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亮相的物料拍完後,練習生們休息一天,繼續拍下一個物料。

物料的主題已經發在微信群裏。

名字起的有模有樣的,簡單粗暴來說,一個是集體拍手照,一個是怼臉拍的舔顏向。

舔顏向是經典老套路了,手照的主題讓宋莺時有些意外。

難道是現在監管太嚴,露腰露背都不太恰當,所以改成露手了?

她也沒多糾結,既然節目組安排了,就這麽拍吧。

休息的這天,宋莺時正好和家人聚一聚。

宋莺時拍完初亮相回來,就見到了父親宋誠。

宋誠體态不胖不瘦,眼尾有點下垂,看起來更為儒雅可親,又十分愛笑,小輩都很喜歡這位叔叔/爺爺,典型的心态年輕,也不愛擺架子,跟誰都能聊兩句。

宋莺時去參加選秀的事他早就知道,不過父女兩人時間總錯開,今天才能面對面聊聊這事。

宋誠招呼女兒吃紅燒肉:“我聽說你們訓練都要控制飲食,小十這半個月是不是饞了?”

宋莺時熱愛健身控卡,但也奉承适可而止的口腹之欲,并不抗拒紅燒肉,吃得還挺開心。

她邊吃邊訴苦:

“節目組嘴上說着‘建議你們控制一下’,其實食堂裏翻來覆去的就那些,外賣還送不進來,變相強制性了。”

宋誠哎喲一聲:“可苦了我女兒了。”

宋莺時淡定道:“然後我們發現操場後面一角落能隔着鐵栅欄拿外賣,隔三差五地點燒烤小龍蝦。”

準确來說是她發現的。

有這重大發現,大家邊偷偷摸摸聚衆嘬小龍蝦撸串,邊誇宋莺時夜跑沒白跑。

宋誠聽了哈哈大笑。

徐從菡也被逗笑了,溫聲嗔道:“你呀,從小就能折騰。”

宋莺時得意地聳聳鼻子。

第二天,宋家一位長輩喊大家去他家聚一聚,宋誠徐從菡帶着宋莺時一起去了。

宋莺時見到好久沒見的宋銘。

宋銘跟在父母身後,模樣看起來有些頹廢,眼神很是消沉。

宋莺時看到他,就想到懷絮,順便想到她昨天在懷絮面前出糗的事情……

宋莺時及時剎車,好丢人,不想了。

她沒有找宋銘說什麽的意思,只要宋銘老實點,不打擾她和她的生命值工具人,看在宋誠的面子上,她不會主動挑起家族內部矛盾。

但宋銘的母親卻主動找了她。

兩人站在無人的角落,宋銘的母親客客氣氣道:

“小十啊,我家宋銘在娛樂圈待久了,又年輕,難免有其他想法。小陳都跟我說了,我那天讓他爸好好管教了他一頓。”

“他還是你晚輩,怎麽能跟你沒大沒小的?不成器的東西,公司呢我暫時不給他管了,讓他跟他爸身邊再磨磨性子,以後你這個做姑姑的盡管教他,有人替我教孩子,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宋莺時挑眉,心中有些訝然,沒在面上表現出來。

宋銘母親這番話說得體面又周全,格外漂亮,順便給宋莺時解了惑。

那天宋銘沒告狀,八成是小陳看事态不對,跟他真正的上司打了報告,宋銘直接被家裏人管束住了。

宋莺時不是真正的18歲小姑娘,自然不會再嗆聲,她笑得親昵,道:

“我和小銘年紀差不多,争執了幾句而已,這事鬧到嫂子面前我都害臊了。他只是性子有點毛躁,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你和我哥教,以後肯定更出息了。”

宋銘母親眼中閃過滿意,兩人又親親近近說了幾句,她提起:

“那個小姑娘叫什麽懷絮?聽說現在你跟她走得怪近的,她能勾得住我家宋銘,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性格的……”

宋莺時臉上笑意一淡。

果然,在做母親的眼裏,就算自家兒子一時糊塗不幹人事,外面的小丫頭更脫不了幹系。

她臉色一變,宋銘母親的笑跟着拘謹小心起來。

宋莺時轉了轉酒杯,抿了口酒道,語氣顯而易見地冷漠許多:

“一個普通女孩而已,就是長得漂亮點,沒想過嫁進宋家。”

“小十你說我肯定信,嫂子就是開個玩笑。”

宋莺時聽不慣這種“玩笑”,望了眼正朝這看的宋銘,也似笑非笑地開了個玩笑:

