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2)
煩。
杜魯說,好想見外面的世界。
亞度爾跟奈登聊天,還是這樣的房子,還是這樣的不溫馨,他停止了給他妻女寫信,把玫瑰胸針藏好。
亞度爾跟奈登說:“我們以前好像,讨論過正義的話題。”
奈登想,說:“對啊,你是要當正義的騎士,你是幫很多人,又被很多人騙。”
亞度爾笑了:“你記得真清楚。”
亞度爾問杜魯,那個晚上,你去哪了?為什麽你沒有被淋濕呢?
亞度爾說:“我們出發吧。”
奈登說:“還有一天,你太着急啦。”
亞度爾說:“很多人死在這裏。”
奈登說:“哪個地方不是很多人死。有沖突就有流血,但是人做不到永遠沒沖突。”
亞度爾說:“是。”
奈登去看了看第一預備隊的人,跟查理和凱倫斯問好。凱倫斯苦于他自己不像查理一樣有主見,而求于奈登,比起亞度爾家主般的威嚴,凱倫斯更想向親切的奈登求助,他說:“我怕選錯。”
奈登說:“不要害怕,「害怕」才會讓人選錯。”
他想起卡爾文和加布力爾,想起自己的戰友,蘑菇谷滿地的屍體,來不及找回的熟悉面孔,還有降下的屍體雨。
查理的功勞誕生于惡龍來襲的那個下雪天,他臨危不亂,組織紀律,讓大家一起抓獲魔物,并且去跟魔法部彙報。而凱倫斯只會站在原地,慌亂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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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倫斯說:“真遺憾,不是當您的隊員。”
奈登想了下自己在警備隊的生活,說:“當我隊員也未必有那麽好。”每天都陪他喝酒,摸魚,還得恭維他應和他。
尤崖派出巴克隊,那是第三支隊的部分隊員。尤崖說:“今天晚上就開始行動。”
奈登說:“不睡覺啊?”
尤崖說:“這才是打他個措手不及。”
奈登拿出火號角,用魔力啓動了下,挺好,又能呼喚,又能通話,還能傳送坐标。
亞度爾說:“我的隊員,就拜托你了。”
侏利安和僑易斯說:“家主,您真的不帶我們嗎?”
亞度爾說:“我可不想班諾懷疑我們第五支隊的忠誠。”
六位騎士在火之森外準備好了位置,用魔力開啓了反結界陣,火之森的炎熱暫時褪去。奈登他們可以進入第一階段,搜尋了。
火之森就算是晚上也還是泛紅的天空。侏利安把火鳥射下,僑易斯解決火蟻,不需要奈登說話,每一個人都用聖馬徽召喚出聖馬,沿着路線行動。
他們确實訓練有素,而且團結一心。奈登想,這個隊長不管是雀安也罷,自己也罷,誰都可以當。
尋找了一圈,發現了腳印,但沒發現人的蹤跡,幾只魔物在一旁休息,并不介意人類的氣息。
哈笛曾經與魔物為伴。
火龍就在這邊休眠,隔着一片森林和一座山,奈登都感到危險,他說:“我們得回去了。”
侏利安說:“是沒錯,但是周邊的洞穴還需要探尋一番。”
僑易斯說:“萬一火之騎士真的藏在其中就糟了。”
火之騎士會藏身洞穴嗎?從火號角裏的通訊內容判斷,他們也沒找到火之騎士。奈登說:“那就只探測一次。”
侏利安說:“明白。”
騎士一個接一個地進入洞穴,奈登發現少了一個人,他趕緊回頭去尋找,正面迎上了僑易斯的劍,防禦罩開啓的前一秒,他聽見火號角被砍成兩半的聲音。
背後的是,侏利安。
70、第 70 章
奈登說:“兩位,什麽意思?”火號角被砍成兩半,僑易斯的劍上燃起火焰。
奈登見過大場面,他什麽都見過,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意外,只是很好奇。侏利安舉起了劍,他說:“你很可疑。”
奈登笑了,說:“哪個地方啊?”
