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卡佩堡內,奈登臨時被黛羅叫去準備夏日宴會。科裏說:“怎麽樣?沒打擾你跟誰約會吧?”

科裏有一口虎牙,笑起來時有點尖利。

奈登還想着這幾天歐珀教徒可能會來劫獄,黛羅就把他召了回來,早上是調查,晚上也在調查,但奈登并沒有覺得疲憊,解決事情帶來的成就感是任何麻煩都阻礙不了的,他急需知道身體發生的奇怪狀況和納特的下落。

“麻煩你了,幫我改一下臺詞吧。”科裏沒有很客氣地在和奈登說話,他們兄弟二人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奈登說:“我改嗎?”

也對,艾布納要忙着鋼琴曲的事,母親估計不讓科裏去問艾布納關于戲劇的事了。

“別想瞞我,你對話劇也算了解吧,快幫我改改臺詞,劇本是哥哥構思的。”

科裏說着把劇本給奈登看,這劇本居然還有兩個版本,分為正統版和創新版,真是別出心裁。

有了大綱,自然不算糟糕,能夠控制好走向就沒有問題。奈登幫他改的時候,科裏又問:“阿奇柏格會參加此次秋賽吧?”

“你要是想找他決鬥,他不會因為你是我的弟弟就手下留情。”

“誰叫他說我矮,實在不行就吓吓他。”

“呃……”奈登從來沒見到阿奇柏格為了家族榮譽之外的事害怕過,奈登在心裏默默為科裏點了蠟。

阿奇柏格不像安德烈,他十分記仇。從這點上也能看出小少爺的架子,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責任全會推給別人。

跟科裏說了一會話之後,奈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奈登的房間十分幹淨,女仆自然是每天打掃,但更重要的是他在這兒也沒放過多少東西。

奈登拿出了一個圓環,放在桌上,那是從魔法監獄裏拿來的抑制器,為了避免看守用魔力直接催動它,封鎖教徒們的行動,奈登決定先做幾個假的。

天逐漸拉開夜色的帷幕,小販們搭建好了集市,精靈們身上的光閃動如同天上的星光,舞臺在城市的廣場上早已搭建好。

這幾夜,普通的平民可以目睹到王室的尊容,五個家族的實力,也可以目睹到青灰騎士團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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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毯鋪在廣場的地面上,蠟燭點燃了宴會。五個家族的成員分別坐在不同的席位,由國王陛下威嚴地宣布宴會的開始,在此之前,王室神甫還要說一段對女神的贊頌。

奈登要去魔法監獄看守,并不會在宴會露面。安德烈受邀打獵比賽,當然是在白天,至于艾布納和科裏,一個負責開場樂,一個排了話劇,也不會在位子上安心地坐着。

于是主系這邊只剩下了安德烈和黛羅夫人。

今晚的黛羅夫人戴着黑色頭紗,紅色禮帽,嘴唇也像被紅酒沾染過一樣,安德烈借着燭光看她的側臉,心狂跳起來,他才意識到他已經成年很久,适合成家立業,他母親的臉雖然被時間洗禮,增添了幾道皺紋,但是顯得更加美麗動人,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水味,迷得人沉醉在缥缈的夢鄉。

現在沒有他的父親,也沒有他的弟弟們,他和黛羅好久沒有二人獨處。

“母親和弟弟,總歸是母親重要吧?”

副會長的話就像該死的咒語,安德烈才沒有想到黛羅是他的母親。

自從那前任家主——他的父親給了黛羅一個耳光之後,安德烈就再也沒把安德烈當過父親了。

差不多的名字,差不多的發音,但是他又不是安德魯,他不會打黛羅。

“母親和弟弟,總歸是母親重要吧?”

童年艾布納常常和安德烈睡在一起,他的身體不像其他男孩,而是更加纖細,他的長相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也很像黛羅。

弟弟是替代品。

安德烈簡直就要發狂地去親近黛羅,他的親生母親,而黛羅卻拍了一下手,說:“看,是艾布納。”

安德烈猛地從迷醉中清醒過來,突然湧起了一種強烈的作嘔和羞愧,他真是為他的想法感到不恥。怎麽,怎麽會那樣去想黛羅?