“她怎麽說也是我朋友,人品方面我得替她說句公道話。可話說回來,要是宋銘再去找她說些有的沒的,我就得直接找嫂子問問是怎麽回事了。”

宋莺時斜睨面前的美婦人,啓唇道:

“總不能又是宋銘自己的問題,接着冤枉人家小姑娘,對吧?嫂子。”

宋銘母親笑明顯一僵,像承諾般道:

“瞧你說的,嫂子給你打包票,不會的。”

宋莺時這才親親熱熱道:

“嫂子說了這話我肯定放心,走,我們找我爸媽說話去,聽說咱們兩家正在合作什麽來着……”

等深夜回到家,宋莺時習慣性邊泡澡、邊回憶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一場聚餐下來,最有用的收獲便是宋銘家裏的保證。

宋銘連身邊人都是家裏安排的,說白了翻不出他父母的手掌心,又被剝奪了掌事權,暫時可以不用理會了。

想到還有兩個原書男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打擾她續命,宋莺時就覺得怪麻煩的。

她幹脆不想那麽多,閉上眼緩緩沉進水裏,舒舒服服地解個乏。

明天還要工作呢。

宋莺時第二天的工作仍舊是拍集體物料。

這次的物料是拍手照,同樣是內景,拍攝地點在節目組租借的棚裏。

因為拍攝主角是手,化妝師先專心給手修剪指甲塗底油、敷手膜、抹潤手霜、遮瑕修容等。

一套流程下來,陸雪聞小心翼翼提着她的手,不敢放到桌子上:

“我的手這輩子都沒有過這待遇。”

旁邊跟她處的挺好的學員叫萬嬌,聽她說話就能聽出祖籍,讓人一秒想到東北的大冰茬子。

她祖上估計還有白俄混血,眼深鼻高,愛戴造型誇張大膽的首飾,耳飾一個比一個大,衣服卻一件比一件小,十分辣妹。

萬嬌踮着板凳腿,翻了個白眼嘲笑陸雪聞:

“那它這輩子可白活了。”

又彎腰撐着腿,對陸雪聞的手憐愛說:

“乖,回頭姐給你買箱身體乳,你下半輩子好好塗好好用。”

陸雪聞笑罵:“扯犢子啊你。”

“唷,學東北話跟我套近乎啊?那送兩箱。”

“滾蛋滾蛋。”

萬嬌皮完,轉頭一看宋莺時的手也化完妝了,立刻湊近。

宋莺時大大方方給她看。

萬嬌對着她手吹了個口哨,擡眼笑道:

“你這手漂亮的,不搖花手可惜了。”

宋莺時還真不會翻花手,虛心請教:

“花手怎麽搖的?”

萬嬌來勁了,伸出自己的手,手腕怼到一起:

“我來給你示範一下啊。”

陶欽一個箭步沖過來,按住萬嬌準備起飛的手。

她的崽差點被帶成土味沙雕,她不允許!

陶欽真誠建議萬嬌:“等下拍攝你就一個人搖花手吧。”

“導演讓嗎?讓我就敢。”

“還真讓。”化妝師插話,“我聽說,今天你們有什麽想法都能提出來,不像初亮相限制那麽死。”

宋莺時笑道:“那還挺好的。”

陸雪聞:“可我沒想法怎麽辦。”

陸雪聞揉揉自己頭發,想起來初亮相拍攝時的事,扭頭找宋莺時,雙手合十道:

“莺時,我看你拍東西很有主意诶,你給我想想?”

宋莺時沒一口拒絕,想了想道:“看看有什麽道具再說。”

她說着,假裝無意的,掃了眼化妝間裏唯一沒加入聊天的人。

懷絮。

懷絮坐在房間右側那排化妝臺的裏側,角落裏的燈光也照得很亮,将她周圍空蕩的模樣照得清楚,只有化妝師顧自忙碌。

她将手遞給化妝師,偶爾化妝師問一句什麽,她便輕輕嗯一聲,或是說幾個字。

自打前天晚上的破洞牛仔褲事件後,她就沒跟懷絮說過話。

除了因為昨天系統沒刷新任務外,還因為宋莺時很有自尊。

生命值能随随便便換到她的自尊嗎?

作為手握78h多生命值餘額的富婆,宋莺時十分有底氣。

就算今天的任務早早就刷了,她也不屑一顧。

诶,她今天就是不做任務,不跟懷絮說話。

但懷絮一個人坐在那邊,又像她們四個孤立她一樣,只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宋莺時有點輕微的煩躁,跟不跟懷絮說話怎麽都挺鬧心?