他們已經不回奈登了,劍與劍碰撞,奈登在盔甲上加強防禦術的效果,他一邊跟兩個人打,一邊說:“不是吧?我不想傷害亞度爾的任何隊員。”
越來越多的騎士沖了出來,他們每個人的劍上都附着火焰,一起朝奈登砍去。
奈登說:“那死不死,就看大家運氣啦。”洞穴塌陷,連同腳下的土地一起分崩離析,騎士們召喚出聖馬,飛行在空中,奈登卻不見了。
僑易斯說:“大意了,土系魔法能讓他操控到這種地步……”
侏利安說:“他果然很可疑,但是他怎麽會有哈笛流炎呢?”
僑易斯說:“可疑的人就要為亞度爾家主排除。”
亞度爾和巴克同時聯系不到奈登,已經到了深夜。
巴克在火號角裏對亞度爾說:“我們要去找奈登隊嗎?”
亞度爾說:“我們來不是為了找火之騎士嗎?”
鳥群驚起,森林上方出現了很多火鳥,又變得透明。接着是巨大的雙翼和角,這座森林裏有三頭龍,火龍帶領着另外兩頭惡龍,似乎是在巡視地盤。
亞度爾臉色微變,他說:“奈登之前的位置離火龍很近,難不成,他們已經……”
凱倫斯說:“什麽?”
查理說:“惡龍經過的時候,不是會下起血雨嗎,如果不小心的話,還有斷肢會下來。”
亞度爾說:“那我也得去找他們。”
查理說:“哎,不能隊長去找吧?那誰當隊長?”
亞度爾說:“你要試試嗎?”
查理說:“什麽?”
從天空墜下的火球截斷了亞度爾的話語,火焰燃燒了森林。
凱倫斯說:“糟了,我們驚動了火龍。可是我們明明是在外圈,火龍為什麽會突然蘇醒呢?”
火龍低空飛行,剩下的兩頭惡龍從嘴裏發射火焰,攻擊地上的騎士,就像天災。
巴克隊長的聲音從火號角傳來,他說:“火之騎士出現了,但是沒看到他的身影,我們這邊有兩名騎士突然死亡,死亡率還在增加……”
亞度爾說:“我們得去巴克隊長那邊支援他。”他指揮全體騎士改變方向,騎士們召喚的聖馬被惡龍打倒,火龍并未轉移注意,而是盯着亞度爾隊攻擊,不管亞度爾隊的行軍速度有多快。
亞度爾說:“不行,你們先走吧,得留下幾個人來應對火龍。我不能讓第一預備隊的隊員死亡,讓我自己與火龍一戰。”
查理繞開惡龍的攻擊,用火球打在它的身上,再用滾石阻止它前進的道路,他在戰鬥間說:“不行,你是隊長!”
凱倫斯說:“查理你的意思是……”
查理不斷地用劍揮戰,說:“如果非得有人留下的話,也不能是隊長,這樣損失的精銳太大了,讓我留下。”
凱倫斯說:“這怎麽行?查理你怎麽能放棄……”
古老的樹木轟然倒塌,治療騎士們還在治療聖馬和傷員。
亞度爾使用火號角,跟火之森外的尤崖通話,他說:“需要支援,火龍因為不明原因從洞穴醒來,亞度爾隊需要支援。”
尤崖同一時間也接到了巴克的火號角,他說:“火之騎士出現,身份不明,我的隊員突然死亡……”
神甫說:“這個時候撤退,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尤崖說:“班諾團長的意思是,要找到火之騎士,他們一定要在火之森做個了結,否則再拖下去,時間就晚了。”
他下令,讓反結界陣的隊員加強魔力灌輸,席戈叫道:“我已經把身上所有的魔力都給反結界陣了。”
另外四名騎士行禮,說:“讓女神保佑我們,萬能的女神賜福,讓我們的魔力增強!為騎士團獻出我們的眼,我們的血!”
