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

第八十九章:

四皇子用很長一段時間來平複自己的心情,??接受楚雲閑和梁君末的事。他心裏想着去找梁君末道歉,行動上還沒實施就被皇上叫走。不知道是誰走漏風聲,皇上知道他把梁君末打一頓,??在宮裏大發雷霆。

不湊巧的是張達當時也在場,皇上正在氣頭上,責備四皇子不懂分寸,張達在一旁明褒暗貶,??火上澆油,??導致皇上心情更差,??讓四皇子禁足府中。四皇子心裏對梁君末有愧,沒有反駁皇上,而是乖乖回來受罰。

梁君末在四皇子府一如既往的嚣張跋扈,??不過這些嚣張現在在四皇子的眼中根本不算什麽,除了在感情這事上依舊耿耿于懷。梁君末一個人折騰不出花樣,??自個鬧騰兩日也逐漸消停。楚雲閑四處奔波,??夜裏才回來,??梁君末一個人閑的無聊,??終于忍不住伸爪子到張達的地盤抓老鼠。

自從楚雲閑對四皇子坦白身份,??四皇子就隐約猜到林墨和他們有關系,不過他一直沒找到合适的理由問。這次被皇上禁足在府中,一日三餐都和林墨在一個屋檐下,四皇子忍不住內心的好奇,終于在林墨的面前問出來。

“我還在想你要忍到什麽時候問我。”林墨看着四皇子,他等四皇子問這個問題已經等很久,心裏想着四皇子再不問,他就自己說出來。

林墨的口氣那麽熟悉又自然,和之前隐瞞身份做清客時的疏離冷靜不同,??帶着久別重逢的高興和激動。他眼裏的笑意明朗如旭日,溫暖又真誠。四皇子一愣,隐約覺得此刻的林墨很熟悉。

“雲閑早就料到你會問,所以讓我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林墨把手擱在膝蓋上,目光變的深邃,袒露真相,說出來龍去脈,即便要在挖一次心裏血淋淋的過往,林墨也不畏懼。因為這一次,他們的弓箭徹底對準敵人。

四皇子聽着那些過去,心裏憤怒,悲傷,驚懼,愧疚交織在一起。他曾看見冰山一角,都難以承受,林墨和楚雲閑卻背負着整座冰山前行。命運面前,逆境的鋒芒攔不住他們前行的腳步。即便流血犧牲,他們也要走到正義的面前,還原真相。

林墨的聲音很平靜,即便是說着戰場的兇險,和活下去的艱難也不起波瀾。他冷靜地陳述事實,沒有誇大也沒有編造。四皇子無聲的聽着,一次次的想要打斷林墨的話,讓自己喘口氣。但最終都沒有勇氣說一個停字,因為他心裏知道林墨也在積累一次性說完的勇氣。他害怕自己叫停,林墨也會潰不成軍。

那些艱難的時光走的漫長,即便林墨簡明扼要,也聽的四皇子近乎崩潰。等林墨說完,四皇子擦去眼角的淚花,悶聲坐在石凳上,氣的渾身發抖。他今日能過的如此安穩,萬事俱備,是有人背負一切前行,為他遮擋風雨。

“你是林哥?”四皇子找回自己的聲音,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臉,無法想象林墨被烈火焚燒時是何等心情。最愛的人死在面前,兇手騎着高頭大馬耀武揚威,自己藏在昔日舉杯共飲的戰友屍骨下忍受烈火侵蝕的痛苦。

林墨摸着臉上的**點頭,他沒打算讓四皇子看見自己燒傷的樣子,這張猙獰的面孔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四皇子霍然起身,對林墨躬身深深一拜,誠懇道:“我不知道父皇知道此事之後心裏會怎麽想,所以我不敢妄言能将所有兇手一網打盡。但只要我在皇朝一日,我就一日不會放棄追查此事。我知道我們虧欠楚家太多,林哥和雲閑大可看着我自生自滅,可是你們沒有。我之前還因為雲閑喜歡梁君末耿耿于懷,現在才了解自己的愚蠢。林哥,我懇請你留下來幫我。”

林墨的才能四皇子一直都清楚,即便是和楚雲征那樣的天才站在一起,也從來沒有被遮掩過鋒芒。楚雲閑選擇和梁君末雙宿雙|飛,四皇子身邊剩下的知心人寥寥無幾,他心裏迫切的希望林墨能夠留下。

林墨呼吸一滞,兒時考取功名想要光宗耀祖,卻被楚雲征拐上戰場,熟悉戰場的厮殺而對朝堂少了興趣。四皇子的請求撥動林墨的心弦,讓他想起兒時舊夢。可是已經太遲了,望着自己越來越瘦的手腕,林墨苦笑連連。他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靠佛手給的藥維持正常。

“我會一直陪你走上太子之位。”林墨不會許下空口承諾,他的身體只能撐到這個時候。

四皇子心裏有些失落,以為是林墨不願意在朝為官。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眼眶泛紅,重重的嗯一聲。林墨願意陪他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是莫大的恩情。