都怪她太能腦補,說不準懷絮樂得清靜。

宋莺時暗罵自己一句,不再去看懷絮。

大家都在同一個空間裏,眼神刻意回避會帶來氛圍的細微變化,其實很容易就能被其他人察覺到。

尤其這個“其他人”,還是恨不得拿顯微鏡扒她們倆的陶欽。

陶欽早就發覺兩人今天沒說過話,顯而易見的,兩人鬧別扭了呀。

她看看宋莺時,再看看懷絮。

懷絮的皮膚太細膩,化妝師根本不用怎麽打底,修容遮瑕什麽的好像也無從下手。

之所以還在化手妝,純粹因為化妝師一個人忙不過來,懷絮排在最後。

其他人,包括宋莺時,都化完妝了,那麽問題來了,宋莺時為什麽不先去拍攝?

她坐在這能幹嘛?可不就是等懷絮化完妝嗎。

陶欽暗暗吸氣。

艹,這兩個人,怎麽連冷戰都像在發糖?

究竟是她的問題,還是她們的問題?

不出陶欽所料,等懷絮化完妝,大家才在無言的默契下結束胡侃,一起往拍攝點走。

就像化妝師所說,今天的拍攝比較自由,只要有想法都可以跟現場導演交流,再看要不要補一下服化。

宋莺時先去監視器那邊問了攝像組小哥,大概知道之前的學員拍了什麽。

她回來跟大家說掰着手指數:

“有拍寫字的,畫畫的,手舞的,打游戲五殺的,樂器方面吉他長笛古筝琵琶小提琴,能想到的基本都有,大家真的很多才多藝。”

說完,宋莺時比了個大拇指,不得不服。

這要是不選秀,都能去搞個合唱團了。

萬嬌:“完了,我昨天才學的手指舞肯定比不上她們的。你們拍什麽?”

陶欽自信地伸出她的雙手,以及上面的十來個戒指:

“我今天把最好看的戒指都帶來了,看,我已經很美了,什麽都不用做。”

指環王本王陶欽對她的戒指十分有信心。

萬嬌努努嘴:“你這雙手有莺時好看還是懷絮好看?”

“……”

陶欽一張臉瞬間垮掉:“莺時,救救我!”

宋莺時像正在想什麽,聽到聲音她擡頭,看了眼面前嗷嗷待哺的三只崽,若有所思道:

“想被人記住,只能另辟蹊徑了。”

“你說,我都聽你的。”

“我也。”

“快說快說。”

“不用這麽嚴肅,我只是給個意見,用不用你們自己決定。”宋莺時笑道。

五分鐘後,現場導演面前迎來三位練習生。

導演熟練道:“想好了?你們想寫字畫畫啊、還是玩什麽樂器?樂器左邊紙筆右邊,表演打游戲手機自帶。”

陶欽:“導演我表演自創雜技,空中手指串戒指。”

導演:?

陸雪聞:“導演,我準備表演修頭發,觀衆學會了就可以給自己修劉海了。”

導演:??

萬嬌:“我沒什麽才藝,給大家整一個幹飯視頻吧。”

導演:???

看着陶欽三人找導演尋求她們的特色道路,宋莺時收回慈愛的目光,瞟了眼剩下來的懷絮。

她鼻尖一聳,擡腿就走。

身後,懷絮的聲音響起:

“不一起走嗎。”

懷絮的聲音比平時要低,清冽的意味被沖淡,反倒顯出幾分撞擊耳膜的磁性低沉,不變的是悅耳。

她的語氣也不像在詢問,尾音很輕。

像一聲淡淡的感慨,又像默認了這般處境的喟嘆,宋莺時竟還聽出點悵然若失。

一句話闖進宋莺時耳中,等她品味後回神,腳步不知不覺已經停了。

宋莺時猶豫了下,側身看向懷絮。

在她的注視下,懷絮朝她走了兩步,眸光靜靜的,卻似有光流轉,會說話。

懷絮輕輕說:

“你幫她們都出了主意。”

怎麽,獨獨漏了她呢?

“……”

後面半句,藏在懷絮秋水似的眼神裏。

懷絮她,朝自己低頭了。

宋莺時花了一兩秒意識到這個事實,腦袋裏霎時刷過一行字。

生命值送上門了,要不要開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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