阿奇柏格心想,或許火之結界的效果增強,不是因為魔力不夠,而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冰系騎士,對反結界陣是沒有效果的。
他咬下手套。
71、第 71 章
查理執意留下殿後,其他騎士看到查理如此,也紛紛留下,亞度爾說:“這是無畏的犧牲,你們一定會死!”
凱倫斯說:“我也留下!”
亞度爾說:“我會盡快跟巴克隊彙合,你們不要強撐。”
查理說:“當然。”
火龍的方向有些變動,它似乎執意前行,查理用劍在手腕上劃了一刀,他說:“向女神祈福,讓我們的魔力增強!”
其他騎士跟着喊道:“向女神祈福,讓我們的魔力增強!”
他們舉起了手中的劍。查理說:“用火做牢籠。”火焰在空中連成了數十條線,火龍就在其中,防禦騎士在火焰的空隙之間施加了防禦罩,讓火龍短暫地被困在裏面。
火龍煩躁地穿行,它暫時被固定住了,無法出來,它用尾巴狠狠地擊打着籠子。每擊打一下,籠子的魔力就少一分。
另外兩頭惡龍從左右夾擊騎士,猛沖地面,不少騎士被撞倒,無法固定籠子,凱倫斯踩着馬背跳向惡龍,劍上附了水元素,他狠狠地一擊,插向惡龍的眼睛,惡龍的全身鱗片都有防禦作用,唯獨眼睛是唯一的弱點。
火龍敲打着籠子,忽然轉動了下身子,靜谧的氣氛,它在思考。
很快,它的全身爆發出蒸汽,它張開了嘴,火焱咒在此刻爆發,它沖出了牢籠,火焱咒打到了幾個騎士身上,那些騎士感覺全身都被火灼燒,他們明明是火系騎士,卻無法解決體內的火焰,治療騎士也救不了他們,訓練場根本沒有訓練過這種情形,只能看着他們死去。
火龍釋放火焱咒,它對所有的人下咒,查理向即将受到攻擊的騎士開啓防禦罩,而自己則成了保護他們的人,他用身體為騎士擋下火焱咒,只此一擊。
火龍暫無火焱咒可發。
凱倫斯說:“查理……”
查理跪了下來,不斷地咳嗽着,他的喉嚨啞掉,說不出話,他掙紮着用嘶啞的喉嚨喊道:“讓女神為我們祈福,增強我們的魔力!”他揮劍向火龍砍去。
火之森迎來了冷霧。
神跡,就連尤崖都刮目相看。
整個火之森,都因為漫天的雪花褪去了本不該褪去的炎熱。
席戈大驚。
這能力還真是強。
本傑明能燃燒半個雪之森,而他的外甥讓火之森的熱氣化為虛無。
巴克仍然在呼救,他的隊員一個接一個死亡,而他看不到希望,他煩躁地把火號角折斷,又突然奇怪,他為什麽要折斷火號角?
巴克隊,失去聯系。
杜魯說:“火之森,要是能下雪就好了。”
他說的時候,看向窗外,窗外遠遠的,是火之森,泛紅的天空,炎熱的空氣,永遠都不會讓人感到清涼,凡耳村的大家都穿的很少,也曬得很黑,他們必須得适應火之森的氣候。
亞度爾說:“下雪嗎?有點難。”
杜魯說:“亞度爾,你聽說過火之騎士嗎?”
“怎麽,是哈笛的故事?”
杜魯說:“你覺得他可恨嗎?”