“別哭,只要你心系天下百姓,就算沒有我和雲閑,那些賢人也會主動靠近你。只不過那個時候,就需要你慧眼識人,不被眼前的欲|望所迷惑。”

皇位太高,高到腳下荊棘叢生,交織成牢籠,開出欲|望的花朵。林墨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不能親眼看見太平盛世,看見四皇子知人善用。

“我知道天下還有很多有才能的人,可他們都不是你,不是雲閑。”四皇子悲痛欲絕,他還沒有登上皇位,已經嘗到孤獨。

林墨一聲輕嘆,二人相顧無言。這個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沒有人可以避免。

梁君末最近閑的無聊,明目張膽的伸手端掉張達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引來張達的不滿,這日黃昏張達派人給他送信,請他去花樓一敘。

“我才和你打過架,鬧的朝中人人皆知,他這樣毫不遮掩的邀請我……啧啧,也不怕你爹多想?”梁君末拿着張達的信,躺在四皇子的房中,嘴裏風涼話一句接一句。

知道真相解開心結,不想和梁君末計較的四皇子正襟危坐,不甘心道:“就算父皇知道也不會多說什麽,他對太子一派一向縱容。”

梁君末聞言,看了眼四皇子還紅腫的眼睛,什麽也沒說。

“張達這個時候邀請你沒好事,我看還是別去了。”四皇子府清理暗樁,梁君末出力不小,林墨擔心張達他們有所察覺,會對梁君末不利。

“有好事他們才不會想到我。”梁君末把信折疊好收在懷中,從軟塌上坐起來道:“去看看也無妨,逸之說過會保護我。”

“可他此刻并不在這裏。”林墨搖頭,楚雲閑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他此刻在哪兒。

梁君末笑了笑,楚雲閑既然說要保護他,就一定在他身邊。雖然此刻他不在這裏,但是梁君末收到信的時候他在梁君末身邊,是他讓梁君末去。一想到自己家可愛的将軍,梁君末的心就分成兩半,一半大一半小,大的裝的全是楚雲閑的模樣,小的才和林墨理論。

看着梁君末一副你說什麽都不如我家逸之一句話的嘚瑟樣,林墨千言萬語哽在心裏沒有出口。想來他人口中的妻奴也就梁君末這樣!

張達和梁君末約定的時間是晚上,約定的地點在岚城最大的花樓上,請了天下第一的花魁作陪。仿佛是怕別人不知道梁君末和楚雲閑關系不好,張達另外還叫了很多美人,讓梁君末左擁右抱。天子腳下,朝廷命官入花樓可不敢高調,所以今夜前來的人也只有張達。

屋子裏燃燒着甜膩的熏香,梁君末摟着衣衫輕薄的美人大大咧咧的躺在矮榻上,左邊美人端上一杯酒,右邊美人喂一顆葡萄,還有人倚靠着他的腳。相比之下,張達正襟危坐,不像是逛花樓尋樂,倒像是辦公。

梁君末嘲笑他假正經,問他為何不見天下第一的花魁。

張達幹笑兩聲,示意梁君末看向屋子一角道:“忘憂姑娘可一直都在屋子裏。”

梁君末心裏一凝,屋子偏角放置一展屏風,後面隐約可見花魁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端坐在七弦琴後,長裙迤地。梁君末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時進來,在後面坐了多久。悄無聲息,仿佛是能匿藏氣息的高手,讓人心驚膽寒。

林墨的忠告猶在耳邊,梁君末不着痕跡的掩去眼底的驚訝,喝着美人端上來的酒,佯裝不滿道:“張大人故意把人藏起來不給本王看,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

“我既然請來忘憂姑娘又怎麽會戲弄王爺?只不過我現在有正事要和王爺商談,故而請忘憂姑娘在一旁撫琴助興。等我們談完正事,忘憂姑娘自然是王爺的。”

張達話音剛落,偏角琴音便起。梁君末凝神聽了幾個調子,面色變的古怪起來。張達見狀,笑道:“久聞忘憂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道比起青羽閣的仙雲姑娘如何?”

梁君末聞言一挑眉頭,臉上充滿桀骜不馴的笑,朗聲道:“琴棋書畫都是表面,張大人真要我比,不如今夜之後,我來告訴你,她們床上功夫如何。”

張達一怔,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姑娘們紛紛羞紅臉,連角落裏的琴音也突然拔高,仿佛在宣洩主人的不滿。梁君末全然不在乎,他松開身側的美人,端起酒杯暢飲,順便掩蓋嘴角的笑。

張達故意提起仙雲是有意要挾,仿佛想要告訴梁君末自己知道他的弱點,卻全然不清楚仙雲的身份,更不知道此刻坐在屏風後面的人不是他請的花魁,而是改頭換面的楚雲閑。楚雲閑的琴聲沒有人比梁君末更熟悉,只是幾個調子他就聽出來了。

一想到楚雲閑所謂的會暗中保護是這樣的保護法,梁君末心裏不禁美滋滋。看來他不但能和張達暢所欲言,還能當着張達的面和楚雲閑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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