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試探着伸手摸了摸它的身體,還是溫熱的,看來剛死不久。

他再次咋舌于柳寒輕的身手,抓住兔子的兩只長耳朵拎着往回走。

柳寒輕已在門前架起了火,正在水井邊磨着一把短刀。

随後,慕容明燏吃到了這十幾天以來的第一頓肉,吃飽之後,頓時覺得氣力都足了不少。

吃完後,柳寒輕像往常一樣給他的傷口換了藥,重新包紮過。他也乖乖地喝掉了苦澀難喝的湯藥。

看着他放下藥碗,擰眉皺鼻的模樣,柳寒輕忽然自懷中掏出了一個紙包給他。

打開,裏面是各色精美的糕點,不像是市井上能買到的尋常吃食,而且看起來莫名的熟悉。他拿起一塊放進嘴裏,“咦?這不是太子府裏的糕點師傅的手藝嗎?你從哪裏弄來的?”

還沒有得到回答,他忽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沉沉的,緊接着,他一頭栽向桌子,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十分熟悉的華麗精致的裝潢布置——自己居然躺在東宮太子府自己的床上!他以為自己又在做夢,便狠狠在自臉上掐了一把,痛!他忙坐起來,唿喚左右。

婢女匆匆跑了進來,又驚又喜,“太子殿下什麽時候回來的?!”并上前來查看他是否有什麽異常。

“本宮沒事,”他推開她們,“墨淵在哪兒?把他叫來!”“回禀殿下,墨護衛因為保護太子殿下不力,并有串通刺客謀逆之嫌,被大王關進大牢了。”“什麽!?馬上備車!本宮要立刻進宮面見父王!”“諾!”

望着已經沐浴更衣過、表面上似乎和從前沒有什麽兩樣、實際卻瘦了一大圈的墨淵,慕容明燏的眉頭再次緊緊地蹙了起來。注視着他的眼睛,深深道:“你受苦了。”

墨淵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說道:“墨淵身為殿下的護衛,沒有保護好殿下,令殿下身陷險情,理應受罰。如今殿下平安歸來,墨淵便已心滿意足。”慕容明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已經盡力了,我不怪你。”

他揚起臉望着他,一向猶如木頭刻成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激動的情感,烏黑的眸子裏有什麽亮亮的東西在滾動。

慕容明燏俯下身子,低聲道:“你不是答應我,再也不會用毒霧和玄鐵鞭嗎?若是被他們發現,你的安寧就要結束了。”他目光堅定地注視着他,道:“墨淵的安寧和殿下的安危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讓他們來吧,我不怕。”

慕容明燏卻突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現在是本宮的人,除了本宮,誰也別想動你一分一毫!身為大燕國的太子,如果連自己的侍衛都保不住,以後又如何保護天下的黎民百姓!?所以你本宮記住,從今往後你的每一步行動都要經過本宮的同意,本宮絕不允許你再擅自做出犧牲自己來救本宮的決定!”

墨淵怔了怔,“可,可這是墨淵的職責啊。”“別跟本宮提什麽職責,你的職責是聽本宮的話!”他垂下頭,低聲道:“諾。”

經由禦醫診斷,慕容明燏體內的毒已全部清除幹淨,胸前的傷口最重,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只要稍加調養,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痊愈,恢複成原來生龍活虎的樣子了。

盡管如此,慕容瑞俨還是叮囑他待在府中安心休養一段時間,之前交給他的捉拿盜匪的任務就暫時交由京兆尹一人處理就好。由于刺殺他的刺客的幕後指使者還沒有查出來,所以他還是有危險,慕容瑞俨特意加派了人手嚴密警衛太子府,進出的每一個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搜查,并囑咐他這段時間盡量減少出門。

“話說殿下,這段時間你到底去了哪裏?救走你的是什麽人?”墨淵終于想起來問道。

慕容明燏無奈道:“雖說我和那個人在一起十幾天,但我知道的并不會比你多多少。連他的名字,柳寒輕,都是我猜的,還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真名。”他負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眉頭緊鎖了起來,“這個人,我雖然感激他救了你和我的命,但對他的懷疑還是不能完全消除,你還是暗中查查他吧。我讓人畫一幅他的畫像給你。”

墨淵抱拳應道:“諾!”“對了,”他轉身望向他,“刺客的身份查清了嗎?”“回禀殿下,死掉的那五名刺客皆沒有中原戶籍,在中原也沒有人認識他們,顯然是才到中原沒多久。”

慕容明燏沉思着,喃喃道:“明爍在北方邊關經常會和許多北方的少數民族打交道吧,聽說他在那裏很有威望,有他在,匈奴進犯的次數都少了很多。”墨淵道:“殿下是懷疑,六王子……”他微笑着望向他,道:“暗中調查一下他帶回來的人吧。”“諾。”

“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洛氏姐弟有沒有受到牽連?墨淵搖搖頭,道:“由于他們進府的事除了太子府的人沒有別的人知道,沒有殿下的吩咐,也沒有人敢擅自處置他們,所以他們到目前為止還一直好好地在別院裏待着。”“那就好,本宮正好去看看他們!”

別院裏有一架漂亮的葡萄藤,下面有一架秋千。慕容明燏走進去的時候,洛紅鳶就坐在上面蕩着,蕩得很高,雪白的輕薄長衫和墨色長發在空中招展飛揚。

其實每每看見洛紅鳶,慕容明燏都會自慚形穢。雖然他們兄弟姐妹十一人,個個都繼承了來自父王的優秀外貌,他也常常自诩龍章鳳姿。但若是要與這位少年相比,便是雲泥之別了。

便是此刻,翠綠的葡萄藤下,洛紅鳶僅着一身白衣,蕩着秋千,已美得令周圍姹紫嫣紅的錦繡繁花都黯然失色了。

只是他那如水的明眸中卻透出一抹憂郁之色,仿佛工筆細細勾勒出的眉毛也輕輕皺着。秋千蕩得快要碰到天空的同時,他的頭卻微微地低垂着,不知在想着什麽心事。

慕容明燏示意侍從不要出聲,悄悄走近他,然後突然咳嗽了一聲。

洛紅鳶立刻擡起頭來,看到他,顯然吃了一驚,但眸中的憂郁之色卻不見了,眉頭也舒展開來。

他急着想從秋千上下來,但由于慣性,盡管他不再用力了,秋千仍然帶着他前後擺動着。慕容明燏一點也不急,微笑着靜靜注視着坐在秋千上搖蕩的他。

洛紅鳶一開始還有些窘迫,但随着秋千擺動的幅度逐漸減緩,他也逐漸放松了下來,一雙似閃着點點水光的明亮的眸子不卑不亢地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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