亞度爾說:“背叛都是有理由的,但我讨厭背叛者,他們應該被燒死在火刑架上。”
杜魯說:“這樣。”
他的雙手摩擦之間,燃起火焰,是哈笛流炎的圖案,并不是完成式。
72、第 72 章
火之森裏有一個建築,就像祭壇,它有通往地下的樓梯,奈登在祭壇邊上轉,他用木系魔法變出一朵花,似乎是在祭奠誰。
盔甲碰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一個男人慢慢地走過來,他沒有玫瑰胸針,沒有給妻女的信,沒有漫不經心的玩笑,沒有忘記巴羅的時光。
奈登說:“你知道我覺得什麽奇怪嗎?”
亞度爾說:“什麽,我的态度嗎?”
奈登說:“哈笛流炎,哈笛流炎為什麽是在屋內的地板上印着圖案呢?”
他說着,朝亞度爾發起攻擊,亞度爾展開哈笛流炎,阿奇柏格冰化了火之森的結界,讓火屬性的騎士也步履維艱,但哈笛流炎的威力不是結界就能影響的,它燃起了永遠無法熄滅的火焰。
奈登用石頭建出一條路來,他在劍上施加防禦,他以他自身開啓防禦結界,亞度爾的普通攻擊無法讓防禦結界動搖一下。
哈笛流炎在那個小屋靜靜燃燒。
奈登說:“為什麽沒人懷疑你啊,亞度爾?”他一下又一下地揮砍,他們沒有管巴克隊,也沒有管第一預備隊和第五支隊,他們可能在殺戮泛濫成災的森林遇難,只有聖馬徽需要回收,他們繼續在祭壇上戰鬥,劍與劍撞在一起,他們都解開了盔甲,就好像從前在訓練場上訓練,他們對決,是為了騎士崇高的理想,那個時候奈登沒有理想,他假裝他理想很多夢想也很多,欺騙了他身邊的平民朋友,他看不起這些平民,但平民騎士把他當朋友,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那麽崇高。
亞度爾揮劍。
萊德家族擅長的不是劍術,而是魔法,米蒂被釘死在火刑架上的時候,奧格?特瘋了一般闖進來,那時他還不是大公,血公主在地上掉落,血淚無法抹去。
亞度爾來學校的第一天,帶着魔杖,他被同學恥笑,那些同學看他是萊德家族的,并不尊重他,亞度爾卻以自己是萊德家族為榮,他每天都在寫信,寫給騎士協會,寫給自己。
奈登擋劍,他再次加強防禦,以自己的攻擊力減弱為代價。
亞度爾童年時期唯有跟奈登玩的好,奈登說:“你不要解救那些平民了,其實貧民窟的平民也不算混的最慘。”
亞度爾說:“什麽平民才混的最慘啊?”他還沒去城外的魔物森林,還沒進騎士團,沒有接觸那些從城外的村子趕來的落魄災民,他們信奉女神,不然就信奉歐珀,他們需要找一個人做依靠,不管是哪個神明都行。
奈登加強防禦。
“沒有人想到是你,居然沒有一個!”
雨重新下了起來,先是沒過兩人的腳踝。
奈登蹚着雨水跟亞度爾打架,他們在訓練場的時候總是打架,一方是為了平民,一方是為了自己家族,奈登,那個唯一虛情假意的騎士。
他們打完架,打的沒力氣了,就會一起躺在訓練場的臺子上。
亞度爾就問奈登,說:“奈登你對小孩子有興趣嗎?”
奈登說什麽啊。
亞度爾問:“就,十歲,他很厲害的。”
那時他們都十五歲,奈登坐起來說:“十歲的小孩子關我們什麽事啊?”