精致的雕花木柱下是紅色帷幕的展開,舞臺上的青年穿着禮服向下面的觀衆鞠躬,艾布納儒雅,所演奏的曲子經各位作曲家指導不斷修改而成,與他合奏的是「夜莺嗓」瑞莎,瑞莎穿着黑色禮裙,衣袖層層疊疊,蝴蝶結點綴其中,她的手指在小提琴上撥動,所有人都在側耳聆聽這段樂曲,一開始它是歡快的,後來逐漸轉為高昂,激動。

布茲在青灰騎士團的席位上努力地向前鑽動,想要看看臺上的艾布納——

他幼年在學校裏的玩伴,他現在的友人。“布茲,你稍微忍一忍,現在是在合奏……保持安靜。”

卡特按住了他的手臂,布茲摸了摸自己保護到現在的麻袋,自言自語地說:“這次小艾肯定會喜歡,海之森的五彩珊瑚魚……他表演結束了我就去給他看。”

頓了頓,布茲又緊張起來,蜷了起來,對卡特說:“卡特,會不會男人之間送禮物會很奇怪。”

「沒有那麽奇怪,遮遮掩掩的才會奇怪。」卡特為他這磨磨蹭蹭的性子抓狂,“我提醒你,不要對艾布納少爺露出奇怪的表情,否則安德烈會長又會說我們騎士團作風不正。”

“啊,那個家夥——”布茲不再像個初戀少女一樣羞澀,變得十分嫌棄和輕蔑,“在學校就對艾布納指手畫腳,只是個哥哥啊,那麽喜歡管弟弟,也不見他對奈登多麽上心,說到底只是控制欲……”

布茲想再說,被卡特捂住了嘴,卡特的呼吸急促起來,漲紅了臉:“他是我們的家主之子,是騎士協會的會長,你這是有失偏頗,再說我就打爛你,布茲!”

布茲一下變得很委屈:“你兇我……”

“呃……”卡特無言,沉默了很久。

那魔法特制的麻袋松了口,珊瑚魚發出的淡藍色光輝透了出來,卡特不耐煩地說:“布茲,你怎麽連封印咒都沒用好。”

布茲有點驚訝,他握住了腰間的長劍,魔法石的光在劍柄上閃爍。

“不是封印咒的關系,這裏有奇怪的魔力波動……”

一聲驚叫傳來,觀衆席的男人和女人恐慌地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舞臺上的瑞莎還是維持着拉小提琴的姿勢,只是臉上的紅斑越來越多,血從紅斑裏滲了出來,細小的傷口就像被刀片割過一樣。

艾布納是聽到尖叫聲才明白發生什麽的,此刻的瑞莎早就倒了下去,就像一塊破布被人抛棄,艾布納停下了演奏。

王室騎士正在維持秩序,布茲第一個趕到了舞臺。

艾布納正蹲下來查看瑞莎的傷勢,布茲緊張地說:“小艾,千萬不要碰她。”

“魔法石給我,我要用魔力治療。”

“艾布納少爺,治療也沒用,這是魔物傳染病,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感染上的。”第二個趕來的卡特如此說道。

艾布納沖布茲招了招手。

“所以說沒有用——”

“閉嘴,我曾經是A級騎士,卡特?卡佩!她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就因為你一句「沒有用」要忍受痛苦嗎?就算沒有解藥,也要讓她好受一點……”艾布納攥緊了拳,布茲給他遞上了自己的佩劍。

風之咒?魔法治愈。

瑞莎的傷口止住了血,沒過多久,又開了裂痕,艾布納加大了施展的力度。

微風撫過了這女人急促呼吸的身體,女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數百只珊瑚魚從麻袋裏逃了出來,在上空游動。這些珊瑚魚是布茲偷偷冒險去海之森抓捕的,受了一身的傷回來,歸途不斷跟卡特強調這些魚的美麗,卻不肯讓卡特看上一眼,生怕它們跑了。

此刻,布茲卻沒有再關心那些小魚的下落,只是看着艾布納的側臉,替他撫去落下的汗珠。

“治療騎士,拿擔架把她擡到訓練場。”卡特在心裏嘆氣,沖自己所在支隊的位置叫道。

可劇烈的聲響再次劃破長空,鮮血染在了五花八門的小玩意上,有人大喊「羅傑萬歲」,那是歐珀教的信徒,他們手裏拿着歐珀石,獻祭般地開啓了自殺行動。

魔法監獄。

“什麽,中心廣場受襲?”德維從魔法喇叭花得知了一切。

“歐珀教真是瘋了……”

阿奇柏格稍不久後也得知了玫瑰政廳受襲,這意味着理應保護政廳的警備隊也會有部分人受傷。

如今局勢大亂,美好的夏日宴會變成了歐珀教徒的襲擊,成了夏日的惶歌。

“隊長,我們要回去嗎?”納撒緊張地問道。阿奇柏格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魔法監獄了,隊長守則的第一條就是保護好隊員,他可不能袖手旁觀。

阿奇柏格早已忘了和納撒的那個賭約,他不知道該不該用召喚系魔法……

黑精靈會很省事,但是這麽遠的距離,可能魔力會越來越弱,起不到抵抗作用。

“奇奇,我們一起去吧?”奈登說。

現在是試探他的機會吧?阿奇柏格心想。

“等等,副隊長,至少得有一個人還在魔法監獄吧,難道那個人是我嗎?”納撒慢慢地問道。

“你怕了?”

“您怎麽跟隊長一樣……”納撒無語,“我沒有什麽關于魔法相關的知識,如果發生意外,我不能留下做較好的對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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