筆記本，內心微微有些不滿。

剛剛他不應該丢鋼筆的，現在又得去找一只了，名單可才剛寫了幾個。

“來打一架嗎？”利莫在這時候忽然開口，聲音帶笑，猩紅的眼眸泛着好奇，

“我想要知道你的實力，畢竟弑神這種事情，沒有力量，可做不到啊，你說對吧？”

“怦。”

蒂洛合上書籍看向利莫，“可以。”

野貓似乎察覺到了小巷內氣氛的突變，搖了搖尾巴跳上了對面廢棄的置物櫃上，耷拉着眼睛似乎準備看戲。

随着蒂洛緩緩起身，将筆記本放在貓咪身邊，利莫低頭收起雨傘，戰鬥便瞬間開始了。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開裂的地面，蒂洛在瞬間抵擋住利莫襲來的手刀後，抓着他的手腕，身子微低，一記膝肘将利莫踹飛。

後者穩定住身子，有些驚訝于蒂洛的力量，明明身體和神力都是異常的虛弱，但力量卻是絲毫不遜色于他。

思索間，蒂洛再次沖了上來，他的速度很快，利莫偏頭躲開他的拳頭，試圖反擊卻是被蒂洛迅速格擋下來，兩人僵持了一秒，接着蒂洛被利莫直接甩了出去。

蒂洛踩着牆壁，平穩落地，順手拔出了牆壁上插着的鋼筆，還剩半截，但還是很鋒利。

蒂洛灰色的眼眸微眯，甩了甩鋼筆，瞬間來到了利莫面前。

後者躲避着鋼筆尖，作為血族始祖，他的體質很堅韌，鋼筆自然是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

但利莫也不想硬接，而是不斷的迎接蒂洛的攻擊，測試對方的實力。

可以确認的是，蒂洛的近身格鬥很厲害，戰鬥神經異常靈敏，利莫自覺同實力下，自己甚至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簡直像是為了殺戮而生的戰鬥機器，綻放在戰場中的血之花。

利莫得出了這個結論，在蒂洛一個動作間微微動用血源之力，擡手抓住了蒂洛的手腕，剛想喊停，後者已經毫不猶豫把鋼筆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啪嗒一聲，鋼筆被徹底崩碎，因為蒂洛過大的力量，碎片爆炸開來，劃過了他自己的眼角，一道血痕随之出現。

利莫心口的衣服破了洞，他沒在意，而是緊緊的盯着蒂洛眼角傷口那緩緩溢出的，金色血液。

誰能想到呢...

在宛如枯花一般的灰色眼眸之下，卻是流淌着金色的血液，那是宛如太陽一般的耀眼，幾乎是讓利莫瞬間起了欲望。

他輕輕咽了咽口水，喉結緩緩滾動，被誘惑到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合作。”

蒂洛剛想釋放神力的動作停了下來，皺眉，“你在開玩笑？”

“我認真的。”利莫聲音溫柔，說着松開手，接着擡手捧着蒂洛的臉頰，沒有忍耐住內心的欲望，直接親上了蒂洛眼下的傷口。

和他預想的一樣，那金色的血液，是無與倫比的美味....就像...

“轟―”

幾乎是一個瞬間的事情，利莫倒在了牆壁的廢墟中，蒂洛伸手拿袖子擦了擦傷口又溢出來的血液，死死皺眉看着利莫，

“你不是說停手了嗎。”蒂洛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會在停手後偷襲他。

“啧，果然是卑鄙的惡魔...”蒂洛聲音帶着些嫌棄，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輕信惡魔的話語。

在牆壁廢墟中的利莫聽了他的話，輕輕舔舐幹淨了嘴角的金色血液，接着沒忍住笑出了聲音，笑聲肆意，黑色的發絲散落，猩紅的眼眸看着蒂洛，

“我為我的行為道歉，”利莫的聲音溫和，他緩緩的從石頭廢墟起身，撿起早早掉在一邊的帽子，扣在胸前彎腰，

“我不應該偷襲你的，很抱歉。”

蒂洛依舊皺着眉，他不信任利莫口中的任何一句話，随手擦掉傷口又溢出來的血液，內心不滿傷口的愈合緩慢，完全沒看到利莫眼中的心疼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