他那個時候很不喜歡小孩子,也很不尊重長輩,他只跟同齡人玩,絕不跟安德烈多說一句。雨慢慢淹沒小腿,沒有一個人感到寒冷。
“我必須要贏。”亞度爾說。
他打破奈登的防禦,奈登再加強他就再打破,哈笛流炎燃燒至全身,奈登終于被攻擊到了,在攻擊的那一剎那他被動地發起了契約能力?幽靈,印記在亞度爾的眼裏閃現,是沙漏印記。
尤崖曾經覺得這雙眼睛突然變得好看,所有人,在那段期間,都是那麽想的,第一眼先被亞度爾的眼睛吸引,他們與其說是被亞度爾的眼睛吸引,不如說是被亞度爾的契約吸引。
雨漫過了小腿,打架逐漸有了水聲。
奈登說:“亞度爾,回頭吧。”
亞度爾沒有理會他。
奈登說道:“現在停手,僑易斯和侏利安襲擊我,我當做不知道,你用伊萊?布萊克誘發我的戰場創傷,我也一概不記。”
亞度爾揮砍。
奈登說:“我不想讓我的巴羅什麽都不剩,加布力爾和卡爾文已經死了,我的初戀也嫁給了別的男人,巴羅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留戀的東西了,只剩下一個古怪的你,你如今也想朝死亡邁步嗎?”
亞度爾引發哈笛流炎,他要進行第五次進攻。
奈登說:“我不會殺你。”他繼續跟亞度爾戰鬥。
73、第 73 章
“奈登,你為什麽要做防禦騎士?”
“保護大家咯。”
“你真的看得起平民嗎?”
“亞度爾,我們都不是平民啊,你太關心他們了。”
雨漫過膝蓋,杜魯就在遠處,淋着雨,頭發上的水珠順着發梢滑下來,亞度爾的心裏在下雨。
亞度爾說:“你跟魔物作伴,不感到孤獨嗎?”
杜魯依舊被淋着,他說:“大家都覺得我是異類,我只能躲進火之森裏。”
哈笛流炎的圖案從屋裏被發現,查理看着遠處被燒毀的磚瓦房,說:“好奇怪诶,為什麽是從裏面被燒毀的。”
如果是兇手故意引發火情,應該在外面向房屋釋放哈笛流炎會更好一點。
亞度爾在屋內講課,騎士們提問,查理說:“我不覺得火之騎士一定可恨啊。”
火之騎士真的是故意引發火災,讓二十八個村民死的嗎?
其實是二十九個。
哈笛流炎的圖案映照的地下,一個男人永遠地倒下,亞度爾收起匕首,捂着眼睛。
有因火災驚恐求救找到亞度爾的村民,他看到屍體,又看到亞度爾的眼睛。
那是一雙很美的眼睛,碧綠的眼瞳,沙漏的印記倒刻在眼中。
村民沒有理會地上的屍體,也沒有疑惑地上的哈笛流炎,而是跑向了別處,向別的騎士求救。
屍體被倒下的房梁掩埋,擡出來,放在一起數,明明是二十九具,大家怎麽數都只能數出二十八具,每一個人都覺得是二十八具。
詢問哈笛流炎的時候,雀安有不在場證明。除此之外,大家只能想到本傑明。
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亞度爾。
亞度爾的契約在火中燃燒。
只有奈登問,只有奈登質疑,但亞度爾的哈笛流炎确實與地上的不同,因為這個村莊裏擁有哈笛流炎的,有兩人,哈笛流炎是遭到攻擊被動引發的,而不是為了毀壞村莊而成的。
杜魯死在了那裏,亞度爾剝奪了他的契約。
沒有人能數對名字,多了一具屍體,卻少了一個名字,這名字用其他混亂的記憶來拼湊,成了鋼琴上的斷音。
亞度爾說:“僑易斯和侏利安是怎麽攻擊你的?第五支隊應該所剩無幾吧?”
奈登說:“你看錯我了,亞度爾,我從來都不想把事情鬧大,我也沒傷害任何一個人。”
亞度爾想了想,說:“遲早得死吧,他們。”
他又揮劍,奈登劃破了他的制服,手臂上長劃一道,奈登愣住。
手上是燒灼的痕跡,不是哈笛流炎導致的,而是森嚴的古龍,那頭火龍留下的痕跡。
那是必死的詛咒,就算是治療騎士也沒法解咒,一頭龍的詛咒得靠另一頭龍化解,他會死在這裏,不管戰鬥與否,都會死在這裏。
奈登扔下了劍,把劍扔到水裏,雨越來越大了,逐漸漫過大腿。
奈登說:“我們走。”
火焱咒侵蝕亞度爾的身體,他發動哈笛流炎越迅速,火焱咒就在他的身體裏走得越快。
奈登說:“走啊!”
亞度爾沒有說話。
奈登說:“為什麽要死在這裏,為什麽對你的族人是那副樣子?你怎麽變成了這樣?亞度爾?萊德,你還記得你當騎士的初心是什麽嗎?”
74、第 74 章
凱倫斯在幫查理治療傷口,火焱咒沒法用一般魔法治愈,他就灌輸自己的魔力給查理,查理說:“真奇怪啊,火龍……”
火龍已經離開了這邊,不知道朝着哪個方向走了。
凱倫斯說:“別再說話了,查理。”
查理的嗓子嘶啞得難聽,他咳出血來,凱倫斯說:“我們走吧,查理,去找阿奇柏格救你。”
查理說:“火龍為什麽要那麽早用火焱咒,它為什麽要撤離?”
那只是呢喃低語,氣若游絲,凱倫斯再貼近一點聽,查理抓住他的手,說:“找到奈登和亞度爾。”
“查理。”
“查理?”
惡龍倒下的軀體插滿了劍,靠着第一預備隊的隊員,全體的隊員,勉強砍死一頭惡龍。
另一頭惡龍則收起羽翼,看着唯一還活着的人,凱倫斯握着查理的手,他想,他至少不能讓查理離開他。
小時候,查理從酒桶裏找到了他。
他攙着查理,說:“我會帶你出去的。”
惡龍的利爪踏破土地。
凱倫斯說:“就算我死在這裏,我也要帶你出去,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去。”
因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約定。
查理說,不管你在哪個酒桶裏,我都會找到你,但是我自己不會藏起來,誰會沒事藏起來,太沒意思了。
凱倫斯劃破手指,召喚聖馬,他把查理放在了馬背上,說:“我在此訂下契約,以一半的魔力讓他傳送到阿奇柏格所在的位置!”
反結界陣崩塌,席戈不見蹤影,其他四名騎士死在了原來的位置上,他們都是毫無疑問地自殺,阿奇柏格說:“怎麽會這樣……”
他沒法再控制火之森的溫度,那是剛剛他控制後最好效果,他冰凍的火之森卻轉而回溫,因為無人撐起反結界陣,火之結界進一步得到了加強。
聖馬背着查理,從傳送陣現身,馬倒在了地上,翅膀化為虛無,接着是整個軀體都慢慢消散,只留下一個聖馬徽。
阿奇柏格認出這是凱倫斯的聖馬徽,随後他去看查理,查理胸部受擊,全身都是火焱流動的痕跡。阿奇柏格握起他的手,感到的是驚人的燙度。
“沒救了,沒救了……”阿奇柏格低聲說,利用雪龍的力量驅散火龍的詛咒,除非讓他被侵蝕全身,才可能剝奪龍王級別的火龍的必死詛咒。
凱倫斯寧可讓一個死人傳送到他身邊,也不肯一個人抛下他回來。
其實這又有什麽意思呢,拿自己的A級天賦和一半的魔力,還貢獻出聖馬,救一個死人,很沒意思,實在很沒意思,他可能也會死在那裏。
但是,阿奇柏格清楚他還能做什麽,他還可以找到奈登,帶奈登回來。
祭壇,幾串血珠,很快幹涸。
亞度爾靠在柱子上,奈登說:“你早就中咒了?是什麽時候。”
亞度爾說:“殺了我。”
奈登說:“我不會殺你,我不是過去的奈登?卡佩,現在我們就去地下,讓火之森認可火之騎士。”
亞度爾說:“那是不行的。”
75、第 75 章
“亞度爾,你為什麽要當家主呢?”
“為了讓萊德一家重新被人看見。”
“哎,你的說法,其實不是這樣吧?是因為你家只有你一個男孩。”
“奈登,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學校裏給我惹麻煩。”
“不要怪奈登啦,奈登只是比較實在……”
秋天,學校裏的楓葉紅了。安德烈在放學後,訓斥他的弟弟,奈登,而一旁休息在家的艾布納勸安德烈。
從教室出來的布茲看到艾布納愣了下,舉起手打了一聲招呼,又走了。
安德烈說:“就這麽直接說吧,我不喜歡除了卡佩以外的任何家族。”
艾布納說:“這樣教奈登不好吧?”
奈登說:“我知道啦,我陪亞度爾玩朋友游戲,不能對他的那些幼稚想法提出質疑。”
安德烈總感覺哪裏還差一點,但能教到這一步已經不易。
奈登陪亞度爾玩,去花田,去森林,去訓練場。
亞度爾欣賞完訓練場後,天已經黑了,他們兩個人只能點着蠟燭下長長的樓梯,樓梯繞着柱子,仿佛沒有盡頭,越走下去亞度爾越慌。
奈登說:“你怕黑啊。”
亞度爾抓緊了奈登的手,說:“不怕。”
奈登:“我哥也這麽說,你知道的,我是個很實在的人,別人說不怕,我就真的覺得不怕。”
亞度爾狠狠心,倔強道:“我确實……”
奈登說:“聽說訓練場裏死過好多人,晚上就有……”
亞度爾捂住了奈登的嘴。
奈登說:“好吧,那就不要怕呗。”
他走在前面,給亞度爾開路,臺階一階一階地下去,奈登正經跟亞度爾聊天,說:“你有理想嗎?”
亞度爾說:“當然有了,每個人都有啊。”
奈登想,真好啊,我就沒有。他又問:“你的理想是什麽?”
亞度爾說:“當然是為了家族,為了讓姐姐開心,姐姐們都對我很好,家族也是,我得要好好當家主。”
奈登帶着他繼續往下走,說:“那你覺得哪些品質比較重要呢?”
“我們以後會當騎士,至少我們得為騎士團,付出自己的全部,我們做騎士,應該講究美德,守信譽,不背叛,不擯棄我們的騎士團,我們有崇高的理想和夢想,我們說一不二。”
真想去城內看看啊,原來還有那樣的世界,會用好多柱子撐起大廳的,有着水晶吊燈的建築。
“還有啊,就是,幫助平民,去那些偏遠的山村,讓那些村民知道,還可以有怎麽樣的世界。”
杜魯,想去的話,我一定會帶你去的。
亞度爾在雨中許了諾。
杜魯倒在屋內,村民因為亞度爾的契約能力,連杜魯一眼都沒有看。
“你中了火焱咒,還來跟我挑戰?”奈登攙扶着亞度爾,朝祭壇的下方走去,長長的階梯。
奈登說:“亞度爾,你的理想是什麽?”
亞度爾說:“理想啊,是……什麽呢?”
奈登扶着他,慢慢地走下去,黑暗的空間,連蠟燭都找不到,奈登靠着土系的感知能力摸索方位,樓梯一階又一階,他們慢慢地沒入黑暗中。
亞度爾說:“我還可以擁有理想嗎?”
奈登說:“可以啊。”
亞度爾說:“勳章不在我的胸前了,奈登。”
奈登說:“你殺杜魯是為了剝奪他的契約。沒錯,但是那只是因為萊德家族的人永遠都無法通過一般手段獲得契約,你只是想跟他們一樣,想得到黑龍的寶藏,這樣大家才能重新在意萊德家族。”
“是私心啊。”
“是,我不是嗎?我為了複仇,也要搜集契約者,我跟歐珀合作,我簡直髒到令人發指。”
火焱咒的咒文到了亞度爾的臉上。
亞度爾說:“你知道契約融合的方法嗎?”
奈登說:“什麽?”
亞度爾說:“我的契約是剝奪生命而獲得的,如果要從我身上獲得,也要用同樣的方法剝奪我的生命。”
他的手中是一把精美的匕首,他是用這把匕首剝奪的契約,也只有這把匕首能剝奪契約。
奈登說:“我以為今天并非往昔。”
亞度爾說:“火焱咒很快就要侵蝕到胸口啦。”他的兩條手臂灼燒得看不出樣子。
奈登說:“有什麽想說的嗎?”他接過了那把匕首。亞度爾笑了,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一封信,交到他的手上,奈登的注意力略微地轉移,匕首刺進了亞度爾腹部,亞度爾說:“代我向瑪莉亞和辛西娅問好。”
僑易斯負傷,侏利安把凱倫斯救了出來,另一頭惡龍倒下。
侏利安說:“奈登呢?”
凱倫斯說:“奈登怎麽了,為什麽只有你們?”
僑易斯捂着傷口,說:“家主懷疑奈登是火之騎士已久,叫我們試試奈登身上,必要時候除掉他。”
火之結界不見了。
僑易斯說:“真奇怪……溫度恢複到正常……”
“火之結界不見了。”
很快,正常的溫度就化為了寒冷的冰雪,先從祭壇的下方開始冰凍,一路高歌凱旋前進,把熱浪化為冷霧。
火之森的火龍出動,是因為火之森不認可剝奪契約而成為契約騎士的人。
背叛者應該被燒死在火刑架上,亞度爾是說給自己的。
第五支隊帶着凱倫斯返回,他們見到了一地的屍體,有惡龍的,更多是騎士的,他們召喚出聖馬,全速前進。
而來的路上看見阿奇柏格,阿奇柏格跟他們不是一個方向,方向完全相反,他是逆行者。
僑易斯說:“你瘋了嗎?如果你進去的話,你也會被凍在裏面的,火之結界已經被打破了,不,是徹底消失了。”
阿奇柏格說:“我得去找奈登。”
他不顧別人的勸阻,打算沖進去,卻看見火龍在天空中痛苦地扭動身體,它的身體變得粉碎,所有魔物的屍體都消失了,就像它們全都沒有來過一樣。阿奇柏格說:“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了啊……”
尤崖看着化為風雪的火之森,就連樹葉之上也壓着大雪,他說:“可以向班諾報告了。”
他撤回自己的木條,那些木條的尾端帶着奇怪的眼球,這就是尤崖的魔法?窺伺之眼。
他走到通訊陣,用風谷蔓音跟碧藍海湖的班諾說話,他說:“任務完成。”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寫完了嘿嘿,寫的非常開心。接下來第三卷開頭會把艾布納跟布茲的故事講完,關于第二卷的一些疑問和後續問題也會在第三卷解釋清楚。
第三卷:救贖在雪之森發生
————
76、敲門,敲敲門
火之森的炎熱褪去,留下寒冷。班諾在碧藍海湖知曉了奈登,亞度爾,席戈失蹤。他用通訊陣,跟布茲說:“我去你們那裏得晚一點。”
布茲此時正在去雪之森的路上。
班諾來到了凡耳村,尤崖向他交代了事情經過,用窺伺之眼給他看了所有能錄下來的。
班諾只身一人前往火之森,看着冰凍的萬物,找到了祭壇,祭壇的入口被石頭堵住,被冰封住。
火之森的封印被打開,火之森已經被破解了,班諾也沒法破壞祭壇的入口,得以進去。
尤崖問:“怎麽辦?”
班諾說:“亞度爾和席戈被奈登殺死,奈登是騎士團的叛徒。”
尤崖說:“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